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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逼上龙庭-第51部分

小说: 逼上龙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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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季莲生挑了挑眉,哼道:“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来历?不是听说原是乞丐出身?被宗赫收留之后方才带进宫的吗?”

“正是来历不明才可疑呢!”邓升搬过坐墩,取了木槌子开始坐在床边帮季莲生敲腿,又悄声道:“承乾还记得二月里你过生辰那夜,宗侍御把那丫头也带来了。筵席中途我奉皇命去花园里寻宗侍御,正巧听那丫头在说我们园子里那几株玉兰花树……”

“我们园子里的玉兰花怎么了?”季莲生有些不明其意。

邓升便道:“那丫头居然知道我们金昭体元殿的玉兰花四月就开花!这可不奇了?等闲其他宫里的老宫人都未必知道呢,她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从何得知?分明是对金昭体元殿知根知底的一个人!自那以后,我瞧这丫头就越看越像一个人……”

“谁?”季莲生被他也勾起了兴,顿时好奇起来。

邓升便缓缓道:“太宗年间,这金昭体元殿住过二位侍君,一位便是当今皇太阁,另一位,则是来自闽州的段青。太宗因前头皇太阁折了一子,便在段青晋为承乾的那一年,下了金册御礼,赐段承乾养育子嗣。一年后,结的双胎成功育下一双龙凤,太宗自然大喜过望,太庙落发验血之后,龙子便被赐姓为褚,封为二皇子,龙女则赐姓为段,封了县君。”

季莲生微微点头:“这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那小皇子不是养了不到一年便夭折了吗?”

邓升忙道:“可不正是呢!当时那段承乾正在宫外办差,得了这急讯儿赶回宫后已是迟了,又不合听信了宫人之言,一时冲动便去太宗面前告发,说是凌太阁暗中使坏弄死了二皇子。”

季莲生悚然一惊,使过一个凌厉的眼色道:“事关皇太阁,这话可千万不要乱说!皇太阁自己身边有着一位大皇子,他身份又比段承乾尊贵许多,何苦来折腾这些……多半,也是没影儿的事。”

“自然是无凭无据!听闻当年闹得沸沸扬扬,还是不了了之。但这段承乾却从此与皇太阁结下了怨仇。”

这段过往倒与自己和谢仲麟之间的恩怨有些相似,一样是有切肤之痛,又一样最后无疾而终。季莲生心下默然,轻叹一声,方问道:“那后来呢?”

邓升便道:“几年后,段承乾已升为宣奉。正是得宠的时候,这段宣奉却办砸了一件差使,他本是去查一桩贪污案子,谁料后来被人揭发他自己亦卷在那案子里头。听说,当时太宗跟前最得宠的并不是皇太阁,反倒是这位段宣奉,因此听他出了这贪污之事,太宗竟被气出病来。后来不知怎地病愈发的重了,前后不过一个月,就龙驭上宾……”

因事情牵扯到太宗皇帝,邓升的声音越说越低,直若蚊蝇。

“太宗过世后,几位有名份的侍君都受了爵位封地。唯有那段宣奉,因有官司在身,又被千夫所指,说是他气死了太宗,是以官司还未查明便畏罪自尽了。留下的那个女儿因姓段,便遣送回闽州老家,不过听说段宣奉老家亦受了牵连,家破人亡,那女儿便也不知所踪了。”

季莲生沉吟道:“照你这么说,这个阿蛮长得像段青,难道便是他的女儿?”

邓升忙应道:“依小的看,十有八九便是段青之女段云鸾!”

季莲生皱了皱眉,有些困惑不解,“段青一家遭了这事,按理他女儿应该躲着皇宫还来不及,跟着宗赫隐名埋姓的又回来,这算是什么意思?”

