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来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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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难受。
感受到她的异样,重幽伸手拽住她的右手。手心里传来两种不同的温度,他才要开口,却被潇然的一句“不用你管”抵了回去。她是大夫,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体。但她不能停。固执地尝试着往上爬,脚下的泥土不断滚落。幸好上一个山脊并不太远,艰难地把身体挪上狭窄的山脊。她大口喘息着,平躺在湿漉漉的石面上。望着灰蒙蒙的天,高耸的景山仿佛和天练在了一起。
她才想继续,山脊却突然垮塌了。事物倏地在她眼前消失,晕眩吞噬了她的视线。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她整个人都滚了下去。重幽显然没料到这次的滚落会这么厉害,他快跑向她,伸出双手接住她,却被惯性带倒,同她一同滚落了下去。湿润的泥沙随着他们一同滚落,砸到了重幽的头上,擦伤了他脸上的皮肤。虽然吃了水的泥土柔软,可是偶尔凸出泥土的石子还是搁得他生疼。
他顾不了细微的疼痛,把潇然护得周全。怀里的女子浑身滚烫,已经昏厥,任他怎么叫喊都醒不过来。
滚落还在继续,他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停下来,只是双手抱着潇然,他能用的只有双腿和身体。尝试着改变滚落的方向,看着下方并排的几棵树,他深呼吸,做好了撞击的准备。只听到一声响声回荡在湿漉漉的树林里,剧烈的撞击被并排的几棵树分散了力量,不过还是很痛。
重幽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幸好停了下来。他缓了缓神,查看潇然的情况。陷入昏迷的她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沉沉昏睡着。重幽无奈地摇摇头,费力地站起身,又抱起她,小心翼翼地踏着人工石阶朝村庄走去。
血红的枫树像是在为潇然担心一般,纷纷落下树叶铺就成新鲜的红毯。不远处有一个焦急的人影映入他的瞳仁,他眯起细长的眼,嘴角露出了笑。
终于出现了。
对景瀚宇来说,他没想过会那么快又碰见眼前的这个人。见他抱着潇然,疑惑一瞬间散去,恐惧笼罩了他。
“潇然!她怎么了?”
“她没事。”重幽把女子交付到他怀里,“只是感染了风寒。”
“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景山上。她爬了一天一夜都不知道累。”重幽跟着他焦急的步伐,快步朝村庄里走去。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去景山?”即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潇然身上,多年来行军打仗的习惯几乎成了景瀚宇的本能,本能注意敌人的一举一动。
“怎么这么问?”
“否则你怎么也会在景山上。别告诉我这是凑巧。我不信。”
“景将军多疑了。”
知道他不会再多说什么,不再搭理重幽,瀚宇又加快了脚步,往枫叶村里赶。
撞开木门,瀚宇把潇然安置上床榻,替她盖好被褥。看着她一脸泥泞,不停发抖,他心疼地将黏在她脸上的头发理顺。
才想起身去倒水,重幽已经把水倒好安静地候在一边。温热的水冒着白色的水汽,他谢着接过,把脸帕弄湿了替潇然擦拭。
“你也擦擦吧。脸上有伤。”景瀚宇淡淡地对重幽说。
“我会自便的。你照顾她吧。”重幽转身往外走。
“谢谢你救了她。”
重幽在开启的门边停住了脚步,笑着回眸看向瀚宇。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昏睡的女子身上。重又起步,他在小溪边洗了脸。清晰的溪水映出他俊美的脸容,脸上的擦伤那么明显。他笑得从容,背上的擦伤隐隐作痛,他脱下上衣照着溪水查看,一大片淤血触目惊心。
小溪里映出另一张英武的脸孔,重幽不急不忙地穿好衣裳,景瀚宇却帮他褪下外衣。重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扬扬手中的药油,重幽露出了了然的笑。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救了潇然,算是还你的人情。”
两人双双坐下,潺潺溪水成了他们彼此间唯一的声响。白光仿佛也因为这一刻的宁静而变得柔软,风不再疾进,像是赶了许久路的旅人停下了脚步。不远处枫叶正红,映衬之下,重幽的皮肤细致白皙,鲜红的淤血就像是染在雪地中的血渍一般显眼。景瀚宇小心翼翼地替他抹上药油,尽可能不弄痛他。见他平静地目视前方,好似背后的伤不是他的一样,瀚宇更确信他并非一般的将领。
上完药,重幽穿好衣服。景瀚宇将药油交给他,方才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因为他的问话紧张起来,“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以及来这里的目的了么?”
