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请入瓮-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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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淡沉沉地问:“你做了什么。”
我无谓道:“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是让黄泉之水干涸,让怨灵之骸出没,让整个冥界不复存在而已。说起来,当年鬼族欺了本尊一回,算是与我魔族结下了仇怨了,如今本尊以怨报怨还回去,不算滥杀无辜。”
半晌,火神仍旧是清清淡淡,尾音挑了高了些,道:“你灭了整个冥界?”
我点头:“本尊这么做,你有什么意见吗?”
兴许是我目中无人的语气容易惹人生怒,即便是眼前面对敌人清冷残酷的火神也不例外。他凤眸渐渐聚拢了寒气,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继续点头:“信,自然是信的。本尊的父尊和夫君不都是那样的下场吗,但是——”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会并不代表你能。如若你不信的话,尽管放马过来试试看。”
(三)
结果我话音将一落地,火神当即手腕转动,挥舞起丹邺剑与我动起了手来。招招凌厉,步步紧逼。
然,我不惧他。
因为我面前的,是我的杀父仇人,是我的杀夫仇人。面对仇人,往往是要比一般时候更加英勇的。
不过这于我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仙界火神,并不值得我为之留情。他凤族,他九重天,通通皆会如方才打黄泉路踩着尸骸一路走来一般,被我踩在脚底下。这才算得上是仙魔之间的一场较量与掠夺。
这天边的云层,皆被一招一式疯狂地向对方进攻之间被卷散得连一点影迹都没留下。方才火神与莫铸打了一仗,尽管莫铸不敌他,但对他也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起码我没有使出全力便已能与他打成平手。
直到风云蓦地停息的那一刻,我与火神同时落立云头停了下来,仿佛根本不曾打过这一架,只是儿戏地拿自己手中之剑架上了对方的脖子。
我侧了侧头,往他的丹邺剑上靠了靠,他的丹邺剑一如既往地轻轻嗡鸣了一声而后往外斜。但白桢不会,白桢只会往他的脖子贴得更紧。
我淡淡道:“不愧是即将要当天帝的人,长进了不少。”
火神道:“你也长进了不少。”
我勾唇笑笑,道:“不然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火神面前。今日你我是做一个了断还是如何?但本尊以为,游戏才将将到了好玩的地方,若要是一下就了断结束了,有些显得无趣。你觉得呢?”
火神收了剑,简单干脆地吐出两个字:“依你。”
我亦收回了白桢,只是有些不小心,白桢在离开他脖子的那一刻还是划破了他的肌肤,血珠顺着那道口子沁了出来,分外美艳。我便眯着眼睛看他,闲话道:“今日本尊来之前本想让火神的仙妻一同来,怎知她却不愿。这怪不得我狠心,给你们机会重逢偏生她又不晓得珍惜。不过你俩总有重逢的那一日的,下次本尊便亲自带她去九重天与你相聚。”那时,便是你九重天的炼狱之日。
火神似乎不为所动,只淡淡挑了挑眉,道:“你把她怎么了。”
莫铸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冷哼一声便提着剑走开了。
“暂时也还是好手好脚的”,我道,“不过虽是答应了火神要留一个活的,但就是死了你也不能拿本尊如何。这样罢,换个人,换成天后如何?”看着他变了颜色,我笑眯了眼,“这回你想要死的还是活的?”
