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茂侯门 作者:繁朵-第4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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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与长子是有罅隙,然而总归是亲生母子!现下下手的人是孙儿,孽是媳妇造的,孙儿还都死了,想都不用想,等长公主熬过了这段,缓过来之后问起经过,欧家上下都别想逃得了!
敦远伯世子妇的年纪比卓昭节可长多了,都快赶上游氏了,还不清楚长公主的厉害?
届时候长公主发起性。子来——帝后才不在乎拿个欧家给长公主发泄——让欧家上下给宁家大房陪葬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难怪卓氏这样的不客气,反问欧家怎么还没上长公主府去请罪……问题是,请罪有用么?长公主这样的身份,在辈子在她跟前跪下来苦苦哀求过的人也不知道有过多少了,这向来恣意妄为骄横跋扈的长公主,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当年老祈国公在外头养了个人,那可是被长公主逼着亲手活活打死的!
更不要说亲生骨肉如此惨死了!
敦远伯世子妇险些没瘫软在地!这一刻若是能拿自己的命去换了欧氏复生,她也是心甘情愿!欧氏为什么也死了?!她若是活着,长公主的怒火手段自然全对着她去!到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刑罚……总归欧氏先担了,欧家即使被连累也要轻许多!
可现在欧氏也死了,她倒是死得一了百了,长公主的满腔怒火、所有悲痛伤心难过,全部都要对着欧家来!欧家……怎么办?
想到膝下才长成的子女,敦远伯世子妇几乎没当场呕出一口心头血来!
她颤巍巍的看着卓昭节,嘴唇不住的颤抖着,想说几句哀求的话——现下唯一能够劝住长公主的也就是宁家二房了,不是都说长公主最疼雍城侯世子吗?虽然晓得宁家二房不可能为了欧家让人指着自己骂不友爱嫡兄,可……
只是不等敦远伯世子妇跪下来求情,卓昭节已经冷酷的命冒姑:“咱们家如今诸事纷来,我忙碌得紧,欧家是不能把清郎接走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告诉敦远伯世子妇了,现下你快点派人送世子妇出府罢,免得晚了日头晒人。”
其实她进了一趟宫回来,这时候日头早就升上去了,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
这样明显的赶人,倒是提醒了敦远伯世子妇,她激烈的喊了起来:“世子妇!我能不能见一见清郎?!再见他一见!再见一回!”
卓昭节当然晓得她的意思,这是自己提到宁朗清,提醒了敦远伯世子妇,她还可以向宁朗清祈求,如今大房就剩了这么一根独苗,长公主好了之后愧疚之下怕是会对他有求必应。其实比起二房来,如今最能保住欧家的也就是他了。
欧家怎么说都是宁朗清的外家,相比和欧家半点关系不沾、哦,不对,和欧家从前一直是政敌的宁家二房,宁朗清自然更有理由帮着外祖家,再说宁朗清一个小孩子,小孩子么一来心肠软,二来好哄,着实是个活命的机会。
到底是生死关头,敦远伯世子妇反应真是敏捷了。
只是卓昭节轻描淡写的道:“这不太好罢?清郎才从剑南回来,昨儿个大夫还看过,说身子骨儿正虚着,我……”
她没说完,敦远伯世子妇已经不顾贵妇尊严的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拼命的磕起头来:“求求你!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卓昭节迅速盘算了一下——
自己对宁朗清不了解,这堂侄会不会因为母亲和祖母的情份为欧家说情在五五之间,欧家现在对宁摇碧这边其实也没什么威胁,若要有威胁,延昌郡王得势的话,那样也不差一个欧家。
所以卓昭节本身对欧家的存亡并不关心,这件事情最有理由做主的还真应该是宁朗清,这小郎君的至亲长辈都间接被欧家女害死,可偏生他自己也流淌着欧家女的血,更重要的是,他能够侥幸在两个庶叔的谋害里活下来,完全是因为祖母欧氏的偏心!
即使在流放之中也处处照顾着宁朗清,吃食单独做,宁含和宁希都插不上手,这才活了下来!
