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园深深夏迟暮 作者:曾不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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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樱摇头,“看看,你还觉得他侮辱了你?孩子,你想想,当初我们打电话求人,十个有九个没有回应,唯一回应的还是左家勋。”
迟暮苦笑。
这,也是事实。
上半年她在新街口遇到当初跟在她父亲身边的一个叔叔,那个人当年对她是很好的,总喜欢背着父亲给她零花钱,因此她心上一热就上前叫了声叔叔,谁知道那位叔叔一见是她,以为是来要求帮助糊口一类的,吓得东扯西扯,最后才恍然大悟不过是偶遇……姑姑说得不错,相比之下,左家勋对她已属仁慈。
迟暮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姑姑,听人说逸园现在属于左氏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夏樱不动声色地望着侄女儿,“如果是真的,你预备怎么办?”
迟暮暗地捏起拳头,“不管逸园在谁手上,将来我一定要拿回来!不但是逸园,还有我爸的事业!”
夏樱点头表示赞许,她并不反对这种有假想敌的磨砺方式,走一步算一步吧,凡事总有两面,如果夏家没有出事,侄女现在百分百还是那个成绩在学校垫底说话夸张不着调的疯丫头。
夏樱起身从冰箱里取出另一块凉毛巾递给侄女,交代了几句后自己就进了卧室。她的身体一向不太好。
迟暮将脚踝缠着的毛巾取下来,用那只新的凉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又起身将茶几收拾了,然后横躺到沙发上望着头顶逼仄的空间,无声地叹了口气。初来时她总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这里和逸园根本不能比,她不明白姑姑怎么能在这一住几十年。
逸园……她太想回到逸园了,就像她想回到爸妈身边一样迫切。只是……刚才她在姑姑面前信誓旦旦了一番,其实就像她在面对着左太太时在心里发狠一般不真实。她对自己以后能不能拿回逸园心里是没底的,不得不承认,事实上她是个胆小没出息的人,她实在不配做父亲的孩子,就算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斗志还是难被激起。一想到从英国回来后免不了要拔剑和人争食她就发抖,那种刀光剑影,她怕。尤其是,对方极有可能是左家勋。
这些她没敢跟姑姑说。
、敏感的小孩(3)
临睡前迟暮望着摊在床上的那件衣裙陷入沉思。
要不要还给左家勋呢?除了换来一句小家子气外估计还有有意借机跟他接触的嫌疑,那就……不还好了。
她将衣裙整理好挂进衣橱,然后从衣橱的抽屉里取出一只红木雕花的小小木头箱子,开始每天必做的功课——看母亲留下的首饰:钻石戒指、宝石项链、白金嵌宝手镯……烂船尚有三斤钉,其实若典当了这些首饰付学费是绰绰有余,然而那样不但会失去母亲留给她的念想,她还会失去最后的安全感,失去这些首饰可换的金钱价位所带来的特殊安全感。
父母在世时她是从来不屑这些玩意儿的,现在桩桩件件都是宝贝了,现在的她太懂得金钱的重要了。作为中学教师的姑姑每月工资有四千多,也就够姑侄俩个平日开销,姑姑身体一向不好,以后一旦有个什么大的变故,至少这些首饰可以派上用场,她不能不想远一点儿。
将首饰盒放回原地后她感觉心里充实了一些,刚准备躺下,手机突然又响了,她以为又是家茵的,笑着拿起来,一看却是同学丁薇的,她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不想接,于是耐心地等待铃声消失。
铃声过了段时间真的消失了,之后却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为免影响姑姑休息,她来不及将其调为震动,不得不拿起手机接,“喂?”
手机里传来一口柔美的女声,“怎么到现在才接呢?不会还在宴会上吧?”
