鹂语记:话唠太子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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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也听到了,儿子说一句,她就要回十句,哪有一点儿做女儿的样子,这才想着请家法,好生教训她!只是母亲若是疼璐姐儿,这家法也就罢了。”
“蠢货!”
静和大长公主这句断喝让周继林整个都懵了,他自觉自己的处置无大错,女儿不孝忤逆,必是要惩戒才是。
不过静和大长公主积威之下,周继林哪里敢辩解,立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母亲训示。”
静和大长公主道:“我问你,璐儿哪句话说错了?”
周继林有点期期艾艾的说:“她不该带人去抄屋子,这哪里像一个女孩儿……”
“你昏聩!”静和大长公主断然道:“璐儿是我公主府嫡长孙女,身份贵重,她要王氏交出对牌,便是再无理,王氏也得交出来,不得有丝毫推诿,更罔论说个不字了,王氏既然不交,她自可以叫人去搜出来,抄出来,你记清楚,璐儿是小姐,王氏只是个妾侍,她有什么资格驳小姐的话?你如今为着姨娘庶子,要打嫡女,又打正室夫人,这是哪家的规矩?”
周继林顿时明白,周宝璐今日之事看着虽鲁莽,可她从头到尾是在规矩之下行事,而王氏却是错了规矩,怪不得母亲要为周宝璐出头。
周继林忙道:“是,是儿子糊涂了,璐姐儿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儿子觉得,虽说规矩在那里,璐姐儿到底是女孩儿,这样鲁莽娇纵,又敢顶撞父亲,只怕这礼法规矩上还是有些不足,还要为她请教养嬷嬷好生教导才是。且便是打她,也是因着这个,并不是因着王氏。”
静和大长公主叹口气:“你呀!你还是没有明白,这哪里是这样简单,我问你,这一次接陈氏回来是做什么的?”
周继林一愣,他这才记起来,这一次是父母商量过了,接了陈氏回来,开了祠堂,把周安华记到陈氏的名下,充作嫡子。
周继林这才终于把今日的事与这件事连在了一起,他脸色慢慢的变了,开始有点红,随后就变得又青又白,还越来越青,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难道……难道……,她一个小孩子,哪里懂这些事,母亲是不是多虑了?”
静和大长公主道:“她自是不懂,可武安侯世子也不懂?我看最迟明日,武安侯世子夫人就会上门来看陈氏了,你想想怎么说才好。”
周继林咬牙道:“咱们家爵位传承的事,与他武安侯世子有什么相干,他凭什么管?母亲,就算武安侯世子出面,他也没那么长的手管咱们家这样的事吧?”
静和大长公主道:“他自然不会提半个字爵位的事,他只需要阻止陈氏把王氏的儿子记在名下就可以了,你没有嫡子,今后请封世子有多难,你不知道?”
见周继林面色还有点愤愤,静和大长公主接着说:“咱们家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先帝在的时候,世子的事我是不愁的,皇兄必不会叫咱们家没脸面,是以不管是你哥哥,还是你,你兄弟,这几件事都是顺顺当当的办下来的。可如今和以前如何比得?当初先帝的几位皇子,咱们家就站错了地方,先帝去后,在当今圣上跟前,还能有多少脸面?如今圣上还是瞧着我是先帝唯一的胞妹的脸面上,才留下了咱们家的爵位,也是为着怕人说孝道有亏。我瞧如今,也就我活着这个脸面了,趁我还在,你平级袭爵也还有望,是以才跟你父亲商量了,这两年就把爵位传给你,又趁早儿把华哥儿记到陈氏名下,待办好了,过个三五年,华哥儿大些了,又有了嫡子身份,就请封世子,也好歹再保一代,今后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这桩桩件件,你难道不知道?把华哥儿记到陈氏名下这件事,武安侯世子一直就是不赞成的,可偏这是陈氏的事,武安侯世子就是说得上话的,为着这事,你父亲花了多少精神?才叫陈熙华勉强松了口,如今偏叫你递了这样把柄在他手里!今天这事儿,又是骂闺女,又是请家法,满府都闹遍了,还掩得住不成?明儿武安侯世子说一句华哥儿不敬嫡母,璐姐儿再哭诉父亲为了华哥儿要打她,还打陈氏,你怎么回?璐姐儿可是陈熙华的亲外甥女!华哥儿还没记到陈氏名下,就能为了华哥儿委屈她,若是记到陈氏名下,璐姐儿还有活路吗?陈熙华把话这样说出来,这件事还怎么办!”
