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战-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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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这不过是几个人之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秘密,谁知道那些缩印的素描画被贩卖到黑市,从黑市到夜市再到更大的卖场,起先的买家不过是对绘画感兴趣的画者,也有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土大款,只为了在家里摆几张撑得起门面的画来滥竽充数。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说那画画得好,线条细腻,画面感很温柔,要紧的是那模特修长的腿部线条还有柔顺的长发让人忍不住畅想一番,那双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到底,对视的时候好像能读得懂女孩子心底的柔软。
猥琐的人脑海里的勾当小心翼翼的私藏,他们明面上不断称赞这些流通在市面上的画,用夸张的辞藻和华丽的言语。
最后华君找到顾襄,拿着厚厚一沓子现钞:“有个老主顾买你那些画,他要移民到欧洲去,想带些中古古典美的东西回去,他说东方美人儿足够代表。他是外行,好糊弄,你只管画,这是预定金。”
宁妆对这些买卖并不知情,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铸成了定局。
她该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还不是一步步的妥协了。多少次顾襄答应她不再画了,不再卖那些露骨的裸体素描了,可最终还是忍受不住生活所迫,她只能说“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谁让在她面前他总能灵感迸发呢,谁叫她是他的创作之源呢。
等到有钱就好了,她想。
有钱他们就结婚,毕业就结婚。
就算没钱也没关系,她家里条件好,怎么说都能拿出一些钱来资助女婿吧。结婚典礼没必要那么盛大,说到底不过是一场仪式罢了。至于首饰,如果顾襄没钱她也可以不要,房子……有地方住就可以。等生活稳定下来,他们就能画桃李满园梅兰竹菊,让那些充斥人欲的,勾人心魄的素描见鬼去吧。
她天真地设想着,全然忘记了她和顾襄的事父母根本不知情。
要是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要是他们看见那些在市面上贩卖的素描会怎么样呢?
现在她知道了,他们会大发雷霆,会一个巴掌扇过来,会连珠炮似的骂她丢人,把整个宁家的脸都丢光了,还会气势汹汹地拿着一张张素描发泄般洒在她身上叫她滚,有多远滚多远,他们以后不再承认这个女儿。
他们心里,荣誉和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就像他们培养她的初衷,他们期望塑造一个完美名媛来满足自身的虚荣心,那些谆谆善诱的大道理并不是在抚养儿女。
她还记得那天外面下着暴雨,父亲坐在沙发上抽闷烟,外面大雨瓢泼,她头发凌乱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她不断道歉,承认是自己错了。父亲哼了一声,把烟头冲她丢了过去,正落在她的脚踝上,她似乎听到皮肤发出刺啦一声,焦灼的疼痛感一点点蔓延全身,她看见那里被烫出来指甲大小的红斑,赫然醒目。
“你可真是我们宁家的好闺女!我这老脸全叫你丢光了,你有没有一点廉耻心?啊?”他甩过来一张画在空中狂甩,又把画纸卷成轴恶狠狠地打在她的脑袋上,仍旧不解恨,张开双手把画撕个粉碎。
她跪在地毯上想起那晚,学校画室上了锁,她偷偷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吱呀一声,藏在角落里昏昏欲睡的顾襄早都等候在那里,他躲过检查老师的手电筒,躲过一切检查,如老鼠般缩在角落里,到处充斥着颜料的香,迷迷糊糊他好像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不,是稻田,金色乍起,绿色接踵而至,一浪高过一浪,险些让他窒息。
他的山水田园何时才能梦想成真?等他有钱了就再也不碰那些厌恶至极的人体素描,西方歌咏人体的美,可在这千万里之外的东方,过分暴漏似乎永远受人鄙夷。他要尽快赚钱,娶宁妆回家。
他和宁妆的爱根植于蛮荒之地,明知道孤立无援却奢望能结出甘甜果实。
他们在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执笔,一个宛如圣洁的雕像,他们必须连夜赶出这份订单,两万块钱如此容易为何不做?
