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择两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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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媱君见那二夫人抱了缀儿坐于炕上,半面红肿,却是含了笑意,骤然心生厌恶,晓得怕是这面和心诡的老二挑起的祸端。
那二夫人每回针对不喜欢的人,总是要拉上朱氏,分明是想寻个垫背的替死鬼,届时有什么便好推脱,着实奸猾得很。偏偏朱氏本来不是个傻子,但一遇着这二夫人,硬像是缺了一副心眼,变成个痴老三,细想源头,她行为虽泼辣,却也是率性,偶尔还有几分少女的天真脾性,加上人在异地;无亲无故;那奸老二套套近乎,拉拉拢,朱氏跟着起哄,成了同盟,倒也理所当然。
这些年甄媱君倒是想提醒她莫要多沾二夫人的身,莫要跟她一道对付那小姨娘,偏偏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和份位掺入别人的家事,说这些话更似挑拨离间,故一直忍吞,今日见朱氏受辱,再是憋不住,走过去笑了拍拍巴掌,将缀儿逗弄过来。
自己有名弟弟不及长大便分开了,甄媱君记忆里头总有个男童影像,故此对几岁幼儿总有几分偏疼心,缀儿是兀良合真最小的一名孩儿,与兄长姐姐们年纪相差太远,素来不怎么被搭理,一个人在府上也是孤零零,只有甄媱君遇到了喜爱撩一撩,便与她处了一些感情,此下见她,也是直往她怀中拱。
正是快活的二夫人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晓得老爷疼甄媱君,故意当了面,轻轻甩一甩绣帕子,搡了儿子一把:“缀儿就是爱腻着媱君姐姐。”
甄媱君半抱了幼儿,擦了一把他面上泪水:“缀儿个男孩子,怎么哭了哩。”
缀儿又是抽抽噎噎起来,指了指朱氏,童言无忌:“她刚刚吼人的模样儿,像门画上的鬼婆;好吓人。”
甄媱君问道:“哪里吓人了,有没有你上次跟阿姐说的那个鬼布偶吓人啊?”
此话一出,屋内人俱是一静,二夫人更是捏了帕,呼吸一滞,在大炕上坐挺了身子。缀儿哪里知道甄媱君在诱话,听她提起,连连点头,瘪嘴道:“三姨娘吓人,那布偶也是吓人,吓得缀儿好几日挨着额赫,才敢睡觉。”似是仍心有余悸。
甄媱君瞥一眼二夫人,将幼童鼻子一刮,温言好语:“小孩子乱说话,三夫人生得又白又好看,怎么会跟那布偶一样吓人,我瞧着缀儿连那布偶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不过信口胡诌,说不定还是诓阿姐的,堂堂一个国公府,华气罩顶,你额祈格也生得似金盔的神人一般,魑魅魍魉见了都得退避三舍,哪里会有什么鬼布偶。”
小孩从来都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是小孩,正要辩解,二夫人已是变了脸色,将缀儿拉过来,谁想兀良合真已是听出些门道,容色亦是跟着不好看,把缀儿唤过来,叫儿子说。
缀儿得了父亲的纵,眼里已没了母亲,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缀儿才不诓人,缀儿是在额赫床底下找到的,布偶长得黑咕隆咚,样子怵人得很,没眼珠子,血盆大嘴,穿了破烂衣衫,肚子上头贴了张纸,上头写的字,缀儿不认得,还插了好几根针,缀儿拔下来时还把手指头刺破了皮儿,乳娘给我吹了好半天才不疼了。”
此话一出,二夫人已是捂了儿子口脸,面上惊慌:“爷,缀儿才多大的孩子,您可千万别把他的一些孩子话当成真的。”
