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良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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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的口气异常客气,“上面有了指示,最近有个萧书记的专访,钦定了你。”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她一个小小记者,经理何苦如此好声好气?
苏璟言深呼一口气,弯弯唇角,礼貌的说:“谢谢总编的栽培,可是我只是个新人,这专访太重要,我没有能力去做好”。
“上级领导的安排,自有他的安排,谁不指望向上飞?实话告诉你好了,是萧书记本人要求的,非你不可。”
非她不可?
痴缠。
苏璟言扶着额头,笑笑。
该来的总会来。大多数时候,越是逃避,就越无处可藏,倒不如坦坦荡荡。
下午六点钟,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手机不停地响。来电显示是一串号码,未存,却烂记于心。
这个人,能耐真大。可以通过她的公司知晓她的公寓地址和手机号码,难不成,接下来,他就堂而皇之地派人跟踪她?
她咬唇,接了电话。
“我还有三十分钟下班,你最好在这之前说完或者问完你的一切话和问题。”
她抢先在他之前说话,只是不愿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于是未雨绸缪着一切。
“苏璟言,现在我是你的客户。”他冰冷冷的声音,强调着。
“萧予墨,首先我很感谢你给我发展的机会,其次我想告诉你,我不是非要在恒丰或者新闻界甚至是A市工作。”
威胁。明显的在赌。
赌他舍不舍得再放走她一次。
“苏璟言,你尽管试好了。不管你飞得多高,最终也是我的。”
*裸的强取豪夺。
他就像是牵着风筝的细线,远远地看着她飞。却永远也逃脱不出他的掌控。像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你到底要干什么?”苏璟言妥协了。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不给她任何机会拒绝。这个人一向如此骄傲,几乎不可一世。
苏璟言收收稿子,将手机放回包里,揉着发酸的太阳穴走出公司。
萧予墨靠在车身旁,显然等了很久的模样,眉间有微微的不耐,可在见到苏璟言之后,就又恢复到风轻云淡的模样了。
苏璟言一直以为,这个男子不多言,不多语,连走路都生出一种将别人隔离开的磁场,从不敢相信这个人也会有焦躁的一天。
苏璟言坐进后驾驶,没有一丝喜或怒或忧,格外的平静。余光中,萧予墨似乎拧了眉,但最终未开口说话。
曾经的副驾驶,是苏璟言独享的位置。仿佛萧予墨的心里一直都是苏璟言一般,而如今,萧予墨仍旧为她空着那个位置,但苏璟言却不稀罕。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萧予墨苦笑,然后发动汽车,在霓虹灯中,城市刚入夜的景色划过车窗,凝重而又急促,仿佛前尘往事一一掠过眼前。
华灯初上,并不美好。
从城中到城北,从繁华到寂静,时光凝固,再站在城北的那栋良辰小区楼盘下,好像又回到从前。
这是她和萧予墨曾经的家,是她和萧予墨曾朝思暮念的良辰。
如今,物是人非。
只是一个空空的宅子,便叫她忘却了自己对他所有的恨,任由着那个人搂着肩,上了良辰的楼层。
良辰良辰,良人和时光。如今,良人与时光皆被覆灭。可在萧予墨打开门的瞬间,苏璟言站在暗处,泪流满面。
秋天的夜晚,总是凉风习习,落在面颊上的眼泪,很快变得冰凉,皮肤变得紧绷而又干燥的疼。
萧予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没有开灯,以至于她的狼狈只有她一个人知晓。那些过往在岁月中恍然被点亮,真切而又温暖。温暖的想让苏璟言差一点就要飞蛾扑火,不顾一切了。
她茫然地低下头,然而,刹那,唇上薄凉。是萧予墨的唇,温凉如水。方止住的眼泪,热腾腾的往眼眶之外涌动。
唇齿相依,相濡以沫。
无法抗拒的痴,难以放开的缠。
