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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一笑封疆-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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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远方突然响起擂鼓,声音激越急促,正是汉军鼓令。
李广利听得一呆,不知汉军怎么会突然现身此处,被容笑瞅准机会,举起手中摸到的头盔一把砸过去。
军使大人被砸
中鼻子眼睛,目不视物,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擦个不停,忙退后几步,边退边用刀在身侧乱划,生怕有人趁机偷袭。
容笑并不追击,只用手捞一把地上流淌的血水,再一饮而尽。
她从来不想做妖,然而做个活妖总好过做个死人,这笔账她还算得清。
陌生的血液在体内奔腾,腿伤飞速愈合,容笑精神大振,捡起一柄长戟,一跃而起,向鼓声来源望去。
只见鼓声尽处,有火把高燃,赤纛猎猎飞舞,上书一个“霍”字,浓墨遒劲。
高高的旗帜下,一人端坐骏马之上,相貌英武,气势威严,正是去而复返的霍去病。
在他身后是两名亲随,却不见赵破奴。
寿春军和长安军于鏖战中不约而同分心,同时望向远处,只见荒野上雪雾四起,不知到底来了多少人马。
容笑见之大喜,举起手中长戟,踩着尸堆高喝:“大家听好,这其实是冠军侯同李军使定下的计策,要来个里应外合彻底剿灭叛军。此刻时机已到,冠军侯带着重兵来接应我们啦!”她刚喝饱了血,中气十足,这一嗓子出去,人人听得清楚明白。
本来濒临绝境的长安兵胸中重燃希望,各个奋勇杀敌呐喊:“冠军侯领军来接应了,剿灭叛军!”
刘陵身处寿春军后方,亦是留神到一切变化,听到容笑如此叫,惊得花容失色。
正在慌神,太子刘迁一把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姐姐莫慌。”而后朗声叫道:“寿春军听着,那不过是长安人虚张声势罢了,霍去病此次是偷跑来的淮南,如何能够调兵遣将?这是疑兵之计,大家千万别中计了!你们速速拿下李广利,莫被他给跑了!”
霍去病将两军的叫声都收入耳内,听刘迁如此说,唇角露出一丝微笑,使个手势,身后的亲兵依命大喊:“寿春城已破,不信你们看,城内火光四起,正是汉军在城内清剿叛军余党!若有人肯缴械归降,侯爷会既往不咎,放你们回城与家人团聚!”
寿春军依言一望,果见远方有隐隐的火光腾起。
突听寿春军的队伍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不好啦,起火啦,我父母妻儿都还在城中!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众兵皆是一般担心家眷,听有人率先说了出来,于是各个应道:“是啊,我也想回去看看。”
容笑听这中年男人声音古怪,举目一眺,正见两个熟悉的身形。
那两个人的面孔虽然陌生,但从身材上看得出,一个是式鸾,另一个不用
说,自然是师父夏侯。
虽不知他们是何时混进来的,但既然在此,定是霍去病有了退敌的良计。
喜完又忧,拿眼一望刘迁,心道,到底该如何护他性命?
刘迁恰好也正瞧她,二人视线相对一霎,太子自马背上站立而起,两袖在夜风中徐徐款摆,从容道:“莫听奸细胡说,寿春距离此地甚远,便是真的起火,这里也是决计看不清的。他们就是想扰乱我方的军心,各位不可中计!别忘了,若此战告捷,父王定会给大家厚赐加爵!”
容笑本来没想到距离一说,此刻听他一点拨,不由暗暗叫苦:“的确如此,这么说来,去病定是故布疑阵虚张声势,若寿春军心稳定继续攻击,大家都难逃一死。去病孤身犯险,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寿春兵士觉得太子言之有理,又想起会有厚赏,方才有些慌乱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重新握紧武器,便要再次冲杀上阵。
见方才的攻心战挫败,夏侯一挑眉毛,低头在式鸾耳边又说了几句话,于是众人又听见个不同的男声道:“什么加官晋爵?王爷到底同意不同意出兵,咱们还不知道呢!我们一直只见到翁主和太子,何时见过王爷说要围剿汉军?若此事并非王爷的主意,我们大家伙只怕要人头落地!再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此刻城破家亡,我就连见爹娘的最后一面都不能够了!”