、21巫蛊反噬伺机表意
兀良合真最是忌恨这种阴毒行为,十多年前上都皇宫即有过一起巫蛊案,涉案者正是当时的皇后,本是当今天子的结发之妻,也是岱卿太子的生身之母,因失宠多年,不满皇帝别抱,竟是勾结坊间妖人,自制毒虫,养于篾盒,淬炼成蛊来诅天子与宠妃,后被人举报,被废于冷宫,郁郁而终,从此皇帝极恨这民间土术,为此大案,所诛所徙的巫医神婆都不知有多少,又列了明律禁掉厌胜术。瓦剌向来此风甚烈,因此案之故,才是消冷下来,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民间这些打小人,射偶人的事因由来以久,断不了根儿,毕竟再不敢端于台面明目张胆,只转成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行径了。
兀良合真是忠君重臣,怎会不谨遵皇法帝意,早就是火气冒顶,听了二夫人强辩,愈发是摔了袖斥:“正是小孩,才不会说谎。”说着便将乳娘与贴身照拂二夫人的侍女唤上来,还不曾盘问几句,两名下人已是慌里慌张,竹筒倒了豆子,又无奈将那害人东西摆出来,竟还不止一个,正是一双女子模样的诡异布偶,衣衫褴褛肮脏,也不知放置了多久,还有个棕赤色的高足圆帽梨木盒,盖子上有两个不规则的小洞,似是故意挖了换气,那偶人上分明是朱氏与那四夫人的名讳与生辰八字,盒子里却不知是什么。
朱氏虽是气愤二夫人竟背后诅自己,到底经了方才,已长了心窍,再不撒泼,只乖乖呆了一边看好戏,兀良合真气得上头,将那梨木盒举起一抛,里头竟懒洋洋地爬出一只骇人多足长虫,盒内还有好几只蟾蜍、蚯蚓和蜘蛛的尸首,那长虫模样丑陋怪异,生得红肥,肚皮鼓涨,似是已吃了不少同类,甫是得了自由,在毛织地毯上伸了个脖子,翻了个身,已被兀良合真过去抬了腿,一脚踩得血肉乱飚。
原来那缀儿早前在母亲房内玩耍时,无意翻出个可怖的木偶,这种后院争风的手段,家家几乎不缺,大户更是多,那乳娘并不奇,只是怕主子晓得怪罚自己叫小少爷撞到,并不敢声张,只暗暗还原,又嘱缀儿千万不能提起,否则会惹娘亲发恼。缀儿年纪小,当时满口应承下来,隔了几日便忘了,遇了甄媱君,提起这新鲜事,小孩子说话颠三倒四,不清不楚,若是旁人也不过当做儿语,并不会在意,偏甄媱君却是生了疑,暗下注意那二夫人的使女行踪,发觉与宅外的巫人暗下接触,才知怕是二夫人在弄这些诡道,但也不过晓得而已,并不打算作甚么揭发,闺内妇人这些小手段,聊以纾郁解恨,总归这国公府也不曾真有人被她给咒死。这事说来已有大半年,如今见卫昶母亲受辱,方是想要替她争一口气回来,哪里又想到竟是连最阴险的毒虫蛊术都有。
二夫人望一眼惨死的蛊虫,抱了兀良合真腿踝摇,眼泪哗哗:“爷,妾身晓得错了,是妾身心胸狭窄,却又实在是时时刻刻念着爷,每回见爷与三妹四妹在一块儿,心里便是痛苦得很,才一时犯了糊涂,做些争风吃醋;入不了流的小手段,妾身得了这教训,保准再不得行差踏错了。”
这二夫人,偏就是懂得见风转舵,事败也能说出几两温情话挡罚。
本来事态至此,甄媱君已经是退到朱氏身边,早早噤了声,只等兀良合真去发落,现下却是听不得二夫人作态以图逃罚,再见兀良合真脸色缓了一缓,似是并不愿大动干戈,又是对这老二生了几分恼,莫非嘴甜心滑的人合该就比嘴钝性直的人少些苦楚,不由开口:“那偶人,就当只不过是女子间的争风呷醋,可那蛊虫,我虽没曾见过,却是在理察院的旧宗里瞧过类似,照那虫尸与数量,还有养蛊的器皿,该是最为普遍的制嗣蛊,杜女怀孕,断人之后,看似针对后院别人,何尝又不是诅咒国公绝嗣,二夫人未免心狠了些。”
二夫人见甄媱君套儿子的话害了自己,本已是大为光火,见她步步紧逼,更是大怒,见兀良合真的脸又是阴极,一贯沉着的性子哪里还稳得住,直了身子便讥道:“你不过是寄在国公府上的一名中原孤女,国公府给你一口饭吃,我朝廷给你一捧俸粮,已是大大恩惠了你,后院的事,怎么你有插嘴的余地么,执家法还用你来替了爷么,你小小年龄,却是这样恶毒——”话不说完,已是被兀良合真一脚踹翻开去数尺,缀儿一见娘亲被打,吓得又是嚎啕起来。
