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杖雪深青山行-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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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大好吧……怎么能劳烦将军呢?”渔民垂下头,蓑衣下的手紧握着荆溪留下的一纸信笺。
“没什么,本将军同玄七相识。”林冬荣冷眼看着渔民有些局促的模样。
“那……那好吧!”渔民无可奈何,他无法亲手交给那位玄七姑娘,但是眼前这位将军一派正气,想来也是一样的吧。
林冬荣从渔民手中接过信笺,微微颔首,就转身往高耸的城楼走去。
渔民一直目送着林冬荣的身形,直到拐进暗青色的城墙中,才转头笑眯眯的问道旁边的小兵:“军爷,昨晚你们是不是又打仗了?可是打了胜仗?”
小兵有些自豪,面带得意道:“那可不是!我们南岭军将反军打回了老窝!明天就要撤离这里啦!你刚才看见的那位就是我们的主将!”
林冬荣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笺,被写信的人仔细的折成小小的方块,在指尖转了转,他靠在城墙上沉吟,这处城墙的拐角刚好是站在外面的人的死角,所以他不怕有人看见。
当初在文渊阁内,他看见令仪所阅的书籍都是各种游记,他便能猜到令仪的几分心思,那时候他就想,能够陪她踏遍大胤的青山绿水,也是人生幸事。
所以后来令仪出宫,他便想一直跟随,但是后来皇命在身他不得不停止寻她的足迹,返回南岭。
那不代表他没有继续关注令仪的行迹,除了他派出的人断断续续传回的各种消息和君令涧有意透露给他的消息都让他知道了一件事情,令仪身边出现了一个男子,并且这个男子在她心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林冬荣何其骄傲,他自幼被林家上下娇宠,他见过各色各样的女子,却独独对令仪动了心,既然有机会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了,怎么又会让别人来争夺这个机会。
低头冷笑,展开信笺,书写的字迹凌乱像是孩童胡乱涂鸦,一目十行的阅尽,双眼微眯,信笺就在他掌中化为灰烬。
看着细雨将痕迹全都掩盖,他才转身出了拐角,往高墙上走去。
令仪还站在原处,青墙黑袍,青伞遮雨,清冷的美感让他胸腔内的呼吸一滞,夏雨的微凉落在手背上竟然让他感觉到刺痛,眼神微黯,快步的走了过去。
“殿下。”站到令仪的身边,林冬荣侧首看向女子,眼中暗藏着情意。
令仪也回身正视着他,浅笑着说:“林将军凯旋而归,他日回了皇城陛下定然会论功行赏,不知将军接下来如何打算?是乘胜追击还是大军休整养足精力?”
林冬荣不喜欢令仪总是一副和他谈公事的模样,心内虽然不喜,但是却未显露任何一丝痕迹,“微臣不要封赏,只求陛下赐下一道圣旨,了却微臣一直以来的一个夙愿。”
令仪的螓首侧向一边,山林的风迎面吹来,将她鬓边的发丝吹乱,她漫不经心道:“哦?”却并没有追问他到底是什么夙愿。
林冬荣见此也只轻轻笑了笑,转头看向令仪的目光所及之处,密林浓绿,远远的延伸出去,和天际相接成了一天浅浅的墨线,看起来一片祥和,偶尔还有飞鸟惊起,但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那密林中是何等的凶险。
“禄王和韩家估计已经知道了各地发生的事情,他们定然已经做好了部署等着我们去攻城,但是昨日一夜激战,将士们已经身心疲惫,不如先休整一天,明日过天险直奔越地。”
“天险难过,韩军久居越地,对他们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林将军可有把握?不要大军过了天险,却因为沼泽急流瘴气而折损人马。”
“殿下不用忧心,微臣已经想好了办法。”
令仪转过头,只眼神中露出微微的疑惑。
“殿下想必还没有忘记我们故意给内奸透露的路线图吧?”
“将军不是说其实那条路并不存在吗?”