许久,唇瓣上的温度才离开,只是彼此依靠,轻触鼻尖,那暮鼓晨钟般的声音略带沙哑,却极致蛊惑温柔,“言言,我们重新开始。”
温柔至极,那一声“言言”轻如羽毛,却一直痒到苏璟言心底。“重新开始”,多么诱人又敏感的字眼,几乎有那么一刻,苏璟言所有的立场和恨意都快分崩离析了。
指尖略带凉意,最后一滴眼泪自眼角漫出,拔凉拔凉,落入唇角,*了萧予墨和她的唇瓣。
“萧予墨,我们回不去了。”
缓缓推开他的胸膛,拉开重重的门锁,楼梯间的感应灯,黄糊糊的亮起,她顿在玄关处,久久伫立,然后深吸一口气,几乎跑下了楼。
她大力喘息着,抚着胸口,站在楼底抬头望向仍旧未开灯的四楼,然后,落荒而逃。
萧予墨攥紧的双手,一点点松开,轻叹一声,极累般的躺倒在沙发上,心跳趋于平缓,最终,仿佛不再跳动,不知道是什么,在一点点的啃噬心脏,逐渐形成一个空洞,黑暗,深不见底。
而他闭上眼,一团黑,只有一个凄凉死寂的声音,反复提醒着他几近崩溃的神经。
萧予墨,我们回不去了。
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可偏偏,萧予墨就心疼了。
疼得无法呼吸。
真的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可他,还痴痴的想着念着。
、04、予墨,我疼。
承欢曾对苏璟言说,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的不幸而停止运作,生活也不会只收录那些美好的缱绻的记忆,谁没有了谁,生活依旧是个完整的连载。
苏璟言最羡慕的,便是承欢的坦荡。
人生来就一个脾气,无论怎么改都本性难移,即便是在和萧予墨说了那样决绝的话之后,她也仍旧是贪念着那个人的所有。
至于专访,她最终是不折不扣的完成了。在公事上,萧予墨好像和她达成共识,谁也不干预谁。
承欢当时还打趣她说:“你和萧予墨就像两头兽,以伤害彼此为乐趣,又不断叫着疼,其实,你们两就是谁也不愿放开谁。说到底,都是你们太过骄傲和自以为是。”
一语道出所有。
既回不去,又不愿放过彼此。更见不得彼此身旁站了一个陌生人。
当初,萧予墨曾背着她,仿佛天荒地老。
她只记得自己问他,重不重?
然后他皱着眉说,重。
于是她一口咬在他肩头,一点余地也未留。他却不喊疼,只轻轻的说,整个世界都在背上,你说重不重。
他说,她是他的全部。
那样刻骨铭心的记忆,她不愿意忘却,也不舍得忘却。
既然忘不掉,那就牢牢记住吧。
A市是直辖市,时常让人在繁华中忘却了最初与最后的皈依。苏璟言就是个迷失在太过美好的幻境中,不成熟的娇气包。如今,萧予墨不来叨扰她,她又时时刻刻的想着念着。
就好像现在,办公室只有她和同事王华桐两个人一起加夜班,可她的脑子里,心里都只装着一个人的身影,纵使外界再如何宁静,也无法让心灵归复平静。
“璟言,递杯水给我。”王华桐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水杯分明就在手边,却不知伸手。
苏璟言充耳不闻,依旧发着呆。直至王华桐推推她的肩,她才意识过来。
“发什么呆呢?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苏璟言垂下眼帘,轻轻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笑涡,久违了的温暖,只感觉整个人是陷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在想一个我曾经很爱,现在仍旧很爱,却无法在一起的人。”
“很爱很爱?”
“是。爱到即使彼此伤害也不愿轻易放过对方。”
“那就在一起啊。”
“回不去了。他有他的骄傲,我有我的固执。”
华桐手中的玻璃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一直温润着苏璟言的眼眶,原以为干涩的不像话,现在才发现,蓦然想起那个人的好,就会莫名的想哭。
苏璟言的安宁都是偷来的,所以当萧予墨的“红颜知己”林潇飒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苏璟言就痴痴的笑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也有资格来警告她?