重幽似乎预计到景瀚宇会追问到底,他也没打算再隐瞒,“带了那样的契约回东丰,没有牢狱之灾已是万幸了。”
景瀚宇默默听着,没有胜利者的骄傲,也没有对失败者的唾弃。他慢慢往木屋踱去,冷冷淡淡的声音虽轻,却依然清晰,“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住一阵子吧。”
☆、第十四愿 予你怜惜
雕栏楼阁,朱玉红颜。
莫不是笼中的金丝雀,莫不是帝王身边的宠物。
红色勾栏,红色衣裳,荧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习惯她一度向往的人类生活。不过多长时间,她便已喜欢上这个人间。
妖媚的动作、动人的面庞、妖娆的身段,这些都让身旁的景唯爱不释手。可最让他难以放手的还是她与香逝的爱妃的相似神态。
只见她懒懒地靠在木栏上,暖意融融的阳光下,她是这么耀眼虚幻。
“然后呢?你和你的娘亲就离开了?”景唯的声音响起,痴痴地等着她继续说她的故事。
荧惑找回了神游的思绪,慵懒地靠上景唯的肩膀。她用明媚的眼凝视他,忽而笑了。只是这笑容苦涩,让景唯怜惜。
她没办法把她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篡改掉与人类无关的部分,留下值得人类同情的。沐浴在近在咫尺的他疼惜的目光里,她竟有一种荒唐的幸福感。原来讨君王欢心也不是很难的事,原来让一个人宠着爱着是那么温暖的事。从娘亲离开之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悠悠长长的几百年都是孤孤单单她一个,时间长得让她都快忘了两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霄暝的脸。那双细长的眼,英朗的直眉,和唇边似有似无的笑……想到他,心头的滋味竟和现在的如此契合。她笑得更柔软了,几乎要把景唯的心都给化了。她的声音如同飘浮在空中的羽毛,轻得几乎没有分量,“娘亲也是刚烈之人,不愿再受他们所谓的施舍,便带着幼小的我离开了。”
“那你虽身在东荒,却不是妖。”景唯对荧惑的看法有了改观,彻底放下心头的忌惮。他握住她的手,疼爱地摩挲。他无法想象两个弱质女子在东荒要怎么生活,要如何面对那些仇恨她们的妖们。
荧惑笑着颔首。这样,景唯就能彻彻底底地放心了吧。不远处,白啸挺拔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不禁莞尔,景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底沉着一丝妒意。
“参见陛下。”白啸在景唯面前下拜,身后跟着的小兵也跟着下跪。
荧惑坐正了身子,景唯整理了一下衣衫,“白将军请起。”
“这位是筑谦,是来负责娘娘安全的。”
“末将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白将军安排的,我自是放心。”景唯冲着筑谦扬扬手,“以后娘娘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是!末将必定以命相护。”
景唯满意地“嗯”了一声,又转向荧惑,“我还有奏折要批阅,不能陪你了。”
“无妨。让白将军陪我说说话吧。”
景唯微微一愣,笑着点头离开了。
“那这里交给你们了。”
“是!”白啸和筑谦让出身位行礼,直待景唯走远他们才重新站正身子。
“白将军坐。”荧惑盈盈起身,一反方才的颓懒,走起路来轻盈飘逸。
“娘娘客气了。我和筑谦站着就行。”没有去看荧惑的眼,白啸的思绪却还是因为她一身的幽香乱了。
“是白将军客气了才是吧。”她挨近他,他连连后退。荧惑看着,不禁笑出了声,“我才到中景便被人陷害,白将军救我于水火,我自然会对你刮目相待。再说,我和白将军年纪相仿,做个朋友应该可以吧。”
