给未来杀手的信 作者:张未-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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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获得实质性的进展之前,李从安可不想这案子又多了一种“可能”!
“你和万吉朋是怎么认识的?”李从安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在邢越旻的问题上和白素梅多纠缠,尽管这是最重要的,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个母亲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让儿子受一点伤害。就算她知道邢越旻在哪儿,能乖乖地说出来吗?
白素梅也愣了一愣。李从安这招是和肖海清学的,白素梅的反应果然透露出了不少心理线索。“如果你不想谈论你的儿子,总得说说你的丈夫吧,我知道你现在处境有些尴尬,但有些问题总是要面对的。”
“他是我前夫的朋友。”
“你是说他们是朋友?”
“他们是一家公司的同事。”
“都是那家运输公司?”这倒是个崭新的线索。
“和徐继超,还有昨天来找你的男人都认识?”李从安突然问道。他尝到了甜头,肖海清这种直捣黄龙的做法,果然立竿见影,只是自己现在运用的技巧还不娴熟,他掌握不好时机,以及问题的内容,还有几个问题的秩序,但这还是给了白素梅打击。她显然比先前更吃惊:“没人来找过我!”
李从安看得出来,她的心里却在说:“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转过头看看榔头。榔头提示着说了一句:“下午。”
白素梅突然明白过来:“你们在监视我!”
李从安看到的与其说是吃惊,倒不如说是恐惧,白素梅在得知警方已经知道了有人来找过她之后的那种恐惧。
第十七章 她是“鸡”?
运输公司离白素梅家大概四十分钟的开车路程,李从安事先去了一个电话,知道曹又村加班出车去了一个县城,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李从安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从笨重的集装箱卡车上爬下来,风尘仆仆,一脸污垢。
“果然像个杀猪的。”李从安看到曹又村立即反应过来为什么榔头要如此形容他了。又是个粗壮的汉子。这件案子涉及许多缜密巧妙的作案手法,可接触到现在,从药头麻子,到万吉朋、徐继超,再到眼前的这位,全是膀粗腰圆、一脸横肉。
李从安搞不清楚,为什么像白素梅这样的女人,一生都和屠夫模样的男人关系密切。他在想邢越旻的亲生父亲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结论是可能性不大。因为邢越旻是个脸色苍白、眼带忧郁的少年,与这几位有天壤之别,要么就是基因突变,要么邢越旻的亲生父亲也是一副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模样。
李从安介绍了自己说:“主要是来了解点情况,关于万吉朋的。”
曹又村稍微有点吃惊,李从安看得出来他还是有点心理准备的,万吉朋家发生的事儿,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没什么,只是例行调查罢了。”李从安补充了一句,他不想让对方过于防备,破坏了谈话气氛。
曹又村从上衣口袋摸出了一盒烟,十四块一盒的利群,示意李从安来一根,被拒绝后自己点上猛吸了两口。“我们要不进去说吧,外面灰大。”
两人来到调度室隔壁的一个小房间。房间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满了形形色色的茶杯,周围围着一圈椅子,有两个司机正在那儿聊天。“哥几个换个地方?这是警察,来了解点情况。”
那两个司机知趣地走了,李从安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说:“其实没关系,就是随便聊聊。”
“万吉朋家的事儿,你知道的吧?”李从安不准备直接问他去找白素梅的事儿,他要全方位了解信息,先探探口风。
“这怎么会不知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说他杀人了,”曹又村探过头来低沉着嗓音问道,“听说他儿子也出事了?”
“不好说,现在没什么进展,”李从安敷衍着回答,“徐继超的事儿应该也知道的吧,你怎么看?”
“不知道!”曹又村回答得很快,“哦,我是说‘为什么’不知道,他被人弄死了是知道的。”
李从安听出了其中的名堂,回答得有点急了,像是生怕自己被牵扯进去。
“你和万吉朋的关系怎么样?”李从安上下打量着他,灰色的工作服,皱着领子,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洗了。
“挺好的,哦,也谈不上很好,都是一起干活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徐继超呢?”
“一样!谈不上关系很好,喝过几次酒,搓过几次麻将,我们做司机的业余生活单调,也就这点嗜好。”曹又村努力地笑笑。
李从安毫无顺序地问着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几乎没有逻辑关系。
这是策略之一。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曹又村的思路跟着自己走。他又问了几个案发当天的情况,不过并不奢望在这方面可以从曹又村身上斩获更多。他只是在心里比较着对方回答这些问题时候的状态。
找到他的行为基准,以便看出破绽!
可所有的问题都回答得很快,李从安还是得出了一点结论。
作为普通人来说,因为谋杀案而接受警察的询问,一般性的问题和涉及案情的问题,多少会有些起伏吧,而曹又村的语气和用词几乎千篇一律,并且在无形之中都在透露着“自己和这件事没关系”的语言与非语言信息。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谁也不会主动让自己和一起谋杀案扯上关系。但曹又村的这种行为又很不自然,是刻意做出来的。关于那些涉及案子的问题,多少应该有些思考吧,而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能回答李从安的问题,而且几乎全是否定句:不知道、不太清楚、不熟悉。
李从安觉得他还不止做了一点“准备”。
了解到对方对警察来访的态度之后,他决定进入今天的主题:“你挺喜欢白素梅的吧?”
“什么?”
就在问题出口的一瞬间,李从安突然决定换掉问话的内容,用这句来替代:“你和白素梅之间的关系如何?”
曹又村果然延缓了回答的时间,“喜欢?怎么个喜欢!”曹又村像是在回答一个玩笑,“都是朋友的老婆,我还能怎样!”