“这……这……”周继林面有菜色,说不出话来,终于觉得事态严重了。
自家现在脸面不够,他是知道的,而若是以庶子请封世子,若是先帝爷在的时候,或许还有可能,当然,也算一件难事,放到当今,就必然是不可能了。
当年先帝爷无嫡子,七位皇子夺嫡,静和大长公主站在了驸马周超的堂妹,贤妃周氏一边,支持三皇子,最终却是占了长字的当今笑到了最后,待今上正位大宝,静和大长公主的脸面声势,自然就与先帝朝不同了。
应该说,公主府的影响力已经一落千丈了。
不过到底还是先帝唯一的胞妹,今上的亲姑母,多少也要给些脸面,静和大长公主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未雨绸缪,要为镇国公敲定下一位世子的。
第一个难题,就是现在的世子周继林无嫡子,不过这也算是有例可循,可仿先帝朝安平郡王府例,将庶长子记到正妃名下,获得嫡子身份,请封世子。
第二个难题便是庶子虽有了嫡子身份,却并不是真正的嫡子,先帝朝安平郡王府请封世子,就引起了朝野的辩论,颇闹了一阵子,最后还是由先帝乾纲独断,准了安平郡王府所请。如今静和大长公主便是预备援引此例,争得世子位。
她却没有想到,第一个难题正要解决,却就此被破坏了。
而周继林更是万万没想到,不过是后宅的一次纠纷,竟就变成了一件爵位传承的大事了,他虽身在局中,没到最后由静和大长公主点出来,他竟然还完全没想到。
看他这个样子,静和大长公主也深觉失望,见他这样,便说:“你先回去吧,也看看陈氏,你们怎么着也是夫妻,王氏就算得你的意,又有儿子,到底也只是妾侍,万没有越过陈氏去的道理,咱们家也是有规矩的人家,你也不可偏心太过,便是没有记名的事,我也容不得这样的事,你可听见了?”
周继林只得磕头称是,静和大长公主淡淡的说:“我已经吩咐了嬷嬷去掌嘴王氏,华哥儿的规矩也学的不好,今后就养到我跟前来,我亲自瞧着他念书学规矩,他虽是庶子,也是你的长子,自不能容一个姨娘挑唆!”
周继林还想替王氏求个情,可抬头见了静和大长公主锐利的目光,又再升不起勇气来,只得磕头谢了,自回芝兰院去。
、武安侯世子的意思
待周继林失魂落魄的走了,静和大长公主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三个儿子,就这个老二最不中用,偏造化弄人,竟要他来承爵,看他做的这些事,又蠢又笨,看不懂形势,想不通缘由,舅兄身为天子近臣,宠信有加,在帝都是如何的炙手可热,他不知亲近,还宠妾灭妻,这样给姨娘脸面,他也不想想,再是生了儿子如何?为了镇国公这个爵位的传承,为了周家这个家族,别说一个女人,便是一个庶子又算得了什么!
