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来生-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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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景瀚宇的双手被侍卫制住,他并不反抗。他想杀的只有眼前这两个人,至于中景的其他弟兄,他尽可能不伤害他们。“潇然和白啸、徐大人、毕大人都没有参与反叛,为何要连他们也抓?杀我一个不够么?!”
荧惑冷冷地嗤笑一声,这里哪里还有他说话的份。一挥手,侍卫将他们一同带下。景瀚宇不甘地望向站在景唯身边的霄暝,眼神充满了怨恨,凌厉得犹如千把利刃。直到被带出大殿,那犹如恶鬼缠身的怨毒眼神才彻底消失。
才平息了一场动乱,霄暝却鬼使神差地又掀起了另一场波澜。只见他脸色阴沉,平日里硬朗的侧脸轮廓此刻看来格外棱角分明。他从手臂中慢慢引出破云,银色的枪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了景唯的左胸。
景唯迟钝地一凛,霄暝也跟着一凛。握着破云的手稍稍松了松,暗忖着望向破云另一端的景唯。他用枯槁的左手握住枪杆,一双满是痛苦的眼眸蒙着灰,木木地看向霄暝。他微张着嘴,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无神的目光移向右边,看着荧惑也看着他,他伸出右手,无声地念着“颖妃”。
荧惑冷眼看他,恻隐之心蠢蠢欲动,却还是被她掩埋了起来。霄暝神思一沉,又将破云往景唯胸口刺深了些,景唯随机吐出一口深褐色的血。“夺命”的毒连同着血液一同被吐了出来,原本干枯的皮肤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彩,连神智也清楚了。他看向近在咫尺的霄暝,又看看身边的荧惑,最后看见大臣们惊愕的面容。他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此刻清醒的他明白,他错怪瀚宇了。
“我替你解了‘夺命’之毒,你该谢谢我!”霄暝松开破云,他直起身子才发现,破云已经刺穿了龙椅。看着景唯咽下最后一口气,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一众手足无措的朝臣,冷冷宣布:“中景的君王驾崩了。”
“陛下——!”朝臣们纷纷下跪。他们明白,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中景了。这个诸侯国将会成为东丰的附属郡县,他们再也没有未来。而中景仅有的可能的未来已经被关入了大牢。
这一天,对每一个中景人来说都是漫长而灰暗的。
前朝的戏结束了,后宫还有未完的戏。蓥华宫内,仅剩的嫔妃德妃和毕美人都已经换上了白色丧服,跪在荧惑面前,听她宣读景唯的遗旨。
“……葬后陵,特令德妃、毕美人陪葬……”
“中景素来没有妃嫔陪葬之说,你假传陛下的遗旨!”德妃闻言,又怒又惊地打断荧惑继续宣读所谓的遗旨。
荧惑也懒得跟她多争辩什么,将死之人,多说无益。她把遗旨交给小隐,她弯曲着背接过,送到德妃面前。
“你跟着陛下最久,陛下的字迹想必你定认得。”
德妃半信半疑地接过遗旨,微颤的双手打开它,一双眼眸却仍停留在荧惑的身上。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转动眼珠。遗旨上的一字一句她都看得很清楚,这的确是景唯的字。
“即便如此,也一定是你挟持之下写下的。又怎能作数?”
“证据呢?信口雌黄,有人会信么?”荧惑轻笑。
她既然有信心拿出来,必不会留下什么证据。这点,德妃明白。她不禁望向身后的毕美人,见她冷着颜不反驳也不请求,似是认定了这个结果,她更着急了。
看她焦急又束手无措的模样,荧惑得意在心里,眉眼间尽是飞舞的神采。她走近她,高扬的声音像是怕德妃听不清楚接下来她想要说的话一般:“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景将军因为谋反之罪已经被下令关押了起来。你以为你让他去东荒查我所得来的消息就是真的了么?这不过是他和霄暝使的一出奸计。”
霄暝?
德妃拧眉,“你是说东丰的君王,霄暝?”
