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不胜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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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然同学当时也在场，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线索？我可是在大队里就久仰你的大名，听说你年年都稳拿学校里的各项成绩第一名呢。”从任何角度来说，刘辉这话说得都没得挑，即套了近乎又捧了人，还不会让听到的人反感。

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听这话后莫小然本来无甚表情的脸却瞬间黑了下来。

感觉到莫小然情绪上的变化，朱柏双眸倏然冷却，扫了对面的两人一眼，揽住莫小然的手紧了紧说：“我妹妹向来胆子小，还请刘队长不要为难她，这丫头今天已经吓得够呛了，有什么事你们还是问我吧。”

刘辉被他一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心说我什么时候为难她了？！可看莫小然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只得又草草地问了朱柏几个问题，说明了以后可能还会来访后，留下联系方式，便带着同伴离开了。

两个公务人员一走，莫小然憋了半天的气瞬间就爆发了，‘啊啊啊’的大叫了两声拿起手提包就往朱柏身上砸，边砸边骂：“混蛋混蛋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朱柏不闪不避，也不说话，任由她打骂，没多久，莫小然就消停了，愤然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走，却被朱柏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要去哪儿？”他皱眉问。

莫小然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告诉他，狠狠地瞪了朱柏一眼，去掰他的手腕：“不用你管！

朱柏闻言，眸子一凛，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我还管不了你了？”

“呸！”装模作样地吐了口唾沫，莫小然咬着牙冷笑：“你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朱柏沉下脸来：“就凭你是我的……”话方说出口，莫小然的电话突然响了。

听清楚声音传来的地方，莫小然狐疑地地从朱柏伸出手：“我的电话怎么在你那里？”

朱柏凝眸看着莫小然，混杂着话语被打断的不悦，没有任何解释，从兜里掏出电话递还给她。

打电话来的是：爸爸，光来电铃声就能分辨出。

“喂，爸爸，什么事？”莫小然接通电话，淡淡地问道。

“小然吗？我是你安姨。”　扩音器里响起的，却是一个不太熟悉的温文女声。

莫小然蹙眉哦了一下，没有说话。

“小然，阿姨知道你忙，也不是故意想打扰你的，可是，你爸爸病了，他本来不想让我告诉你，怕吓着你，可他又听不进我的劝……”女声缓缓地说道：“这么多年了，要是你心里真有什么气，你就撒在阿姨身上好吗？阿姨只希望你能抽空回来一趟看看你爸爸他……”

“我爸到底怎么了？”不想再听这些个没用的，莫小然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只余寥寥呼吸声回荡，好半天才哽咽着轻开口说：“医生说，是胃癌……晚期。”

莫小然脸色骤变，紧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露，胸口就像被人用巨锤猛地敲了一下。

“我知道了。”她机械地开口说完，啪嗒一声挂掉电话，直愣愣地站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转身对上朱柏若有所思的神色，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要回老家一趟。”

显然刚才的话全部一字不漏地落尽了朱柏的耳朵，两人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就没了。他叹了口气，安抚地揉了揉莫小然的发顶：“我送你。”

莫小然怔怔地点了点头：“好。”

　8第七章

从莫小然现在所处的阳城到老家漓江县也并不是太远，开车上高速，估摸着4个多小时就能到。接到电话后莫小然就开始收拾东西，两件换洗的衣服，零零碎碎弄了一个小旅行包。中午吃过饭，一刻都不敢耽搁地出发了。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载电台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莫小然坐在副驾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机，期间除了刚出阳城的时候瞟过朱柏一眼外，再没有往他身上投注过任何视线。如果朱柏此刻拿过她的手机的话，一定会为上面显示的通话记录而惊讶，那明明是他先前已经彻底删除了的自家父亲的来电显示，通话时间一刻不差。

离开自己的生活5年后突然出现的大哥，显然已经和当初大相径庭。但是即便莫小然现在已经无法同小时候一样从他的表面分析出什么，但人心所想，就算隐藏得再深，也总会在不觉间露出蛛丝马迹。更何况……看他这样子，好像也不是那么认真地在瞒我？

莫小然啪一声扣上电话，窝进身后的软垫里，脖子往后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她不得不思考，这么多年过去，朱柏明明清楚她的脾气。有些事只要他不说，她也绝不会去问，那他又为什么突然跑回来告诉自己那些？别说是因为百货公司的枪击案，他真要瞒她的话，这事儿根本不值一提。还有他早上对她说的话，‘你是我的……’虽然当时正好来了电话。她装傻糊弄过去了，但她却清楚地记得朱柏当时说话时的表情，认真得可怕。

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这样做的用意又是什么？

记得小的时候，虽然哥哥们的眼神和动作经常会让她觉得无所适从，但因为小舅舅对自己异常的疼爱，莫小然都咬牙忍了下来。直到在15岁的时候，她落到河里差点溺亡，之后她忘记了这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而他们一家也搬走了，除了偶尔的电话，彻底淡出了她的视线。说实在的，这一家子人搬走，莫小然除了有些舍不得小舅舅外，心里只感觉松了口气。可是她没想到的是，5年后，她的大哥会突然出现。

