鹂语记:话唠太子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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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全神贯注的时候,突然眼角印出一角淡蓝,周宝璐微微转头一看,发现旁边的那棵树后面,竟然站着一个男子。
周宝璐吓了一大跳,幸而她的性子从来都是掌得住的,虽然吓了一跳却并没有尖叫起来,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这样看起来,圆圆的眼睛,一点惊吓又有几分无辜的模样,倒有几分像她养的那只小鹿。
其实那人也并不算是一个男人,他看起来也不过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是个少年,容颜并不十分出色,五官极普通,本来应该是放在人堆里立刻就会被淹没掉的长相,可是他身材挺拔,穿一身很普通的素面蓝色杭缎长袍,便是躲在树后,也并没有什么鬼祟的样子,反倒如闲庭信步一般从容,而他那双眼睛,细长璀璨,直如夜空星子,极有神采,在这昏暗的林间熠熠生辉,似乎再没有什么能够夺取他的光彩。
周宝璐觉得,别说在这昏暗的林间,就是在千人之中,那也是叫人能够一眼就看到的人。
他的五官再普通,也不能掩盖住他这双眼睛的光彩。
蓝衣少年自然也看到了周宝璐,他却丝毫没有吃惊的样子,反是笑了笑带了一点安抚的味道。
然后那蓝衣少年,做了个手势指了指树后面,意思是叫周宝璐听着,不要打草惊蛇,这个时候自然不是计较的时候,周宝璐便大方的点点头,继续靠在树后安静地听着。
顾三小姐一行哭,旁边那个少年就低声劝,言语间十分肉麻,好一会儿,顾三小姐才抽抽噎噎的哭道:“我、我也知道事情要紧,只是……只是我怕的很,若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啊。”
少年低声劝道:“只若是还不动作,只怕就瞒不住了,紧着过了门,还能说是早产,再迟了,只怕就不成了,荣儿,你且想想,这事若是被父母知道了,只怕立即就要把咱们拿来打死!我死不足惜,可我如何舍得你?舍得咱们的孩子?”
那顾三小姐越发嘤嘤嘤的哭起来。
还有孩子!周宝璐在树后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事啊!
这两人也想的太天真了!
听到这里,周宝璐心中大概有点明白了,顾玉荣和这少年大约是有了私情,还私相授受,怀了身孕,估计这男子身份不高,顾玉荣嫁不了他,又没胆子跟父母坦白。
昌国公府九个女儿,嫡出就有三个,昌国公世子夫人又是个极厉害的,院子里的姨娘早收拾的服服帖帖,如今一个庶女出了这样的事,别说嫁人了,最轻的只怕都是立刻送家庙关起来,或者索性逼她自尽,以保住家中其他女儿的名声。
他们的算计大约是打算找个冤大头,造出点肌肤相亲,好嫁给他,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周宝璐虽年纪也不大,又是大家小姐,但规矩礼仪,看也看得多了,就算与男子有了非嫁不可的理由,从下定到成亲,也要好几个月,早掩不住了。
还不如如今想个法子,买通一个大夫,一帖药打了孩子,方才妥当。
没想到,周宝璐还低估了这对小情侣的胆子,听到后来,这对小情侣居然已经讨论到了只要造成了事实,这少年便找机会送顾玉荣去私会冤大头,一夜春风,便能掩盖住了。
考虑的还挺周全的嘛!
那少年道:“那人我是再三打听过的,先前在正气堂我也借故怂恿表兄与他说了一会儿话,喝了一杯茶,的确是个老实的,平日里只被家中长辈拘着读书,连个通房都没有,只怕没见过什么女孩子,任事不懂,你便是哄哄他,只怕他就信了。”
随即又叹气:“只是叫我如何舍得啊!”
