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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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朗说的处女地他没有听说过,可知道越是真空地带,庸吏会发愁,但能吏越会起政绩。
杭州都到了如此的极致·再比如酒税,四京只有一百万贯,京东西四路各五十万左右,河北两路八十几万贯,利州与梓州只有几万贯,夔州则无,然而两浙路达到了一百九十万贯,百分之四十集中在杭州。
盐两浙路一百多万石,杭州也要分去十分之一强。以及市舶司的收入,两税的收入,两税收入针对的是农民,杭州很少的,远达不上越州,甚至不如湖州,可还有一个税种又是雄冠东南之首,城廓税。以及各监收入与矿藏收入,构成了杭州收入主体。但这些收入多是杭州本州不好动的。
这种情况来做什么?
有本事点缀出几朵花,放在这个百花齐放的杭州,也展现不出来风采。
想不明白,翻看着手中的图纸。
钱塘江最怕的就是六到九月,风暴多,潮水大,最容易出事的季节,然而工程一直未修好,只好马不停蹄,将一些关健的地方先抢修起来,以准备应付将要到来的汛期。
忽然门房走进来,禀报道:“阿郎,门外有两少年求见,说他们是即将赴任新知州郑郎的学生。”
说着递上来两份拜帖。
张夏有些不解,据他所知,郑朗没有动身,为什么让两个学生先来?
看着拜帖上两行秀丽的小字,苦笑一下道:“让他们进来。”
不但这两个学生张夏不得不看重,随后来的一系列官员,他都不敢小视。杭州城以后有的热闹。
一会儿王安石与严荣被带了进来。
对这两子张夏很慎重。
郑朗所写的那本书,几个学生先后参与,也能看到轻重,发言最多的似乎就是这个王安石,其次是司马光,两子扬名已久,不知道xìng格有没有变得沉稳起来,但在郑朗六个学生当中,唯有这两子出息最大。
严荣也不是打酱油,从京城得到的消息,说是副相陈执中有一幼女,不知道怎么的,在京城里就与严家订了亲事。
这让张夏很汗颜。
女婿以后越来越难捉了。还没有科考,就要去捉······
但内情比他想的还要复杂,陈执中此女是乃是小妾所生,地位要低些。不过陈执中升为副相后,水涨船高,就是小妾之女,也是宰相家的小娘子。放榜后,考虑了一下。
一些看得上的少年,未必能看上他这个庶出之女儿,能看上他女儿的,他未必又能看得中庸后,将眼光盯在郑朗几个学生身上·范仲淹那两个儿子,不敢想,二子又小更不能考虑。王安石家人在南方。于是盯着严家,派人委婉地与严家说了一声。严家有什么本事说不同意?
最惨的是严荣多了一个小媳fù·他自己还不知。正好郑朗将他与王安石放出去后,严家才送来信。
两人走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唱一个肥喏:“见过张转运使。”
以后这人就是郑朗的半个上司,他的治衙同样也在杭州城内。
中间轻重得要知道。
“你们坐,来人,给两郎君沏茶。”
下人端上来两杯茶。
张夏问道“你们前来有何事务?”
“张转运使·我们前来是奉郑大夫之命,到处看一看。”
让张夏听得很郁闷。
但英雄不在年高,人家虽小,可确实有看的资格,比如郑朗外放太平州才多大一点?
“那为何来我家?”
