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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一择两婿-第77部分

小说: 一择两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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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人,不是为了看他每日醉生梦死的。
他更是我手足。
有时我想,天可怜见,我真的不是个死没心肝的人呐。
可那丫头,怎么偏偏就是觉得皇家没人性呐。
想了一想,我走过去,温柔地把他拽起来,还没出声,这小子已经滂着一身酒气拎起我的衣襟。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这话,自从她没了,就说了不下数百。
我凝视他跟我一样色泽的漂亮眸仁,不紧不慢,抢前一步:“别提了,若能找到,早回来了。”像在哄他,又像是在麻痹自己。
早知那丫头不甘心,也没料到她走得这样彻底。
惟独只有这小子傻里傻气,说临走前已经答应好了,到现在,还是成日念叨,说是上山踏青被贼人掳走。
也许这样想,会舒坦些罢。
他听了我的话,缓缓滑下去,突然间挥起一记拳,笔直朝我脸打来:“要不是你们这些——”
我措手不及,生挨这一拳,被打得后退几步,颧骨像是爆裂开去一样的酸疼,突然涌上了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悲愤,这辈子,从小到大,压抑得满满,从来不及发泄的委屈跟辛酸好像这一下子都出来了,一拳头狠狠还回去:“我把她还给你,你又是怎么看护的——”
他吐一口血沫子,眼睛赤得像北方鹰隼,双手叉腰,重重叹口气,当我以为他被我一拳头打懵了,他却重新积攒了精力,骤然支起身子,劲猛一拳,喂到我另一边脸上。
天翻地覆,咱们又打了一架。
措衡跟侯府家奴统统被呵退在花圃外,等听到声响赶来时,我们两个已经趴倒在草坪上,累得像狗。
措衡一摊袖,瘪着脸,都快跳着脚急哭了:“嗳哟,嗳哟,您两位祖宗,除了打架,还会干什么啊!”
卫昶甩开家奴搀扶,自己踉跄爬起来,打了个酒嗝,咄出一口血泡子,恶形恶气:“以后再死不要脸滚来我家,见一次,打一次!你算什么?你算什么!要不是我,你有什么本事在这位置呆这么久?有什么本事!”措衡正要发难,我用眼色将他召唤回来。
他已经跟街边的醉鬼没两样了,狗咬人,人不能反咬狗。
我傲然刮去嘴角血丝,拣了个墩子,顺气。
他又呸了两口,转过身,继续抱着酒瓶倚在粉墙边呓语倒下,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脸上竟然还带着点笑,腮帮糊了一大滩水迹,不知道是不是酒喷上去了。
我再没逼着他上朝应衙,也不想问罪他。
他毁了。
有时我又想,自己太失败了。
认贼作母,处心积虑了半世,就为了毒杀折磨自己的亲母,陷害自己的亲胞弟,世间还有比我更可笑的?
我是什么身份,一个汉人小女官而已,连强迫她留在宫中,我都不舍得,世间还有比我更好说话的?
如今,连这小子,都保不住了。
突然间寂寥得很。
胸前那口被她捶过的心,好像这一辈子,再热闹不起来了。
数月后,卫昶却来了长信宫,带着致歉礼,恳请复位应职。
还是形销骨立,身子没完全恢复,眉眼却焕发了神采,并不算太长的辰光,像是又变了一个人。
我等他说完,放下书卷,冷笑,不语,侧过脸,唾了一口。
他不气馁,回头跟门口随行扈从招呼了一声。
外面有人抱了个什么进来。
我听见措衡的微微惊呼,头一歪,嗅到一股奶香夹杂着轻微尿骚味的独特气味。
卫昶怀里的白色锦绸中,包裹着一个奶娃,一张粉兮嫩脸露出襁褓,活灵活现地眨着眼睛,像个没出生多久的小兽,一双瞳仁,跟这小子一模一样,跟我也是相近。
他抱的姿势有些笨拙,却很稳当。
我一时没回过神,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什么鬼东西!”
这没出息的孩奴眉一皱,好像很不满意我这样说那坨东西,缓了一缓,道:“为了他,这个侯爵位,臣不能不保。”
这是他的骨肉,不用说,也瞧出来了。
又还能是哪个生的?这小子,一生都已败干净在了那丫头身上了。
我惊地站起来:“她回了?”喜出望外,却又缓坐下去,知道问了多余问题。
她竟然把孩子甩给这小子。
她自己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却想叫他一辈子缠在这死结里,绕不出来?
这抛夫弃子的小贱人……我心里斥,可又跌宕下来,酸涩得很。
她居然给他生了孩子。
卫昶却很自信:“有他,她总得有一日会回。”先前的戾气,对着这婴儿全没了,睫眼垂下去,两个凹下的颊青黑一片,再深望,有些隐隐哀伤,比起以前,又换了一种痛似的。
那只冰冷僵硬的假手,托住襁褓下方,以前看着颓废,现在望去,却有力而坚实。
这婴儿,救了他亲爹一条命。
我从来没想象过这小子当爹是个什么模样。
他竟然当爹了。
为母则强,为父,几时也是变刚了?
我呆呆看着那小家伙,鼻下有一股幽幽乳香路过,有点儿熟悉,跟她身上的气味很像,心尖突然瘙痒起来,手臂伸过去,装作若无其事,懒洋洋道:“给本宫抱抱。”
措衡站在边上,有点惊讶,他知道我不喜欢小孩子,更别提婴儿,连尔洛,长到这么大,我都没主动抱过一次。
话音刚落,那该死的居然马上后退几步,像是我身上长了芒刺,要刮擦到他宝贝心肝肉疙瘩一样。
我怒了,不发发脾气,这臭小子还真以为我不会当暴君?一甩开宽袖,却望见那婴儿,唔,应该是个男孩吧,只有男孩子,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从他老爹的膀子里转过脑袋,盯着我,忽然皱了皱鼻子,咯咯笑起来。
似足了嘲笑。
父子俩,一丘之貉。
可,看着那婴儿,我心情突然好了很多,胸腔一轻,扬起手,爽快道:“那就复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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