火神低低冷冰冰道了一句:“果然是狡诈又阴险的魔女。”
“谢谢”,我转身,边走边抚着手里的白桢剑,手指所触碰之处皆冰冰凉凉的;将剑扛在了肩上,道,“但是还差得远。不日便会让火神彻底地见识见识。”父尊啊父尊,你莫恼。很快我便将九重天送来给你做大礼,也算帮你完成了你三万年来的夙愿。
还有阑休,我都听你的。要成为三界最厉害的魔神。
(四)
回去魔界时,远远儿地便见到弦衣一身绯衣似火,站在忘川彼岸。风撩起他的发丝,丝丝媚骨。嘴角无一例外地噙着一抹娇媚却有两分疏邪的笑。
我在此岸,眯着眼对他弯起唇角一笑,下一刻纵身跳进了忘川河里。冰凉紧密的河水包裹着我,连耳鼻的空隙都不放过。一身血污皆被河水冲走,我便静静地沉入河底,深不可见的河底。
睁眼闭眼之间,整个人似乎都空洞洞的,总是寻不回一丝知觉。不难过,我不难过。
不知父尊与母上,在外面是否走遍了山川河流看过了繁花美景。何时,他们才想起要归来。父尊极有可能是骗我的,他与母上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
一早就知道父尊是骗我的。他不善于对我撒谎,那谎言一戳就会破。而我害怕它会破,一直将计就计,再自己拿来诓骗我自己。
手腕上,早已经不习惯戴缚灵链,可方才当我的断发飘落在云头上时,弯身去拾起,这腕子上却也戴着一缕发。
是阑休的发。
唯一他留给我的几样东西,便是他的灵力他的剑,还有他的发。伸手抚上心口,那里是冷冰冰的,却留着阑休的执念。
原来轻易不想你们,我就连做梦都梦不见你们;一旦想起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阖上双眼,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从前,父尊一身银白衣袍,乃魔界的魔尊,威风凛凛。他对我的教养异于常人,不然我怎会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厚颜无耻。约摸没有哪个女子会像我这般,因为我这般三两句话就会气得父尊动手揍我,三两句话就会煞掉大好的风景,这样的人大都没有哪个男子会喜欢。
那时我也想,为何父尊不将我教得温婉大方一些呢。后来发现绝大部分缘由都是因为我缺少一位母上,使得父尊缺乏爱,我也缺乏爱,遂父尊教我的时候身不由己,而我学的时候敷衍了事。
但尽管我这个人不成样子,可我在父尊的庇佑下却度过了此生最美好的一段年华。而我这么个不成样子的人,偏生有那么优秀的阑休来喜欢我来陪伴我。
那时,我有美好的童年,在魔界疯耍,阑休陪我下水摸过鱼,陪我在忘川河里泡过脚。父尊撒雪时,他还陪我一起在雪地里扑雪兔。一抓到雪兔,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锅里那香喷喷的兔肉。
阑休时而点着我的鼻子道,大多女子抓到类似兔子那般毛茸茸惹人怜爱的小动物时,通常会起恻隐之心,就我不一样,老想着吃肉。如此,有些像个真正的魔女。
玩耍了之后,父尊布置我做的课业总是没能按时完成,以至于会被父尊严厉批评。有时候忍不住顶了两句嘴,批评就会升级为胖揍。阑休在一边,喜欢看我被揍,句话不说,面容柔和嘴角含笑。
意识迷迷糊糊,似做了一个梦。我欣喜若狂,梦里隐隐约约总算有了几个人的轮廓。到底多久,我都没有做梦了呢。
唯独,想梦见父尊与阑休。
(五)
又是被父尊揍得鼻青脸肿之际,阑休蹲在我面前,浅笑着眯起双眼,他手指所抚过之处似带着魔力,一片清清凉凉好受得紧。
我不满地抱怨:“每次父尊揍我的时候你就袖手旁观,袖手旁观完了之后又来给我疗伤,这不是多此一举嘛。若要是父尊在揍我的时候你就能站出来与我一起对抗父尊,那样我就不用成现在这个模样了,你也不用浪费力气给我疗伤了。”阑休轻笑出声,道:“这是流锦的家事,我不好插手。”
我道:“难道就不是你的家事吗?你也是我们家的人啊。”
阑休挑眉:“可你不是我的人啊。”
我道:“你想我是我就是啊。”
随口而出的话,让阑休猛地怔愣了,随即是他流光溢彩的笑。他手指抚着我的面皮,道:“那好,等你是我的人了,父尊再揍你,我便帮你。”
两万岁生日那天,父尊送了我一份大礼,竟将阑休给了我当未婚夫。阑休很高兴,我便也跟着很高兴。
成婚那日,他穿着大红的喜服来接我,衣袂飘飘风华绝代地站在外殿,身后是万千齐齐下跪的魔族。他便扬唇对我笑,向我伸出了素白的手。
听闻石鼓音响的时候,他与我十指紧紧相扣。兴许走到这一步,他完满了,我也完满了。
忽然,腰间突如其来一紧惊醒了我。梦亦随之烟消云散。我睁开眼,看见搂着我的却是弦衣。他竟下了水来,带着我一点点浮出水面。面色安沉,辨不出喜怒。
然有那么一刻,是我生了怒。好不容易,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想梦见的人,却又如此轻易地就被他打破。
一上岸边,我便生生打开了弦衣的手,兀自往前走去,道:“下次,不许你再随随便便就搅扰了本尊。”
“那要让你一直在下面睡到死吗?”弦衣的声音里这才带着不悦和隐忍。
我道:“睡到死也不关你的事。”
弦衣忽而拉住了我的胳膊用力一拽,将我拉住与他面对面,轻佻道:“今日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是看见火神了所以把持不住了?”