如果是这样,那她和萧予墨的曾经沧海算什么?
最近一直加晚班,以至于昼夜颠倒,再加上乱吃东西,胃里翻江倒海,好好的和王华桐说了几句话,便捂着嘴疾步跑向卫生间,对着水龙头就是一阵呕吐。
华桐追过来,还打趣地说:“璟言,你该不会那什么了吧?”
苏璟言清洗了嘴里的污秽物,抬头白了她几眼,半死不活的回她,“要不,你收了我吧。”
“承受不起啊!”华桐看看她苍白无血色的面颊,担心的说:“要不,请假去医院看看,回家休息两天。我猜是最近晚班加多了,我都想吐了。”
苏璟言对着镜子拍拍自己的脸,淡淡回应:“下午吧。我最近也挺累的。”
华桐递给她纸巾,看她顺手接过,然后轻叹一声,带有劝告与好意的语气,说:“璟言,好好谈场恋爱吧。放过你自己。”
放过她自己?
苏璟言怔怔凝视镜中的自己,良久,无言以对。最终,却只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帮我介绍?”
华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笑着说:“自然。”
下午坐公交车回家的时候,一路颠簸,五脏六腑里的东西直往上冒,进了小区,却发现萧予墨站在车旁等她,静静的,在看见苏璟言之后,也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是眯着狭目,看她一步步走近自己,那感觉,像缓缓走进他的世界。
这女人,面色苍白得吓人,看她如弱风扶柳般轻飘飘的,心里的一根线就牵动着心脏,细微又不可忽视的疼。萧予墨知道,这是无法克制的宠爱与心疼。
苏璟言走过来,无力的勾唇,“我们的工作关系已经结束了。萧书记找我什么事?我想,这已侵犯了我的休息时间。”淡淡的语气,带刺的防备与争锋。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似是疑问,实则陈述,完完全全的陈述句。他的意思明摆着。
苏璟言太累了,以至于懒得动嘴唇开口说话,于是她默许了他的行为。
萧予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开着开着,就开到城南来了,实际上,城南一点都不顺风,从市委开到这儿来,怎么开至少也得四十几分钟。而他,鬼迷心窍的,就开来了,并且不知道她在不在家,只为了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
进了苏璟言的公寓,才发觉这两年苏璟言真的自力更生了不少。两室一厅加一个并不宽敞的厨房和一间浴室,八十多平方的房子应该是拥挤的,却因只有一个人居住而显得整洁干净,脑海里竟涌现一个念头——搬来和苏璟言一起住。这个想法有些可笑又不切实际,像现在他们两如此僵化的关系,若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就已经是最大的转机了,在一起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璟言感觉头重脚轻,胃里五味陈杂,一波又一波的往胸口上冒,她顾不了太多,只说:“水,自己倒。”
萧予墨抿唇,对她的态度显然不满,侧颊紧绷成一条线,冷声道:“惜字如金?”
苏璟言懒得反驳,转身便往卧室走,“萧予墨,我真的很累。”
他哪里肯这样依她,拖了她纤细身子就将她抵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逼近她的脸颊,萧予墨灼热的呼吸扑打在她面颊上,酥酥麻麻,久违了的情潮,一抹异样的酡红浮现在她两腮,更显苍白病态。而胸口中的悸动加剧了那作呕的感觉。
在萧予墨的唇靠上来的那一刻,苏璟言不遗余力的挣脱开。随后浴室传来作呕的声音,萧予墨极快地走进浴室,便见苏璟言无力的跪在地上,扶着马桶像要把胆汁给吐出来一般。
从萧予墨的角度看,苏璟言的背更显纤瘦,两年前的苏璟言虽然瘦,却没有现在那么令人心疼。仿佛她的背只有那细细的骨架,贴着修身的针织衫,每一次作呕都牵动着那消瘦的肩以及洁白如雪的勃颈下纤细精致如蝴蝶羽翼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