问题是宁朗清如今年幼,现下做出来的选择以后未必不会后悔。这会他饶恕了欧家,回头想起来后悔,总不能那时候再跑去和长公主或帝后说他后悔了,再追究欧家以祭祀其至亲长辈吧?若是这会选择不说情,看着曾祖母纪阳长公主拿欧家出了气呢,以后没准又难过于没有外家了。
本来么,宁朗清今后看着就只能指着二房这边的脸色过日子了,长公主经此打击,便是能够抚养他,谁又知道能养几年?更何况长公主一向就偏心二房,这回大房遭了大难,长公主也许会对曾长孙格外怜爱些。可是二房也不是没有争宠的机会,不说宁摇碧这个被长公主疼到了心眼里去的幼孙了,宁夷旷和宁夷徽长起来也是很快的。
这对双生子因着父母的容貌,如今还不会走路说话就已经把一干长辈迷了个遍,再长些之后,谁见了不稀罕不心疼?而且长公主看到宁朗清,恐怕想到的就是大房之殇,看到宁夷旷与宁夷徽,却是二房的欣欣向荣。
长公主一念之间,也是在五五之数。
宁家这边给宁朗清的依靠真的不多了,当年宁摇碧可是上有长公主,下有苏史那的。宁朗清能不珍惜欧家这个外家吗?不提往后前程上的扶住,对于几乎是一夜之间没了身边所有亲人的宁朗清来说,多几个血脉相系的亲戚走动也是好的。
所以将来宁朗清长大之后若是对今日的选择懊悔,必然要么责怪二房不出来替他说话,让他小小年纪被敦远伯世子妇哄得放弃了仇恨;要么,就是怨怼二房故意使坏,将欧家这个外家剪除,让他彻底的只能看二房脸色过活,连个亲戚都没得走!
卓昭节心里冷哼了一声,觉得若是叫敦远伯世子妇见了宁朗清,那可麻烦得紧,如此倒是幸亏欧家之前不晓得这事儿了,年纪比她大了一辈的敦远伯世子妇此刻自然是可怜的,卓昭节也不觉得她应该去死,可是相比自己家里的事情……她心念电转,还是冷冷的开了口:“真是对不住,大夫叮嘱过清郎如今是不能受太多打扰的。现下大伯父就这么一点血脉,我不能不看好了她。”
看着被硬生生拖出去、却还绝望凄厉的祈求的敦远伯世子妇,卓昭节吁了一声——她不由想到,倘若往后延昌郡王得势,自己……怕是敦远伯世子妇的今日就是自己的明日!
既然如此,这会对欧家的同情实在是没必要的,更何况她也没这个功夫,肃然问冒姑:“是谁让敦远伯世子妇随意去见清郎的?!清郎如今才多大,你们就不怕敦远伯世子妇见了他说不该说的话吗?何况大夫已经说过他要静养了!这都是怎么做的事?!”
见冒姑喏喏的说不出话来,宁娴容忙圆场:“九嫂且勿动气,我想冒姑姑定然也不会当真让敦远伯世子妇随便去见清郎,必然派人盯着的。也是奇怪,欧家怎么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家事分摊
这个疑问倒也勾起了卓昭节的疑惑,她迅速思索了一下,道:“未知是否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宁娴容睁大了眼睛,道:“啊?这倒很有可能。”
淳于皇后若是令太子和延昌郡王不许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欧家——让欧家安分乖巧的等着长公主来收拾——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像今日,敦远伯世子妇过来探望宁朗清,假如提前晓得了欧氏早年作的孽居然酿成如此大过,估计那又是磕头又是哀求就是冲着宁朗清去了。
方才那副场面,几个小孩子能镇得住?更别说宁朗清这会身子骨儿虚着,连皇后都头疼于宁家大房的丧事要怎么办才能够既不失了体统又照顾到宁朗清的身体状况,甚至于直接把宁含和宁希从宁家划除了——虽然他们就是不从宗谱除名,宁朗清也断然不能给杀父杀母的仇人去哭灵摔盆。
但宁含和宁希被除了名,他们的后事……直接先拖出去随便埋了都成了。二房这边就这么几个人,又要忙死人又要忙在生的,也亏得两府就隔一道墙,又有角门相通,不然就二房这上下几个哪里忙得过来?