此话越讲越是悲伤,听得淮南人都是心有戚戚。
刘迁冷笑一声,俯身捞起旁边一个兵士被配的弓箭,弯弓搭箭瞄向式鸾,喝道:“奸细,还不吃我一箭!”
箭如电光,去势如虹,眼见式鸾躲无可躲,容笑骇然捂嘴。
夏侯亦没料到刘迁反应如此之快,毫无准备中一把将式鸾推倒,自己的胸膛却迎上了飞矢!


、145陇上横吹霜色刀:对抗

出人意料的;刘迁的箭力竟达百步,一下便贯穿了夏侯的盔甲,将他的左胸给射了个前后通透。
夏侯鲜血横流,痛得闷哼一声跌坐在地,式鸾吓得跪在地上抱住他,手臂僵硬;就连压低的嗓音都颤了:“师尊,你、你怎么样了?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您怎么会受伤?”
夏侯摆摆手;轻声道:“无妨,我要装死,你一会儿这么说……”
式鸾忙把耳朵凑过去;听清之后一点头,夏侯立刻把脑袋歪到一边,那副惨样看起来的确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式鸾捶胸顿足,嚎啕大哭,用假声嚷道:“太子被人说中心事,便要杀人灭口么?可见王爷对此是不知情了,可怜我这兄长为翁主姐弟浴血厮杀,还要枉送性命!他家中还有六十岁的老母和六个月大的孩子,呜呜呜,真是好生可怜!便是王爷做了皇帝又如何,我的家眷都在淮南,难道还真的能去长安做官么?王爷若是做不了皇帝,定会被处死,我又何苦陪葬?不管谁说什么,我是定要回城同家人在一起了,顺便葬了我兄长!”
说完,想起素日里太子对自己的友善,心里亦是惴惴,暗道:“殿下,今夜真是对不住,美人与您,奴婢只能尽忠一人。以后若有机会,奴婢定然当面谢罪!”
寿春兵士听“他”情真意切,不由得不信。有人想起家中老小还在等着自己平安回去,突感此战不知所谓,于是丧气道:“这位兄弟说得是,胜如何,败又如何?我的家总是在淮南。”
渐渐的,附和声越来越大,刘迁刘陵对视一眼,知道大势不妙,却不肯束手待毙,于是由翁主发令变阵,再发进攻。
然而此次并非人人都肯听从号令,有那胆大的,双手高举兵器走出阵外,向霍去病道:“冠军侯所说可是真的?若我投降,真肯饶我性命?”
霍去病一把抽出怀中匕首,朗叫道:“玄武在此,如君亲临,陛下面前,岂敢戏言?只要尔等缴械投降,本侯保你平安回城!”
话音一落,登时有三五兵士弃械跑将过去,经过霍去病等人身边时,果然无兵相拦。剩下的兵士立刻变得嘈杂起来:“是真的,他真肯放我们回城,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吧!”
军心一溃散,无人可力挽。
刘陵本想将逃兵一一射杀了,却被刘迁伸手拦住。
翁主眼神绝望地看着弟弟:“霍去病那小子孤身而来,难道就这样被他不明不白地战败么?”
太子眸色黯然,低语道:“我们并非败给他,我们败给的,是淮南军士的思
乡之情。难道姐姐还不明白?淮南百姓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战乱。你可用荣华富贵一时怂恿,但他们非好斗之人,被人一挫,士气便没了。这与汉军同匈奴之战不同啊,汉人和匈奴人之间是白骨累累的血债,只要是个血气男儿,便会拿起武器与之争斗,就算丢了性命也毫不可惜!长安军同寿春军之间有什么恩怨呢?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与地利都在姐姐手中,但偏偏霍去病占了人和,所以才会有此刻的局面。他瞧战局瞧得极准,是以才敢孤身犯险,又派人潜入我部用言语多方挑拨。如此有胆色之人,他日必成汉庭股肱,名留青史,就是败在他手上,也没什么好沮丧的。同样,姐姐就算赢了李广利那种鼠辈,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人生难遇一敌手,何况姐姐有我相陪到最后……”
刘陵深深地望他一眼,羞愧道:“对不住,迁弟,是姐姐连累了你。”
刘迁噗嗤一乐,摇摇她的手:“少说肉麻话!听说你的弓马练得也不错啊,今天不如就让弟弟开开眼界?”