听上去很合理,情绪也对,但问题在于调整到这个状态之前,李从安还是捕捉到了他的一丝慌乱。他吸烟时和先前的行为基准不符,他加快了吸烟的速度,这个问题明显触动到了他的内心。李从安觉得应该趁热打铁,便问:“你去白素梅家干什么?”
这个问题让曹又村彻底露出了马脚,他起先一定想隐瞒这个事实的,“没有。”话音未落,就被看出了他的悔意,既然能够这样问了,自然警察是有了证据的。
“她跟你说的?”曹又村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从安没有说话,既然曹又村已经陷入了被动,沉默往往更能给他压力。
曹又村愣了一会儿,道:“是的,我是有点喜欢她,只是暗恋,没别的想法,这次听说万吉朋出事了,所以去看过她一次。”
这个回答让李从安有些欣喜,这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但李从安还是琢磨出了其中的味道,这不全是真话,是顺着李从安的问题,编造的一个貌似合理的答案。肯定还有问题!
出了休息室的门,李从安找了个借口让曹又村先走了。“没事,你先回去吧,累了一天了。我再四处看看。”
曹又村像是刚刚吐露了心声的中学生,一脸羞涩地横在李从安的面前。
“装得还挺像。”李从安心里冷笑。不过他现在还不想拆穿他。因为还没把握,如果惊动了他反而得不偿失。曹又村磨磨蹭蹭地不肯走,看样子是对李从安在这儿不太放心。“会不会和邢越旻有关?”李从安心里揣测,看他的表现,如果跟白素梅“有一腿”的话,会不会为邢越旻藏身提供帮助?徐继超缘何成为了邢越旻谋杀清单中的一名?
这问题是李从安原先想要从曹又村嘴里了解的。但现在“去找过白素梅”被警察知道了,明显惊动了他。他已经开始说谎了,李从安并不认为他会乖乖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与其这样,不如先冷冷他。李从安清楚得很,这种情况,越是不理他,越是会让他陷入惊恐焦虑中,他不知道警察究竟了解多少,如果他真的隐瞒了什么不想说的东西的话。
曹又村还是悻悻地走了,他并不心甘情愿,走到大门的时候还停下来和门卫抽了一根烟,时不时地往这边张望。李从安知道他在拖延,便假装没看见,在调度室的门口看着上面的出车记录。
李从安有把握,他并不会走,很快他就会过来找自己。出车记录上,写着这个月的出车班次。万吉朋、徐继超、曹又村的名字都出现在上面,一直到他们出事那天,他们都还在照常上班,跑的都是当天来回的短途。
“你找谁?”
身后传来个女声,李从安回过头去,看见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穿着藏青色的工作西装,袖子上别着“监督”的红袖章,就像一个公交车售票员。
“你找谁?”她一边开调度室的门,一边又问了一句,用她被烟酒熏坏的嗓音。
“我是警察。”
“警察?来查杀人案的吧!”她眼前一亮,显得有点兴奋,就像突然有了热闹看的围观群众,“进来吧,警察同志!”女人热情地让李从安进屋,“有什么问题问我,我对这里的人都熟,我是调度员,他们出车都是我安排的。”
一个爽快的女人!调度员比曹又村“坦然”得多,这才是正常反应嘛。越是想要撇清关系,才越说明脱不了干系。
李从安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愿意主动聊这事,他进了屋,坐下,女人看了看屋外,然后关上门,一反常态地压着嗓子说:“我就知道白素梅这个骚货是克星,‘克’死了自己的前夫,现在又把万吉朋给‘克’进去了,谁和她有关系谁倒霉,徐继超就是个例子,谁知道下次会轮到谁?”
李从安皱皱眉头,道:“此话怎讲?”
调度员嗓音压得更低了:“你们一定知道了吧,白素梅是个‘鸡’!”
“我不知道!”李从安大吃一惊,本能地说出口。
运输公司的中年妇女确实生猛,一鸣惊人,这一番言论让李从安措手不及,在此之前,他从来没听说过相关的信息,也从没往这条线上想过,如果这一切属实的话,李从安倒是有了思路。
但为什么先期来调查徐继超的民警没有发现?李从安觉得不对。她说她刚刚从外地探亲回来,才知道发生这事,也没人来问过她呀。
李从安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样戏剧化的事实,可供联想的余地实在太大。只不过怎么联想,都彻底颠覆了白素梅在李从安心目中的形象。
“卖淫?”李从安还是不愿把这个词汇,和自己看到的那个女人联系在一起。按照调度员的说法,这事虽然没几个人知道,但瞒不过她:“我知道他们夫妇俩暗地里在干着这个勾当。”
“夫妇?你的意思是说万吉朋也参与其中?”
“是啊,原来你们不知道啊?”调度员有点怀疑,不信任地看着李从安,心想眼前的这个警察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李从安确实不知道,“他们可是夫妻啊!”这句反问他没有问出口,问出来被人笑话,这年头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徐继超和他们的关系怎么样?”李从安心里有了数。
果然,调度员嗤之以鼻:“他当然没事就往那骚娘儿们那儿跑。”
李从安基本找到邢越旻为什么要杀掉徐继超的动机了!
邢越旻为什么会杀万吉朋和徐继超?不仅仅是受虐待,至于什么原因,现在是个人都能猜到个七八分。
很难想象邢越旻在得知这一事实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屈辱?愤怒?还是无地自容?想想也是,谁能够接受自己的母亲是干“这个”的呢?李从安觉得有点恶心,他反而开始同情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