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沉沦-第7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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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贺燿没这么想,当年,贺煜突然出事,他悲痛之余,心疼着凌语芊与琰琰,他觉得,他是贺煜的弟弟,有责任代哥哥照顾凌语芊母子,而当年也确实这样,可惜发生那次让人毫无防备的意外,他就那样陷入沉睡中,经过漫长的两年时间才苏醒过来,幸得,她仍安好,还如此厚爱他,他又岂能任由她离开。因而,即便会被说霸道,被说任性甚至莫名其妙,他也要将她留住。
病人最大,尽管这个病人已慢慢康复,凌语芊最终还是无法拨贺燿的意,答允继续住下去,她想,反正野田骏一还没回来,反正那某只禽兽兼疯子搬去了住酒店,反正季淑芬正欣喜若狂一颗心都在失而复得的贺燿身上。
但,还是那句话,天算不如天算,就在医生宣告贺燿整体情况已无大碍,可以回家休养,出院的当天晚上,大家正欢欢喜喜享用着一顿算作给贺燿洗尘兼迎接庆祝他回归的晚餐上,离开多时的某个人影猛然出现,手里提着一只箱子,意图不言而喻。
在场的人,先是为此愕然一下,紧接着,或客气,或友善,或欣喜地招呼他过去。
“熠哥,谢谢你最终还是采纳了我的提议,欢迎回来!”首先发话的是贺燿,却原来,贺燿苏醒的消息贺煜也知道了,也曾去过医院几次,记得贺煜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贺燿惊震无比,不自觉地喊出“大哥”二字,是贺一航及时提醒,跟他介绍说这是“熠哥”,他才意识过来,然后,就那样盯着贺煜,清亮的眸子注满难以置信,和淡淡的失落,但很快,又渐渐开心欣喜起来。
大家都是贺家子孙,“贺熠”每次回G市,都与贺燿见过面,聊谈,偶尔甚至结伴出游,算起来两人相处时光比贺煜与“贺熠”相处的还多,后来贺煜回到家族,贺燿于是对这个长得与自己亲哥极度相似的堂哥更亲,所以,在自己死里逃生再次见到这个“堂哥”,心里抑不住的激动,得知这个“堂哥”这次回来曾在自家住过,更是想也不想就要求其再搬回来,当时,贺煜只淡淡地说看情况,贺燿于是不死心,在往后几次探望中继续请求游说,终于,在他出院回家的这一天,如愿以偿。
他如愿以偿,凌语芊却近乎失狂,打自贺燿醒后,她每天都带琰琰去医院一趟,呆的时间也不短,碰过不少人,但并没那一个,故她一直认为那人没去过,却想不到,那人早就出现,还被贺燿邀回华韵居住!有那么一瞬间,凌语芊不禁怀疑,这些安排是否早有预谋,是否某些人的精心策划。
然而,她已经毫无选择,她答应了贺燿,根本没法再离开,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有足够说服力的理由搬离!
怎么办?她好不容易不做噩梦,把那天某件意外置之脑后,难道老天爷又要她记起,夜夜不得安宁?
同时,还令她头疼的是,她疼了五年爱了五年的宝贝儿子,对于某人的回来也是极度兴奋和欢喜的,本坐在椅上津津有味吃着饭的小身影,不知几时雷霆闪电般地消失,兴冲冲地跑到那人身边,拉住那人的手,高声直嚷,“熠叔叔,你真的要搬回来住吗?真是太好太棒了!以后琰琰有两个叔叔,一个燿叔叔,一个熠叔叔,都是很疼琰琰的亲叔叔,琰琰会幸福得睡不着觉的。”
噗——
在众人因为琰琰的童言童语欢愉不已时,凌语芊独具一格,无语而又隐隐愠怒地翻了一记白眼,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对准他那小小的脑袋狠敲一顿。
这……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家伙,怎么可以对一个外人那么好,怎么可以对一个……禽兽不如的疯子那么好,难道他忘了那天晚上,自己最亲爱的妈咪被这个禽兽脱光衣服压在床上,欺负到哭的情景了吗!
