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之路-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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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又轮到我问了,”伊尔玛眼睛里带着一丝调笑,”你们是什么人?”
骑士慢慢地抽出了剑,剑刃上闪着奇异的九环法术之光。”我乃是阿森兰特的葛多斯王子,”他骄傲地大声说道,”在奈希珥的黎明到来之前,我一定会杀掉你的,女巫。”他说话的时候,在他身后沉默的法师手里不停地作着各种手势。可不等他完成,他定睛一看,登时呆了:伊尔玛消失了。
紧接着,弈斯法师的马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捣了一下子,他正要转身,一只看不见的手重重地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弄得他鼻涕眼泪横流,而又有一只手卡住了他的喉咙。
弈斯惊恐地和空气搏斗着,在马鞍上扭动着身子,好像有东西撕开了他的背带,他重重地摔下了马,头撞在地上,从此,这个世界永远地离开了他……
伊尔玛比巫师还早一步就摔下了马。因那骑士反应十分快,他看见巫师的动作,已然明白伊尔玛在哪里施法,当下一剑就砍了过去,剑锋紧贴着巫师马鞍划过。
伊尔玛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看着手上从巫师背带里取来的棍子。“啊哈,在那边!”马蹄向着伊尔玛踩了过来,伊尔玛抬头一看,对棍子粗的那一头,轻声念了一道咒语。棍子的顶端射出光芒,划破空气,在骑士的脸上狠狠击了一下。葛多斯的头不由得侧向了一旁,恨恨地喝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挥着剑。伊尔玛趁机闪到了另外一边,再次拿棍子对准了骑士。
光芒闪过,第二次准确地击中了目标。骑士的肩膀痛苦地蜷曲着,宝剑失手掉在了路边的草丛中。那马儿见势不妙,拼命往大路东边奔去。这时伊尔玛手里的棍子也仿佛受了惊,一下从她手中弹出,掉进了路旁的草丛里。她只好用手指着远去的马匹,嘴里轻轻一动。
王子登时从马鞍上坠下身来,在地上翻了两滚,躺着不动了。战马头也没回,一路狂奔而去。
睡眼惺松的镇民们从窗户里探出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精彩一幕。
伊尔玛走到路旁,重新拾回了法杖,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对手。确定身边再旁人,她走向了倒在地上的骑士。
骑士正仰天躺着,脸上带着痛苦。
“骑士,我还有一些问题,”伊尔玛问他,”阿森兰特的骑士,到奈希珥来干什么?”
葛多斯恨恨地瞪着她,一语不发。伊尔玛扬了扬眉毛,用手指了指骑士,威胁地做了一个手势,仿佛是要施法。
葛多斯看见她这么一弄,连忙道:“噢,见鬼的法术!我接到命令,要找出在独角兽之角杀害巫师团成员的凶手。你、你、你就是那个人吗?”
伊尔玛点点头,“我打败了他们,把他们送去了一个地方,我想运气好的话,他们还活着吧。你是一位王子?那谁能命令你呢?”
骑士的嘴唇有些发干,“即使国王都得听令于最尊贵的法师。再说,是国王赐封我为王子的。”
“为什么?”
倒在地上的男人耸肩无奈道,“因为他信任我,他让我能直接命令军队,而不必听从哪个愚蠢年轻法师的胡乱指挥。”
伊尔玛点点头,”那么,那个跟着你的法师又是谁?”
“他叫弈斯,是巫师团安插在我身边的看门狗,他随时监视我,免得我会帮孛醪佴国王,暗中发动反对他们的行动。”
“照你这样说来,孛醪佴完全是个犯人?”
“他的确是个被巫师团困住的犯人。”
伊尔玛注意到他的眼神正四下偷偷乱瞟,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告诉我更多关于弈斯的事情。”伊尔玛边说边向前踏了一步,从腰带里抽出了法杖,这是为了让骑士快说实话,也为了让他没机会偷袭她。
葛多斯又耸耸肩,”我知道得不多。巫师团都不怎么爱谈论自己,他们管这叫‘石之缄默令’,听说他年轻的时候,用法术举起过大船,仅此而已。我……特鲁阿林!”
