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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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几位老爷子齐齐惊问出声,家主可是赵家的主心骨,有了他在,就有赵家百年兴盛,没了他,赵家岂不是又要像先前一般衰落。
二老爷瞧着赵老爷脸色虽是也不好,却没有露出什么惊色,于是问道,“老家主难道以前听过这事?”
赵老爷叹气,“不是我有意欺瞒各位长辈,当日丰年回来之时就说起过这事,我只当他是一时放不下那女子和孩子,哪曾想,到得今日他还是没有改主意。”
“这女子当真可恶,不只搅得我赵家不得安宁,居然还要拐走家主,实在是留不得!”二老爷气恨出声,苍老枯瘦的手指捏在茶杯上,指节都隐隐发了白。
三老爷和五老爷也是说道,“二哥说的对。”说完,又转向四老爷,问道,“四哥难道还要护着她不成?”
四老爷长叹出声,终是起身说道,“这事我不管了,你们商议吧,只是看在她与家主的情分上,莫伤她性命,否则,家主那里一定不好交代。”
老爷子说完,就当先出了门,坐了轿子,冒着不知何时飘扬而下的大雪出了院门,留下厅里几人,皱眉沉默半晌,赵老爷才道,“这事我来处置吧,若是那女子识相就给她些金银撵出去,若是不识相,哼…它日丰年回来,我是他亲生父亲,他总不至于怨恨于我。”
这话正合几位老爷子的心意,毕竟他们还差了几层,自然不愿意把家主得罪狠了。
事情有了结果,几位老爷子也就告辞而去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得越发急了,有那因事赶夜路回家之人,忍不住都是感叹,多少年没有这般大的雪了,难道哪里有了冤情不成?
快意园里,众人早起之时,眼见得满院都是白茫茫一片,顿时都觉亲切,要知道这时候,家里早不知下了几场大雪了,这里居然还是第一场。
妞妞也忘了肚子疼,欢呼着带了彩云彩月在雪地里疯跑,不是捧了厚厚的白雪扬起,就是团了雪球对打,在园子里留下了一串又一串的清脆笑声。
老嬷嬷在屋子里听见了,赶紧出来,喊了她们回来,拉了妞妞的手,一迭声的埋怨,“二小姐,昨日嘱咐你的,可是都忘了?这时候哪里能沾凉,小心肚子更疼!”
妞妞吐吐舌头,一溜烟跑进屋去找姐姐,却被剑舞和琴心又拦住了,到底给她从头到脚换了干净的衣衫,保证没沾一片雪花,这才放了她进内室。
瑞雪听得下雪了,在窗缝里瞧了两眼,心里也是欢喜,见得妹妹进来,就道,“只咱们园子里的雪景就已是这么漂亮,城外那蓝玉湖岂不是更美,待得你姐夫回来,咱们再去那湖边玩一日啊。”
妞妞撅嘴,很是不领情,“还要等他回来了啊?姐,咱们今日就去好不好?”