兴许是凌语芊极力忍住没发作出来,又兴许是大家都沉浸在乐融融的局面当中,接下来的晚餐,一片和谐,欢天喜地,只有凌语芊,端着碗筷味如嚼蜡。
自己吃了多少,吃了什么,有没有吃饱,凌语芊不清楚,她只知道,等到琰琰好不容易放下碗筷说吃好了,她片刻不停便拉住琰琰上楼,紧闭房门,还下了锁!
这与平时不一样的举动,无疑纳闷了琰琰,小家伙黑白分明雪亮通透的眼睛布满了困惑,甚是不解地望着她。
凌语芊自然不以解答,只对他轻声说了句“洗澡”,然后,去打开衣柜拿出干净的衣服,带他进浴室。
当天夜晚,凌语芊再度失眠,一个人如果经常失眠,那倒没什么,可当她尝试过很多次好眠的情况下忽然又来一次失眠,那种痛苦和煎熬,可见斑斑。
在琰琰睡着之后整个房子变得异常寂静的情况下,她抱着被子,窝在飘窗上,满腹警惕和防备地盯着那紧闭的,且下了暗锁的房门。
时间越长,越不容易过,不知盯着那扇门看了多少回后,她终把视线调了回来,拿起放置身旁的手机把玩,一会,打开网页看新闻,逛论坛,还登陆几个国内出名的小说网站找些小说来看,可惜都看不了多久,最后,她到优酷去看各种电影电视剧各种综艺节目,但结果也是无法投入,就连她平时最爱看的那趟让人捧腹大笑的综艺节目也丝毫勾不出她一丝笑点。
可恶该死的王八蛋!杀千刀的大色狼!
她满心忿恨,不禁在心里对那人咒骂起来,紧接着,又忍不住自个痛骂一顿,竟然对这人如此惧怕!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消逝,她被失眠折磨得越来越痛苦,为了让自己睡过去,她甚至这样安慰自己,就算那人真的再来,又不是什么致命的暗杀,不过是被那样欺负而已,自己又不是没被他那个过,干嘛这么在意,这么担心,说到底,终究还是爱太深!贺煜啊贺煜,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爱是如此之深!
她略微歪了一下头,透过玻璃窗对着外面昏暗的夜空默默一叹,然后,想起了贺燿的话,无意识地低吟出声,“贺煜,假如你真的还活着,你能不能回来?你大概还要多久才回来?难道也要再隔两年吗?可是,我怕自己等不到那天了。”
静静地盯着外面看了一阵子,她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找到野田骏一的号码,然而犹豫再三后终究没拨打出去,今晚琰琰睡觉之前,才跟野田骏一聊过,要是现在再打,这三更半夜的,锐敏力超强如他一定起疑、追问,说不定,还会风风火火地赶回来。虽然她也很想念他,希望他尽快回来,但她不想自己的行为妨碍影响他的工作,这也是为何每次通话,她都极力伪装,扬言自己过得很好,生活很平静,就连公司遇上一些棘手问题也没对他透露半分,他那么好,那么呵护疼爱她,她应晓得给以回报,至少,不给他添加烦恼。
于是,她把手机关掉了,回到床上,先是看了一下琰琰,继而躺正身子,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可终究,这晚她还是彻夜不眠,而到了天亮,看着丝毫没动过的房门,她困倦不堪的容颜不自觉地溢出一抹自嘲的笑,原来,是自己多虑了!兴许,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意外,是事出有因,是仅此一次,以后,不会再发生。
想到此,她沉闷了一整夜的心情豁然开朗,整个人似乎也没那么疲惫了,叫醒琰琰,给他洗漱,然后,带他出门。
兴许是昨晚一宿未睡而今天工作劳碌一天,精力已经严重透支,又加上昨晚没任何意外发生让她产生了某种认知,今晚上她很早就睡着了,还一觉无梦到天亮,而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也是过得平平静静,除了晚餐偶尔见到那人,其余时候她和他根本没碰过面,她心中的包袱便渐渐放下,恢复先前宁静的日子,就此过去了半个月后,在她又突然寻思着是继续住下去呢,或先搬回野田骏一的房子时,忽然又发生了一件极具戏剧化的事!
