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茂侯门 作者:繁朵-第4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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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可是有什么吩咐?”“我的私事我自己去办,但此地离月氏来回尚且要十数日,而且去月氏之后未必有此次的顺利,恐怕这里收拾好了,我也未必能够赶上,总归不能让私事拖累公事。到时候,你们会先走,我设法追上。”雍城侯沉吟道,“我走之后,自是你们三个副使为尊。我担心唐三会趁机行事,不过料想让淳于十三郎借着后族的身份去看住他,却也无妨。但仲崇圣……”
唐慎之忙道:“我定然盯紧了他!”“不,你盯不住他。”雍城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会把苏史那留下来坐镇。”
唐慎之一惊:“君侯要留下苏将军?这……不太好罢?西域诸胡……”他虽然是新封的侯,可西行之前,也打听了不少当年之事。对于雍城侯和月氏族的纠葛,却也大致晓得。“西域诸胡如何敢动我这大凉侯爵?”雍城侯一哂,道,“我叫你来,是要你看好了唐三!”
唐慎之沉吟,若是盯住仲崇圣……确实他也盯不住,可至少做起来方便些。但唐三……着实是有些为难了,论爵位他不如唐三,论宗室血脉唐三是正经的皇孙,他却是叛王之后,而且这皇孙争储的事情……好在雍城侯道:“不是让你一个人看,我之前说了,唐三会让淳于桑野盯好,但淳于为人卤莽霸道,恐怕他们闹成僵局……苏史那未必会管这些,到时候还要你出面圆场。”
唐慎之松了口气,道:“这是应该的。”“既然如此,明日我便会说明此事,前往月氏。”雍城侯说完事情,便端茶送客。送走唐慎之,他又先后单独请了延昌郡王和淳于桑野来告知此事。对淳于桑野自然是三言两语叮嘱过了便算,对延昌郡王则是这么说的:“义荣侯温文守礼,我倒不担心他,只是淳于家的十三郎年少飞扬,跳脱了些,我走之后,恐怕难有人弹压得住他。这却交与郡王了。”
延昌郡王脸上顿时露出为难和怨色,淳于桑野一没爵位二没资历,论理他一个郡王要弹压此人很容易,可谁叫淳于桑野是皇后的娘家人?这次到西域来还是圣人亲自点的!本来他就在祖父祖母跟前很没脸了,要是再把祖母的娘家人得罪,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要是不得罪,淳于桑野当真弄出点儿什么事情来,还不都算在他头上?然而正使一走,三位副使里论爵位和年纪都是他最长。雍城侯不把淳于桑野托付给他反而是故意看他不起了。
延昌郡王只能按下怨意,道:“好。”只是事情还没完,雍城侯非常信任的要把仲崇圣也托他留意些——延昌郡王自然不敢给他打这个包票,一再强调自己年轻,建议要么雍城侯这次别去月氏了,要么……索性把苏史那留下来负责?两人推来推去半晌,雍城侯才勉强答应把苏史那留下,但也是从旁协助延昌郡王……这就是把招降之后的事情全部压在延昌郡王身上了。
唐缘心里恨得紧——他知道真定郡王一派都在提防着他搅扰招降一事,如今仲崇圣投降得快,眼看大功在手,从上到下怕都不愿意被他摘了果子,可为了防止太子给了他什么杀手锏——毕竟这父子两个筹划日久,雍城侯索性来了这么一下!所谓的要送妻子骨灰回月氏故乡,申骊歌又不是新故之人,她都死了多少年了?雍城侯父子也没提过这个事情!现在公干着倒是忽然要跑去办私事——这也太荒谬了!雍城侯能力只能算中上,不能算多么能干厉害的人,但一向做事认真。之前时未宁要同行时,这位君侯都不太高兴,更不要说郑重的招降……他这个正使把上上下下一座山丢下独自去埋他死了十几年的发妻了。