他们内心恍恍不安,却仍旧期盼成为学校的漏网之鱼。
被捕那天并没有想象的可怕,起先是强烈的推门声,宁妆来不及想就看见一束光照在了自己身上,她浑身陷进刺眼的光晕中,那光马上转移到了墙面上,她睁开眼看到宿管老师和校主任。顾襄惴惴难安,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迅速地抓起了石膏像后面的画布披在了宁妆身上,又用身体紧紧护住了她。她没怕,一点都不怕,心脏的频率很稳,她只是背过身去看窗外,然后听宿管老师大喝一声:“把衣服穿上!你们俩,给我出来!”
小篱笆又胡说:
杨宗纬的《鸽子》蛮好听。
大家有木有什么好听的歌做个推荐啊。小篱笆上铺的姑凉说伦家电脑里的歌单没有最老只有更老,从70年代到00年代应有尽有。╭(╯^╰)╮她还说小篱笆是怪阿姨,歌单里竟然有《玫瑰玫瑰我爱你》和《夜上海》。其实我没敢告诉她,里面还有昆曲呢,怕她受不了没给她传。╭(╯^╰)╮
“初爱像极光,新欢是痒痒,凡人皆无法挡,谁领著谁入情场,谁害了谁在蛮荒,恋曲像喜糖,悲歌像处方,不管你爱几回,都一样。”——《蛮荒情场》杨宗纬(PS,很符合这一章的章节名呢)
、47,离家
第四十七章:离家【我们终将学会,如何成长,如何珍惜,如何温柔地彼此善待】
我无法想象那种场面该多么尴尬。
宁妆祈求我不要带她回家,我心里打着结似的难受。
然后,顾襄来了,他上楼梯奔跑时踏踏的声响如此明快。
他瞥了我一眼一把拽过宁妆护在怀里,好像我夺走了他的宝贝。
“顾襄,你理智一点!”我甩开任舜凯的手,“你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有家不能回,你是孤儿,她可不是!”
孤儿?我的嘴巴竟然如此刻薄。
顾襄的眼睛瞪得如一头嗜肉如命,残暴滔天的野兽,他与我对视,我们中间隔了那么远我却能感受到清晰逼人的压迫感,他的眼睛和潜藏在心里的疯狂因素会毁了我!我的眸子飘忽闪躲,他却不容我退缩:“罗满晴,你别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比别人高贵几分吗?你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企图拯救别人,你以为自己是天使吗?你能改变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你眼里没可能的事就一定没结果吗?我顾襄是孤儿,没人疼没人爱,所以我才格外珍视宁妆!她跟我在一起,我给不了什么,但我能把所有的感情给她!”他突然“嗤”的一声笑了,“你看不惯我们,我还看不惯你呢。你把自己保护完好,不允许别人触碰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你这样还腆着脸要求徐昭对你毫无保留,你配吗?”
我脸上烧得滚烫,没错,我没资格要求徐昭对我死心塌地。我在给自己留后路,一边爱一边警告莫要陷太深,一边和徐昭海誓山盟一边叮嘱约定和誓言都是谎言的保护色。我畏首畏尾,我承认。
“顾襄!”这一声是宁妆喊的。
我一下子都明白了,难怪顾襄对我如此了解。
宁妆的眼睛左右闪躲,她走过来抓住我的手:“满晴,我不想替顾襄辩解,但他说得没错。有些事你管不了,是非价值取向在每个人心里都不一样,你为我叹息,替我感到不值,但我不这样认为,我和顾襄在一起很好,至少我们很快乐。我把所有告诉你是信任你,想告诉你我很好,不要去轻信外面的流言蜚语,我们什么都没做过,就是他画画,我做模特。”
我不再说话,我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像个傻瓜,很多余!