“曾为王女,岂甘奴婢?!依小的看,这丫头隐忍至此所图必大,多半心怀父恨家仇,想要伺机对皇太阁有所不利吧……便是那丫头没这想头,承乾也可助她一臂之力,想来皇太阁必定不会喜欢段青之女留在宫中。如若出了什么事,那宗侍御只怕难逃共谋的罪名……”幽暗的灯光下,邓升贼亮的眼睛狡诈的闪烁了一下。

季莲生脸上淡淡浮起一丝笑容,不动声色的道:“邓升,你很会办差使。只这事事关重大,千万不能马虎大意,叫旁人看出什么纰漏来。若办好了,本君自然重重有赏。”

邓升乐得一吡牙,嘿嘿笑道:“遵。”



28。 决裂帝王情 

 
云图阁。 
 
夜过三更,正是露重风凝。乌云散开之处,如霜的月光,无风递送,悄悄透过琉璃窗,在临窗的案几上留恋不去。 
 
几上供着一株碧绿清秀的墨兰,船形的刻花玻璃碗盛满了大小不一的小鹅卵石,霜雪似的月色,溶解在这片青红两色的小石上,映衬得细长的兰叶更见幽碧,几朵浅绿粉白的素花兰穗,亦更是清纯如玉,淡雅芳沁。 
 
褚云重裹紧身上玄色的斗篷,轻巧地翻过窗,金织细纹的袍角轻轻带过那窈窕兰叶,略略拂歪了枝叶,亦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皇帝忙将少年心爱的兰花扶好,才转过身,碧浓翠淡的床帷中,却闪电般刺出一支又细又长的剑,穿透那重重纱幔,堪堪点住他的咽喉。 
 
“世显,是我……”褚云重无奈的吞咽了一下,能感受到自己的喉结滑过剑尖时的坚硬与冰冷,无情的剑气刺透肌肤,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我知道是你。”话虽这么说,但那纱缎裁制的床幔纹丝不动,抵着自己的剑亦没有退开半分。少年冰冷的声音,更胜过剑身的寒气,叫人如同身置千年冰窟。 
 
褚云重心中唯有苦笑,伸出二指夹住那剑,也不挪移,只和蔼的道:“怎么将练功用的剑搁在床上?兵器总有煞气,睡时易被寒气侵体……” 
 
话还未说完,已是被宗赫冷冷的打断:“谢陛下关心,只是我如今身上有伤,不得不随身带着剑,也好防身。” 
 
“莲生责罚你的事,我已是知道了,刑罚略重了些,回头我自然还会将他训斥一番,再叫他亲来给你赔个不是。你也是不乖,怎地这么不听话,竟然视皇太阁旨意如无物,偏要私自出宫?” 
 
谢仲麟只说宗赫被打了一顿,伤势如何却未肯说,这也是皇帝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连夜赶来探视的原因之一。一想到少年自从跟了自己,大伤小伤一直不断,受了这许多的苦,褚云重心里便疼惜不已。正要伸手掀了床帷看看他,那剑却又如影随形指住了他的掌心。 
 
“我不过就是个傻子,甘冒违旨的风险偷偷闯出这云图阁,原是担心你的病……”话到一半,帘后的声音有些凝滞,随即,才又沉沉的道:“谁知你吃了神补仙丹,已是生龙活虎,竟和谢宣奉逍遥快活呢!只怪我愚昧无知,白操了这心……” 
 
那样清澈冷冽的声音,像是被冻结在冰里的火焰,带着些许少年的意气,愤怒,却亦无奈冲不破冰层的束缚。 
 
“在我‘重病’之前,我不是再三与你说,要你信任我便好。你尚未参与政务,有些关系重大的事就不方便与你直说。世显,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如今,我只要你信我,怎么就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也办不到吗?!不过瞒了你这件事,你就要发这样的脾气?!” 
 