“没错。就是他!早在边境镇压东丰的时候,他便已经投诚东丰。真以为你们的义子会忠于中景么?这个不思进取的国家能够给他什么?能满足他渴望进取的心么?根本不能!”
“你胡说!我不会信你的!”
“哼,信与不信都不会影响事实。不论是关于景将军,还是你……”荧惑重新回到高高在上的主位上,冷冷地说,“两位姐姐请安安静静地呆在各自的宫中,等待侍卫的通传。为了防止自缢,我会命人日夜看守姐姐。还请姐姐见谅。”
漆黑的夜里,死寂的牢狱中,有谁的脚步声在回响。
景瀚宇和白啸关在同一个牢笼里,而潇然则在离他们远处的牢房里。毕煌和徐冕关在一起。他们没有讨论什么,死寂得就仿佛这大牢里没有犯人。
突然传来的一阵打斗声引起了瀚宇和白啸的注意。他们默契地贴上木栏杆,尽可能地探头去望。远远的,扭曲的黑影正朝他们这里过来。黑影渐深,直到转角他们才看清来的人是谁。
“筑谦!”
☆、第四十一愿 赌徒
没人想到筑谦会来救他们。中景城内内外外的人基本都已经被荧惑控制,几位不肯屈服的在早朝之后陆陆续续地被关了进来。
来不及多说明什么,筑谦打开了牢门,可他们却不肯走。
“再不走就怕会被人发现了!”筑谦替他们着急,看看景瀚宇再看看白啸,还有其他大臣。
“瀚宇,你带着潇然走吧。”白啸倏地说,“你可以不顾你自己,可是潇然呢?”见潇然想要反驳,他又抢先一步,“你难道真的要看着中景落入霄暝和荧惑的手里么?只要你活着一天,就有机会夺回来。”
有片刻的沉默。
白啸不走,自有他自己的打算。他还想再赌一把,虽然赢面并不大。流逝的时间不允许他多思考什么,他对筑谦使了个眼色。
筑谦了然地一把拽住潇然,就往外走。被忽然这么拖行着,潇然下意识地冲着瀚宇伸出手,装满眼的是惊慌与无措。她多害怕他不会把手交给她,和她一起走。
幸好,小小的手被瀚宇安全的大手包裹住了。他不忘回望不肯走的毕煌和徐冕,白啸和其他大臣。他尽可能压低了声音承诺:“我保证,如果有机会,必会夺回中景!请诸位务必保住性命!”
一走出大牢,一行三人便没入黑夜中。中景皇城静得犹如死城,就连黑色里都笼罩着一层薄雾似的。景瀚宇牢牢牵住潇然的手,不愿再拖累筑谦,决定就此拜别。筑谦自然也明白他们的心意,也不强求。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行越远,筑谦的身后突然多出一个黑影。他回身,用淡然的眼神望向他。这个总是莫名出现的男子,为何要让他做这些?
“你明明站在荧惑和霄暝那边,为什么又要让我对着干?”他问出心中的疑惑。这个答案,他想知道很久了。
“哼,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又为何要挑明呢?只要能够互相利用,达成彼此的心愿,又有何妨?”
“真不愧是心魔,这话说得真有说服力。”
“否则,你又怎么会帮我呢?说回来,都是在帮你自己。”悬坛轻笑,笑声回荡在空洞的夜晚,渐渐消失,“荧惑问起来的话,你会说了?”