皇后考虑周到,先把欧家瞒了,免得欧家绝望之下提前闹出什么来,既给本来就乱七八糟了的长安添乱,也叫争储一事演化得更加复杂。
卓昭节想到缘故之后,十分懊悔:“我真是糊涂了,早该想到清郎和祖氏都到长安了,欧家居然还不知道剑南一事的真相,内中必然有缘故!若非皇后娘娘发话,欧家哪里会不清楚?如今祖母还没好呢,我这么捅了出去,真是!”
宁娴容忙安慰道:“九嫂先别急,依我看就算今儿个九嫂不说,欧家也会晓得这事儿了!本来之前瞒着那都是为了瞒祖母,帝后亲自发话不许一个不好的字儿落到祖母耳朵里,所以长安上下晓得此事的在自己府里都不敢多说,免得传来传去的惹祸上身!现在祖母既然晓得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能不议论纷纷吗?欧家又不是不长耳朵哪里听不到?”
又说,“何况九嫂方才不肯让明白事情经过的敦远伯世子妇再见清郎一面,这处置实在是太对了!这样欧家再绝望,总归还有清郎这么一根救命的稻草呢!他们一时间是不会做什么糊涂事儿的,到底指望着清郎对外祖家的情份!”
卓昭节听她说的有理,感慨道:“今儿个亏的你在,我也不和你说虚的了,我这两日真的是恨不得去请了你回来给我帮手——这段辰光可是要委屈你们夫妻分离了!”
“九嫂这是哪儿的话?”宁娴容微笑着道,“我能有机会替九嫂分一分忧,才是谢天谢地!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法报答九嫂了,虽然如今这些距离报答还差了十万八千里,然而能为九嫂做一点事情是一点罢!”
“客套的话我不和你多说了。”卓昭节摆了摆手,“你也别再说这些,如今辰光真的很紧,我过门到现在才一年多些,真的是许多偏僻角落里的下人都没见过一回……我先和你说,如今大娘和四娘住着你的院子,你回了来,恐怕还要另外收拾院子去!”
宁娴容却是摇头,道:“这会子人人都有许多事情要做,何必再这样麻烦?我记得我那院子九嫂是特意拣了宽敞的给我,里头厢房多的很,我就随便挑一间和使女住了就好,这样就近照顾大姐、四姐也方便。”
卓昭节听出了她的意思:“你是要帮我把侯府这边看住?”
“如今咱们家最紧要的就是三件事情:一则祖母,那边父亲和九哥已经守着了,论理来说长辈病着做晚辈的就该轮流去侍疾,可咱们家现在这人手,这是不可能的,料想祖母以后也不会怪我们;第二件就是大房的丧事,我方才听嫂子说皇后娘娘都亲口吩咐了要在祖母问起之前办掉,当然也是拖不得的。”宁娴容数给她听,“第三件就是把其他人,尤其大房在生的这些都安置好。丧事那边,我出面不如嫂子方便,到底我已经出阁了……所以我想我还是就在侯府这儿,替嫂子照顾好大姐、四姐、清郎和六嫂罢。”
卓昭节凝神一想,道:“既然如此,那一会就叫冒姑把人叫过来,人手与你交接……丧事那边我是要冒姑姑跟过去掌眼的,我都没办过。”
宁娴容见她如此信任自己,心下一暖,道:“我多一句嘴,嫂子其实已经想到了?办这些事情,还是祖母那边懂得的人多,尤其是庞家令。”
“庞家令是懂得多,常嬷嬷和李嬷嬷又何尝不是?奈何如今祖母病着,他们三个人是下人里头对祖母最忠心的,这会子哪儿还有心思来帮咱们的忙?”卓昭节叹了口气,道,“清郎回来那一日,忙到晚上,他们跟前跑后的明明累得摇摇欲坠了,却还是水米难进又坐不下来……我现在只能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