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来生-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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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似平静地睡着的人脸上没有一点狰狞的杀气或者不甘心的脸色都没有。
景瀚宇很平静,就像在梦中看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想要什么?
霄暝叹息了一声,“茫茫空镜台……”
“殿下?”
“什么事?”霄暝回过头,看到了诚惶诚恐的臣子。
是了,他还记得这个人是中景国归顺过来的,有些害怕也是自然,只要能办好事,他不在乎用的是哪一国的人。
更别提现在还有哪一国啊,都是他霄暝的了。
没有想到啊。
“天气渐热,这里……是不是可以下葬了?”
霄暝最后看了景瀚宇一眼,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牵扯了。
“找个好点的地方葬了吧。到底是一国将领,按照将领该有的规格。”
这是他对这位敌人的最大尊重。活人终究是不要和死人计较的好。
☆、第六十二愿 血红叶
“我让你去。可你一定活着回来!”
“嗯。我答应你!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也许当枫叶再红的时候,我便能回来了。”
……
梦醒的时候才发现是梦,两行泪水挂在潇然消瘦苍白的脸上,只有眼睑是红肿的。当意识回到体内,她掩面痛哭。这些天恍恍惚惚,在枫树林里走了一遍又一遍。可她什么都做不了,拿不回景瀚宇的遗体,也找不到七夕树……
“瀚宇……”胸口明明已经/痛得麻木,可为何还是能感受到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疼痛。心是不是该死了?为什么还要抱着一线希望?
梦境似乎又侵袭了回来。迷迷糊糊的潇然不知自己怎的又跌进了梦境里。她能看见一袭白纱的女子在问她想不想让景瀚宇回来。有谁不想过去的美好能重回身边,谁不想自己的爱人永远陪伴,但是真的可以么?即便找到了七夕树,就真的能让他回来么?
“你怀疑么?”她听见梦中的那人问,“我却从不怀疑!”
“告诉我,七夕树在哪里?!告诉我!”呐喊间,潇然彻底醒了。
她猛然起身,随便拿起一件白纱衣便往枫树林去了。手中握着的是散落的黄翡珠子和枫叶吊坠,可才一推开门,这些珠子吊坠纷纷落到湿润的泥土地里。绵密的雨丝将灰色的清晨模糊,可是那整片整片鲜红的颜色却异常清晰。熟悉的村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浸在血泊里。
这一幕怎会这么熟悉?
到底怎么了?
一时回不过神的潇然木然地往前走着,血浸/湿了她微颤的双脚。遍野尸横,她只能想到这个词。那一张张曾经生动红润的脸现今变得惨白,毫无生气。白色纱衣的边缘被红色侵染,更有进一步往上蔓延的趋势,逐渐形成了红色到白色的渐变。她无心在意这些,因为她看见了躺倒在小溪里的六婆。
“六婆!”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跌跌撞撞地往小溪跑去,“六婆!六婆!”
她抱起她,替她搭脉,虚弱的脉象预示着她命不久矣。潇然哭着替她整理胡乱黏在她脸上的发丝,六婆终于在她不断的叫喊声中缓缓醒来。
“潇然……?”她气若游丝,费力地抬起手指指枫树林,“妖……那个妖精……往树林去了……”话音才落,六婆便闭上了眼。好不容易抬起来的手彻底埋入了小溪里,溪水即便沾染了血水仍然清澈见底,被雨丝溅出涟漪,缓缓流淌。
“六婆!六婆!不要死!不要啊——”潇然仰天恸哭,把六婆紧紧搂进怀里。
怎么会这样?!
这些淳朴的村民究竟做错了什么?!
