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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一池青莲待月开-第81部分

小说: 一池青莲待月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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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给她点穴!”他急道。

池青玉狠狠心,运指如风,封住了蓝皓月七处要穴,她再也无力反抗倒在了床上,但双目紧闭,脸色愈加苍白。

“我已经将蓝前辈他们师徒两人送到了镇外的义庄……”厉星川疲惫地坐在了床边,望着蓝皓月道,“这事来得太过突然,皓月怕是急火攻心,再加上本就虚弱,更是承受不住了。”

池青玉依旧跪坐着,握着她的手不放。

厉星川见他自从昨夜起便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不觉蹙眉,“青玉,事到如今你不能这样,该放下的便放下,否则优柔寡断怎好承担起重任?”

池青玉缓缓侧过脸,低声道:“她父亲的死,与我有关,我不会否认。”

厉星川愣了一下,淡淡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要振作精神想好接下去怎么办。”

池青玉沉默片刻,道:“等衡山派的人来,安葬了蓝前辈。”

“然后呢?”厉星川问道。

池青玉深深呼吸,疲惫道:“我会去替前辈报仇。”

厉星川望着他,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过了片刻,才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对珍珠耳坠交给了他。“这是我从蓝前辈身上找到的,觉得有些眼熟,想来是皓月曾经戴过的。”

池青玉握着这耳坠,想到之前曾几乎要卖掉它来换取一点点可怜的银子,心中不觉悲凉。他将其放在了蓝皓月的枕边,低声道:“厉兄,多谢。”

此时,蓝皓月慢慢清醒,她睁开眼,便看到了甚是疲惫的池青玉。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这个样子,眼泪就又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皓月醒了。”厉星川见状便起身,但望了一眼池青玉,又随即坐了下去。

池青玉听到了她的抽泣声,侧过身,尽量平静地道:“皓月。”

眼泪打湿了床褥,她抬手想要拭去,却望见了枕边的耳坠。“耳坠为什么又在这里了?”她想起昨日还不是这般处境,悲从中来。

池青玉犹豫了一下,道:“是你父亲拿走了耳坠……”

他话未说完,蓝皓月紧紧闭上双眼,神情痛楚。她大口呼吸着,强行忍住泪水,道:“他和树安,现在在哪里?”

“星川已将他们送去义庄,等待衡山派的人过来再处理后事……”池青玉沉重道。

厉星川沉吟道:“这件事应该也要告知唐门,只是皓月现在很虚弱,我若是走了,只怕青玉照顾不周……”

池青玉默然。蓝皓月好似没有听到这番话,只是将珍珠耳坠握在手中,怔怔地道:“我想去义庄。”

池青玉愕然,“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

“我只是先去看一看!”蓝皓月想要撑起身子,但穴道被封,双臂只是微微发力,便觉酸痛难忍,不禁惊呼一声。

厉星川亦上前劝解,但蓝皓月却流着泪道:“去上一次香都不能吗?”

池青玉听着她那无力的声音,心中也似刺了针一般。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沉默着。

厉星川看着他们,蹙眉道:“既然这样,你休息一阵,我送你去。”

******

午后,厉星川牵来了马匹,但蓝皓月却摇摇晃晃地坐不稳,最终还是池青玉背起了她。天色渐渐阴郁了下来,云层低垂,几乎与远处大地相接。西风卷过长街,吹起一地落叶,他一手托着蓝皓月,一手还要执着杖,为怕她摔落,只能将背压得更低。

他走得缓慢,到城外义庄时,已近日暮了。这里地处荒僻,风势更大,久已失修的大门在风中不断开合,发出凄厉之音。厉星川为他们推开了义庄之门,映入蓝皓月眼帘的便是数具棺木,再往前,案几上燃着微弱摇曳的烛火。香案两侧,惨白帘幔长垂及地,角落处还有些许纸钱散落飘飞。