说着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哟,连冤大头都找好了,也不知是谁。
到后来,顾玉荣终于哭着点头,她虽答应了这事,但想到要去与一陌生男子如此,又想到万一事败会如何,一边又舍不得情郎,便只是哭。
那少年不由的又再三的劝,几乎是把计划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再三保证万无一失,周宝璐在一边听的好笑。
这种老掉牙的掉水里让陌生男人救起来好以身相许的招数,因为其易操作和成功率,常常是闺阁女儿有了某种想法后的首选计策。周宝璐听舅母讲过好几次这类故事,常常选在别人家请宴时,因为是“无心”的光天化日之下的肌肤相亲,有人围观,双方府里丢不起这个脸,只要双方身份差距不是鸿沟之巨,多半便能促成一桩本来不大可能的亲事。
当然风险低这也是女孩子们喜欢选这个计策的原因,便是不成功,也无非是因一时意外,女孩子总是无辜的。
周宝璐一边想一边笑,那边树后的蓝衣少年有点诧异的看了她好几眼,见她圆圆的脸上笑意盎然,似乎觉得非常有趣一般,一双杏眼笑的弯弯的,十分招人喜欢。
他心中不由的琢磨,这两人这个幼稚无聊的计划听起来有这么好笑么?
待那对小情侣讨论完了所谓的正经事之后,言语间就越发暧昧亲热了,或许两人以为这里没有别的人,不由的搂抱起来,亲吻抚摸,声音粘稠暧昧,越发不堪。
周宝璐没承想还有这样的后续安抚,因怕惊动了他们,又不能立时走开,顿时脸涨的通红,只觉得十分难堪,蓝衣少年好笑的看着她,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连忙收敛,老老实实的眼观鼻,鼻观心,不再敢乱动。
不过此时涨红了一张脸的周宝璐仿若一只红苹果一般,小小的圆脸看起来煞是可爱,一双大眼睛在这昏暗的林间看起来尤其晶莹。
蓝衣少年心中也不由的赞叹了一声。
那对小情侣终于腻歪完了,慢慢的走了出去,大约去安排执行他们口中那万无一失的计划去了吧。
周宝璐看他们走掉了,长出一口气,拍拍心口,就要溜掉。
这动作,简直像一只圆滚滚的小萌猫。
刚走出两步,却听到那同样躲在后面偷听的蓝衣少年轻声道:“姑娘留步。”
周宝璐回头一看,那位蓝衣少年正看着她微笑,周宝璐站在当地,疑惑的看着他,虽说有男女大防,不过两人的年龄都还不是那么大,这少年不过是堂兄周安明的年龄,隔的又远,倒也并不碍事。
周宝璐在武安侯府里是和几个表弟混在一起玩惯了的,就是在别的小姐府上,诗会花会的时候,也是常有公子们的,有时候隔着一条小溪流,有时候只隔着屏风说说笑笑,并算不上越矩。
尤其是帝都的顶级豪门圈子,经过开国二百年来的联姻,谁家找不出一点子拐弯亲戚来呢?表姐表哥表弟表妹的混叫一通,就越发无碍了。
蓝衣少年笑着一辑:“多谢这位姑娘了。”
周宝璐越发疑惑,指着自己的鼻子:“谢我?谢我什么?”
蓝衣少年笑道:“先前在下只是在那边亭子里,后来远远见着姑娘带着一头鹿走过来,因素不相识,不敢冒昧冲撞,这才从亭子里出来,往这边走,可巧就听见了。”
周宝璐一双大眼睛本来还闪着疑惑,听个八卦而已,有什么可感激的?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就明白了,不由笑道:“原来是你?”
那对小情侣密谋中的冤大头,快要喜当爹的倒霉蛋,原来就是他啊!
蓝衣少年也没想到周宝璐如此慧黠,解释之语还没出口,她就明白了过来,不由苦笑道:“正是在下。”
周宝璐乐不可支,笑的弯弯的眼睛只围着他上下打量,大约是听到这样秘辛的缘故,似乎他就不再是那么陌生了,隐约中有了点亲近之感。
、当我们相遇在豆蔻年华
若是有别的人在,大约一时还不明白两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这两人心中显然是什么清楚的,周宝璐笑眯眯的打量他,蓝衣少年有些不自在了,又不好说‘姑娘你别盯着我看了’,只得说话来打岔:“也是因着姑娘的缘故,才叫我阴错阳差听到这些话,这原是姑娘的福气,竟惠泽到了在下身上,是以才冒昧出声,道个谢。唉,在下无德无能,竟没想到还会被人算计。这可叫人怎么说呢。”
周宝璐见他还没明白,便笑道:“这和德能可扯不上什么关系,不过是个身份的缘故,我猜想,你定是哪位公侯伯爷的亲戚的子弟,虽说是一个姓,却略差些儿,可是?”