瑞雪拍拍她的小脸儿,笑道,“不行,你肚子还疼呢,不能受凉,先老实跟姐姐在家吧。”
果然,妞妞红了脸,扭着手帕不肯抬头,瑞雪好笑,看着饭菜端上来了,就带着众人吃过,然后给两个孩子围得严严实实,出了园子往主院而去。
赵老爷半垂着眼眸,坐在主位上,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两手分别拿着两个核桃慢慢倒换着,这还是瑞雪前些时日给他找来的,说是对身体有好处,他闲暇之时就倒换着试试,倒也觉得双手灵活许多。
兰花站在门前伺候,一见瑞雪众人进了院子,就道,“老爷,人来了。”
赵老爷子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两个大红锦缎襁褓,脸上微微浮起一层暖色,但是再看孩子的娘亲就立时又冷了下来。
兰花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开了门扇,放了瑞雪众人进来。
瑞雪当先给老爷子行了礼,不等再说话,老爷子就道,“先让兰花把孩子抱下去,你推我去厢房,有些事要处置。”
瑞雪一愣,还想问什么,兰花已是上前要接她怀里的孝哥儿,嘴里还说着,“少夫人放心,小少爷先交给我吧。”
瑞雪挑眉,转身把孩子交给老嬷嬷说道,“嬷嬷,你们先照料着孩子,等我一下。”
“是,小姐。”老嬷嬷接了孩子,笑眯眯看向兰花,“兰花姑娘,找个暖和的厢房,我们坐坐吧,小主子们可是冷不得。”
兰花被瑞雪当面给了难堪,心里极恼火,但还是忍耐着说道,“老嬷嬷说的是,东厢房里暖和,咱们就去那里吧。”
她说着就引了众人出门,进了东厢房。
赵老爷干咳两声,说道,“走吧,推我去西厢。”
瑞雪应了一声,上前推了轮椅,小心翼翼过了门槛,顺着游廊往西厢房走去,她虽是猜不出这老爷子有何盘算,但是对她来说,总不会是好事,索性打起十二分精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第三百九十六章 血溅西厢
书名:《瑞雪兆丰年》,作者:花期迟迟
两人到了西厢房门前,老爷子唤了一声,“开门!”
门里显见有人一直在等候,一听老爷子的声音,门扇立刻就打开了,瑞雪这才瞧见,那王贵儿就是这几日伺候在老爷子身边的老仆,想来也是极得老爷子信任。
王贵儿让了他们进去,也不多话,行了个礼,就转身关门出去守着了。
瑞雪更是疑惑,又听从老爷子的吩咐推他到了东屋门前,老爷子从怀里拿出一把长钥匙,开了门上那只黄铜大锁,锁头尚且没有拿下来,那屋里就有人一边拍打门扇,一边喊道,“是谁,是谁,快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老爷子冷哼一声,拿下锁头就转着轮椅退到了一旁,瑞雪正是疑惑的时候,那屋门已是从里面打开。
一个衣衫皱褶,头发蓬乱的枯瘦老妇猛然扑了出来,不知她是脚下没力气,还是一时没瞧清,刚出了屋门就攀在瑞雪身上,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死命抓着瑞雪的手腕,喊着,“放我出去,我是赵家主母…”
瑞雪待得听清这句话,如同被滚水烫到一般,猛然掀开老妇,退到了一旁,心里简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就是忍耐二十年才复仇的赵夫人?亲手下毒害得赵丰年九死一生的赵夫人?买通刺客上门差点儿要了她们母子三人性命的赵夫人?
虽然她已经从赵丰年口中得知,这妇人被关了起来,但她却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乞丐一般的老妇,同她想象中那个狠辣恶毒的妇人联系在一起?
赵老爷看着瑞雪如此惊骇模样,心下很是满意,取了兜里的核桃继续慢慢倒换着,开口说道,“你怕是也从丰年那里听说过了吧,这就是他的养母,也是下毒害他的恶妇。说起来,你还要谢她,若是没有她下毒手,丰年也不会流落在外娶了你。”
瑞雪这半会儿,心神也稳下来了,听了老爷子话里有些轻视之意,忍不住挑眉说道,“当日,掌柜的重伤欲死,身无分无,没有人知道他是富家公子…”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她嫁他时不知他是富家子,所以也别想给她安个攀高的罪名。
老爷子眼里闪过一抹怒色,不屑与她争口舌之利,转头看向哀哭的老妇,冷笑道,“赵唐氏,早知有今日,你当初又何必要动手?二十年都忍过去了,如何就不能忍四十年,六十年?”