林冬荣侧首看向女子,眼角笑纹隐现,“不,那条路其实是存在的,只是不为人知,这世上没有人能找到。”
令仪心思急转,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赞道:“将军好计策。”
不置可否,林冬荣拿过令仪手中的伞,“微臣送殿下回府吧。”
微微颔首,转身下了青石台阶,城墙上几人的身影很快消失。
*
一战方休,大军休整有很多军务待处理,林冬荣送回令仪之后没多做停留又回了军营。
而令仪回到房间,见荆溪有来过的痕迹之后就收起了不知为何有些隐忧的心思,开始翻阅玄七取来的各地传来的新消息。
天下局势在一天之内又有了新的变化,平南王传信告之他方大军已经成功的将韩军逼向北营的方向,而玄武城的轻骑也攻破了四城之外的合围。
只是让人措不及防的是,青龙城突然生出反心,大开城门对城外的围兵放行,皇城陷入比之前更甚的恐慌。
让令仪愁思不解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大乱至今,禄王下落依旧不明,各处战场主将都是韩家人,只是监军皆是禄王幕僚。她仔细的翻阅着汀州阁传来的每一天关于禄王下落的探寻,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结合着对这位王叔的人知猜测他最可能藏匿的地方。
天吴醉花楼,越地琳琅楼,青龙松客居。
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三个地方。禄王自誉为富贵王,最喜享乐。但也有可能他为人所知的性格只是一种伪装的假象,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的地方就更多了。
从书房中传出一封又一封信,微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天幕也从明亮变的昏暗。令仪搁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脚,玄七燃起的明灯放在书案一侧,明灯下她眼角眉梢的疲惫如此清晰。
“殿下,请用晚膳。”玄七适时的出现在门外,低声说道。
“嗯。”轻轻颔首,令仪撑着书案站起身来,脚下却一软,身形不稳摔回椅子上。
玄七惊诧起身,闪到她的面前,素来平湖无波的声音出现了紧张的情绪:“殿下!”
令仪秀美紧蹙,紧闭着双眼,比起撞在椅子上的胳膊来说,她的心脏一阵阵抽丝一般的疼痛,是体内的毒又发作了吗?
玄七目光担忧的看着紧紧捂住胸口的自家殿下,奈何她医术毒术皆不会,除了让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外,什么都做不了。还好这种情况只有短短的一会儿,她手上的力道变轻,玄七明了,殿下的痛苦已经暂缓。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等着最后一丝疼痛从胸腔内抽走,令仪抬首对着玄七勉强一笑:“走吧,用膳。”
今日的膳食可能是玄十九做的最美味的一餐,鱼肉滑嫩鲜美,羹汤清淡可口,就连主食也是火候正好。但是令仪却食用的食不知味,餐桌上每一道菜点都浅尝了几口,却没有吃到熟悉的味道。
她放下玉著,皱眉不经意的问向玄七:“所有的菜肴都在这里?”
玄七愣了楞,隐约猜出来了令仪的意思,她点点头道:“是。”
低下头想了想,心里有些黯然,懒懒的挥手道:“撤下去吧,今日有些累了,我先回房歇息,明晨大军出发前再来叫醒我。”
“……是。”玄七唇角动了动,无奈应道。
*
睁眼看着床顶,屋檐的滴水声滴答滴答的在黑暗中传进屋内,将原本平和安静的环境打破,让令仪突如其来的有些焦躁,她拥着被子坐起身来,长发滑到背上,侧耳细听,除了雨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今天没有来?