“这是郑大夫给你的一封信。”王安石说道。
“哦,拿来,”张夏道。
王安石从怀中递出一封信。
就是郑朗更科学的治塘堤方法,鱼鳞塘。
钱氏竹笼法是比较先进·但也有不好的地方。现在没有铁丝,捆扎竹笼时,只能用麻绳甚至草绳捆扎。
然后将石头放于其中·打下木排进一步防固。
可是海潮每时每刻都在冲击江堤,抛去风暴不提,每到月圆之时,钱塘江立即换成一个狼人,又凶又狠的一次又一次袭击坝堤。
如若久不治,或者治理松懈,石头缝隙里填塞的泥灰与泥土被摇动冲走,石头也接着晃动,造成捆扎竹笼的绳子松弛腐烂,甚至被石头移动磨断。竹笼崩溃·江堤崩塌,决堤开始。
有铁丝也不行,还有一个腐败锈化的过程。
后率又出现木板法,但费用昂贵又不合理,于是出现一种更科学的塘堤方法,鱼鳞塘。
这个妙-想是从栈道而来的。
古代一代山区通向外界道路不便·个人空身可以翻山越岭,但带着辎重与车辆,如何翻过那一座座大山?便想出一个方法,从山崖打上一个个洞眼,将木头塞于洞眼中,上面铺上木板,特别是四川通向陕北的栈道,多是这种形式。还有一些险恶的河道,不好拉纤,同样使用此法,铺上栈道,并且在栈道上面再打眼,里面系上石环,供纤夫抓挠时借力。比如三门峡,时过境往,三门漕运在宋朝远不如唐朝,还是有百姓在使用唐朝的栈道拉纤,将船只拉过三门,通达关中。马上西北战役一打响,这一道漕运还会更重要。
后人将竹笼法与栈道两法结合,不用竹笼了,直接在潮平时下石,但外围的石头都设有石环,用绳索将石环相接起来。因为不是竹笼,石环全在堤外,便于更换绳索。但这样一来,外围的石墙成了一个整体。甚至里面的石头也可以用这个方法串连起来,使整座大堤形成一个整体。再填上泥灰,打下木排。
远远看去,江堤象一片片鱼鳞一样,所以又叫鱼鳞塘。
成本略高,但比竹笼法并不高多少。
可是效果呢?
放在张夏这样的大家眼中,立即感到不对。他惊奇地问了一声:“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某?”
王安石奇怪地反问道:“这也要慢慢想的。郑大夫说水利之能,你能排进我朝前三位,你都没有想到,郑大夫怎么可能会一下子想到?”
事实不是这样。
其实这一次张夏治堤效果显著,没有这个鱼鳞塘,钱塘江随后几十年内也太平无事。若提前给了此法,等于是从张夏手里抢功劳。于是修到差不多时才给。
不是给,也是一种能力的展现。
不然张夏若看自己不顺眼,同在一个城市里,后继的事很难做的。并且他所做的事,有可能是国人自古以来从没有做过的事。
内中真正情况王安石也不知道,所以立即驳斥。
张夏无语。
是啊,就是一个钱氏竹笼法筑堤,看似很简单,可为什么以前没有人想到呢?
这个方法也很简单,就象筑圩一样,都是简单的方法,然而几千年都过来了,又有谁想起来?
王安石又说道:“郑大夫还有一个顾虑。”
“什么顾虑?”
“最好的方法在这里。”说着又拿出一封信·其实就是一份图纸,以及一些说明。最好的鱼鳞塘是让条石纵横交错,条石间凿出槽榫,这与用绳子串石原理差不多·可后面产生变化。不是用绳子,而是用铸铁强行嵌合,合缝处用油灰与糯米浆浇灌。接下来又是一样的筑堤,用一根根的梅花桩与马牙桩钉死在石塘下面。
仅中间产生一个新变化。
但这才是真正的鱼鳞塘,不过成本嘛,也是真正的成本。
所以让它与长城、大运河并列为中国三大土木工程。
关健是成本的考虑,还有现在的钱塘江·不是后来的喇叭口,那种喇叭口危害才最大的。盐官与海盐百姓被这种喇叭口折腾了好几百年现在ˉ是三角形,没有什么阻碍,潮水一字形来了,哗一下子到了杭州。
但到了杭州,潮流威力渐渐下降。杭州最悲催,其次才是盐官与海盐。有危害,然远不及后世的危害。值不值得用这种最昂贵的鱼鳞塘法。郑朗做了一些改良·用绳索代替铸铁之法。