和小时候比起来，现在的朱柏已经和当初的朱涵一样，很好地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但看向她的时候眼里偶尔渗出的冷光，还是会让不经意对上他视线的莫小然觉得遍体生寒。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块被饿狼顶上的肥肉般，好似下一刻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开膛破肚，拆吃入腹。

莫小然抬起手轻轻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黑白分明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她盯着车顶虚空中的某一点凝神看着，犀利的目光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尖锐。虽然她很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但却总有个声音不停盘旋在她的脑海，若有似无地嘀咕着：他是为了你。

为了我什么？莫小然蹙眉，有些困顿地舒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车内的空调开得有些低，原本热得灼人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打在身上暖暖的，温度刚刚好。算了，随便吧。她侧过脸瞅了朱柏一眼，迷迷糊糊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有啥好担心的。

因为下高速后路上堵了几次车，两人抵达漓江县的时候已经6点过。没有急着回家，莫小然直接让朱柏开车到了县医院。

重回故地，该是个什么的心情？

莫小然不知道，自进了漓江县，她便打开车窗看了一路。7岁的时候离开这里被小舅舅接走，她便再没回来过。一别十三载，小小的县城几乎已经面目全非，要不是有朱柏开车，这丫头铁定迷路。

颇有些魂不守舍地穿过医院熙熙攘攘的大厅，上了电梯后莫小然这才发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朱柏手里竟然大包小包，提了一大堆东西。

“……”莫小然眼皮跳了跳，对上朱柏一脸快夸我吧的得意表情，顿时无语凝咽。

莫父的病房号是在进漓江县后莫小然才打电话问继母要到的，在这个正好赶上吃饭的时间点上，病房内除了父亲外还能遇上继母，说实话她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推开门，乍然看到站在病床边上一面说笑着，一面小心翼翼地为父亲擦汗的女人，莫小然还是愣了一下。

莫父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躺在床上，正跟妻子说着话，恍然看到有人推门进来还以为是护士来换药，待到莫小然和朱柏走近，只肖看了自家的女儿一眼，他便激动地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爸爸……”莫小然干巴巴地喊了一声后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看着眼前鬓角夹着银丝的男人，眼角层层叠叠的皱纹让他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老上许多，只是一双眼睛依然明亮炯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别动，您还是躺着吧，感觉怎么样？”她走到床边问，伸手轻轻地将莫父按回了床上。

莫父浑身乏力，被她一摁就倒了回去，只是扎着针头的双手却紧紧地将莫小然的手握在了掌心，几乎掉下两行热泪来，笑着说：“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莫小然一时间无所适从，抿着唇看着眼前的人，沉默。

莫父原先激动的神情在对上莫小然的脸色后也逐渐地暗淡了下去，慢慢地松开了手，叹了口气轻声说：“罢了，罢了，我知道你这孩子一向死心眼，心里肯定还恨着我这个老不死的呢。不过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两天吧。家里前些年搬了地方，待会儿让你安姨带你们回去收拾收拾。”

莫小然点头应下，这才将注意力放到继母身上。

多年不见，女人还是如她第一次见她那般明媚动人，笑容温文，只是眼角细微的纹路依然暴露了岁月的痕迹。莫小然冲继母点了点头，礼貌而疏远地喊道：“安姨。”

“多年不见，你们都长大了，别怪叔叔老眼昏花分不清楚，你是朱柏还是朱涵啊？”看出莫小然的不自在，莫父干脆转移了话题，扭头询问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堆了一沙发的朱柏。

“叔叔说的这是什么话，有什么好见怪的，我是朱柏。”朱柏含笑应到，语态随意，看不出半点扭捏。

“小然这孩子，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怎么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其实说到底也就是莫父在旁敲侧击莫小然的消息。这么多年，除了逢年过节自己偶尔打过去问询的电话外，他这个女儿，几乎从来不主动跟家里联系。不过说到底也是他的错，当初他明明答应过语丹会好好照顾这孩子的，可是他却在她去世不久后，便亲手将她送走了，不然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如今的局面。

两人正说得‘开心’，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推门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屋子的人着实意外了一下，却也不忘礼貌地对莫小然和朱柏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走到病床边笑着询问莫父说：“爸，感觉好点了吗？”

莫父显然心情非常好，对自家儿子点了点头指着莫小然和朱柏说：“怎么不叫人，这是你姐姐，这是你表哥。”

“姐姐？”少年被父亲的话吓了一跳，清俊的面容上满是惊讶。

莫小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莫父不高兴了，瞪了儿子一眼：“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随后又缓了脸色对妻子说：“时候也不早了，这俩孩子估计还没吃饭呢，赶了一天的路也该累了，你先带他们回家去休息休息吧，我这把老骨头了，不碍事的。”

女人轻声应下，又站起来帮他掖了掖被角，拽着儿子就往门外走。

莫小然沉吟片刻，跟上了继母离开的步伐，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您好好休息，我明明再过来。”

　9第八章

继母开车在前面带路，莫小然和朱柏坐的，依然是他们来时的那辆车，不紧不慢地跟着。下班的高峰期一过，路上比先前畅通不少，约莫十来分钟他们便到了家。

和莫小然印象中的‘家’完全不同，他们到的，是一块五年前刚开发的中高等住宅区，成排的复式小别墅，环境十分清幽。

“整天毛毛躁躁的，规矩都学到后脑勺去了是吧？！臭小子！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