摆明了是才向长安禀告了一切顺利,先把真定郡王一派的功劳给说明了,跟着把事情往他手里一塞!这样不出事的话,横竖大头功劳也是真定郡王这边的,出了什么事情呢,就都算到延昌郡王头上,用这样的法子,好让他不敢有所动作!对于雍城侯的打算,延昌郡王心里清楚得很,怨恨之余,却暗暗冷笑——此番之事,是太子与他隐忍数年筹划而成,若是这么容易就被雍城侯将住,那太子也太过无用了些!所以他虽然心里极恨雍城侯,此刻却还是恭敬而谦逊的与雍城侯告别。回到自己的住处,延昌郡王脸色迅速铁青下来,他叫来一路伺候自己的使女,这个使女容貌不算美貌,但即使如此,今日宴上,延昌郡王也没让她露面,免得被人要走。可见延昌郡王对她的重视。
使女进来看到他的脸色,乖巧的斟了一盏凉茶捧上:“婢子听说郡王方才去见了雍城侯,正想着打听打听。”“有什么好打听的?”延昌郡王接过茶喝了一口,冷笑着道,“他拿了个要送亡妻骨灰回月氏安葬的理由,明儿个就要走,接下来,把事情都丢给孤!”使女一怔,随即笑了:“这样不是很好?这样郡王不就在这儿当家作主了吗?”“不要说废话了!”
延昌郡王显然心情很不好,低喝了一声,道,“真是可笑,仲崇圣投降得如此之快,虽然是情理之中,然而也不可不防!至于淳于十三,别看他一直围着时大娘子转,这小子找起哫烦来,尽得宁九真传!义荣侯大概是最省心的一个了,但他是宁九的表舅子!这些人会因为雍城侯一走就听孤的?别是雍城侯发现了什么,打算一走了之,好推卸责任给孤罢?”他发泄了一番,盼望的看向了使女,“走之前,父亲让孤听你的安排走……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使女淡淡的笑道:“郡王不必担心——婢子方才那么说也是有缘故的,按着太子殿下的计划,正需要对外头的人动些手脚,雍城侯走了,郡王做主,这正是机会!而且雍城侯即使事先求得圣人准许趁此次西行办私事,总归也是正使,这里出了事情,说怪郡王,难道就能怪了?到底还是正使首当其冲啊!”延昌郡王沉吟片刻,道:“孤明白了……”“只是淳于十三恐怕会盯紧了郡王。”使女提醒道,“他是后族之人,虽然官职不高,却与郡王一样同为副使,而且也要顾及皇后娘娘……此人也并非讲理的人,若留在山上,怕会有变故,雍城侯走后,郡王还是设法把他引开的好。”
“引开吗?”延昌郡王一想,道,“这个不难,时未宁在山下没有跟上来,淳于十三这两日已经有点心神不宁了,等明日傍晚,你去安排给时未宁找点麻烦,再让人上山来报,淳于十三必然会强行下山去看!而这几日为了防止变故,天唁之后山上山下再不通行,这样可以将他留在山下至少一夜。”使女点头:“一夜虽然不长,然而只要郡王拒绝时未宁上山,淳于十三不放心之下,必然会选择在山下陪着时未宁。”“让他去陪罢。”延昌郡王冷笑了一声,道,“一个夯货罢了!咱们再说正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心惊
次日雍城侯匆匆而去。傍晚,山下传来时未宁与人发生争执、到了动手的地步,虽然她武艺高强,随行的时家下仆也都身手不弱,可对方人多势众,下人们已经好几个都吃了亏。
听到这个消息,淳于桑野自是再也坐不住——本来这两天他作为副使跟上山来,却除了宴饮时坐一坐席外毫无用途,已经十分无聊且思念时未宁了。
如今听说时未宁有了麻烦,那就更加待不住山上,说什么也要下山。延昌郡王当然要劝说:“如今时辰已晚,十三郎下山之后今晚恐怕就上不来了,而且时大娘子与我等一路同来,山下驻军虽然不全认识她,可总有人是知道的,怕是这会事情已经平息……”“如今仲崇圣已经投降,我在山上本就无事,不过是在山下住一晚罢了。”淳于桑野冷冷的道,“难道明日就上不得山了?”对他话里的刺延昌郡王只是叹了口气,叮嘱道:“山下士卒多年守疆有功,十三郎还请手下留情。”淳于桑野立刻回道:“冒犯了心烈,还和我说什么情份?”