我甩开他的手,道:“是又如何。”我转身疾走。
“不如何,但就是不喜欢。”
弦衣紧紧地跟了上来,我转身瞬时手中多了一把剑,直直地指向他,止住了他跟上来的脚步,看着他阴沉的面容,道:“再跟着我,对你不客气。”
他低低寒声道:“你舍不得杀他,那我帮你杀了他。”
我随意道:“随便你,除了我魔族,你想杀谁便杀谁。”
回到寝殿之后,将所有人都挥退出我的魔殿,顺手关上门,在寝殿外结了一层强劲的结界。继而将燃香拿出来,装了整整一香炉点燃,顺着桌脚滑下了身子去,背依靠着桌脚深深地呼吸,恨不能将燃香的一切香气都吸入胸腔里。
我分不清这欢骨香到底是要让我做梦还是无梦。但就是莫要让我再清醒,莫要在清醒。一心想着想梦见的人,等到睡着了之后,定能如在忘川河里的那般,梦见我想梦见的人。
父尊母上,阑休,等我颠覆了九重天之后,能不能穷尽我毕生的时间,用尽我毕生的手段,将你们带回我身边来?
我不怕遭天谴不怕遭报应,怕的是掀翻了三界六道都寻不回你们的丁点影子。
这一睡,我不晓得究竟睡了有多久,仿佛连脑子都停止了思考和转动。但我很不满意,因为没有像在河水里那般继续梦见我的父尊和阑休。
耳边一直回荡着横冲直撞又气急败坏的声音。令我十分不安稳。
再度睁开眼来时,寝殿里光线昏暗,带着淡淡的火红色,约摸正值黄昏。头重脚轻、昏昏沉沉地扶着桌几站起来,香炉里的欢骨香早已经彻彻底底地燃成了冷灰。
恰逢此时,外面闹起了大的动静。似乎在我睡着的时候早已经听过无数回。
外面有人狂怒地大喊:“流锦,你以为你躲在里面就天下太平了吗?!我告诉你,你就是想死我也不会让你安生的——!”随即是一声暴躁的虎啸。
听得出来,那是弦衣的声音。何时,他与大白一样失了分寸。
寝殿外,时不时闪烁着猛烈的强光,将整个黄昏都暗淡了下去。我感受得出来,那是有人在冲撞我的结界。先前布下的结界,减弱了许多,已然经受不住太多次这样的冲击。
我揉了揉酸疼的眉心,懒洋洋地走去打开了寝殿房门。那一刻,看见结界外面,弦衣与青夜正合力,欲最后一击冲破我的结界。而大白爪子正不断刨着地面。我站在门口,他们便愣了神。
身体疲惫地斜靠着门框,我闭眼吸了两口外面新鲜的空气,道:“吵什么,我不过是睡了一个瞌睡。”说着随手撤去了结界。
PS:马上要工作了,真怕没时间码字了。。。但是胖云会努力的,让留言神马的来得更加猛烈一些罢!流锦不难过,胖云很难过,传稿子的时候总觉得有种蛋蛋的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