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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许你来生-第49部分

小说: 许你来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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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不说话了,将脑袋搁在膝盖上,望着枫树林。她总觉得,七夕树就在那篇枫树林里。只是该如何找到它呢?风吹动了枫叶手链,她忽地望住,荧惑利用手链找到了双子湖,也许也能靠它找到七夕树。
隐约听到六婆关照了一句“早点休息”,她微笑着颔首,而后起身往枫树林走去。当潇然的身影没入树林之后,一抹同枫叶一样艳丽的红色出现在黑夜里。另一抹银红自她肩头出现,又自她肩头消失,一双殷红的眼底蒙上了一抹氤氲,跟着潇然往枫树林走去。
东丰境内因为有逃犯所以街道上多了很多巡查的侍卫。看着训练有素的侍卫一批批路过,东丰百姓人心惶惶,每天都看告示栏有没有抓到逃犯。混在人群里的中景死士压低了帽子,同样注意着。
“将军,你看看。”魏虎凑近景瀚宇和白啸,用嘴呶了呶。
“现在去的话守卫严密,未必能一击即中,是不是从长计议?”白啸问景瀚宇。
景瀚宇示意大家先回临时住着的破庙,然后再商量。征询了意见后,大多还是同意立即行事。
“那就按照原定计划,今晚行事。”
“众位兄弟。”他向所有人抱拳为礼,“虽然我们已经滴血为盟,可是我还是要说,我现在已不是中景的将军,各位也不再是我的部下。我有我的仇要报,也知道各位有不少亲人死在东丰的屠刀之下。但此次危险万分,如果有想要退出的,还请离开吧。再往前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就算是这些人,他也不想看着他们丧命。见他们个个面色坚定,瀚宇是又敬又畏。他敬佩他们的勇气与信念,也害怕他们会有去无回。没有人能保证让这里的所有人平安离开,包括他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禁望向身边的白啸。他是多么不希望把好兄弟拖下水,奈何……白啸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一般,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以振士气。
“将军!”魏虎抱拳回礼,其他人也跟着抱拳,“我们还叫您将军,您就永远是我们的将军。不论是为家还是为国,我们都没想过要苟且偷生!”
所有人都用坚定的目光盯视着景瀚宇。他们是从沙场上下来的士兵,他们从不惧怕死亡,哪怕会在今夜丧命,他们也丝毫不露惧色。
“我明白了。”景瀚宇突然跪倒在地,吓得周围的死士们也都跪了下来,一圈圈的人,都跪在了地上。“苍天可见,今日我景瀚宇在这里和众兄弟同心协力,只为报仇雪恨!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一时间激愤的声音在破庙里。苍白的天没有碧蓝的颜色,带着一种悲戚的灰,阴沉沉的。
夜色就在这种灰败中降临,由白至黑,竟那么理所当然。
“都安排好了?”霄暝的声音在没有什么人的大殿上回荡,让站在他面前的御前侍卫愈发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感觉今日端坐上位的霄暝让他无端害怕。这两天按照霄暝的意思进行计划的他们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近似毁灭的力量。而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国君想要去毁灭什么。
“都已经安排好了。密探也早就在景瀚宇的队伍中潜伏下了。剩下的就等他们自投罗网。”御前侍卫小心地回应。
“很好。”霄暝称赞了一声,“王宫里面也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了,三千人马,还有两千弓箭手,这次景瀚宇绝对有来无回。”
用五千对数百,就算你们能以一当十也无法逃出这精心设计的罗网了吧。霄暝想着,露出轻佻地弧度。他仰高了些头,细长的眼微微眯起,凌冽之感尤甚。
“陛下先前不是想要招揽景瀚宇么?为何此次反而布下杀局?”