延昌郡王一噎,随即道:“十三郎此言差矣……”只是淳于桑野已经叫喀了随从,理也不理他,径自往山下奔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扶疏的花木间,延昌郡王面上却无怒容,反而露出一抹冷笑!但转过身后,郡王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不远处闻讯赶来也想劝说的义荣侯唐慎之点头示意。
唐慎之听说淳于桑野下山,立刻想到了雍城侯前一晚的提醒,心中顿时忧愁起来。他当然猜到淳于桑野是被延昌郡王算计下山的,这也意味着延昌郡王果然要有动作。但凭他一个侯爵,还是叛王之后,毫无根基,即使知道,却又能拿延昌郡王怎么样?他心里叹了口气,敛了忧愁之色,尽量如常的上前与延昌郡王见礼……
这一日一夜都无话,次日一早,淳于桑野果然上得山来,要求带时未宁上山,看他神色,显然后族之人的身份对于昨日的纠纷起到的作用不太大——这些长年驻扎边疆的士卒剽悍而勇猛,恣意而狂放,血气上头,什么事情不敢做?未必肯认长安来的权贵。
时未宁似乎就遇见了这么一群。所以指望着英雄救美的淳于桑野也没落什么好,把帐记下,他为时未宁考虑,到底还是上山去住比较放心。然而好容易说服了时未宁,上山后以为和延昌郡王打个招呼便可以收拾出合适的屋子来后,延昌郡王却阻止了想告诉淳于桑野山上有什么地方适合安置娘子的仲崇圣,以时未宁并非朝廷中人、容她在山脚停留已是例外之事为由,拒绝了时未宁的上山。
两人越说越僵,顿时成了口角——唐慎之赶到后,反复劝说,用尽办法,甚至于连仲崇圣也颤巍巍的圆着场,到底还是变成了大打出手!论打架,延昌郡王自然不会是淳于桑野的对手,侍卫拖得快,与满长安纨绔都交过手、深得斗殴精髓的淳于桑野早已眼疾手快的给了延昌郡王脸上几下……而且不顾延昌郡王的怒吼,忿然带人重新下山去陪时未宁了。这么一闹,不仅仅是延昌郡王颜面扫地,对于才投降的东夷山之人……到底也是侧目而视。
唐慎之先命随行的大夫为延昌郡王诊断伤情,跟着安慰仲崇圣、安抚诸人……一直忙碌到了深夜,他才能休憩,筋疲力尽之余,便问一直跟着自己的书童:“君侯如今才走了两日,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让天使在东夷山人跟前丢尽了脸!这事传回长安,君侯定然要被问责……君侯难道会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为何还要坚持去月氏?”
书童是从游家起就跟着他的,老实有余而伶俐不足,但却是唐慎之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闻言犹豫片刻,才道:“贵人们的事情,小的愚笨,不能揣测。”
唐慎之微弱的叹息了一声,道:“是啊,我也猜不出?君侯一路上说的话,我本以为听懂了,可之后又发现根本不是那样……但两位皇孙争储多年,这次延昌郡王隐忍数年还击,揭出我这身世,必然有惊涛骇浪,欲要力挽狂澜!君侯一举一动,必然都有深意……”他凝神了片刻,自失一笑,“横竖不过一死罢了,好在卓八娘子已经另选佳婿,我借口为父母合葬拒婚至今,总归没有多拖累他人。”
书童吃惊道:“郎君!”想想又觉得不对,忙改口道,“君侯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君侯的富贵还在后头!”“此处无他人,你还是叫郎君罢。”
唐慎之怅然的道,“若非这个身份,父亲未必会被任家一直冷落,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