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归来 作者:汶滔滔-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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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竹林的草丛?”老太太立刻松了口气,沉声吩咐说,“那你们快去组织府丁救火,把外围的护院也一起叫上!”
汤嬷嬷也松了口气,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点笑意,转头安慰老太太说:“老太太且放宽心吧,一则这秋日天干物燥的,正常情况下也有走水的可能,二则这样一走水,就算是应验了那老神……呃,人说的话,罗府这一劫就算是过去了,以后咱罗府就全是好事临门了——香椿芽,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没听见老太太让你组织人手救火吗?”汤嬷嬷没好气地呵斥着门口那个一身翠衣的丫鬟,这几天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底下的丫鬟还一个个都木呆呆的,办起事来没有点伶俐劲儿,真是气人。
“呀!”香椿芽突然流着泪水尖叫起来,把堂上的除何当归之外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她泣不成声地说,“不是啊嬷嬷!不是啊,走水的地方是草丛,可是那些烧着的东西却是,却是好多的……血尸啊!”
“好多的血尸?”这下子,不只是老太太和汤嬷嬷吓得面无人色,连董氏和罗白芍也被此言吓得后退两步,“你是说好多的……死人!死了几个人?”
香椿芽摆着手道:“不是死人,是死乌鸦!”提起刚刚的经历,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颤声道,“刚刚我们几个在点查厨房器具,突然看到窗外苦竹林的方向有火光,于是我们找齐了七八个人互相壮胆,才同去查看情况。走近后我们发现那火烧得极旺,浓烟滚滚冲天而起,还带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然后我们继续往前走就看到了……一地的死乌鸦!全都是零碎的乌鸦尸体,满满地铺了一地,那上百只死鸟的头,翅膀,爪子和肚肠,竟没有一具完整的……”
“够了够了,别说了!”汤嬷嬷看着老太太的神情不大对劲儿,生怕她会因受惊过度而引发旧疾,连忙制止香椿芽说下去,沉声吩咐她道,“你现在立即去放一支紧急信火箭,把聂淳和潘广萧魏四大护院全都招来,把眼下的严峻情况跟他们仔细讲明,让他们先带人灭了火,再把苦竹林细细地搜一遍,看看那片林子里面究竟藏了什么野兽。”
等香椿芽跑远之后,汤嬷嬷扶着老太太坐下,重新给她搭上薄毯,和声安慰道:“老太太不必为此事烦恼,毕竟咱们罗府占地广大,府中又广有山林,林中豢养了不少从南方运来的珍奇异兽,偶尔有一两只野猫或黄鼠狼从院墙上跃进来进来觅食,也是很正常的事。如今又已经叫聂淳和潘景阳他们过来了,等他们一到,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况且……如今也算应验了‘血光之灾’的预言,可算是真正的应了劫了,最让人庆幸的是这次死的不过是几只吵人的乌鸦,罗府没受一丁点损失……”
“呀!呀!”堂上的一声尖叫打断了汤嬷嬷的话,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发出声音的人的脸上。
何当归也转过了头,略有不悦地看着蝉衣,低斥道:“你又怎么了?没瞧见如今咱们府中走水,大家的心口窝本来就堵得慌,被你这么一叫,魂儿都让你叫掉了!早知我就不带你出来见客了,实在是太失礼了!”
“呀,”蝉衣依然用手捂着嘴低叫,旋即抬手一指,“不是啊你们快瞧,鬼啊!那里有个鬼!”
、第103章 桃花眼死鱼眼
更新时间:20130814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去看蝉衣指的偏堂,向来都是听某某人说“我看见过鬼”,生平还是头一遭听说“快瞧,那里有个鬼”!
