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般女配,之于你我 作者:枫林尽染-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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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坐在面前素颜却明眸善睐,整张脸都像是出浴的荷花的唐苏瑾,“是的。”
唐苏瑾手一抖,这个信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进脑海里,拿铁已经撒在了手腕上,瞬间,浓香甜腻的咖啡味道。
她递过去一张抽纸,“苏瑾,这其实没什么,那么多……”
“我先走了。”唐苏瑾将沾染上褐色咖啡渍的纸巾扔在纸篓中,匆忙起身,拿了包就往外走,“再见。”
而事实上,唐苏瑾并没有离开,她在洗手间外的走廊上,站在最尽头那一扇擦着光亮的窗子前,看着外面堆砌着虚假的花木。
这个地下的咖啡厅,在唐苏瑾眼中,简直就像一个密闭的杀人室,永不见光的杀人室。
将外界的好的不好的,都隔绝在外面,即使就在隔街发生一场火灾,这里也永远流淌着莫扎特的钢琴曲,服务生小姐保持着标准的微笑问你“您喝点什么?”,柔软的壁灯一闪不闪地照亮甜蜜蜜的空气。
即使,这个时候外面天地一黑,轰隆一声巨响好像是拆迁时候炸楼的炮响,紧接着,亮色的白练,瞬间将从晌午就开始阴暗的天空,银蛇舞动。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瞬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将整个城市变得阗静,唯有雨滴用力撞击地面的轰响,就像是在地面上铺上了一张巨大的铁皮。
强大的风将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撕扯到一个诡异的角度,好像是一个丧心病狂的麻风病人,正在被死死拽着头发扯着头皮,在地面上拖行了几十米。
过了半个多小时,唐苏瑾才走上了楼梯。
这个时候,门口仍旧聚着许多避雨的人,雨势已经较之刚才小了许多,一些有急事的人都冒着雨奔向在路边泊着的计程车,像是在抢饭碗一样抢着钻进去。
唐苏瑾淡然的笑笑,其实,有时候淋一下雨是好事,至少可以让头脑彻底地清醒一下。
在以前,唐苏瑾是一个特别谨慎的人,即使是艳阳高照,头顶举着太阳伞,包里也会备一把雨伞,有备无患。或者,外出旅游的时候,晕车药感冒药治水土不服的药,统统都带着。
林商那个时候总是说:“你干脆叫唐谨慎得了,你累不累啊。”
但是自从遇上了这个人,她的谨小慎微就完全被打破了。
比如,在四个多月前,身上只带了钱包就买了火车票跑去了孙婕家里。
比如,在三个月前,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的信仰丢在了别人身上。
比如,现在,明明在出门前收到了雷电黄色预警,却也没有带伞。
即使没有带伞,也没有那么矫情,唐苏瑾直接走进了雨中。
然后,头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伞。
叶琢一早就在新天地大门口等着了,他看着那些给男朋友或者老公打电话的女孩子,心想着,是否唐苏瑾也会给自己打个电话呢?
但是,在唐苏瑾还没有从咖啡厅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想。
唐苏瑾这种女人,从来不是娶回家观赏的,她有她自己的生活,这是当初毫不自知地走向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的。
他微微俯头,看见唐苏瑾慢镜头一样转过来的头,眼睛澄澈的像是北极的冰原。
叶琢扬了扬唇角,用没有握着伞柄的手拉上唐苏瑾的手,“走吧。”
北方夏季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刚刚还是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凛然,而此时此刻,就已然偃旗息鼓,只是柏油路上积聚的水滩以及打着旋儿的,七零八落的落叶,这些大树的尸骨残骸。
一把黑色的大伞之下,两个人并肩走着,经过两个红绿灯,雨已然停了。
“angel,你这是要去哪儿?”唐苏瑾已经意识到这不是回家的路。
叶琢将伞合起来,手握着伞把,转身将唐苏瑾拉进了一条空无人烟的巷子,“到了。”
这是一个店面不算大的汽配店,甚至都有一些要倒闭的倾颓感。
而这种倾颓感,在夏杉的身上看到过。
“angel,你带我来这儿干嘛?”唐苏瑾歪着头,拽了拽叶琢的袖子,“你的车坏在这儿了?”