兀良合真叫乳娘将幺子抱下去,朝二夫人道:“你自己阴险,还倒打一耙反怪揭发你的人恶毒,天下竟然有你这样的毒妇,你也别是得意到忘了形,这个事,我偏偏就是准许她替我管持,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个她,自然是指着甄媱君说的,一出口,满屋人便是齐刷望住其人,虽上下俱知家主疼娇这名呼肯,可甄媱君断无血缘,非妻非妾,更非主母,后院之事,再如何也没说法由她来管,一下子揣不明这国公的想法,统统愣住。
兀良合真虽有几分真心,却也大半是气头话,叫家奴将二夫人先关在偏院禁室,再行处罚,经了这一场风波,心情全无,一句话也不多说便摔了袖,离了西院。
甄媱君将朱氏搀回院的途中,只觉她颤颤巍巍,半晌不止,于心怜悯,停下来安抚了两句。朱氏素来聒噪,一路却是静默,听她抚慰,一仰脸,竟是满面的泪。
甄媱君劝:“国公已被二夫人气昏了头,再没空闲去怪三夫人今日冲动,阿昶那头,三夫人也放心,不得有事的。”朱氏抹一把泪,隔了许久,方是长叹:“我那两个不及出世的孩儿,也不晓得是不是被那个老二活活咒死在娘胎的,想来,还真是恨啊,幸亏我阿昶命够硬,结实,火大。”甄媱君听了苦笑,却又是发酸:“这厌胜迷术,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空泛之物,惑人心性,三夫人何必多想。”又是劝了几通,亲送了朱氏回屋,奈何朱氏忧完了自身,急完了儿子,想着今日惹怒了兀良合真,又是操心,好歹由侍女将她安妥上塌,才是出了门。
几日下来,甄媱君去探朱氏,见她仍忧思不展,才听侍女说,兀良合真好几日都不曾过来,三夫人主动去找,也是避而不见。甄媱君劝慰半刻都不得结果,朱氏抹泪垂脸,吞吐许久,好容易才道出心意,晓得甄媱君得宠,想叫她去求个人情,说些好话。甄媱君想着卫昶现下忙,就算闲散,一个儿子,也不好掺进这些女人事,虽迟疑了会儿,还是因着朱氏的面子,趁兀良合真在府上去了那边,毕竟是去讨好,又备了些精致小食放在食盒,顺带捎过去。
兀良合真见甄媱君过来,并不出奇,淡道:“你左躲右藏这些日,如今为了别人,终于肯见我了。”甄媱君低了脑袋:“也不是为着别人,况三夫人也不是别人,三夫人那日不过情急失态,国公千万不能因此便记恨上了。”
兀良合真听她言语生分,说不出的怪诞,此下见那食盒中的点心吃食,玫瑰七巧酥,莲叶翡翠羹,芹香虾饺皇,油油亮亮,黄黄红红,鲜艳明净,统统是宫中的御膳,全是那小子平日里带回来的,不由莫名生了些别味,道:“不是为了老三,那就是为了阿昶了?”
褐眸已淬成了深色,跟上回二夫人与三夫人吵闹时一样。甄媱君不是猎物,却有种危在旦夕的错觉,少时与兀良合真倒也算亲近,怎么愈是长大,愈是隔了一层两层,这会被他望得心中一乱,捏了裙子边,不留痕迹地退了两步:“若国公觉得媱君多管闲事了,媱君也不叨国公了。”甫一转身,却听后头声音传来:“你这些吃的喝的,忘记拿走了。”
甄媱君只好返身,甫一近了案边,手一挨那食盒,竟被他一捉,拖到身边。惊慌乱蹦实在不是寻常作风,可经了这一次两次,又哪里淡然得下来,她将手腕往外扯,蹙眉呼:“叔叔。”已经起了几分厌心。
兀良合真最是听不得她唤自己叔叔,如今听得亦是心头一紧,声音发了些恨:“房中箱厨里头偷偷摸摸,你看戏可还看得高兴?怎的现在又生了矜持?”甄媱君没料那日竟是被他发现了,面涨潮红,吞不出字来,看得兀良合真目色忪然,手掌不觉抚上她盘绾的光滑结发,宛如爱抚家中宠犬爱鸟,附在她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