骑士大声叫了起来,魔法的光芒同时暴涨。伊尔玛匆忙转身,刚好看见那把有魔法的剑从草丛里窜了起来,笔直地飞向了她。
她往路旁闪过,骑士又大叫:”奥斯塔!异都鲁鲁哈萨哈啦!”长剑在空中掉了个头,继续飞向伊尔玛。
她已来不及再躲,把手里的法杖往前一扔。利剑劈开棍子,又割裂了她的身体。伊尔玛感觉眼前一片喑红,是自己的血吗?身上的剧痛是她从不曾体会过的。她向后倒在了地上,耳边响起了葛多斯冷酷已极的笑声。她挣扎着抓住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缕念头:”蜜斯特拉,帮我……”
葛多斯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又坐在了地上,盔甲嘎嘎地响了几声。
整个奈希珥都默默无言地看着他。
他自言自语地说,“容易,太容易了,现在……”
他的手下正站在远方的路旁,身边一匹马也没有。“特鲁阿林,”他小声念道,伸开自己的手,”阿格娄斯!”宝剑从那女人的身上自动抽了出来,准准地掉进了他的手里。
巫女,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公然反抗巫师团?葛多斯摇摇了头,整整护甲,把护身衣拉直,定了定神,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召唤依波尔塔法师的影像。
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他连忙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老太太——麦琪尔小憩的主人,一把匕首割进了他的喉咙。
葛多斯王子挣扎着想叫喊,想举起手中之剑,但已经动弹不得。剑身上的光芒仿佛嘲笑着他。他看见自己倒在了黎明的晨光之中。
“葛多斯会亲眼看到那个女巫死掉的,”
卜莱欧斯特肯定地说,脸上闪过一道笑容,“弈斯能保证这一点。”
“你对弈斯的能力这么有信心?”
尤达问道。
巫师们围坐在一张圆桌之前,皇家法师坐在最上位,手指上的大红戒指隐隐闪着光。
卜莱欧斯特耸耸肩,心里正在想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那戒指如此耀眼夺目,也许是戒指里被封闭的魔法?他答道:”弈斯早已经证明过自己的能力,他非常出色,行事十分谨慎。”
“那么这算是一个测试咯?”格拉斯追问道。
“当然,”
卜莱欧斯特有点不耐烦地回答,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种会上总是会有一两只哈巴狗呢?
格拉斯迫不及待地向前靠了靠,“那他有没有向您报告呢?”
戴着头巾的拿萨咳嗽了一声,冷冷地看着桌子旁的人们,”要是每个法师都为了这些小事密告个不停,我们的耳朵哪里还有宁日?”拿萨眼神尖锐,鹰钩鼻子,衣服脏兮兮的,那样子就像一只秃鹫,正在观察谁是下一个牺牲品。
尤达点点头,”我也不希望每个巫师都把魔法浪费在这些小事上。必须要有紧急情况,才能使用密告术。举例来说,比如这个外来法师是别国的间谍,或是民间反抗组织的领袖。”
格拉斯显得有点局促不安起来,其他法师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卜莱欧斯特更是当着他的面,故意打了个哈欠。格拉斯心情沉痛地望着自己面前的人。
“不过,格拉斯,你诚心可嘉,”
尤达又加了一句,”如果弈斯向我们求援,或是他发生了什么不幸,那就由您出发到奈希珥接手处理此事。”
格拉斯闻言,立刻分外骄傲地挺了挺背。而围坐的巫师,好几个都忍不住嘲笑出声来。卜莱欧斯特望着窗外的屋檐,心想,格拉斯真的懂得怎么打开魔法书吗?他肯定只会像削土豆那样把书皮给剥了!
