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似故人来(正文+番外完结)-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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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信儒怔了一下,眼里有些触动,“哦”了一声接过了我的保温桶。我回到了车上,看着他和警卫说明登记后进去,我的心也似乎尾随着他,进了那个院子。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却有好像很快,不到半小时,赵信儒出来了。我赶快下车跑过去扶着他,焦急的问着:“以敬怎么样?”
赵信儒点头道:“还好。不要担心。”说着有些抱歉的看着我,把保温桶递到了我手里:“里面不让拿进去。不过我和以敬说了。他知道了你的心意。”
我呆住了,我不过是想让我的爱人在生日这天吃口好饭,这都不可以吗?我的眼泪盈了出来,咬唇说着:“他知不知道不重要,但是他吃不到啊。”
赵信儒有些动容,轻轻拍着我的背:“孩子,不要难过。人这辈子,大风大浪要经过多少,一个生日,不重要。别放在心上。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我手里拿着保温桶,只觉得那么沉。人生总觉得以后有很长的时间,却不知道以后,到底会有多久。
我上了车,眼泪有些情不自禁,我擦了擦,竭力转移着注意力,随口说道:“前天您也是在这里看的以敬吧。”
我这话属于没话找话的废话。却没想到赵信儒给出了我一个不同寻常的答案:“不是,前天是在芜湖见的以敬。但是很奇怪,昨天又转回了南京。倒是不常见。”赵信儒顿了一下说着:“古往今来,中国的事儿就这样。说不清道不明。都是上头一句话。还总能找出个条框依据来。就像这回蚕种场的事,本来该卫生部门出面的事,现在倒是公安牵头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从芜湖转回南京,公安牵头?我忽然有些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上次清义的事,我已经明白赵信俭一派在公安那头是有人的。如今这么做,可不就是巴巴的要落到他们的手里吗?我也不想和赵信儒打哑谜,直接说着:“赵董,赵信俭董事和以敬的关系,我想我不说您也明白。据我所知,赵信俭应该是在公安有人的。”
赵信儒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您知道?”我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但是以敬知道。他从被转回南京,心里就有数了。”赵信儒说道,“所以这调查,只怕是凶多吉少,进展缓慢故意拖着是肯定,不要再扯出别的问题就万幸了。”
我的心又揪了起来,这是明摆着的生打硬压,却没一点办法。我不由问着:“赵董,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以敬有没有吩咐?”
“以敬只说,无论如何,要保着成悦锦的生产线,最糟糕的程度,前两条生产线可以停了,但是成悦锦的研发不要停。别的,就听天由命吧。”赵信儒捏了捏眉心。
听天由命?我的心像被扯开:“怎么就到了这种程度?不是配合控制疫情就没事了吗?”
“傻孩子。”赵信儒摇头叹道,“那是以敬在芜湖说的,可如今转回南京,他已经明白不是控制疫情,或者查出污染源的问题了。这背后,没那么简单。”
我的心跳的很快,脑子也转的很快,却转不出究竟,只是无助的问着:“赵信俭的活动范围,不也就是丝之恒的这些业务吗,他怎么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指挥的动那些人?”
赵信儒摇头苦笑:“他自然指挥不动。但这事,本来就不是以敬或者丝之恒的事,这事只是个由头。”
“这又怎么讲?”我越问心里越急。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呢?
“你想想,这次这个项目是谁要做?出了这样的事,脸上最难看的是他。”赵信儒缓缓说着,我却如醍醐灌顶。这个病毒转基因蚕种的项目,便是上次以敬为了救出清义答应的上面那个人,他主抓的是科技和教育,而赵信俭的靠山,只怕就是公安和监察的那位。
原来,历史总是相似的,不论是民国的赵石南,还是现在的赵以敬,都不过是二虎相争的马前卒。永远是别人上演隔山打牛的时候,那个悲催的炮灰。赵信俭不过是一颗棋子。
想做实业,最后的命运就是如此。赵以敬想躲开这种命运,却偏偏躲不开。
“之前二人还彼此卖个面子,场面上过的去。现在他们的上面要空出位子了,两个人只能有一个上去,就该你死我活了。”赵信儒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那个人也没办法帮以敬吗?”我问的有些有气无力,这个时候,也许他自保都难。
“他应该也会想办法。毕竟这事追根溯源,是他的问题。”赵信儒咳嗽了几声,“所以以敬说的听天由命没错,只能这样。”
我沉默了,把车开的磕磕绊绊。我心里很堵,可是却无能为力。当一个人把握不了命运的时刻,是很惶恐的。
把赵信儒送回家,我有些情绪低落。回到自己家里,李姐没有在家,可能是去接暖暖了。我打开保温桶,看着还在冒热气的汤和石斑鱼,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如果不是这档子事,此刻的我和赵以敬,应该是捧着结婚证大笑的,结婚证上的我和他,一定会头挨得很紧,笑得眉眼弯弯。
可为什么,此刻面对我的,只有一个冰冷的屋子,和一罐送不出去的汤?我的眼泪哗的涌了出来,手颤抖着拿起勺子,想舀起来替他喝一口,却是喝到了嘴里,又忍不住跑到卫生间吐了出来。吐的天翻地覆,吐得眼泪涟涟。为什么?为什么要走的这么难?
☆、步步维艰重重难
那夜我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一早,手机就响了,赵信儒的电话,声音有些急促:“清扬,今天司机不在,带我去公司。”
我的脑子又是轰的一声,听赵信儒的口气,只怕又有事情。我顾不上多问,赶紧挂了电话开车过去接上他,开往丝之恒。一路我和他都是心情急迫,路上的车辆行人都不少,我只好专注的开着车,也无法分神和他说话。
车很快的开到了丝之恒的楼下,我一边扶他一边问着:“赵董,出什么事了?”