唐门与衡山派里自有祭祀上香的祠堂,俱是巍巍宏大,而眼前这义庄,狭小阴沉,凄冷死寂,案几下方还挂着蛛网,地面亦是高低不平。

她不曾设想过父亲有朝一日竟会静静躺在这样破败的地方。

她头晕目眩地下了地,拿着粗糙低劣的香烛到了棺木前,却只是木然站着,连应该怎么做都不知道。池青玉听不到她的动静,小心翼翼地问了她,她才恍恍惚惚道:“我爹死了。”

“皓月……我会去追查芳蕊夫人的下落……”池青玉攥紧了手,低声道。

蓝皓月惨笑,“那又怎么样?他还能活过来吗?”她怔怔地望着那黑漆漆的棺木,喃喃道,“以前,我还对他喊过,我说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可是,现在我的心,怎么变得空荡荡的……”

池青玉的手微微颤抖,他始终都低着头,不再像以前那样身姿挺拔。

蓝皓月无力地跪坐在棺木前,望着手中的纸钱发呆。窗纸上忽响起淅淅沥沥的雨点声,本就虚掩的木门被一阵朔风吹得大开,雨点夹着寒意扑了进来,她无所倚靠,垂着头连声咳嗽,声音空而闷。

池青玉缓缓蹲□,扶着她的手臂,道:“地上冷,我扶你起来。”

她摇着头,望着那渐渐被打湿的窗纸,用力将棺木挪开一丝缝隙,把那对珍珠耳坠放了进去。“这是我娘生前的最爱。”

******

雨点愈来愈大,一颗颗砸落于地,溅起泥土的气息。

他们被困在了义庄。

天色渐黑,厉星川打开大门望了望远处,连人影都无。他回头看着憔悴的蓝皓月,蹙眉道:“青玉,你陪她留在这里,我先骑马到镇上看看能否租到马车,不然这场雨若是不停,皓月就没法回去了。”

“谢谢。”池青玉跪坐在蓝皓月身边,怔然回了一句。

厉星川走到大门口,忽又停下来转身道:“你不必总是谢我,照顾好皓月就行。”

池青玉还没有回答,他已经开门上马,冒着大雨挥鞭而去。

雨点打在屋瓦上,错杂纷乱,池青玉与蓝皓月都坐在棺木边,之间只隔了很近的距离,但两个人都不曾靠近。风声雨声不绝于耳,这寂静又喧闹的感觉让他想到了曾经,想到了不顾一切地抱着她,告诉她,在他心中,她也与别人不一样。

偌大天地,几点冷雨,打尽悲欢,染湿了眼睫。

随着夜幕降临,义庄内愈加阴冷,帘幔被风吹动,瑟瑟颤动。厉星川迟迟未归,蓝皓月始终恍惚,伏在棺木上,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池青玉扶着她的肩膀,她却没有回应。他听着那空空的咳嗽声,心中钝痛。

“皓月。”他从袖中取出从客栈带来的药瓶,递到她手中,“先吃一枚药丸,会好受一些。”

蓝皓月紧握着药瓶,怔了许久,忽然道:“要是我们没有到这里,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池青玉只觉心里一凉,刹那间,有无数念头涌上心间,似乎在互相揪扯,拽得人一阵阵发疼。他哑声道:“皓月,我很抱歉。”

蓝皓月望着漆黑的窗外,不言不语。外面的雨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只是时不时地还会滴下几颗雨珠,打在树叶之间。

冷寂之中,他勉强装作镇定的样子,问道:“你后悔了吗?”

一股酸楚扑上蓝皓月心头,她无法再回答这样的问题,而是背对着他,身子弯曲,仿佛坐也坐不住了。夜雨声中,寒虫犹在垂死挣扎,发出低微凄楚的哀鸣。池青玉朝着正前方,执著道:“就算你后悔了,我也会去找到夺梦楼的人……”

“池青玉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蓝皓月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悲声道,“我不想听!”

他呆住了。

“你一直这样说,我只会更加难受你明不明白?!”她狠狠抓着棺木,头垂得更低,“请你别再逞强斗狠,也请你让我静一静!”