刘陵有些诧异:“你还想再战下去?”
太子远眺容笑的身影,淡然道:“隐忍了一辈子,与其病死在床榻之上,我宁愿战死沙场!”
陵翁主脸上动容:“弟弟,我从来不知,你原来是这样的人。”说毕,爽朗一笑:“不错,我一介女流,竟能战死沙场,岂非快事一桩?而且我们还有这许多忠心耿耿的兵士在此,并非所有人都弃你我姐弟而去,能同他们死在一处,此生亦非冤枉!不过,弟弟,来世我要做个男人,正大光明地同你一争储君之位!”
刘迁微微一笑:“来世?姐姐,怕你不能够了,因为来世我要去做个强抢民女的恶霸,再不做什么储君了!”
手中长鞭一抖,高声叫道:“众人听着,谁若此刻还想退出就快些走吧!否则再过一刻,便是我淮南军死战的时辰!”
身周的亲卫兵士齐声应喏:“愿为淮南粉身碎骨,绝不背弃!”
剩下的五千军士跟着振刀呼叫:“愿为淮南粉身碎骨,绝不背弃!”
“好!霍去病,现在两军人数相当,我给你两盏茶时分重新整顿人马,就让我们用真本事来对敌吧!鹿死谁手,还言之尚早!”
“殿下,你倒是好气魄!本侯能与你为敌,亦是幸事一桩。长安军士听着,还记得汉营中所操练的离阵么?四十人一队,即刻变阵!”
命令一出,长安军士动作迅捷变换。
霍去病携带亲兵驱马加入队伍,列在军队最前方指挥,任凭一杆“霍”字
旗在北风中呼啸翻卷。
两员亲兵在队伍中奔驰传令,不消一会儿的功夫,汉军精神大振,军容肃整,与方才李广利所带之兵全不似一伙人马。
李广利在队伍里瑟缩退后,生怕霍去病和容笑会来寻他的晦气。
身边之人先前都见到他独自逃窜贪生怕死的模样,除了近身亲卫等十人,没有第十一个兵士肯给他好脸色。
他讪讪地站在最后,区区十一人凑不成小队,也就无法编入霍去病的大军。
容笑没工夫理会李广利,此刻见霍去病独立阵前,忙趁机策马趋近,在他身后轻声问道:“嬗儿在哪,由谁照顾?”
霍去病早听到她的声响,却连头都不回,冷冷道:“本侯的儿子自有本侯操心,无须旁人过问!”
容笑一呆。她以为他肯回来,就是原谅了自己,没想到他只是为了汉军安危。
心底酸楚难当,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有闭上嘴巴,默立别人身后,等待下令。
突然忆起一事,再往远处张望,发现夏侯和式鸾的人影都不见了,知道他们方才是趁乱逃走了,放下心,长呼一口气。
霍去病耳朵尖,听见她的气息,背着身子沉声道:“容美人又叹什么气?哦,本侯知道了,莫非是在为你的太子感慨万千?既然如此勉强,何必还站在此地?过去同太子并肩战斗该有多好?我汉军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人不少。”
容笑心里的委屈翻江倒海,声音也冷了下来:“想去救朋友性命的心情,就这么难以明了么?若我真的过去那边,你是不是还要用箭射我?”
霍去病怒意翻涌,终于回过身来,叱责道:“朋友?长安与寿春现在势不两立,你居然还敢将他当做朋友?此战一了,你知不知道将会有多少人、多少家族被牵累其中?自己糊涂就不要连累我儿子!想去就过去吧,对待敌军,没有什么情面可言,我的箭不长眼睛!”
容笑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立刻跑到刘迁身边,对着霍去病大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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