他顾不得回答我,直往主楼走去:“待会你就知道了。”说着进了楼门,直奔四层赵信俭的办公室。到了门口也不客气,直接推门就进。
屋里是赵信俭和两个董事,正在眉头紧锁的不知道谈论着什么,看到赵信儒进来,眉眼闪过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您怎么来了?我正准备——”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赵信儒不耐的打断:“我问你,昨天股东大会上说好的,派专人到蚕种场去配合,控制疫情,这些工作落实了没有?”
赵信俭走过来扶着赵信儒:“别这么动肝火。您身体近来也不好,哪能生气呢?事情要一项一项落实”
赵信儒用力推开他的手,有些激动:“你只需要告诉我,公司里派去应对疫情控制的人,去了还是没去?!”
赵信俭看赵信儒火气上来,眉眼一转,说着:“没去。昨天有个非常重要的商贸会,人手不够——”
赵信儒的手抬了起来,指着赵信俭,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你是要害死赵家,害死丝之恒?”
“不是,我也没想到——”赵信俭解释着,脸上却明显的一丝慌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就是怕事情早一天解决,以敬能回来。故意拖着不让公司的人去。什么是轻重缓急,你懂不懂?明摆着火上房的事你不做,你去做什么商贸会?”赵信儒已经出离了愤怒,我从没见他这么激动,即使是昨天,他的情绪也是隐忍代发的。甚至去看以敬的时候,尽管他内心也不平静,却还能淡然的笑出来。
可现在他已经有些情绪喷发了。我心里一突,跳的极为剧烈。恐怕是出了大事。不觉有些站立不稳,全身的骨头都要咯咯作响。
赵信俭强撑着说道:“您怎么能这么想呢?以敬也是我的侄子,我怎么会不想他回来。只是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赵信俭搓着手,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我们正在商量该怎么办,还没想好怎么通知股东——”
“没想好通知股东?还是没想好怎么保全自己?”赵信儒不客气起来,说话也十分锋利。不愧是赵家的人,都有一派很锐利的气势。
赵信俭被赵信儒堵得再也说不上话。赵信儒坐在沙发上缓了缓气,说道:“昨天我就说会封厂停产整顿,你不当回事。今天封的是蚕种场。你觉得不要紧,丝可以外购对不对?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开头,下一步,印染厂,经销处,都少不了。”我的心嗵的沉到了谷底,封厂?不出赵以敬所料,真的停产整顿了。
“不会吧?”赵信俭有些不可置信的转了转他精光的眼睛:“蚕种场的事,关其它场子什么事?”
“头脑简单!”赵信儒气的咳嗽了几声,说道:“上面要是想和你较劲,蚕种场的事还不够整顿你整个公司的?你说没关系,管用吗?”
赵信俭被赵信儒这么一说,也有些没底气:“难道真的会都封?那这可怎么办?”
赵信儒的身体也由于气愤微微的抖着,过了好一会才平息,却半晌没有再说话。赵信俭试探着问道:“要不赶紧召开股东大会再商量商量?”
赵信儒想了想说着:“也好。赶紧通知大家,下午就开会吧。”说着看向我道:“清扬,我们先出去办事。”我赶忙过去把他扶起来,他的脚一木,差点又跌回到沙发。我心里说不上的酸涩,这个老人,已经太疲累了。
出了楼门,我问着赵信儒:“您是不是要去看以敬?”如今情势已经到了很危急的时刻,赵信儒的办法也许只能是问赵以敬了。赵信儒点点头:“清扬,你很聪明。”
去过一次,便轻车熟路,我很快把车开到了小白楼的院外,赵信儒过去,却是半天都没能进的去。我看着情形有些不对,跟了上去。却只听到警卫的声音很官方程式化:“对不起,新接到的命令。你要见的人暂时不准再探视。”
赵信儒无法,拿出手机拨着电话,也许是之前找的关系。却一遍遍的都没有人接。赵信儒踉跄了一下,我赶忙把他扶稳,他的神情一下有种颓然,这些天这么多的事,都没在他的身上看到这么好像抽干了似的无力:“清扬,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那个院子,一扇禁门,隔断了赵以敬和外界,和我们的所有联系。我和赵信儒上了车,赵信儒的手机突然响了,我刚蹬上油门的脚赶紧停下,等着他接电话。
电话很快讲完了,我激动地问着:“有没有转机可以去看以敬?”
赵信儒的声音沉重的在空气里盘旋:“以敬在,他的头脑就总有办法转圜。有人想整丝之恒,必然不会再让以敬远程指挥着丝之恒了。”顿了下说道:“刚才的电话,是另一个执行董事打来的。几个大的印染厂和经销处也被勒令整顿了。要盘查有没有占有污染源的蚕丝制品流出。”
这不是在搞笑吗?病毒转基因蚕种才进入丝之恒的蚕种场几天,怎么可能有蚕丝成品感染上,即便有,在高温加工的过程中病毒早就无影无踪了。我气结:“还讲不讲科学?”
赵信儒叹了口气:“该来的,都来了。这是早就料到的。”
我手脚冰凉,脑海里反复盘旋着这些事,事情一步一步的再恶化。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都崩塌了。我不知道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该怎样才能拯救?不由有些出神:“事情还能更糟糕吗?”
赵信儒也沉默了,过了一会说着:“还可能。要是真像以敬说的,股价大跌,有人抄底,就麻烦了。”说着拨了个电话:“小吴,申请公司停牌吧。对,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