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古]琼华掌门-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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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到婚贴之初便觉得事有古怪,随后长老们暧昧的态度更是疑窦丛生。本想将此事传书于掌门,夙瑶却先他一步归来。
诚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看夙瑶掌门模样,竟是对长老有所怨怼… …这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夙瑶将袖子中的婚贴掷在紫英脚下,冷笑:“好一个不详不尽!原来你还并不是糊涂透顶之辈!”
那张冷杉木的帖子染着美丽至极的青色,撞在地上发出金石交击的声音,散开来,内页正好对着紫英垂下的眼睛,用优雅字迹书写的那句“心悦夙瑶,昆仑为嫁”映入他的眼帘,令他心头莫名一跳——只闻得夙瑶在他耳边冷冷道:“昆仑派山脉的灵气将尽。”
他霍然抬起头,近乎无礼地逼视着夙瑶的眼睛:“掌门此话当真?!”
随着夙瑶的点头,他冷汗涔涔而下。
不管是他,还是长老,亦或是所有已经得知此事的门人,竟无一人对昆仑掌门的真正目的有所察觉!
只因清都用了一个最简单的理由,竟反而让人深信不疑。
什么心悦什么濡慕,不过是借口。
昆仑为嫁?舍了已然毫无灵气的昆仑,移居琼华,他身为掌门夫君,依旧尊享荣华,地位不堕。
紫英急道:“此事应当立刻告诉长老们知晓!”
夙瑶挑眉道:“紫英,怎如此着急?”
慕容紫英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古怪,呐呐不言。
夙瑶淡淡道:“昆仑派究竟许了长老们什么好处,让他们如此有心… …我倒是真想知道
呢。”她见紫英并不答话,额头大汗,神色躲闪,冷笑起来:“看来这是真的了… …”
有多明目张胆才能令紫英也得知,这般下作,等如背叛门派。
她口中喃喃说了一句什么,紫英未曾听得分明,旋即听见她说:“走吧,随我一同去见长老。”
紫英答了是,却见一只青鸟有节奏地啄着窗扉,他疑惑地看了一眼,依稀看见青鸟脚边有着什么东西。
夙瑶打开窗户,那只羽毛翠绿的小鸟衔着一封书信跳了进来,头微微探出,将书信递到夙瑶手中。信封上附着一枝昆仑派独有的琼琚花,花瓣如雪,如刚从枝头采摘,盈溢幽幽冷香。
夙瑶裁开信,那只青鸟就落在她肩膀,乌黑的眼珠骨碌碌转着,宛如也在低头看信。慕容紫英悄然看了一眼夙瑶神色,却无法读出什么不同的意味。
是清都掌门送来的信吧,白色的信封上虽无墨迹落款,却有暗金色的鹤形图案,绕着青松起舞。
夙瑶把信放在一边,对肩上的青鸟道:“信已收到,请回吧。”
那青鸟鸣叫两声,似乎在回答夙瑶的话。
夙瑶摇头道:“我没有回信。”
那青鸟继续清脆地叫了两下,夙瑶便微微笑了,道:“既然如此,你便先待在这里,待我有了回信,再劳烦你替我带回吧。”
那只通人性的青鸟应和两声,扑棱棱飞起来,停在了架子上,不动了。
夙瑶款步穿过庭院,紫英追随其后。高大的杉木下生长着紫苏和桔梗,有一名弟子握着笤帚,沙沙扫着地。夙瑶停住脚步,凝视着那名穿着低阶弟子服饰的少年,他专心致志地将地上偶尔被秋风吹落的枝叶埽拢,举止安静。
而夙瑶以前未曾见过这名少年。
紫英说:“这是前日新收的弟子,来自南诏。长生,你过来,见过掌门。”
南诏是极遥远的所在,离昆仑何其迢迢,夙瑶默然不语,名为长生的少年恭敬地对她行礼,姿态竟是前所未见的虔诚。
是的,虔诚。
紫英说,长生在琼华宫的太一仙径上,走一步便要磕一个等身长头,那漫长的石阶,他用尽了所有虔诚的姿势,决心令人动容。