“我没有逞强。”池青玉定定地道,“我只是觉得自己有责任。”

“可我现在不希望你去厮杀你懂吗?!”蓝皓月反过身,泪水不断下落,“你总是自以为是,从来不知道我真正在想什么!”

他苍白了脸色,“是,我不明白……所以我问你是否后悔了?”

“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思吗?”她涩笑不已,迷茫了双目,“后悔怎样,不后悔又怎样?我只知道我现在很难过,你却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思!”

他紧攥着拳,指尖几乎刺破掌心。蓝皓月经过这一番发泄,已近虚脱,手中抓着的瓷瓶叮然落地,滚到了一边。池青玉这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跪在地上摸索着那瓷瓶,她不忍看这景象,闭上双目扭过了脸去。

瓷瓶就在她的裙边,他却寻了很久才找到。

打开塞子,他谨慎地倒出一颗药丸,托在掌心。“皓月……”依旧唤着她,声音却没了底气。

蓝皓月已经没了力气,不想再去吃什么药丸。他却以为她连应声都不愿了,重新又叫了她一声,带着祈求之意,“皓月,吃药。”他快要落泪了。

蓝皓月本已干涸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她睁开眼,望着这没了高傲的少年,心中一阵抽痛。

忽然抑制不住悲伤,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是我出走才害死了他!”她嘶声哭着,反反复复叫喊,直至声音嘶哑,才颓然倒在了他的肩头。

池青玉身子微微发颤,他以微冷的手指抚过她发烫的脸庞,涩涩地道:“前辈不会希望你这样难过的……不要哭了。”他抓着蓝皓月的手,将药丸塞到她手心,再握着她的手指让她牢牢抓住。

蓝皓月紧皱着眉头将之放入口中,但此时口干舌燥,丸药刚一入口,她便觉一阵恶心,竟哇的一声干呕了出来。“我不想吃……”她带着哭音说着,又是一阵气喘,身子都伏了下去。

池青玉慌忙抱住她,低声道:“我去给你找水来服药,好不好?”

她吃力道:“上哪找?”

“来的时候,我听到路边有水流的声音。”他解下自己的衣衫,小心翼翼铺在地上,“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她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忍着咳喘,道:“你别再一意孤行了……”

“我只是想给你找点水来……”池青玉说着,将瓷瓶中剩下的药丸倒出递给了她,“你放心,我不会弄错的。”说罢,便拿起身边竹杖站了起来。

“青玉!”蓝皓月看他向前走了几步,心中不觉浮起忧虑之意,忍不住叫了他。

他微微侧了侧脸,道:“好好坐着,等我回来。”

******

木门吱哑,池青玉冒着寒风走出了义庄。蓝皓月透过残损的窗户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整个人空落落的。直至现在,她还是心乱如麻,甚至记不起自己在最激动时究竟喊了些什么,只是知道一味地发泄。

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滚烫的她无力再去想以后的事情,靠着棺木昏昏沉沉闭上眼。窗外雨声潺潺,一丝丝寒意从窗缝间渗入,让她瑟缩成一团。处于朦胧中的她分不清是梦还是醒,只隐约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睁开双眼,身边却还是空空荡荡。

池青玉走时雨势本已渐止,但如今隔着窗户都能听到风雨凄厉,树枝胡乱地打在窗棂,发出寂寥的声响。

她呆呆地坐着,终按捺不住焦急担忧,扶着棺木站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门前,才一开门,狂风便吹得她全身发抖。蓝皓月望着外面那高低不平的泥泞小道,心中更是不安。环顾左右,找不到可以遮风挡雨的物件,便转身至案几边,吃力地扯下半匹帘幔。

她就用这薄薄的白布挡在了头顶,沿着义庄前的泥路一路向前。雨点打在她的脸上,打在她的眼中,令她看不清远处,甚至看不清脚下。这义庄位于荒野高坡之间,蓝皓月在来时很长一段路都闭着眼睛,只隐约记得似乎确实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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