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偕行-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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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安郡王的态度。他不肯面对阿喵,就算说了也没用。只能让阿喵连心里的影子都留不住。
齐意欣咬了咬下唇,往顾远东跟前又走近一步,仰头看着他。
顾远东明白齐意欣的意思,嘴角弧度微弯,声音比蚊呐还轻:“……你放心,我和他是不同的。”
齐意欣跟着微笑,低声道:“我知道。我也一样。”
十三叔扶着顾范氏从暖阁出来,四处瞧了瞧,问道:“安郡王呢?”
顾远东转过身,对十三叔和顾范氏点点头。
齐意欣从顾远东身后走出来,下颌往大门处扬了扬,道:“出去了。”
十三叔有些不放心,侧头对顾范氏道:“灵均,我出去一趟。”
顾范氏点点头,嘱咐顾远东:“跟你十三叔一起过去,劝劝思诚那孩子。他心思重,总是放不下那些东西。”
顾远东应了,对顾范氏道:“娘,让意欣陪您说说话。”说着,又看向齐意欣,道:“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娘也是一样。”
齐意欣笑着点头,目送顾远东和十三叔出去了。
顾范氏就对齐意欣招招手,笑道:“意欣,过来,咱们娘儿俩去暖阁坐着说话去。”
齐意欣忙走过去,扶住顾范氏的胳膊,往暖阁里面去了。
“我已经跟东儿说了,今儿天晚了,你就在这里留一夜,跟我一起睡。”顾范氏拍着齐意欣的手,两个人一起进去。
暖阁里面比外面暖和得多。
齐意欣一进来,闻到那股清爽的橘香,精神一振。
顾范氏和她分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中间摆着一个紫檀木的四足矮方几。
里面伺候的大丫鬟绿茶从暖阁一角将炭炉上坐着的紫砂茶壶拎过来,给齐意欣和顾范氏各斟了一杯茶。
齐意欣晚上入睡之前,一般不喝茶。正要拒绝,却看见茶杯里面不是一般的红茶或者绿茶,而是玫瑰花茶。这样的茶,既能养颜,又有助睡眠。
齐意欣便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就将话题转到安郡王和阿喵身上,问顾范氏道:“伯母,喵姐年岁也不小了。之前因为误会,以为安郡王已经殉国,喵姐一直不肯嫁人。如今安郡王已经活着回来了,伯母是不是应该劝说劝说他们?”
顾范氏想起齐意欣刚才说的话,笑着道:“你也是,什么话都敢说。——连阿喵想出家这种话都说了出来。思诚这孩子实心眼儿,他会当真的。”
顾范氏今天一大早就离开顾家,回到公主府。
阿喵回到顾家的时候,顾范氏已经走了,还不知道阿喵在顾家的举动。
齐意欣忙不迭地摇头,急急忙忙地道:“伯母,我说的是真的——喵姐今天确实在府里头要绞头发做姑子去”
顾范氏难以置信,用手捂在嘴上,一双美眸看着齐意欣,道:“这种事可不能随便说的”
齐意欣大急,“我说的是真的伯母今天一大早就离开顾家,没有来得及见到喵姐……”说着,就把阿喵回去之后,在屋里闹腾的事说了一遍。
顾范氏听完,脸上的神情又痛惜,又不忍,眼里的泪珠盈盈欲滴,却咬牙不让它们落下来,“这两个小冤家,从小闹到大,还是这么不消停……”
齐意欣觉得奇怪,忙问道:“伯母,这话怎么说?喵姐和安郡王,以前很熟悉吗?”不应该啊,安郡王在京城,阿喵在东阳城,就算是亲戚,也不是很熟吧?至少不会像顾远东和齐意欣一样,在一个城里住着,经常能见面。
顾范氏低下头,拿帕子在眼角印了印,对齐意欣说起往事。
原来,安郡王的娘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安郡王的爹老安郡王从此郁郁寡欢,不久也跟着去了。
顾范氏那时候已经嫁到东阳城,刚生了阿喵。听说还在襁褓当中的安郡王父母双亡,对他十分怜惜,特意向父皇请旨,将安郡王带到东阳城抚养。
安郡王从会走路开始,就同阿喵一起同吃同住,在一个床上睡觉,一个碗里吃饭,比亲兄妹还要亲密。
后来顾范氏又生了顾远东,也是难产,幸得齐意欣的娘亲齐裴氏所救,母子平安。
只是从此以后,顾范氏的精力就大不如前,又要照看顾远东,就对大女儿阿喵疏忽了一些。
阿喵小的时候,很不喜欢自己的弟弟顾远东,因为他分去了娘亲的注意力。
只有幼年的安郡王一直陪着她,事事以她为重,处处为她分忧。
阿喵投桃报李,对安郡王也是百依百顺。别人的话,阿喵经常听不进去,只有安郡王的话,跟圣旨一样,阿喵是一定会听的。
两人十五岁的时候,顾范氏向她的父皇请旨,给安郡王和阿喵定了亲。
这个亲事,对安郡王和阿喵来说,是水到渠成。两个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别人,或者嫁别人。
可惜订婚之后,安郡王就被皇帝一旨圣旨,调回京城,正式承袭安郡王府。
十八岁时,安郡王就被皇帝调往江北营州戍边,从此一去不回。
到如今,十年生死两茫茫。
齐意欣听到这里,不由痴了,半晌才对顾范氏道:“伯母,我还是觉得,应该让喵姐和安郡王见上一面,让他们自己拿主意。瞒着喵姐,只会造成更恶劣的后果。”
顾范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有些疲倦,“阿喵这孩子,越发任性了。我担心她到时候,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齐意欣踌躇半晌,试探着问顾范氏:“伯母,如果您同意,我想试着去问问喵姐是什么主意。若是她能拿得起,放得下,对他们俩人都好。若是喵姐不肯放弃,不如……不如,就让喵姐去说服安郡王,不好吗?”