何当归也诧异到了极点,迅速地转头望过去,可是她只望了一眼就立即举手敲了一下蝉衣的脑壳,放声责备道:“你这小妮子胡说什么呢?还不快去给大姐赔罪!居然说大姐是鬼,回头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原来那只显了形的“鬼”不是别人,而是罗家大小姐罗白英。何当归深知罗白英的脾气又冷又硬,向来不受恶言,怕蝉衣这样讲罗白英会受到什么处罚,所以立意要先一步将处罚的执行权抢到手。可是话说回来,就算是熟识着罗白英的人,此刻乍一见到她这副白衣裸足、长发覆面、周身滴水的样子,又无声地站在偏堂一个黑黢黢的角落上,十有八九也会被唬上一跳的。
汤嬷嬷低呼一声,小跑着上前围着罗白英转了两圈,想扶她却不知从何下手,焦急地询问道:“大小姐您怎么在这里?您这是怎么了,天这样冷怎么只穿一件单薄的中衣?你这身上的是……”
“刚才听说老祖宗已经回府了,因我有急事求见,就趁夜往听竹院这边来。”
湿淋淋的罗白英开口说话了,其声音给人一种黯哑而无甚语调的感觉,仿佛是从一个历经沧桑的五旬老妪的口中流淌出来的,跟她二十多岁的清丽容颜形成强烈的反差,让头一次听到她说话的蝉衣又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罗白英抬手撩开了贴在脸上的湿发,两三条绿莹莹的水藻和一团稀巴巴的污泥,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上。她的容貌只有中上之属,不像罗白前那样承继了大老爷的好皮囊,罗白英的下巴比较尖长,一眼望上去有些违和,让人感觉这是她容颜上的一线瑕疵。不过她却生了一双吊梢的丹凤眼,多数人管这种眼叫“桃花眼”,而董氏背地里则管那叫“死鱼眼”,听起来刻薄,其实也算得上恰如其分。因为罗白英说话从来都不看人,哪怕跟着老太太聊天时也是如此,她的目光常常凝注在鼻尖上方的某处虚空,让人产生一种高贵不可侵犯的感觉。
所以罗府中不少下人都议论说,二小姐美则美矣,五官却不够精致,鼻头稍显大了一些,看久了就不耐看了;而大小姐第一眼看上去不是个标准的美人,可是却越看越好看,她那双眼睛好像只一颗眼珠就能说话一样,虽然她垂着眼皮不看你,却好像你全身都暴露在她的目光之下一样。幸好这番言论如今还没有传到孙氏和罗白琼的耳中,否则罗府这几千下人只怕要翻天覆地的更换一新了。
“后来到了这边,听见前弟的媳妇在门口吵吵得厉害,我就去一旁的听香水榭里略坐了坐,想等人都走光了再进来。”罗白英接过汤嬷嬷抱来的毯子,整个裹在身上,继续平铺直叙地说道,“经过小桥的时候,我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就掉进池子里去了。我不通水性,呼救了几声都被前弟媳妇的大嗓门压过去了,在水底挣扎了几下,我才发现脚底下就是池子底,站起来之后水只及腰深。彼时我的外衣和斗篷都吸满了水,我不够力气爬上岸,索性就把衣服一脱丢进池子里了。”语气平静的不像是在讲述自己的悲惨经历,反而像是在谈论前两天新出的绣图花样。
老太太和汤嬷嬷听得摇头叹气,连呼“可怜”;而董氏听得脸色铁青,暗暗咬牙,这个死鱼眼,既然掉进了水里,怎么不直接把她淹死呢!自己平时对这个女人也算是恭敬有礼,她干嘛动不动就要在话里挤兑自己!
罗白英的眸心平视前方,然后略抬起下巴调整视线,目光在堂上转了一圈之后径直落在了蝉衣的脸上,点着下巴说:“你过来,服侍我更衣。”
蝉衣闻言,不自觉地就往何当归的方向靠拢一点,何当归垂眸思了一瞬,立刻拍拍蝉衣的肩膀,柔声道:“蝉衣,大姐在叫你呢,你还不快点过去!在我们家里,大姐吩咐下人做事向来是不喜欢说第二遍的,待会儿你服侍勤谨些,也好为先前的失态之事赔罪,大姐仁厚,断不会跟你这十岁的小丫头一般见识的!”