“嗯。”
“那就好”他满意地转身离去,与这夜融为了一体。
这一夜,景瀚宇带着潇然连夜回家收拾细软。他一边收拾,一边竖起耳朵警惕着。幸好一切顺利,当他们逃出中景城,瀚宇忍不住回首跪地叩拜。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如此狼狈地逃离这个他用生命保护着珍惜着的地方。
潇然看着久久跪在地上不愿起来的他,她也很难过,她可以感受他的感受。走过去轻拍他僵硬的肩膀,他整个人都在颤抖。隐忍着一些无力改变的事,他一定非常痛苦吧。
“瀚宇,我们该走了。”她细声说。
“嗯。”他没有看她,握紧的双拳里满是汗水。这一世,他都不会忘记这种彻骨的冰冷感觉。
藏起不断泛出的恨意,他拉着潇然就走。
天光渐亮,筑谦再次出现在牢狱里。他径直在白啸的牢门前停步,白啸安安静静地坐在草堆里,抬眸看他。
“皇后娘娘有请。”
白啸不多问,跟着筑谦走出大牢。一路上冷清而萧条,全然没有皇宫繁华的景象。难得看见几个宫女侍卫也都对他敬而远之,好像他是瘟疫,谁沾染上了,谁倒霉。
白啸收回眸子,跌到谷底的心情既灰心又不甘。
“陛下怎么样?”他问筑谦。
筑谦一愣,没有回答。他不答,白啸也不追问。心底又多了分疑惑,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劲。也不知道瀚宇和潇然走出多远了,其实不应该让他们回枫叶村的,如若荧惑知道他们逃狱,第一个搜捕的地方必定就是那里。
越想心越乱,眼看着蓥华宫近在眼前,他竟泛起无名的怒火。
“够了,你不用进去了。我自己会去。”白啸一把拽住筑谦,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有多用力。
把错愕的筑谦留在身后,他往里走去。才一推开门就看见荧惑和霄暝对面而坐,闲情小酌,真是好一对狡诈男女。
“白将军来了。”荧惑侧目看他,那一脸的肃穆让她莞尔一笑。开玩笑似地说:“我最不喜欢看你这种模样。”
“喜不喜欢的,还有什么关系么?”他轻哼,“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还在那里惺惺作态!”
这几日,在牢房里,他思来想去已经想得很清楚,想得他都快疯了。只是当他真正面对某些事实的时候,一些细枝末节的刻意表现就会显得特别明显。当他看清了这些,叫他如何自欺欺人。
看着他们如此,一旁的霄暝似乎并无特别的反应。托着腮,闲闲地看着他们,犹如看戏一般。只是旁人不知道,他表面上看似没有波澜,其实心底里早已波涛汹涌。在他面前和荧惑“打情骂俏”,当他空气么?这么想着,不由得捏碎了一盏陶瓷杯。碎裂的声音让荧惑分了心,她回眸去看他,见他保持着笑容,她下意识地垂眸,又将注意力集中回白啸身上。
“你都知道?”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白啸感觉她走近了些,他动了动身子,往后退去一些,“既然我将死,那么全都告诉我!包括你和他的计划,包括你对陛下,包括你对我……”
荧惑面露难色,思忖衡量。
“我是他的妃子。”她看向霄暝,“东丰君王唯一的妃子。殿下一心想要吞并中景,却又不愿动用一兵一卒。于是便想出了美人计。”
“就是你?可是陛下一心想念已逝的颖妃……”他恍然大悟,“你故意变幻成和颖妃神似的模样,只为了让陛下一见倾心?”
荧惑并不否认,“于是,我们计划假借东荒之名要求和中景和亲。因为景唯从来不是一个喜武之人,所以他必定会同意和亲。反正后宫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接纳我,对他没有坏处。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真是机关算尽!”
“只是我没料到,景唯对我真的很好。一度我也曾心软,可是我有必须完成这个计划的理由,所以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成功!中景虽大,可能用的武官并不多。景瀚宇是其一,你便是其二。于是,我便假意对你有情,引你上钩。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荧惑平缓的叙述中没有一丝感情,她一边说,白啸的记忆便一边涌上心头。那些原本被他刻意藏起来的往事一幕幕浮现,连贯而生动。他都不知道这些记忆原来还这么新鲜,犹如昨日发生。
……
“你好像和早上不一样了。”
“白将军恐是看错了吧。荧惑还是荧惑。”
……
“白将军,你是不是喜欢颖妃啊?”
“喜……喜……喜欢?”
……
“你想垂帘听政?”
“不是我,是你。”
……
“你……你咬我干嘛?!”
“你现在相信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