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欢:第一毒后-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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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她,明明知道你要找的人是楚荞,为什么还要娶我,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利用我来逼走她?”她痛苦地质问,为自己,亦是为楚荞。
五年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害了她,害她失去了心中所爱,将她逼入绝境,到头来……真正逼走她的人,竟是她想要留在身边的人悫。
“不该你知道的事,不要多问。”燕祈然冷声言道。
“我不该知道?”她颤抖着唇,一把撑着桌案,目光冰冷而疯狂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吼道,“你利用我,利用我的孩子,你让我的孩子替死了你的孩子,我却连他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都不该问吗?”
燕祈然执笔的手微顿,掀起眼帘望着面前的女子,目光渐渐沉冷了几分,“你知道了什么?”
在北魏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方才让人连夜送回上京来,现在想来,幸好那时当机立断。
“我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你不是真心娶我,早该燕禳不是我的孩子。”她自嘲地笑,泪夺眶而出,“你高高在上的宸亲王,对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又怎么会那般悉心照料我的孩子,时至今日,燕禳长得与楚荞那般相似,我还看不到的话,当真是瞎了眼睛了。”
她好恨,恨自己自作聪明的愚蠢,时至今日才发现这个残忍的真相。
她的孩子,她却看都未曾看过她一眼,就连她离开人世,她都一无所知。
那个被楚荞抱回来奄奄一息的女婴,就死在她的面前,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她就应该发现这一切的。
自江南回京,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了楚荞,那样对她恋恋不舍的他,又怎么会真的对她绝情绝义。
她与楚荞生产的同一日,便是她挣扎在生死边缘,他也未曾过问一句,只听到楚荞受伤早产的消息,便亲自过去接生,他那样紧张着他们母子的生死。
若那天楚荞抱来的是他的亲生骨肉,她那样跪在这门外所示,他如何会那样狠心,对她的孩子见死不救?
他一直不让燕禳离她太近,一直不让燕禳叫她母亲,一直自己将燕禳带在自己身边,这一切的一切都早就预示着这个答案,她早就该发现的啊……
只是太过相信自己当初做得太过天衣无缝,以为能瞒个这个心深心海的男人,却不想他早已洞悉一切,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猜得没错,燕禳确实不是你的孩子,本王也确实换掉了你们的孩子。”燕祈然淡而平静地说道。
她敢这样来找他,自是已经肯定了答案,他也无需多加争辩。
虽然已经猜出了那个答案,此刻听到,却依旧是撕心裂肺一般地痛,她的孩子,她苦苦期待出生的孩子,一心想要保住的孩子……
自出生,她都没有抱过她,甚至……都不知她长得是何模样。
她在她面前悄无声息地死去,直到这漫长的五年之后,她方才知道当年那不经意的一眼,便已是永别。
“她只是个孩子,你怎么……怎么下得去手?”尹沉香摇摇欲坠地扶着桌案,泣声质问“这样的罪孽,你就不怕死了下地狱吗?”
你的孩子生命宝贵,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该死吗?
燕祈然平静地望着她,目光中无喜无悲,无惊无怒,在五年前温如春在那孩子的墓前便也这样质问过他……
“我这一生已经杀孽无数,又何惧再多添一桩。”他冷然一笑,透尽几许孤凉,“只要能保住他们母子,莫说一个孩子,便是天下血流成河,白骨累累,本王也在所不惜。”
他这一生,唯她而已。
可是,天意弄人,也许是他的报应,注定他这一生拥有天下人艳羡的一切,财富,权势,武功,医术……
却终究,无法拥有心中所爱。
尹沉香面上一阵阵惨白,苍白的唇染上血色,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男人,颤抖地扯出一抹笑容,有些多好狰狞的疯狂,“所以,你这一生就注定家破人亡,父子成仇,妻离子散,这就是你的报应,报应……”
燕祈然目光陡然阴鸷,沉声道,“想活命,就乖乖待在你的东篱园,否则……”
“否则怎么样?”她咽下口中的腥咸,笑得疯狂而决绝,“杀了我吗?”
燕祈然眉目森冷,道,“我是利用了你,利用了你的孩子,你不也想利用本王自己医术医病活命,你母亲也想利用本王让尹家步步高升,如今本王给了你一条命,也给了你们尹家荣华富贵,不算亏待了你们?”
“是吗?”沉香冷笑,一字一句恨意森然,“那臣妾,真得感谢宸亲王的大恩大德?”
她恨他,却更恨自己,明知道不该招惹这样的人,却还是为了想要苟且偷生蓄意接近。
燕皇和母亲一个要她逼走楚荞,一个要她保住家族,她又为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活命,伤害了她最不想伤害的人,接近这个男人。
母亲下药要他们有肌肤之亲,而那时她早已有了温师兄的孩子,为了能活着生下这个孩子,她自作聪明的计划瞒天过满,瞒过了母亲和燕皇,却没有这个心思犀利的宸亲王。
当事情一步一步如他们所料的发展,最后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她才知道,自己和母亲的那些心思手段,从来都没瞒过这个人。
掌控全局的人不曾她们母女,也不是燕皇,始终是他,这个原本被他们算计着的人。
“问完了,你该出去了。”燕祈然沉声道。
“我知道。”尹沉香颤抖地抬袖擦了擦嘴上的血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心思不正,失去了我的孩子,这是我的抱应,可你也有你的抱应,就算你牺牲所有人保住了她们母子又怎么样,她却远离了你,甚至恨你。而且,将来……她会越来越恨你。”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样苦心筹谋这一切,甚至不惜将楚荞逼走,可是她知道,他现在还不能让楚荞回来,还要留着她这个侧妃作幌子。
燕祈然冷冷睇了她一眼,淡淡的声音却满是威胁,“今天你在这里说的话,若有一个字让第三个人知道了,我能救你,也能杀你,那时候……死的就不止你一个,还有你尹家,还有,你的师兄,温如春。”
尹沉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冷笑道,“我怎么敢说出去,又怎么会说出去,我还要看着你翻手为云覆手为寸,却不得所爱的报应呢?”