赵夫人被关这一月,每日只有一顿饭食,还多是寡淡的汤水和馒头,时刻都处于饥饿的边缘,可谓狼狈受苦。
原本复仇成功,大权在握,只要推了儿子做家主,就万事无忧了,可惜,正是得意欢喜之时,却突然从天上摔了下来,如何不恼怒不焦躁,整整一月,硬是从一个丰盈的妇人,变成了骨瘦如柴的老妪。
此时听得赵老爷子这般说,扭头看得他恢复大半,红光满面,眼睛恨得立时就红了,一心想要上前掐死他,咬死他。可惜,身上手下半点儿力气都没有,只得伏在地上,低声咒骂。
“赵四通,你不得好死,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当年…当年你为了我娘家的家产,千方百计娶了我回来,又在外面…勾搭那娼妇,你若是带她进府做妾,我尚且不能恨你,哪个男人不是好色之辈,但你居然把那野种带回来要我认做亲生,明明就是个娼妇生的野种,却占了我儿的嫡长之位,凭什么,凭什么!”
赵夫人用尽全力嘶吼着,仿似要把几十年的怨恨,统统宣泄出来一般。
没想到赵老爷子听了她的怒骂,更是恼恨,一把砸了手里的核桃,骂道,“都是你这贱人害死玉儿的,当日家里为了生意,非要我娶了你回来,我不能给玉儿正妻之位,已是愧疚,自然不舍得她再进府,在你手下受欺负,就想安顿他们母子在外宅居住。
可你却趁我出外谈生意,上门逼着她进府,她为了孩儿的性命和前程,为了不受你羞辱,才投水而死。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把丰年交给你抚养,就是为了让你赎罪,你居然对他也下了毒手,你这恶妇,千刀万剐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哈哈,哈哈!”赵夫人听得怔愣了好半晌,突然疯狂大笑起来,“原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当日为何就被你的甜言蜜语哄骗了,早知如此,我怎会伤了吴大哥的心,我应该同他走,就是粗茶淡饭,也好过这几十年夜夜难眠,我错了,我错了!”
赵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碗哗愣愣作响,气得眼睛都红了,“原来你还同别的男人有旧情!好,真是好!原本送你上路,我还有些不忍,如今看来,绝不能容你再活下去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白色小瓷瓶,在手里捏了捏,扭头看向瑞雪,说道,“这是七息绝命散,拿给她喝!”
瑞雪此时身处在这屋子里,极度怀疑自己是在梦中未醒,原本前世那些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情节,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
她哪怕清楚知道,这赵夫人就是买凶刺杀他们一家的凶手,但当日武二亮刀在她眼前,非要虐杀与她,她才狠心相拼,今日这赵夫人已是这般凄惨,她怎么狠不心做那递上毒药之人!更何况这赵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人谁知道她这一递,会不会就被冤成了凶手?
她心里想得明白就背了双手,又往门口退了退,低头沉默以对。
赵老爷子眼睛一瞪就要发火,但是突然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冷笑两声,重新转向哀哭的赵夫人,“若是你一人上路,也是有些孤单,不如我要老二陪你一起走?”
赵夫人猛然抬起头来,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已经不是仇恨,更多的是难以相信,她哆嗦着嘴唇问道,“那是…那是你的血脉,那也是你儿子,你居然…”
“哼,”赵老爷子嘴角一勾,脸色嘲讽而冷酷,“那个废材怎么可能是我的血脉,说不准就是你同别人的野种,就算他是赵家血脉又能怎么样,我瘫痪在床,他可来看过一眼?同你合谋下毒的时候,可曾想过丰年是他兄长?简直是死有余辜!”
“不,不,老爷,德儿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骨肉啊,你不能杀他,他还年轻,他还没娶亲生子…”再狠毒的妇人,都容不得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孩儿,听得儿子也要送命,赵夫人是彻底服了软,拼命磕头求饶,“老爷,老爷都是的错,我不该报仇,不该下毒,老爷你把我五马分尸都好,千万别杀德儿,他是你的儿子啊…”
赵老爷好似被她的哀求打动了,眉头紧皱,沉吟半晌,才道,“好,我暂且信你一次,你把毒药喝了吧,只要你死了,我就给他一座田庄,若是他不再惹麻烦,我就容许他活下去。”
赵夫人大喜,拼力爬上前,几乎是抢夺一般,把那药瓶拿在手里,待想要一鼓作气喝下去,却又突然没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