身后蹿出来一声惊诧,“安哥拉?!”
唐苏瑾惊的回头,在灰色的店面前,站着一个少年,破洞的牛仔裤,一头乱糟糟的灰色头发,深坳眼窝,刀锋般锋利的轮廓。
“夏杉,是angel。”唐苏瑾笑了笑,用标准的美语发音纠正道。
夏杉无所谓的摆手,绕过两人往店里面走去,“不就是安哥拉那个怪兽吗?你们之间的昵称还真是奇怪,叶琢,难道你叫她奥特曼……”
叶琢:“……”
唐苏瑾:“貌似……他俩不是一个国家的。”
叶琢拉紧了唐苏瑾的手,跟在夏杉身后,“找到了?”
夏杉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向前走。
“什么找到了?”唐苏瑾问。
“一辆摩托车。”
其实唐苏瑾已经用不着叶琢的回答了,她已经看见了面前一辆巨大的摩托车,或者说是跟以往电视上那些赛车比赛一样的摩托赛车。
“引擎是新换上的,花了这个数。”夏杉比了三个手指。
“谢了。”
叶琢推了车走到街上,头也不回地对夏杉说,然后将一个大红色的头盔戴在唐苏瑾的头上,把她抱上了后座,自己也跨上了摩托车。
“叶琢你到底会不会啊?!”叶琢这句话还没有问完,随着一声摩托车的轰鸣,摩托已经窜出了十米开外。
“阿琢——”
唐苏瑾惊叫着抱紧了叶琢的腰。
罩在头盔里的叶琢,嘴角轻轻扬起,其实在潜意识里,她一直都是向着他的。
“抓紧。”
叶琢再一次加速,一直到上了高速。
高速公路两边,都是矗立着的高大烟囱,被远远甩在身后的感觉,就和撕裂耳膜的风声一样,刺激不断,高潮迭起。
在这个时间点,雨后的夕阳竟然从云层之后猫出了头,在远山云雾中,显得格外妩媚,像一个待嫁的新娘。
浑圆而饱满的好似一个流黄的蛋黄,就在高速公路的尽头,地平线之上。
落日余晖中,打湿的地面上,摩托车冒着白烟,轰隆而过,好像一直向前,就会冲进,一个叫做天荒地老的时空。
唐苏瑾紧紧抱着身前的叶琢,戴着头盔的脑袋完全贴在他的后背,好像真的可以听见他的心跳,他胸腔的震动。
“我的宝贝,生日快乐——”
在前不见尽头后不见尽头的高速公路上,晕红的余晖下,唐苏瑾忘不了这个生日,自己二十五岁的生日,紧紧贴着健硕有力的背脊,在一辆冒烟的摩托车上,叶琢用力喊出的——“生日快乐。”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开门走进,躺在沙发上的唐孟寅挑着眉斜眼睨了进来的两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叶琢打发唐苏瑾去浴室洗澡,趁着这个时候,飞快的冲进厨房,点火,架锅,倒油,动作娴熟地像是一个大厨,只不过,这个大厨在第一楼学了一个月,也就会把一碗长寿面做出一级厨师的水准。
唐孟寅走进厨房来倒水,看着下锅煮着的面条,“你倒是了解苏瑾……”
五年前,对于唐苏瑾来说,生日时候母亲煮的一碗长寿面就是最好的。
但那个时候,唐苏瑾并不知道,她固执地要在生日的时候和同学party,吃掉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然后去唱K到深夜,将那种青春无悔肆意飞扬的日子,都镌刻在门框上,由一个叫做岁月的怪物,将它磨平。
而母亲走后,整整五年没有过生日了。
唐苏瑾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闻到那种熟悉的面条荷包蛋的味道,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感动,其实有很多种。