迟暮笑,“怎么可能,都快十一点了。”
“十一点又怎样,灰姑娘不都十二点才回的吗?”丁薇似乎是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忙不迭解释,“瞧我这张嘴……对不起啊,要说灰姑娘,我才是,你是落难的公主。”
迟暮一笑,“什么公主灰姑娘的,你是童话看多了吧。”
丁薇一阵低笑,“对了迟暮,据说左家的大厅比那些五星级酒店的大厅还要大?里面的装修材料都是从意大利运过来的?”
“这我不知道,你也真是,家茵请你你不去,现在偏又要问。”
“人家不过是随便一句客套,我怎好当真?据说这样的场合要踏她家的门槛比求得名歌星的见面会门票还要紧张呢,她家大厅再大也是座位有限,我又何必过去让人为难?”
“没你说得这样夸张,家茵也不是那样的人。”
“你去了自然没事,我是不一样的。”
迟暮假装听不出她的潜台词,只是喉咙里一味虚应着。穷……往往是跟酸连在一起,比起丁薇,家茵的可爱何止一两处?从前丁薇和她之间的交集并不多,但自从她家出了事,丁薇就主动凑上来了,问寒嘘暖的,本来患难见真情,这样的情分该是难得,但是不知怎的迟暮就是本能地不喜欢这个人。
“迟暮,”丁薇终于说到正题了,听声音也能感觉出她的紧张,“那个……晚上周臻中有没有过去?”
“去了,”迟暮鬼使神差道:“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丁薇发出轻轻哦的一声,随后结束了通话。
迟暮笑着将手机扔到床头,由着她自个儿煎熬去吧!
熄了灯在黑暗中独自高兴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些胡闹,丁薇……其实也没什么大的毛病,不过是个性有些酸罢了,而且,这样平白地将臻中放到火上烤,太不仗义了。算了算了,管他呢,谁让他这么招人喜欢呢,哼哼,该!
(亲们周一好~~~初到的新人,请多支持,谢谢大家~)
、一对璧人(1)
城南。南苑小区前。
左家勋将车开到南苑小区的北门,一直站在那等候的沈秋言忙迎上前,“左总。”
左家勋走下车,上下打量了自己的得力助手一眼,青色短袖真丝衬衫,亚麻长裤,高挑身材搭着齐耳短发,看上去英气飒爽,他笑笑道:“今天你该穿裙子的。”
“左总真会说笑,您什么时候见过我穿裙子?放心吧,待会儿您就可以见到一位裙子穿得相当漂亮的。”
左家勋打开后座车门,“你开车吧,我有点累。”
“好,”沈秋言上了车,心里掠过一阵欢喜。
车在小区前流畅地划了个弧线,驶上街道。
沈秋言边开车边从后视镜悄悄打量着自己的老板,刀砍斧削般的轮廓,深邃的眼神,天神一般的感觉……这是一天中她最幸福的时刻,两个人的封闭空间,能这么放肆地看着他却又不被任何人知道,真好。她有些脸红自己的偷窥行径——但是,哪个女人遇上他不是魂不附体呢?实在是他太优秀了。
“签证办得怎样了?”
左家勋的话让沈秋言吓了一跳,忙收敛心神,“都办好了,小姑娘比以前懂事多了,都不像同一个人了。”
“何以见得?”