霄暝给埋伏的五千人马只下了一个命令:杀无赦。
“他是不会为我卖命的。”霄暝的语气中总算有了一丝御前侍卫熟悉的可惜语气,只是表情里依然没有一丝情绪,“既然得不到他,又怎能再放过他。”
“陛下所言极是。”
御前侍卫行礼离开,他的命令会得到彻底地执行,今晚会是一切的终点么?空荡的大殿里似乎笼罩上不安的气息,让霄暝觉得异常寒冷。
“荧惑,你还不肯来见我么?”淡淡森冷的口吻里多了一抹柔弱,“一切就要结束了。”
“见了又如何?”
身后倏地传来熟悉的声音,霄暝猛然回身,那一抹红色闯入眼底,竟惊得他心口抽痛了起来。
“你来了……”想念了许久的人近在眼前,他却只能从嘴里蹦出这三个字。
“殿下找我有事么?”荧惑的唇边蓄着浅浅的笑意,明明是那么甜腻,疏远之感却那么明显。
“我……”霄暝顿了顿,努力而又迅速地整理起思绪,“我只是希望这最后一程,你能陪着我。事后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让你走。可好?”
荧惑的呼吸在阴寒的空气中变得微促,幽幽地回了句“臣妾遵旨”后,便往偏殿去了。一双目光追随而去,霄暝没有听见黑夜中的轻笑声。
直到大殿空旷,漆黑的阴影才缓缓显现。它在地上蠕动着,慢慢探出脚来,然后是四肢,再是躯干,最后是完整的头颅。张开的眼睛如同黑夜一般深邃难懂,眼瞳里倒影着只有他能够看到的凄厉哀号的冤魂和停留在空中的各类躲藏在黑暗中的情绪。
他朝空中闭上眼睛,似乎在品味残留在空气里的冷酷。
“真是有趣呢。”悬坛轻声细语地说着,就好似怕惊扰到哪个不存在的人,“之后的抉择,您又将如何选择呢,霄暝殿下?”
寂静的夜里,东丰的王宫只点亮了很少的几盏灯。当值的宫人们都在打瞌睡,来回巡视的侍卫也少了很多。
“后花园这里晚上来的人不多,所以本来巡逻的人就少,荧惑走后就更少了。”
景瀚宇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夜的掩护,加上这里的地利,距离他想要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在这般安静的场面里,就连夜晚该出来的动物也消失无踪,一个苗条的身影在无人的宫殿里穿梭。白色的衣服裹着纤细的躯体,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好像要泛出光来。
景瀚宇在王宫后面的树林里仔细地观察着王宫内的动静,当那个白色的身影在远处隐隐绰绰地出现后,他竟一晃神。
潇然……?
不可能!
旋即否认了突然冒出思想的这个名字,他重新集中思绪,观察着。
“将军?”身边的人向他请示。
“稍安勿躁。”
他要等待最佳的时机——




 ☆、第五十九愿 染血

就好像景瀚宇在等待一样,霄暝也在等待。
他站在东丰的皇家祠堂里,那排列整齐的灵位似乎是一双双的眼睛,在看着他,看着这个年轻的君王如何实现他的野心。
霄暝将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直接不避讳。想到自己曾站立在中景的皇家祠堂里的情形。那时,景唯刚离世,他一如现在这般站立着,与他们对视。那么多双质问的眼睛注视着他,只是……他们真的能够看到什么么?过去?未来?还是现在?
能看到景唯早被“夺命”乱了心智,他杀不杀都已经活不久了?能看到景瀚宇被冤入狱时的绝望和心死,却又不甘的表情?还是能看到中景的大臣们懦弱无能,只求活命?
“你们什么也看不到。”霄暝的声音在回荡,“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改变这个世界,死者只有永远的沉默!