于是,蝉衣被何当归推着背往前走了几步,忐忑不安地跟着一路滴水的罗白英往东花厅而去,绩姑娘犹豫一下,转头说了声“我去给大小姐取衣物和热水”,也跟着她们去了东花厅。
见到老太太的脸色煞白,眼神惊疑不定,汤嬷嬷很焦心地劝道:“大小姐的事只是一场意外,如今她也什么不妥,只是沾了一点凉水,回头吃两帖药发发寒气就好了。退一步讲,就算此事来得蹊跷,跟那‘年轻的老人’预言的一样,如今也算是应了劫了……”这一次,汤嬷嬷说到这里自己就已经讲不下去了,刚才说了两次这种话,第一次出了死乌鸦的事,第二次出了大小姐落水的事,她深怕自己这边话音一落,那边又会传来——“呀!”汤嬷嬷眼皮一跳,这是自己的幻听吗?
“呀!”这回是罗白芍叫的,“掉了掉了,呀!”说着她抱了头蹲下。下一刻,众人也先后注意到堂中厅那一块百斤大匾的挂钉脱落了一个,整块匾摇摇欲坠地眼看就要往下掉。老太太把眼一瞪,捶着腿大呼道:“了不得啦!快,快去接住,那可是御赐匾额!”
老太太虽然喊得震天响,可堂上除了一个老胳膊老腿儿的汤嬷嬷,另三个都是娇滴滴的小姐少夫人,哪有能够力扛百斤大匾的人物。
何当归皱眉,她记得这块匾虽然是故太子赠给老太爷的旧物,匾上盖的却不是东宫太子印,而是故太子的一枚文士闲章,因此此匾决不是什么不能摔、摔了就掉脑袋的御赐之物。原本她也想学罗白芍那样子,抱头蹲下再尖叫两声,可是瞧见那边儿的汤嬷嬷一副豁出了老命扑上去的架势,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以身护匾,吐血留下一句“老奴生是罗家的人,死是罗家的鬼”的遗言,然后含笑而终的场景……
不知道自己的护体真气还灵不灵,一块百斤大匾砸到身上疼不疼,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汤嬷嬷如此殒命,于是何当归只好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用了一招崆峒派的“狮子搏兔”,想在大匾落下之前左脚踢开嬷嬷,右脚踢开大匾。这样子汤嬷嬷最多闪到腰,而那匾侧飞出去也可以卸掉几成的下坠之力,至于损坏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天意了。
老太太自然不了解她的打算,也不知道她前世曾是个半吊子的武师,关键时刻也能露一小手,眼见那小丫头飞身救匾老太太又开始叫:“救命啊,逸姐儿要没命了!”
在老太太的厉呼声中,何当归向前冲了几步后突然觉得自己的领子一紧,然后奔跑中的双足就和地面分离了,再怎么跑还是在原地打旋。她疑惑地偏头去看,目光正好撞上了聂淳那一双阴测测的老鹰眼,以及其下一对傲慢的鼻孔。
聂淳用三根手指拎着手中人,像丢麻包一样丢在老太太的脚下,转过头,见潘景阳也已经一手按住汤嬷嬷,又在匾额落地之前一抬脚尖将其掂高,另一手握住匾额之后顺势立在墙边。
依然健在的汤嬷嬷回过神来,看到除潘景阳之外的广萧魏三大护卫也来到了堂外,于是连忙把苦竹林外走水的情形跟他们讲了一遍,让他们带人灭火之后,派人把守好竹林的入口,等天亮了再彻底搜查林中潜藏的野兽凶禽。
这边,老太太上下其手的确定过何当归的安全后,又气恼又感动地拍着她头说:“我就随口喊了一声‘接住’,并非是真叫你和红姜去接匾,你这傻孩子,下次别这样了!”其实老太太也知这匾额不是正统的御赐之物,而是故太子私下馈赠给老太爷的东西。可自从故太子薨逝后,圣上两年来一直未册封新太子,瞧着那意思,恐怕是要让故太子之子皇长孙朱允炆承继大统。眼下这一块故太子的私匾,过几年之后可能就会成为他们罗家老太爷跟“故太上皇”的情谊的见证,因此老太太才着紧成这个样子,不顾一切地喊人来救。
何当归还沉浸在刚才被人一把捉起来丢飞的震撼之中,虽然自己是小孩子的身体没错,可前世的她是跟聂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