翻身下床,走到窗前,默默的站了一会儿推开了窗,寒凉的空气迫不及待的涌了进来,黑夜沉沉什么也看不见。
在窗前站了半刻,身上好不容易捂出来的温度被冷风吹走,手脚冰凉,心也慢慢变冷,刷的一下又把窗关上,在屋中像游魂一样渡了两个来回,才又翻身上床。
闭眼,沉睡,直到被玄七叫醒。
*
因为要入密林,所以弃了马车改成骑马。林冬荣亲自为令仪挑选了一匹骊马,毛发乌亮,体形高大,一双黑玉一般的眼睛却很是温顺。
见令仪走了过来,低下头轻蹭了蹭她。
令仪伸手顺了顺它的鬃毛,侧首对林冬荣颔首致谢:“多谢林将军。”
“微臣分内之事。”
因为要赶在天黑之前抵达越地,所以大军出发的很早,天才微明,便已经上路。不远处的大军队伍像黑色游龙一样行往远方。
林冬荣伸出手,示意令仪上马,令仪执着缰绳环顾了一圈,玄七会意的走上前,最终令仪扶着玄七的手翻身上了马背。
林冬荣退后一步抿了抿唇,仰望着马背上的女子,在半明的光线中,眼神莫测幽深。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这里是温柔可爱的存稿箱君~作者君因为没有留言和看见课表,遭受了双重打击,所以决定闭关休养(哦其实她是去体验从早到晚都是课的日子去了)。下一次更新看作者君的时间,她说希望她能在满课的缝隙里写出来。大家晚安~
☆、阴差
南方连日绵绵细雨不停,河中的水已经不那么清澈,山水入河,让晴时碧波冉冉的河流变的有几分浑浊。
数只轻舟行在河流上,河流弯弯绕绕穿梭在丛林中,两岸的茂盛的高树遮挡了他们的行迹。
荆溪坐在船头,黑纱还未取下,他手中拿着小刀和一截木头正仔细的雕刻,已经能看出人体的轮廓。
因为水速的缘故,轻舟行驶的极快。
同荆溪一只船上的另一头,小女孩正依靠在母亲的怀里,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荆溪手上的动作。抱着她的妇人取出一个牛皮水囊,交到她的手中,摸摸她的头对她说道:“南南,去问问少宫主喝不喝水。”
小女孩似是有些羞怯,轻轻点头,抿唇细细的答道:“嗯。”
挪着步子走了过去,河风将额前的碎发全都吹了起来,“少宫主,喝水。”
荆溪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过身来看向小女孩。她是南陌的妹妹,眉眼轮廓之间同南陌长的很像,南陌的温和善良还有几分羞怯,都能够在她身上看出来。
将手中的东西放进袖中,荆溪接过她手中的水囊,喝了一口又递了回去,掏出小刀和木头继续雕刻,没有注意到小女孩失望的眼神。
当然除了令仪他很少关注别人。
*
密林广阔无垠,高飞的飞鸟都不能看见尽头。如果有人能从天上俯视,便能发现密林另外一处地方,一行人正往和荆溪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两队人马越来越远,冥冥之中好像是被看不见的举手拨开。
在密林的另一个地方,细细的独木桥架在地缝之上。地缝的由来是几百年的一次大地震,深不知几许,曾有很多人想要探得尽头都无功而返。久而久之,地方的崖壁上就生满了树木杂草,密密丛丛,更是阻挡了人们看向深渊的视线,也让地缝深渊多了几分可怖的神秘色彩。
民间更是有很多关于这处地方的鬼神传说。有的言是此处是天神关押魔鬼的渊狱,有的言说地缝的深处其实是大海,里面生活着一群不为人知的神秘族群,有的言说,底下全是通红的火焰,人一靠近就会灰飞烟灭,还有的人说,底下其实是无数巨蛇的蛇窟,若是惊动了这些巨蛇,他们爬上来的话,这天下就完了。
然而不管传说如何,谁也没有见过,所有的都是莫须有的存在。
横跨在两边的独木桥上正小心翼翼的行着一行人,正是林冬荣令仪一行,此时他们都已经下马,牵着马匹,一个一个的从独木桥上如履薄冰的行了过去。
独木桥十分脆弱,一人一马行在上面甚至都能听见吱呀吱呀的声响。
跟着林冬荣的这队人马全都是军中高手,都有惊无险的过了桥去。现在行在桥中的正是林冬荣,他面色沉静,目光只仔细的看着眼下独木桥,他身后的马也十分的安静,跟着主人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慢慢行走着。
走到尽头之后他将手中的马匹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