“一两句也说不好,左总,为什么不把她跟家茵放进同一所学校呢?也方便相互照顾。”
左家勋的声音很冷淡,“她就是被人照顾得太多了。”
沈秋言不再说话。
摸不着底牌的时候切勿多嘴,这是应对老板的经验。
车驶进城市最繁华的国庆路,又拐了个方向进了一个隐秘的小巷口,然后向前驶了百余米,在一家挂着“晓庐”字样招牌的院落前停下来。
那里已经停了一辆白色轿车,不用看便知是林安琪的。
“晓庐”的规矩是,一个晚上只接待一桌客人。如今一些人大酒店去多了,一进门就发腻,因此这样隐秘在闹市的私人小菜馆成为时尚。
“林小姐可真会找地方,”沈秋言下了车,巷子的前面一段太狭窄了,刚才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不慎,车哪里被磕碰了,送修是小事,被老板看低就惨了。
左家勋笑笑,“总要体恤一下客人的爱好。”
“是啊,林小姐的饭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沈秋言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酸酸的,忙换了话题,“这里真是别有洞天,谁能料到一个小巷子里会藏有这样一座古雅的私人庭院。”
大概是听到声响,院门开了,一袭暗红长裙的林安琪出现在门口,笑意盈盈,“家勋,你们来了。”
左家勋点头走进门,林安琪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他刻意地看了她一眼,她则大方地朝他一笑,手,没有松开。
他倒也没有冷她的面子,两人并肩走进院内。
一个器宇轩昂,一个艳光四射,黑与红相得益彰,光看背影也是活脱脱一对璧人。
跟着身后的沈秋言忍不住轻轻吁了一口气。
、一对璧人(2)
左家勋边走边敏锐地四顾了一下,院内廊台婉转盆景参差竹随风动,确实有结庐在人境的况味,除了两三位服务人员,看不见闲杂人等。
倒不是他过度谨慎,闲闲的一顿饭,绝对能吃出个祸事来,今天的这位客人背景很深,一不留神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拍照上了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包间内一个着白色休闲唐装的中年男子正负手凭窗而立,听到门口脚步声后他转过身来,白面上隐隐浮起笑容。
左家勋大阔步走上前伸出手,“赵总您好。”
赵总伸手轻轻一握随即放下,双目精光四射,“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左总果然好貌相。”
“这句原本是我要送给赵总的,只可惜晚了一步,呵呵,”左家勋笑,“赵总您请。”
“请。”
两人在红木精雕的四方餐桌前相对坐下。
林安琪示意服务员开始上菜,和沈秋言两人也相继坐下,随后她从身边的包里掏出一只小盒子递给左家勋,“家勋,赵总听说今天是家茵妹妹的生日,因此特意叮嘱我准备的。”
“哦?”左家勋笑着打开,马上有动听的音乐声从盒子里流泻出来,一个不足2厘米的小女孩在里面翩翩起舞,盖子一合,音乐声马上停止了——一只精巧的小音乐盒,惠而不费又不失体面,确实是件好礼物。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替妹妹收下了,多谢赵总,”左家勋将盒子交给沈秋言。
赵总笑着,若有所思地望着林安琪,“你应该谢的是安琪小姐,是她的礼物选得好。”
就跟变戏法似的,林安琪的手头又多出两只盒子,“这个是我给家茵的,请帮我交给她,这个是给沈小姐的。”
沈秋言不禁一愣,“我?”
她只在电视上见过林安琪,真的不熟。
林安琪笑望着她,“初次见面,应该的。”
沈秋言看了看左家勋。
“打开看看吧,”左家勋笑着朝她点头。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枫叶状水钻胸针,国内名家制作,价值应在千元以上。
“搭小西装很配。我选这个礼物是费了一番功夫的,甚至还暗地托人打听了沈小姐平日的着装喜好,沈小姐你可千万别驳我的面子。”
灯光下的林安琪肤光胜雪,一双美目坦荡而真诚地凝望着沈秋言,原本阅人无数的沈秋言一看到胸针是自己最爱的枫叶状便觉得眼前的女子心机深沉而有了防备和计较,没想到人家一出口就主动吐出了缘由,这下再推辞未免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于是她收起盒子感激地朝林安琪点点头,“谢谢林小姐。”
左家勋笑道:“赵总您瞧,这林孟尝的名头真不是盖的,一出手就把我的助手给收买了。”
“沈小姐可不是用礼物就能收买的。”说话间林安琪的身子微微一侧,手指将长发洒脱地朝后一甩,身后上菜的女服务员躲闪不及,手中的碟子一歪,顿时一大滴浓酱汁落到了林安琪的裙裾上。
年轻的女服务员顿时白了脸,“对不起对不起……”
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身上的衣服自然非同一般,一旦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