前几天连续下了几场大雨,今天难得天气放晴,刚好是周末,她于是将琰琰在幼儿园的被子枕头都拿回来洗一洗,放到天台晒,黄昏上去准备收下来,却不料,当她刚走到楼顶,就要从楼梯间跨出天台时,猛被一句话震得整个人俨如被下了符咒似的,停立原地,动弹不得。
“振峯哥,你有没有觉得熠哥他很像我哥?我怀疑他根本就是我哥!”是贺燿的声音,疑惑的语气透着一抹坚定,语调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凌语芊听到。
“曾经,我还昏睡不醒的时候,耳边仿佛听到大嫂跟我说话,当时我以为是做梦,后来我醒了,知道大嫂确实那样做过,所以,我才怀疑我哥还活着,因为我当时也听到我哥在跟我说话,直至我看到熠哥,得知他也常来看我,才发觉自己可能误会了,那不是我哥,而是熠哥,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又觉得,头一次萌生的念头是正确的,熠哥他,根本就是我哥!”
空气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终响起池振峯的话,看来,他是经过一番沉思,细想,才发表意见,他并没反驳贺燿的猜想,而是,某种程度上附和了贺燿的想法。
曾经,他只是发自内心的渴望而认为贺煜还活着,但现在,也像贺燿说的那样,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观察,他也慢慢发觉了“贺熠”的不寻常,认为“贺熠”,就是“贺煜”!
发表完毕,振峯与贺燿定定对望,为彼此心中想法的猜想感到激动,昂然,但同时,又萌生一个困惑,假如贺熠真是贺煜,那为什么贺煜不跟他们明说,甚至,连凌语芊也不坦白?
如此这番话,对匿藏于楼梯间的凌语芊来说,如一颗巨石重重地砸在海中荡起千层浪,无数浪花连绵不绝地朝凌语芊席卷过来,白花花一大片,脑海也是即时嗡嗡作响。
她一只手,死命掩在嘴上,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旁边的门柱,不让自己倒下地去,混沌的脑海忽像山洪来袭,冲进一幕又一幕的过往。
那一次,在北京出名的步行街,雪花纷飞的除夕日,他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让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嘴里喊喊念念着“贺煜”两个字。
那一次,她误吃了媚药,一半清醒一半迷糊躺在他的身下,看着他俊美绝伦的面容,与他缱绻缠绵,嘴里念的,也是“贺煜”这两个字。
那一次,她无意中闯进他的书房,看到他并没戴眼镜就能在电脑前工作,她心里冷不防地蹦出一个念头——还是贺煜。
那一次,他带她和琰琰出去玩,他忽然对她说,“语芊,你要好好活下去,说不定,二哥并没有死。”
那一次,她搬进贺家住不久,从公司回来拿一份遗漏的文件,一推开卧室的门,看到他忽然出现的身影,她情不自禁喊出的也是贺煜的名字,然后,他朝她慢慢走过来,二话不说吻住她,而她,甘愿沉沦。
还有,假孕事件,他大发雷霆,甚至想用暴力将“胎儿”弄掉,他容得下琰琰,却容不下野田骏一的“孩子”,只能说明,琰琰是他的种!
难道,他真的是贺煜?那个无数次让她痛苦悲伤得近乎崩溃,高深莫测得每每让她捉摸不透的“禽兽兼疯子”,实则是她念念不忘的贺煜?
是吗?
真的是吗?
又一个奇迹,真的出现了吗?
混乱空白的大脑逐渐拾回些许清晰,身体也不似先前的毫无知觉,凌语芊首先做的并非冲出去,抓住天台上的两人激动追问,而是转身往回走,轻盈的脚步踏下一个个楼梯。
她明明走得极快,可似乎用了很多时间,总算来到他的卧室。站在门外,她微喘着气,美目大瞠紧盯着眼前紧闭的门,却不敢立刻去敲门。
而不一会,紧闭的房门毫无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