张夏拿着两份图纸在手中有些发愁,有的话不用说,都到了这层次郑家子也赞成前一种方法·毕竟经费是严重的掣肘。
可想一劳永逸,还是后一种办法最妙。
“我们打扰了张转运使,”王安石与严荣略一欠身,告辞。
如何选择,是张夏的事,郑朗绝对不会插手,两少更不好插言。
两人走了出来。
杭州百姓认识他们的没有几个,还有三人赶到太平州参加了郑朗那个会议。
带着王家兄弟,在杭州城转了转。
一座很大的城市,多少人口不是他们所能过问·可从坊间听到一些消息,仅仰籴而食,也就是自己不产粮,靠买粮食谋生的百姓达到十六七万人,南北二厢商业区还不算,柳三变说参差十万人家那是过了·可参差八万人家差也差不离。
加上大量的过往客商,每天要购买八九十石粮食才能维持百姓用粮,所以杭州运河米对杭州格外重要,被杭州人称为北门米。
城市的东面就是钱塘江,西边是西湖,一江一湖将整个城市挤成狭长形,还有一点,水多桥多。
一路走过去,这才是真正的江南水乡城市,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褐瓦走檐,百姓富足。一路走一路看,一直到北门大运河畔,是看看新来的官员。
朝廷不但让郑朗来到杭州,还有一系列的官员先后到达杭州。
叶清臣也是君子党行列,放到两浙担任转运副使,与他同时放到杭州来的有富弼,以及上书的苏舜钦。吕夷简不在京城,可京城里还有一群“小人”。
让你们到杭州,看喈家是怎么做君子的。
还有几个人,比如范仲淹的连襟郑戬,同娶李昌龄的女儿,李氏虽死,两家关系依在。还有大宋,因为其忠厚,也被无辜的划在君子党行列,李淑害之,进言曰,宋,受命之合也,郊,交也,合姓名不详。
不要说李淑无耻,他本来就是一个无耻之辈。
夏竦能说果断的反击,抛开君子们记载的史书,恩怨其实是一笔超糊涂的糊涂账。他是无人招他,也会咬人的那一种。
赵祯不以为意,为了保护,这才将大宋正式改名为宋庠。都是“小人”憎恨的对象,另外一个人有些不敢动他,韩琦!
窜夺下,叶清臣放到两浙。
看一看郑朗能不能感化。
休说京城里的一群“小人”,吕夷简在京城为首相时也让他们吵得怕。
还有一批人,韩亿还在京城,又来央请,俺不是宰相,也要照顾俺儿子一下,官不要求太大,只求一个小小的参军事。有没有搞错,如今杭州非是太平州,无论是参军事,判官推官,都是很重要的官职,顺便混一个政绩。
居然还真让他求着,让韩绛来到杭州。对韩绛·郑朗不排斥,听到后没有作声。
凑热闹的人不止他一个,吕夷简看到新中庸出来,自己三儿子就象冉冉升起的新星·十分欣慰。这个起点终不一样,自己儿子就怕没有才能没有政绩,有升起来会远远超过那个王安石与什么司马光。
不用他出面,有人说话,吕公弼来了。郑朗两个学生来了。新进士薛利和、崔黄臣,因为吴育在临安县做县令颇有政绩,让他弟弟吴充也来了·范镇判为七十几名,天下不服,也调到杭州。
数名ˉ宰相之子,还有有实无名的新状元,船未来,观者如山。
王安石与严荣隐在百姓身后,苦笑道:“这一下先生有的受。”
受赵祯忠告,几子当面都喊先生·可在背后继续称呼郑朗为先生。
严荣因为长得胖,走了那么远,天又热·坐在一块青石上,不由地用手擦着汗水。
然后挠头。
他的心思很单纯,可在其他几子薰陶下,简单的一些权谋官场之术还是知道的。
想了一下,也觉得老师会很麻烦。
这一行他们先过来,就是察看的,替老师先看,看杭州的真相。虽繁华,可很多地方存在着问题。远不是此时繁华的杭州城所展现的假象。比如盐,盐场之苛·让他们看得惨不忍睹。老师不来便罢,一来以他的脾气,非得插手。难道直接与朝廷的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