虽然和他们相处不久,可脑海里闪过的一幕幕仍然连贯繁多。大家对她对瀚宇的照顾历历在目,一起建石阶登山顶,一起围坐在篝火边,一起发现双子湖,一起接受瀚宇战死的消息……
“为什么……?”她哭得几乎晕厥,瀚宇走了,她努力忍住悲伤,不让哀思决堤。她每天都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地活下去,要代替瀚宇好好照顾这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村民。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连他们也要离开?!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小的愿望都不遂我愿么?!”她对着苍天嘶喊质问,可回应她的只有雨丝和冷寂。
在溪边跪了会儿,潇然忽然记起六婆临死前说的妖精。她恍恍惚惚地站起身,踏着小溪冰凉的水朝枫树林跑去。果然在某棵枫树前找到了荧惑。
“果然是你!”潇然冲着荧惑大吼,僵硬的身子因为全身涌动的杀意颤栗着。
荧惑懒得理她,只瞪了她一眼。
是她又如何?
是他们先阻挠她的。
……
“是她!她就是害死陛下的妖女!”从东丰逃出来的两名年轻死士用绷得笔直的手指指着她,甚至有人抽出了腰间的剑,指向她。
村民中也有人认出了她就是那天在景山顶害得潇然差点流血死掉的女子。虽然今次她的妆束稍显清淡,没有上一次来得华丽,可是他们不会认错的!
耸动的情绪一触即发,也不知道是谁挑的头,村民们纷纷抄起能用的家伙朝荧惑冲去。荧惑无意和他们纠缠,耐住不适疼痛,策动起妖性,无数根藤蔓拔地而起,刺穿了村民们的胸口。冷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女子一一倒地,她不为所动,直直地朝枫树林走去。她要尽快找到七夕树,却不料得来全不费工夫,才踏进树林便看见那棵泛着莹莹光芒的枫树。
回想的思绪被潇然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只见她朝她冲来,荧惑不耐烦地一皱眉头,藤蔓立刻就交织成牢笼,将潇然困在其中。
“暂且不杀你,或许有用。”
荧惑清淡的口吻让潇然沉怒,可她无力摆脱这牢笼。暂时沉下发热的头脑,她才发觉荧惑面前的这棵枫树的与众不同。
难道这就是七夕树?
沸腾的思绪沉静了,她死盯着荧惑的一举一动。只见她从自己的手背上用力撕下一片鳞片,疼痛让她惨叫不已,听得潇然捂住了耳朵。她从未听到过这样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就好像……就好像有谁生生地将她撕裂一般。
荧惑喘息着睇了潇然一眼,她并不知道她正将自己的生命推向终结。她只是想要帮霄暝,帮自己。她忍着剧烈的疼痛,躺着血的手有节奏的抽搐着,她用另一只手高举起泛光的龙鳞,对着七夕树。
“回应我的愿望!”她在雨幕中喊着,全然不顾越来越弱的气息,“让霄暝变回人!让他忘记我!让我……”话还没说,荧惑只觉眼前一黑,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囚禁潇然的藤蔓也纷纷化作枯枝,四散开来,落入水塘里。
“荧惑!”
虽恨她杀了那么多人,可是作为大夫的本能还是让潇然抛开了仇恨。她跪在荧惑身边,她没有救治过妖,根本无从下手。看她因为不适而扭曲的脸庞,潇然学着她对着七夕树祈愿:“回应我的愿望!求求你救她!如果你是传说中的七夕树的话。”
“为什么要救我……”荧惑惊愕地看着满脸认真的潇然。她不禁轻笑,该施以援手的不见踪影,该除她后快的却救她。人类的情感,她真的不懂。
“我……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
“我又不是人……”她轻咳几声,咳出了红色的血。她又自嘲地笑出声,这才是属于她的血液。“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景瀚宇全胜归来,我装作乞丐混在人群里,正巧与你擦身而过。”潇然努力回忆着,对她说的有印象。荧惑擦去嘴角的血渍,又道,“那个时候要不是有人拉着你走,恐怕你也会救治我的吧。好心的人。可好心的你又知不知道,向七夕树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扶起潇然的长发,送到她眼前。
“我的头发!”潇然愕然地拿过看着,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不知何时变得雪白。讶异的情绪还来不及散尽,她转念一想,那就是有谁回应她的愿望了?