足足走了半年。
他在前日方才走完这漫长的求仙路。连紫英看他的模样,都几乎没有拒绝的力气。
长生站在那里,静静微笑。他额头有一层薄薄的茧,面容十分普通,却有一种令人见之难忘的沉静气质。
夙瑶说:“你幼年的日子想必十分坎坷。”长生目光出现了些愕然光景,似是不解。
夙瑶未多解释什么,只是道:“以后就安心在琼华待着吧。”
无论是青阳还是重光,都在长老的位子上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被人拒绝与违背是什么滋味。
夙瑶从大殿中出来,暮色冥冥,她想起往事,同样在这里,她答应接任琼华掌门。这么些年,她从未发觉的蛛丝马迹,在“夕瑶”的那部分觉醒以后,尤为清晰。
长老想要掌控她,或许这曾经是容易之事,但以后绝不会再度如此。
她想着方才重光的表情,愉快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五灵剑阁
金风一过,薄如柳絮的浮云吹散,高爽的日光与风物美如不在世间。
剑阁旁,那株绿枝金叶的神树比百年古木更加葳蕤,亭亭如盖,遮住了剑阁的琉璃瓦顶,洒落日斑。夙瑶坐在虬结的树根上,头靠在树干上,神树呼吸可闻,在每一片脉络中,汩汩流动水声。
一如当初,风云寂静。
她阖着眼睛,不知是否已然入梦。
幽深的木丛中,传来踩断树枝的“咯吱”一声,类似某种小动物的声音。风拂过树梢,簌簌有声,方才的动静好似错觉。
“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夙瑶张开眼睛,目光清醒,看着方才发出声响的树丛。
浓荫匝地,四野寂无人。
来人现身。
夙瑶拂拂衣襟上掉落的碎花,站起来,改为倚靠树干,凝视着出现在面前的慕容紫英,他的脸上略有尴尬:“掌门休憩,紫英不敢打扰。”
夙瑶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正正金冠,袖子上的云纹掠过紫英的眼角,他的瞳孔缩了一下,面色微僵,随即又恢复镇定。夙瑶开口道:“可有事?”
紫英恭恭敬敬道:“无甚大事。玄霄师叔归来后,尚无安置之地,紫英请掌门示下。”
玄霄毕竟高他一辈,不能随意安排,何况夙瑶掌门已然重回门派,虽说曾将一部分权柄交予他,他却也不敢擅断。
夙瑶靠着树,仰面望着树顶灼灼的光,似听非听的样子,良久方道:“从未离去,言何归来?双剑宿主地位超然,何况他吃了二十年的冰封之苦——如此,比照长老的待遇罢。”
紫英顿了顿,道:“紫英亦问过玄霄师叔,他不愿住昔日的房间。”
昔日,玄霄与云天青同住之时,何曾想到有一日会到连那屋子都不愿再多看一眼的地步?遑论心平气和地继续住下去,当一切从未发生。
夙瑶心中闪过云天青当年种种嬉笑怒骂情状,若有所思。
“既然他不愿,那就安排别的房舍于他罢。”
慕容紫英应了,欲告退,却又被夙瑶唤住。她一双眼睛浩如瀚海,倒映着细碎光芒,凝神注视他时,几乎令他有窒息的错觉。
她的眼睛里,甚至没有映出他一丁点的影子。
又来了,那种他十分渺小的感觉。
他回想起初次见到那位师叔的情景。玄霄的神情如冰,看上去竟不比他大多少,却浑身都是不可违抗的威压,神情傲慢又冷淡,他手拿的剑是宗炼师公一世心血,但他却僵着脖子,几乎转不动眼睛去看。
他看着他,轻嘲:“不过如此,尚不及夙瑶当年。”
而他被他看着,连反驳都不能。
至此成心结。
夙瑶不知慕容紫英心思百转千回,目光深邃亦不过习惯为之,自己全然不觉,她淡淡道:“你去传话给二位长老,明日午时,大殿一叙。”
紫英回过神,抿唇道:“谨遵掌门吩咐。”说完,不觉悄然在她脸上转过视线,一触即收。夙瑶神情温和,不似玄霄倨傲,但却同样的目空一切。
是并不放在心上吧。
夙瑶依旧靠在树上,目送紫英走远。在她头顶,传来一声冷嘲:“哼,讨厌的小老鼠终于走了。”