蓝衣少年一怔,立时一脸明白过来的样子,嘴里却依然道:“姑娘说的竟是一丝儿不差,真是神机妙算,在下姓黄,原是御赐忠烈伯黄家的侄儿,只我再想不明白,姑娘与我素不相识,怎么就能随口说的这样一点不错呢?还请姑娘教我。”
周宝璐抿嘴一笑,觉得这人真是又聪明又有趣,还很会奉承,她心中也明白,这人在这顶级豪门圈子里来往不多,不认识刚才那对小情侣是有的,此时不过是拐着弯儿打听这两人到底是谁。
而自己刚才那句话,其实已经表明了自己对那两人的身份是心中有数的,这个聪明的家伙,一听就听出来了,立刻就来奉承着打听。
周宝璐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我也少出门,刚刚那位公子我是不认识的,不过那位小姐,我倒是见过,是昌国公府的三小姐,平日里也常和她们家二小姐一起出门的,各府里诗会,花会,我也见过一回。”
好聪明的小姑娘!
蓝衣少年简直要击节赞叹了,这话听起来唠叨,不过问一问身份,就把不相干的花会诗会都说了出来,可对刚才这件事来说,其实后面这看似不相干的话,才是真正最要紧的。
这小姑娘真是个妙人!
若她只是干巴巴的说这位小姐是昌国公府的三小姐,自然是毫无瑕疵,但也用处不大,要紧的其实是随后她点出她的身份地位来,她是一位小姐,自然不方便在一个外男跟前议论某位小姐嫡庶,但这看似不相干的啰嗦的话里,却把这位小姐的身份地位说的一清二楚。
三小姐‘也常和二小姐出门’,很显然,特意提出一位和这件事毫无关系的二小姐,自然是说明,二小姐是嫡女,三小姐是庶女,虽说是‘常’出门,但周宝璐只见过一回,说明这位三小姐身份不高,在家中并不得宠,所以在贵女们的聚会上,她只见过三小姐一回,大约还是随着二小姐出门的。
这样,也同时能解释为什么周宝璐猜这位公子身份不高了。
三小姐是个不得宠的庶女,若是设计一位身份高的公子,别说很可能公子不认账,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也有可能只是为妾,加上肚子里的孩子,难说今后是个什么结果,实在是太冒险了。
最好的办法是选一位公侯府的旁支公子,在身份上并没有天渊之别,又是事急从权,嫁是能嫁的,也不过就是一场低嫁,而这位公子若能娶一位侯府的正经小姐,就算是庶女,那也必然喜出望外,自是更容易成功,便是今后腹中孩子的事露出破绽,娘家高贵些,事情也更好解决。
这样一句话之后,蓝衣少年很快就把整件事想的通透了,心中自然就有了计较,便只是微微一笑:“姑娘这样一说,在下就明白了。”
说着,再行一礼,以表谢意。
周宝璐忙还了一礼,笑道:“公子只管放心。”
只说了这样几个字,也不再多话,笑着走了。
一边走一边笑,似乎笑的收不住似的。
那位公子站在原地,目送周宝璐小小的身影走的不见踪影了,嘴里自语:“这只小鹿还挺有意思的。”
突然有几个精悍侍卫从树顶而降,俱跪伏于地:“属下等疏忽,请大爷降罪。”
蓝衣少年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与你们有什么相干,是我自己要用那个身份的。都下去吧,此事不用你们管,我自有主张。”
众人不敢抬头,自然没看见少年唇边那玩味的笑容,只是都应了,瞬间消失无踪。
蓝衣少年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