齐意欣本来不知道阿喵同安郡王有这样的前缘。
这样看来,两人根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过这样的未婚夫,难怪阿喵能对着李绍林那样的西贝货都忍不住另眼相看。——实在是太想他了,所以将一切跟他有关的、想像的人都要拿来反复寻味。就算知道是赝品,是假货,也要麻痹自己,聊胜于无。
这样的阿喵,实在是太可怜了。齐意欣忍不住想帮一帮她。
顾范氏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晚上齐意欣跟顾范氏一起安寝的时候,顾范氏才松了口,对齐意欣道:“你仔细些,别一下子就将底牌都掀出来。你知道阿喵的性子,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不管是伤害她自己,还是伤害别人,她都做得出来的。”
知女莫如母。
齐意欣想一想阿喵的性子,确实如此。可是她倒挺欣赏这种性子的。就跟飞蛾一样,明知是火,也要飞扑过去,不管会不会将自己的烧成灰烬。只要能有一刹那的交汇,不计任何后果。
因为她做不到,就更羡慕可以这样做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齐意欣就爬起来,陪顾范氏用过早饭,就着急忙慌地催顾远东回去。
顾远东很是意外,上下打量她一把,沉声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坐在顾远东旁边的安郡王捧着一碗粥,喝得专心致志,似乎没有听见顾远东和齐意欣说话。
齐意欣理直气壮地道:“那边府里有很多事要忙,过两天伯父就要下葬了,你不想回去理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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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真相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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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真相在哪里
齐意欣的话如此义正词严,冠冕堂皇,差一点的人都会被她唬住。只有顾远东,知道她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打着什么主意。
“走不走啊?”齐意欣坐过来轻轻推了顾远东一把。
顾远东轻轻叹口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招手让丫鬟捧来大氅,道:“那就走吧。”说着,回头看了安郡王一眼,“你来不来?”问的是安郡王来不来参加顾为康的葬礼。
如果安郡王也要去,警戒的程度就大不一样了。
齐意欣两眼一亮,充满期待地看着安郡王,希望他能点头说“去”。
安郡王却不紧不慢地放下粥碗,抬头看着顾远东,平静地道:“不去。”
齐意欣大失所望,忍不住问道:“你从江北营州过来,难道不是为了参加先大都督的葬礼?”
安郡王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负着手道:“当然不是。我来,是为了东子和顾夫人的盛情难却,要给他们一个交待。”
“喵姐呢?你不觉得,你最应该给出交待的,是喵姐?”齐意欣很是不忿地道,因生了些气,两颊绯红,很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安郡王垂眸望着桌上的碗碟,低声道:“我已是出家之人。前缘已断,多提无益。”说着,抬眸看向齐意欣,带着一丝恳切的语气,求道:“齐三小姐,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的人,可是我和阿喵之间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太多。——好心办坏事,比故意做坏事,毁坏力更大。”
齐意欣怔住了。安郡王说得,不无道理。她自己也最恨那些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咋咋乎乎管别人家的闲事的人。
可是让她什么都不做,她又觉得于心难安。
顾远东看见齐意欣为难的样子,笑着解围道:“你可以向阿喵暗示一下,看看她有什么反应。——再说,我相信思诚表哥不会一言不发,一走了之的。”
齐意欣不情愿的点点头,让顾远东给她披上大氅,转身之间,却看见屋里的丫鬟都红着脸,两眼水汪汪地往安郡王那边偷瞧。
一波又一波秋波扫过去,安郡王的灰色僧袍都要被浇得透湿了。
齐意欣突然想起之前一直觉得很不对劲的一件事,扭头问她身旁的顾远东,道:“他生着如此容貌,怎么昨天在东街的时候,居然都没有人注意到他?——除了喵姐以外。”
齐意欣很是不解。以安郡王的天人之姿,就算是僧袍芒鞋,也是倾国之色。随便往大街上一站,都会引起巨大的轰动。就像前世那些偶像明星一样。——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明星,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别说是安郡王,就是李绍林那个西贝货,每次出行,都有无数的大姑娘小媳妇,对他芳心暗许,痴迷到走路撞柱子,吃饭掉筷子的地步。
这样的正主儿来了,大家反倒无动于衷。
就算当时是顾远东的就职大典,顾远东也生得极好,可是对普通人来说,一个像安郡王这样形貌的男子在身边出现,不大惊小怪是不可能的。
可是昨天,真的只有阿喵最先注意到他。
齐意欣站在北城门的大观楼上,看见的,也只是安郡王侧立屋檐下的身形,并没有看见他的脸。
听见齐意欣的疑问,顾远东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个暴栗,道:“到现在才想起来,你的反应可真够慢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意欣抱着顾远东的胳膊摇了摇,在心里暗道,难怪昨天喵姐会认为安郡王是一缕幽魂现身,只有她看得见,别人都看不见……
安郡王心里一颤。他知道,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在阿喵看来,都没有差别。他美也罢,丑也罢,好也罢,坏也罢,对阿喵来说,她都能一眼认出他。那一天,他戴着人皮面具站在屋檐下,看向北城门的大观楼上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目光,在阿喵脸上,比在旁人脸上多停留了一刻。就是那一瞬间的功夫,就让阿喵意识到不同,继而追了下去……
安郡王在心底慨叹一声,双手缓缓合什,对齐意欣和顾远东行了一礼,道:“做早课的时候到了,两位请便。”说着,自己走进自己的禅房,开始敲着木鱼念经。
顾远东俯身下来,在齐意欣耳边说了四个字“人皮面具”。
齐意欣两眼瞳孔一阵紧缩,仰头看着顾远东幽深的双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