看着身边异常紧张的白啸,筑谦可傻眼了。跟了他那么久,从没看他对哪个女子有对娘娘这样谨慎、不自在的。即便面对德妃,他也是应对自如。如果换做景将军这样,他觉得正常。白将军就……筑谦疑惑地微微蹙眉,总觉得白将军面对颖妃娘娘的模样就像是景将军见到潇大夫一样。
筑谦的小脑袋瓜子可想不到这意味着什么,可是白啸早在先前就感觉到了自己心底异常发酵的情愫了。他害怕这种情愫会不受他控制地膨胀生长。如果是别的女子,他不会压抑。哪怕是陛下的妃子,如果他抵命恳求,相信陛下必定会赏赐予他。因为他明白,在景唯的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不幸早逝的颖妃。其他女子于他,不过是让后宫不怎么冷清的摆设罢了。即便是受宠的愉妃,还是无法取代颖妃在陛下心中的位子。
只是作为臣子,他不会觊觎陛下的妃子。更何况荧惑是东荒和中景和亲的女子,面貌和神态又神似陛下的爱妃,他更不能让好感肆意滋生。
看着不说话的白啸,荧惑也无意为难。总之,对付这两个麻烦将军的计谋已了然于心,只是迟早的事。
如若不是景唯突然问起她的身世,她今天也不会特别感伤,更不会和白啸调笑以缓解心中的不畅。然,心情似乎并没有因为欺负了白啸而好转。她阴沉沉地垂下嘴角,重又靠上红色的围栏。
从围城望出去,可以看到的只有那一片幽蓝的天空。同她记忆中的天空不同,这里的天空只有朵朵白云,而记忆中的却是带着水纹的蔚蓝天空。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清澈的蓝,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离开这里……”这是男子的声音,他的声音在她的额头上漂浮着,带着轻轻的回声,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印象里闪烁着的金色纹路应该是龙纹……“离开这里你们母子两人才能平安无事。”
那人这么说了,于是娘亲抱着襁褓中的她离开了……
“我们这里不能再收留你……”又是另一个要求她们离开的声音。
“荧惑她不是故意伤了族长的孩子的……”她回想着娘亲当日的辩解。虽然小声,语气却相当确定。
“这件事情族长已经不追究了。只是……你是她的娘亲,应该知道她的身份。蛟龙和妖狐的混种……这种血统我们村落是不能接受的。大家好不容易迁徙到一个可以安定的地方,不能因为你的女儿而再次被驱逐与捕杀。所以,请你们离开。我们不想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蛟龙和妖狐……
血统不纯是她的错么?
她抚着手背,光滑的皮肤上有若隐若现的龙鳞。她已经刻意隐藏,只有在水里或是不隐藏的时候才能看见。她的脖颈处也有龙鳞,那明明就是至高无上的族群的象征,可它却出现在一个妖精的身上。连她都觉得讽刺得可笑。
回忆在轻笑声中继续着,不顾身边白啸和筑谦的打量眼神,荧惑的眼底藏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戾气,要不是他们,娘亲怎么会死!
冲天的火光里是已经被烧得没有形状的稻草木架子,娘亲的身体在烈焰中被安静地焚烧。她的娘亲不会再牵着她的手离开了。那个带着她离开生生父亲,离开她长大的村庄,只会独自落泪可仍然刚强的娘亲离开了……
而之后,她的修炼也遇到了不可突破的瓶颈,虽然半龙半妖的血统帮了她很多,可也压制了她的妖性。相生相克的两种力量在她体内流转着,让她无法冲破。如果不变强,她怎么能够安全地独自一人生活下去?总觉得身后有什么在追赶她,渴望撕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