我们站在宁妆家门口,完全没注意这里根本不适合谈话。楼上走下来一对年轻的情侣,那个穿着帆布鞋的少女挽着男朋友的胳膊,他们与宁妆擦肩而过,那个女孩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宁妆白净又精致的脸蛋儿,带着嘲笑和落井下石的得意。他们走远了,我听见那个女孩儿对男朋友嗔怪着说:“这种货色,换你你要不要?我瞧身材蛮好的嘛。”
男孩子回头瞧了一眼,发现我正在看他,忙皱眉要女孩儿噤声。
宁妆恨不得躲到地底下。
顾襄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要把所有的勇气都传递给她。
这一刻我突然发现,在爱情里谁也没有资格评判谁的对与错。爱情里有那么多缠绵悱恻的荡气回肠,他们爱了,奉献出整颗心,不计较任何回报,这本身就是一件伟大的事。我突然发现自己幼稚极了,不仅如此我甚至发觉我根本不配得到爱,因为我爱得小心翼翼,我在宁妆面前简直被衬托的胆小如鼠。我没有她勇敢。
我想,是宁妆教会了我什么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哪怕后来身边所有人包括宁妆在内劝我离开徐昭,我仍旧死性不改,那时候的我已经没办法自救了,我为了徐昭引火上身,差一点连前途都要搭进去,那时候我还沾沾自喜,看啊,我爱得多么勇敢,我什么都不怕!我像一支燃烧殆尽的红烛,摇曳着,摇曳着,他们只看到我飘忽的美,却忽视了我的垂死挣扎。
楼下走上来两个搬运工模样的人,他们停在宁妆家门口,看到我们时有些狐疑,试探着问我们:“这是……宁先生的家吗?”
我们谁都不搭话,暗自沉默。只有宁妆,她扬起脖子:“没错,是我们家。”顾襄突然抬起头看她,像看一个陌生人,对他而言,他无法体会“家”的意义。那个温暖的,供人休憩的灵魂所在是他奢望却永不可得的空中花园。
“你们有事吗?”宁妆问。
他们其中之一说:“宁先生叫我们来搬点东西。”他说完敲了敲门,发现门铃后又按了两下,几秒后,确切的说是门后面似乎一直有人守在那里,可能我们刚才的争吵已经被隔门的耳朵全部听了去。门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高贵典雅的妇人,宁妆不敢看她,她却红着眼睛对宁妆说:“傻孩子快进来,你快和你爸好好聊聊,说两句好听的,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宁妆不为所动,她倔强地躲在了顾襄身后。
宁太太叹了口气:“你们都进来吧。”
两个搬运工茫然地站在门口。宁太太有些不知所措,显然当着我们的面,尤其是宁妆不好意思开口,可她还是实话实说了。
“那架钢琴……麻烦你们运到永弦琴行。”
“妈!”宁妆仓皇脱口,“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动我的钢琴!”
“这是你爸的主意,他正在气头上呢,你忍忍,过段时间你回来了妈再给你买回来。”
“我不回来!”宁妆冷笑一声,“他永远都是独断专横!他从来不听我说一句话!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们好歹给我一个机会吧。”
宁太太的眼睛从顾襄脸上蜻蜓点水般停留了一瞬,索性直言:“你爸不同意。”
我们都知道这不同意里包含了什么。顾襄毫无表情。
宁妆勃然大怒:“你们同意什么?等我再大一点安排我和我爸同事家的某个公子订婚?然后事业互助促成两家的交往,你们同意的是‘联姻’!到那个时候我连说‘不’字的机会都没有!我是你们的女儿,不是工具!你们能不能人性一点!”
“混账!”
宁妆的发泄戛然而止,被突然回来的宁先生的爆喝取代。
“愣着干什么?把钢琴给我搬走!”他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径直走进了书房,留下一句:“有些家务事需要处理,外人可以走了,不送!”
宁妆恶狠狠地盯着她父亲的背影,然后拽起顾襄的胳膊:“走,我们走!”
我和任舜凯灰溜溜地跟在他们身后,我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宁先生,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