她环顾四周,果然树林的尽头,有谁走了过来。荧惑注视着潇然,惊愕于她对自己容貌的不在乎。没有一个女子会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可她却偏偏……
第三次露出轻笑,也许做人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求生的意志又起,她顺着潇然的目光看去,只见来人熟悉的身影,心中的恨意又翻涌而出。
“是你——”
她避开玄翎责备的目光,玄翎蹲下身子,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原本还在淌血的伤口便愈合了。
“也许让你成为一个凡人是最好的结果。”玄翎莫名地说,荧惑瞪大了红瞳看他,倏尔笑了。
“劳烦了。”犹如放下心中的大石,荧惑安静地躺在潮湿的泥土里,安然地闭上眼睛。
下一刻,她只觉得胸口仿似炸开了一般,涌动的血液喷口而出,染红了周边的红叶,吓得潇然往后退了数步。她颤抖着,不知道玄翎在对她做什么,可是荧惑看着却格外安详。应该不是害她。
不过一会儿,玄翎便收了灵气,雨过天晴。一道金色的光芒破云而出,刺入红林里,将泛着露珠的红叶照得透亮。那两人就在这碎光里,周身莹莹,一派祥和。
沉睡中的荧惑听见了他的声音,第一次她觉得他的声音那般柔软,有父亲的感觉:“我已回应你所有的愿望。好好活下去。悬坛也不会再来找你。”
东丰通勤阁内,端坐在龙椅上的霄暝只觉得胸口一痛,像是有什么抽离了一般。他低下眸子看向胸口,正是被晁谦刺中的位子又有红色浸了出来。呼吸渐渐变得紧促,霄暝下意识地长大了嘴巴呼吸,可除了愈烈的疼痛与窒息外,并无好转。
警觉到不对的大臣纷纷向他聚拢,不知内情的他们只以为是殿下今日操劳过度所致。他们似乎根本看不见逐渐扩大的血渍,这让霄暝觉得奇怪。还来不及深究,更剧烈的一记锥痛让他眼前一黑,彻底晕厥了过去。
“殿下!”
“殿下!”
“来人呐,召太医!”
“太医!”
☆、第六十三愿 重来
回应我的愿望……
请让瀚宇和村民们回来!
请让枫叶村永远远离战火!
……
风瑟瑟,落叶在风中飘零,红色的叶子黄色的叶子,就好像下了一场雨。看着荧惑摇摇晃晃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看着她脸上柔和的笑,眼瞳不再是血红的,变成了最深沉的黑,潇然明白过来。
睇了一眼苍白得几乎透明的长发,她第二次向七夕树许愿。只要能让她愿望成真,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很长久很长久的感觉……
呼出一口气,仿佛是呼出了自己所有的生命。潇然淡然地看着天,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就好像有无色的风透过她的身体,扬起了她的白发。她缓步朝家走去,每走一步都喘得厉害。她只能慢慢地走,小溪愈来愈近了,被染红的地面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没有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什么都没有,仿佛一切被重置了。
“感谢上天。”她感激地热泪盈眶,掩面哭泣,却在下一刻倒地不省人事。
本以为铲除了中景最后反抗的力量后会逐渐趋于平静,可是几天前的一件事情又在东丰的朝堂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霄暝的晕厥幸好只是暂时的,不过几个时辰便醒了。大臣们纷纷请求他不要太过操劳,当心龙体。敷衍地应了几句后,霄暝便把自己关在了书香阁里。他清楚地知道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在他身上发生了何种变化,一定是她……
荧惑……
扶住紧皱的眉头,胸口传来熟悉又陌生的痛楚。他一直把自己关在书香阁内,不上朝也不见朝臣,直到听到门外的侍卫喊出这样的消息:“殿下,景将军的坟被人挖开了!”
“什么?!”霄暝三步并作两步地推开门,吓得门外的侍卫把已经磕得很低的头又低了几分,“白啸呢?”
“还在大牢之中。”
那就不是他干的……
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