宛如空气中水彩点滴描摹,重楼的身影由淡转浓,坐在树干上,手指漫不经心拨弄着金色的叶片,随着他的动作,碎花洒落夙瑶衣裾衫袖。连他黑色的角,都透着冲天的倨傲。
夙瑶皱了皱眉,不悦道:“重楼。”
重楼嗤笑道:“难道我说错了?”树枝乱抖,摇落飞花,夙瑶伸手去捉,一朵花停在指尖,盈盈欲坠。
眼中有痛色闪过。夙瑶足尖一点,跃到横斜的树枝上,按着重楼的肩向前稍一用力,重楼任由她将自己推落树梢,黑色翅膀轻摇,飘飘在立在草尖,抱胸一笑。
夙瑶屈膝站在树枝上,一只手扶着树干,裙裾垂下来,在风中拂动。她嘴唇微微翕动两下,是在念古奥的咒,满地白花纷纷重归枝头,如时光回溯。随着她安抚似的摩挲着树皮,树枝的抖动渐渐止息。
一只青鸟叽叽喳喳落在她肩头,她转脸看着它黑豆一般的眼睛,微笑:“不要为我担心——你家主人又有信叫你送来?”她轻轻一跃落到地上,青鸟衔起信递到夙瑶手上,她拆开看了,眉头渐渐皱起。
那封信上有熟悉的讨厌气息。重楼踏前一步,伸过手自夙瑶手中抢下信,读了两行就不耐烦再看,信纸间燃起一朵蓝色火焰,眨眼间化为灰烬。
“哼,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讨厌。”
夙瑶讶异挑眉道:“何时你与清都有过节了?”
重楼恶声恶气道:“你不需要知道。”——有些人,尚未谋面已是敌人。
“难道你真要去?”
信中,清都约夙瑶月华峰上见。
夙瑶沉吟一会儿,干脆利落道:“去。”
随即,她惊奇地看着重楼一瞬间就变得阴沉的脸色,“世间还真有你如此厌恶的人?我本以为在你眼中,只有对手和仇人,再无其他。”
不似生死仇敌,清都实力也不足以当重楼对手,究竟为何重楼如此厌恶清都?夙瑶虽好奇,却并
不至于开口问。她拿出一张字条,看了一会儿,原本空白的字条渐渐浮现出一个“诺”字。
夙瑶把字条放回青鸟腿上,拍拍它的小脑袋:“去吧。”
青鸟歪歪头,点了点,“吱喳”一声飞远了。
重楼哼道:“扁毛畜生。”
夙瑶的目光转过重楼背后巨大的翅翼,勾起唇间不语。
两人自此不再说话,默默坐在神树下,各自靠着树看天。
神树下,日光的金斑点点洒落,风中是馥郁香甜的香气,不知从何处而来。夙瑶看着五灵剑阁的
琉璃顶,横梁上的朱色如新。
阿瑾曾说,日后要做个剑阁中的值守弟子,日日高卧… …
昔日言犹在耳。
故人非昨。
重楼问:“夕瑶,怎么哭了?”嗓音难得一见的温柔。
夙瑶惊了一下,摸上去,指尖就触到了温热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夏虫
莲华峰是昆仑二十峰之一,陡峭险峻,底部占地有二十里,收束上去,到了绝顶之上只余数十丈大小。峰顶上四季罡风刮骨,飞鸟难渡,于普通人而言,连稍久的逗留都困难。
这样一个所在,就算有着二十大峰之一的名声,也不过因了峭拔而占的一个华而不实的空名罢了,实际上是没有门派肯在这样的方寸险恶之地留心的。久而久之,这处山峰就成了昆仑派与琼华派天然的界碑。莲华峰以南是南昆仑,以琼华派为主,并悬圃、玉英等几个专事炼丹的门派,
莲华峰以北则是以昆仑派为首的剩下几个修仙大派,数千年皆相安无事。
虽然地理上如此划分,但其实琼华派与悬圃等派关系亦不亲厚,昆仑派那边情况也庶几相近。这大约是源于修仙门派大都在修仙上各执一法,虽说修仙一道本不拘泥形式,但如此一来,门派之间便也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服气。
在夙瑶记忆里,她还是幼年时来过这莲华峰,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只记得那凛冽的风,吹得苍穹都似摇摇欲坠。那天阳光很好,没有一丝云,只有脚下的万丈深渊与头顶琉璃似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