静和大长公主细细的琢磨,眼见得天色渐渐晚了,她听到身后有软底鞋走在地上轻轻的声音,还没回头,已经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儿子给娘请安。”
静和大长公主不由的就笑起来,这是她最宠爱的幼子,周继云来了。
周继云是静和大长公主三十三岁上头才生的,此前已经有了两个兄长,两位姐姐,没想到老来结果,又是从小儿便如玉雕出来的人一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静和大长公主对他自是越发的宠爱。
周继云才二十多岁,长身玉立,生的极漂亮,论起来与周继林有几分相似,可是比起周继林的虚浮苍白,周继云那一种勃勃生气和清朗气质,和因为备受宠爱所特有的那种骄傲,却是完全不同的,比起周继林在静和大长公主跟前的那一种唯唯诺诺,简直就不像是两兄弟。
周继云也不等静和大长公主吩咐,就自己在她身边坐下来,笑道:“娘还在忧虑呢?午间的事我听人说了。”
静和大长公主叹气道:“亏得我还如此费心筹划,他竟如此蠢笨!还有那个王氏,十足是个蠢货!”
周继云弯一弯嘴角笑道:“不过是个贫家出身,娘难道还指望王姨娘能有当初孝端贵皇后的眼界见识不成?再说了,娘费心也不是为了她,还不是为了咱们家。”
静和大长公主重重的叹口气,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孝端贵皇后,也就是先帝朝的皇太后,先帝与静和大长公主的生母,在先帝登基前,她一直只是皇贵妃,先帝登基后,才成为皇太后,母仪天下,皇太后薨后,谥号孝端贵皇后,葬入帝陵。
孝端贵皇后出身也是无可挑剔的,一品大员,先礼部尚书秦尚书的嫡次女,入宫就封了嫔位,秦氏容貌端贵,气质娴静,性格柔和,知书识礼,当初皇后早逝,中宫空悬,圣上也没有再立后,秦氏为皇贵妃,代掌凤印,执掌后宫,宛如皇后一般的权限。
虽说这样比较实在不敬,但当时的情况却的确与如今周继林院子里的王氏有些相近,皇后只生了两位公主,并无嫡子,秦氏的儿子居长,两位公主的地位与如今的周宝璐极为相似。
但处境却是完全不同。
宫中处处体现出了嫡出公主的地位,皇贵妃谦逊守礼,虽手执凤印,但宫中大小事均先遣人回两位公主,征询意见再做定夺,至于供奉之类,两位嫡出公主自然也是头一份。
圣上赞其贤德。
宫中的事,静和大长公主自然是一清二楚,小的时候或许有不服气,也曾在母亲跟前抱怨过,待得后来,皇子夺嫡的时候,皇后的母族站在了自己哥哥一边,静和大长公主便再没有了怨言,而兄长登基后,作为最有脸面的公主所享受到的一切,让静和大长公主十分的佩服自己的母亲。
当然,这些事,周继云也很清楚,此时随口比出来,自然有他的用意。
周继云道:“这件事明显便是武安侯世子的手笔,武安侯世子最擅长四两拨千斤,常从小节入手,便将毫无关系的两件事串到一起来,手段十分巧妙精致,二哥身在局中,看不透也是有的。”
静和大长公主依然不太喜欢:“若是他自己行的正,事事想着规矩,不把姨娘抬举的比正室夫人还强,武安侯世子便是手段再高明,他也不会落到人家局里。无非还是自个儿行的不正的缘故,为着个姨娘,要打嫡亲的女儿,亏他是大家公子出身,也是请了高明的先生教出来的,竟就这样儿!”
静和大长公主说起来,依然十分的不自在,儿媳妇自己立不起来,在静和大长公主这样强势的婆母跟前,越发没了站的地方,静和大长公主自也不会看重她,无非体体面面的晾在一边罢了,上不了她的心。
可周宝璐不一样,她是嫡亲的孙女儿,实实在在流着自己的血脉,如何能由一个姨娘欺到她的头上来。
周继云很清楚他娘的心思,只得在一边赔笑,轻声细语的解说着,他虽也看不上二哥这种做派,可到底是他亲哥哥,也没有他说哥哥的道理,再看不上也只能劝解。
静和大长公主叹气道:“你二哥没有嫡子,请封世子本就难了一层,他还这样扶不上墙,轻易的就被人算计了去,这事就越发难了!”
说着越发不忿:“这武安侯世子的手也未免伸的太长了些!”
周继云却道:“依我说,这也怪不得人家陈家,好端端的姻亲,原是最亲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