有一种感动,是在广袤沙漠中,几乎被晒的榨干成一条蔫瘪的海参,望着一望无际的茫茫,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绝望,好像是病毒细胞一样,以每秒几十的裂变速度,使你肌肤下的血管逆流,森白的骨头上,长满了好像是牙菌斑一样的青黑色,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你唯一的爱人,用一把锈迹斑斑的裁纸刀,割开了他自己手腕上的血管,然后把手腕凑到你的唇边。
还有一种感动,就是一条在热带雨林的参天大树间,一条亚马逊河的小支流在无数奇异花草盘根错节间劈荆斩棘,最终却流淌累了,苟延残喘着,终于有一块横出来的巨大青石挡住,在洼地里聚成一汪水,于是,水就爱上了这块石头。
因为,万千世界,百种事物,只有他留下了她。
对于唐苏瑾,两者兼有。
只不过,一对苦苦相恋的爱人,如此辛苦的相爱,是否还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一些曾经发生在彼此之间的事情,是否会在一定时间之后就灰飞烟灭……
就好像一件精美的瓷器,无意间在桌角磕碰,从瓷器底部蔓延上似有似无的裂痕,会不会导致整件瓷器的碎裂……
这其实也只能印证了一句话,因为爱得深,所以痛的切。
我们的爱情,也不过这样脆弱。
唐苏瑾深深闭了闭眼睛,将眼眶中的泪水硬生生逼回去。
此时此刻,叶琢将一碗长寿面端在唐苏瑾面前,摆上筷子,有些羞涩地笑笑:“学了很久了,还是不地道,你吃两口。”
其实,这个时候的叶琢已经低入尘埃,他甚至只是说……吃两口,尝一尝。
“angel,你会做面啊。”唐苏瑾笑笑,说着已经坐下,“我还真是饿了呢。”
唐孟寅的讽刺还没有到嘴边,只见唐苏瑾仅仅吃了两口,然后就板着脸把筷子往桌上一搁,笑意莹然,不过确实能够看得清楚,她尚且湿漉漉的睫毛上,不知是水滴还是泪滴。
唐苏瑾说:“天使做的东西果真是人类不能吃的啊……我饱了。”
唐苏瑾迅速地抽出椅子起身,反手将门嘭的一声关着,快得像是脚踩高跟鞋的女蜘蛛侠。
叶琢脸色有点发白。
“哭去了,”唐孟寅坐下来,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语重心长,“别放在心上,其实心里头感动着呢,这丫头片子从小就嘴硬的很。”
叶琢什么也没有说,就在客厅的灯光下坐着,看自己的影子,在椅子周围笼罩一片黑暗。
过了半个小时,叶琢才站起身走进去。
唐苏瑾坐在床沿,背对着叶琢,看着好像磨了一层砂纸的窗户,外面那一轮有缺口的月亮。
其实,叶琢做的长寿面很好吃,唐苏瑾知道叶琢费尽心力地学了好长时间,因为就在前些天,她偶然发现叶琢包裹着修长指骨的光洁皮肤上,一个触目惊心的烧伤,一个很大的泡。
只不过,他的味道,始终不是妈妈的味道。
其实,在路上撞见唐谦和叶文淑接吻,发生在另外一件事情之后。
那一天晚自习下课之后,唐苏瑾依旧拿出钥匙,打开门。
她还清楚地记着,因为当天月考成绩下来,她考了全班第二,高兴地哼着歌儿,只不过,她自己的笑容,就在下一秒,看见客厅一片狼藉的地面,僵在了嘴角。
遍地被打碎的茶杯瓷碗,冰箱门大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呼出冷气,地面上一大片红色的粘稠液体,一个番茄酱的盒子打翻在旁边。
电视机后面的电线散乱一地,定格在眼前的是一座雕塑一样的两个人,唐谦拽着她母亲的头发,扯向白色的墙面,另外一只手抓着电线,话音还回荡在耳边,“你怎么不去死……”
嘭嚓一声,唐苏瑾手中的钥匙掉落在地面上,清脆的一声,和那些细碎的瓷片搅和在一起。
唐谦松开手,脸上的怒容戏剧化地放松,就像是一个忽然会笑的面瘫,“小瑾回来了?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