不知为何,霄暝很惆怅,总觉得黑暗阴影不仅笼罩住了景瀚宇,同样也将他笼罩。
“殿下。”
外面有侍卫叫他,霄暝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的人会说些什么。
“景瀚宇和他的部下已经进入我们的陷阱了。”
霄暝的手摆了摆,“再稍微等等。”
他还想再看看月光,安静的月夜,没有嘶嚎和杀戮。可惜天不遂人愿,今天晚上的月亮并不怎么好,不时有乌云遮掩住那洁白的光华。
景瀚宇他们已经接近了目标,借着若隐若现的月光,从这里看过去,整个王宫只有他们正前方的宫殿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景瀚宇不确定那里是哪里,按照计划,他们应该是在通勤阁动手。
风起云散,月色孤清,掩藏着不可见的杀机,清淡得近乎苍白的光芒印证了这场杀戮是如何开始,又是如何结束的……
景瀚宇死死盯着那个从黑暗中显现的身影,金色的衣料在月华之下尤为显眼。不等和身边的死士们打过招呼,他如离弦之箭一般翻墙而出。
“瀚宇!”白啸压低了声音,都来不及拉住他,景瀚宇的人影已经没有了。
“白将军,怎么办?”
白啸蹙紧了眉头,短暂思索。既然如此,那就杀出去吧!
“冲!”
“杀!”
“不要!”走近一些的景瀚宇才发觉有埋伏,他来不及阻止,只听耳边不停刮过“嗖嗖”声,身后便传来一片濒死的哀嚎声。“散开!快散开!”瀚宇赶忙退回去,对于自己的冲动再懊悔也无用了。
密密麻麻的弓箭又一次从空中飞来,那抹金色的身影模糊了又清晰,不停用韶华挡开弓箭的景瀚宇全身紧绷,怒喊着“霄暝”的名字。
弓箭手又一轮的射击停止了。趁着空挡,中景的死士们纷纷跨过死去的勇者,朝东丰的精干士兵冲去。一场毫无悬念的杀戮开始了,数百名死士很快便淹没在千名东丰士兵中。
景瀚宇一边厮杀着,一边惨笑一声。如雨一般的弓箭又来了,不分敌我地落下,刺中了中景的死士,也刺死了东丰的士兵。血很快便染红了地面,灰色不见了,红色满溢了。本来就处于下风的中景死士的人数在极具下降,景瀚宇不时望向身边一一倒下的兄弟,沉怒的眼底埋着最深沉的痛。白啸同样悲痛的表情时而会自他眼前闪过,他忽地停下进攻,遥望霄暝。
霄暝也正看着他,似乎正在等他。
东丰的士兵仿佛没有看到景瀚宇一般,匆匆自他身边跑过,与其他死士厮杀。也许霄暝下了命令,要把他留给他。
沉重的呼吸间,又有兄弟倒下。脚下的鲜血已经汇集成河,犹如有生命一般,爬上了他的脚。他多不愿去看四溅的鲜血和不再有呼吸的同伴,而他对这个残酷的战场来说如同隐形。好像没有人看见他一般,也没有人向他挥刀。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站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拿着浸着殷红鲜血的剑,矗立着,观望着。
那种置身事外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他宁愿自己身在其中,拿起剑去拼去杀,哪怕是最后的挣扎,哪怕是无用徒劳的,他也不愿意被这样排斥在外。
其实他知道的,早就知道的。比起现在这样残酷的杀戮,他更希望换一种活法——中景没有被吞并,景唯没有死,他也没有离开潇然——也许,他根本就不该是中景的将军,不该做最后的挣扎,让这些原本该活着的陪着他送死,只因为他的不甘心,就应该连累这数百名死士与他作困兽之斗,而后一一死去么?
荧惑自私,霄暝自私,他就不自私么?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假设也只是假设。
事实上,他就是中景的将军。
事实上,他就是放下了潇然,带着数百名死士来到这里,为这个国家、为这个他所爱的人生活的地方誓死守护,直到流尽自己最后一滴血!
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退路?
杀吧!
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拼一个是一个!
景瀚宇嘶吼着,重又挥舞起韶华,砍呐!杀啊!杀到后来连对面是什么人也看不出来了,鲜血留在脸上,遮盖了视线。他只能看到一片血红的世界,思想麻木了,无法再有任何思考,他机械地舞动着酸涩的手臂,让更多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
这血腥的屠杀持续了多久了呢?
似乎真的太久了吧,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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