高高的房檐没有作声。这厄苏尕高塔上的屋檐,已经如此高高悬了几百年,早就学会沉默是金的道理了。
剧痛在伊尔玛身上汹涌澎湃,在一片黑暗笼罩之中,她拼命想要抓住脑子里闪过的那一道亮光。她必须坚持下去,必须。
那把魔剑,沿着头顶,把她对剖开来,她的血,喷涌而出。
亵渎啊!费伦大陆不需要看到她的内脏,这般丑陋、这般羞辱地暴露在众人面前。但她无法阻止,无法阻止,自己的血拼命往外涌。她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是想把自己的伤口包扎起来,但那道光渐渐隐去了,她感到冷,十分冷,她渐渐地要沉到最最底下的地方,那里到处都嘲笑着她可悲的人生。噢,她好冷,好冷,冷得像一团冰。
伊尔玛继续挣扎着凝聚自己的意志。那道白色的光芒,就像是夜里的一团微弱篝火。她拼命把自己投进那道光芒,直到自己的身体,又漂浮在白色的薄雾之中。
疼痛减弱了。好像有人抬起了她,轻轻翻动着她的身体。有一阵,那翻动让她不能全神贯注,身体上的痛苦立刻穿心地涌上来。伊尔玛抓着自己的,重新把自己推到白光之中。
有什么东西围着她,好像是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吹奏,但她无法做声。包围着她的黑暗似乎更深更浓了,伊尔玛只能紧紧地抓着自己的那道光。她听见传来了哭泣声,似远似近。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光海里沉浮。前面有什么?她游了过去,噢!龙之火!怒火熊熊地燃烧着,这情形伊尔玛再熟悉不过了。她想要哭,想要哭,她想放肆地大哭出声。
阿沙瑞王子正站在火焰的赫尔登村前,他脚上蹬着亮闪闪的黑靴子,佩着闪着黑色光华的雄狮之剑。他转过身来,长发随风飘荡,他眼光温柔地看着伊尔玛,“耐心,我的孩子。”
烟雾和火光转眼又把他湮没了。伊尔玛大喊大叫着,但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她突然又来到一座石头大殿之前,穿着华袍的法师冲着她狞笑。她看见了骑龙者尤达,蹂躏赫尔登的皇家大法师。还有一个法师把手穿过水流,对着她大叫:“他是谁?”他眯着眼睛,像是要扑过来。
大殿转眼消失在白光中。伊尔玛看见了蜜斯特拉温柔的眼睛。她正对着她微笑。
伊尔玛穿过看不见的地板,跑向了女神。“女神,女神!”伊尔玛哭叫地跑着,女神身边的光芒也微弱下来,噢,她消失了,她消失了。
“蜜斯特拉!”伊尔玛失望地叫着,在黑暗中哭泣。她沉下去了,沉下去了,沉到那看不见的深处,她好冷,好孤单,她的光消失不见了。
她正在死去。她,伊尔玛,一定正在死去的途中。她的灵魂正在飘离她的躯体……噢,不!远方突然出现了一道小亮点,一瞬间点燃了整个黑暗之境。蜜斯特拉的笑容包围在她身体左右,那么温暖,那样舒适。
伊尔玛在那强烈的亮光中旋转。
伊尔玛发现自己又盘腿坐在了一座古墓之前,坟墓周围全是法术之物。她拿起一本打开的魔法书,研习着。那情形看上去有些朦胧,突然又变得极清晰。她看见自己正在施魔法,一团火焰从她手中喷了出去。火球术?那是巫师才会的魔法啊,她是女神的牧师!
光芒裂成了无数碎片,只剩下熊熊的火光。这些火就是魔法,它们令她感到熟悉。噢,是的,这是她自己的魔法!存封在她脑海里的魔法!它们正等着被她释放出来!
是的,一个温暖而又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你要看。一团火球突然移过来,像毒蛇一般咝咝吐着舌头。那光芒骤然增亮,不可直视,可那声音对她说,就这么做,就这么做!
闪动的火光消失了,白色的光雾像琥珀那样,包围着她,托起了她。伊尔玛突然感到好多了,肉体的痛苦正在减轻,同时,脑子里的压力也骤然减小。
再来一次,蜜斯特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另一团火焰翻腾着,从她身上闪过。伊尔玛再次感到痛苦被带走,自己的法力好像也增强了。
在不断膨胀的温暖光芒中,那个声音对她说:来,自己照着做。伊尔玛有些紧张地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