“滚!”燕祈然怒意沉沉地喝道。
她摇摇晃晃地扶着桌椅,跌跌撞撞地出了门,一把扶住柱子不住地咳嗽,呕出暗红的鲜血,面色惨白如纸地离开了宸楼,摇摇晃晃出了王府,到了楚荞曾经带着孩子居住过的清云巷。
自楚荞等人离开上京后,这里也就空落了下来,她想在这里找一找女儿生活过的痕迹,可是自明珠死后,沁儿和云溪已经收起了孩子所有的东西,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最终,她砸开了锁着一个柜子,终于发现里面的东西,小孩子穿过的鞋子,盖过的小被子,穿过的小衣服……
所有的东西都落满了土,陈旧不堪称,甚至还被虫鼠啃咬过。
她紧紧地抓着按在怀中,泪水止不住地落下,“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害了你……”
早知会落得如此结局,她宁愿一直在药王谷,便是死在那里,也比如今这般生不如死活着要好……
宸亲王府,书房依然灯火明亮。
燕祈然疲惫敛目靠着椅背,抬手摸了摸肩膀处还有些许疼痛的咬痕,无奈地笑了笑,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女人咬人的功夫这么厉害。
夜色中,墨银快步进了书房,禀报道,“王爷,尹侧妃……去了清云巷,一直没有出来。”
燕祈然掀开眼帘,坐正了身子,点了点头,“差人跟着看紧了,也派人盯紧了尹三夫人,有什么异动回来禀报。”
墨银望了望他,道,“已经派人去了。”
这么简单的事,他自然不用他来多说就给办了。
燕祈然赞赏地点了点头,拿起奏折扫了一眼,一边提笔批字,一边道,“还有,明天开始,奏折一半送到老头子那里,横竖他最近是太闲了。”
这么闲着把政事全丢给他,他却在那里绞尽脑汁地想方设法地去害他孩子的娘,可不能让他闲着了。
“是。”墨银回道。
“老酒鬼还没回来吗?”燕祈然抬头望了望墨银回道。
墨银这才想起之前老酒送来的信,连忙道,“人没回来,不过差人送了信回来。”
燕祈然接过他递来的信,展开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而后就着烛火,将信燃成灰烬。
“备马车,天亮我带世子去桃源谷有事,这些奏折全送进宫给老头子自己处理,我一个月后回来。”
墨银闻言有些诧异,刚回京又要走,每年你们父子两个要钻在桃源谷两三个月不出来,到底搞些什么玩意儿。
“还不去?”燕祈然抬头催促道。
天刚亮,还在睡梦中的燕世子就被他爹拎上了马车,墨银送走了父子两人,赶紧张罗着人将一书房的折子赶紧送回宫里去。
许是这几年太过清闲了,燕皇瞅着一桌子堆积如山的奏折一下眉头皱得紧紧的。
“王爷说他旧疾犯了,要养病一个月,这些折子先由皇上你来批。”墨银面无表情地传达着他家主子的意思。
燕皇望了望他,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便索性懒得问了,挥了挥手让墨银退下出宫。
单喜知道勤政殿又得忙活上好一阵了,一边整理着各部上的折子,一边吩咐人去沏了浓茶送过来。
燕皇到书案后坐下,一边看着折子,一边问道,“祈然在北魏,可是见着了楚荞了?”
单喜闻言怔了怔,只是回道,“听说小世子在园子里玩的时候落了水,楚荞救了他,小世子就粘她粘得紧,生辰那日我们过去时候,世子还请了她过去赴宴,不过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他如实回道,自己去了虽然撞上他们在一个屋子,但也看不出宸亲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再之后先行回了上京,也不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禳儿?”燕皇微一挑眉,有些意外。
单喜知道燕皇是不喜小世子与楚荞太过亲近,于是解释道,“小世子在京中没什么玩伴,来来回回玩耍熟悉得也就这么几个人,小孩子都喜欢热闹,遇上新识的人好奇亲近些而已,以后天各一方,反正也是见不着了。”
“这倒也是。”燕皇点了点头。
单喜暗自舒了口,御前侍奉这么些年,多少也摸得清这个人的心思,如今他最忌讳的便是楚荞这个心腹大患。
“北魏如今国内动荡,便是大燕的前车之鉴,派些机灵的人暗中盯紧些朝中的官员,朕身边的人也小心排查,朕可不想自己身边的人也是她人,大燕再步北魏的后尘。”燕皇说着,抬头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单喜。
单喜一脸惶恐地跪下,道,“陛下,奴才可是从先帝爷便伺候在宫里的老人了,陛下登基奴才过来侍奉,楚荞她还是个小丫头,奴才……奴才与神兵山庄断无半分干系。”
燕皇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起来吧,朕没说你是。”
“是。”单喜冷汗淋漓地谢恩,起身。
历来便有人说,伴君如伴虎,他是深有体会。
“不仅是朝中上下,就是大燕境内的各大商家也要暗中逐一排查。”燕皇面目沉沉,语声森冷,“朕一向自以为识人犀利,倒是小瞧了那小丫头,“要是查出到与神兵山庄有关联的商家,差人寻了名头抄家,莫伤了人命就是。”
单喜默然思量了一下,询问道,“若是惊动了神兵山庄,他们像在北魏一样,所有生意都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