隔着纱幔,皇帝的声气已是略按捺不住。他此番从秘道出来,时刻不能太长,如若被人发现龙德殿那张龙床上居然没了人影,可要坏了他一直筹谋的大事。 
 
“说到现在,你还是一直闭口不提谢仲麟……”少年的声音似乎有丝疲惫与暗哑,原有的愤怒,也如同那冰层中的火焰,渐渐熄灭,成了灰烬。 
 
“吭啷”一声,那柄剑被掷了出来,如惊鸿掠影,擦着褚云重的脸颊跌落在他的身后。削薄的剑身,划过一道细细的血痕,褚云重脸色一沉,双手将床帷一拉,迎上那对清冽如寒星的眼眸。 
 
“陛下嫌我脾气大?对不住,您好的不正是这一口么?”冰冷而又放肆的笑容浮现在少年的嘴角,“我既然是谢宣奉的影子,自然什么与他都是像的,如若陛下不喜欢,何不早说?就只怕赫根劣天性,却是难改。” 
 
宗赫这付强撑着傲气,却又有丝虚弱而无助的模样,让褚云重心头又酸又疼,他腿上包扎着的纱布,隐隐透出的血色,更是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加倍的疼爱,加倍的宠惜,再不叫他有半分难过,一寸伤心。 
 
缓缓在床榻上坐下,褚云重想要去握住他的手,少年却用力一挣,别过身去。 
 
“我知你心里恼我,从今往后,任凭什么事我都再不会瞒着你。”皇帝取过搭在床头的春袍,披在少年单薄的身上,又温言解释道: 
 
“你疑心我喜欢你,是因为仲麟的缘故,那可大错特错。密道里那番话,不过是我与仲麟斗气之言,岂可当真?你这张脸,又哪里像他了?若说脾气性情像他,我才喜欢你,也没这样道理。要这么说,我后阁大选的时候,合该选出十七八个和仲麟一样禀性脾气的人入阁,又岂会单单只挑了你一个?” 
 
见少年沉默不语,褚云重轻叹一声,又道:“诚然,仲麟是跟随我身边的第一位侍郎,我与他的情义,自然难割舍些。若说我对他半分旧情也不念,那我褚云重岂不成了那薄情凉性之人?!但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我和仲麟未来亦再不会有什么瓜葛,你用心想想,这么多时日以来,我待你如何?待别人如何?你如今这样疑我,可知我有多伤心?多难过!” 
 
任凭褚云重说得如何入情入理,宗赫总是默然。脑海之中,猜疑一旦滋生,便似藤蔓疯狂的攀长,便是皇帝舌灿莲花说的天花乱坠,少年总也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他。 
 
想起密道中他所说的那些伤得人遍体鳞伤的话,少年只觉那几千几百支箭仍插在心口,汩汩流淌的鲜血,一刻未停。只怕等那血流干了,流净了,把那千疮百孔的心随着这一段情摘去了,才能止住那无声无息却又刻骨铭心的痛。 
 
思及伤痛之处,宗赫便负气的道:“陛下要说的话,想必都说完了?如果说完了,还请早些回龙德殿‘养病’。若为赫耽误了陛下的大事,这罪名可担待不起。” 
 
无法再信任的感觉像被毒蛇啃噬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少年虽硬起心肠说着这话,心里却实在绞痛。尤其看着褚云重满是期待的眼眸一分一分暗沉下去,更觉疼痛难挡。 
 
“今夜,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容你。哪怕你刚才用剑指着我,我亦不会生气。”清冷的月色下,褚云重的眼睛深邃如渊,声音虽仍和缓,但已不复之前的温柔。凝神望了少年片刻,又不动声色的道: 
 
“今夜之后,我还回龙德殿‘养病’,你也安心在云图阁读书,该忘记的事就不要放在心里。待我的‘病’大好了,便请亚父撤了拘禁旨意。那时,我依旧会经常来你这云图阁,还是跟以前一样宠你,你不要自疑,更不要自弃。” 
 
这般理所当然似的口吻,以及不容拒绝的炯然眼神让宗赫更觉浑身冰凉,无从表达的悲伤与绝望充盈着胸口,呼吸的时候,新伤旧伤一起隐隐作疼。 
 
“陛下不必再来。这云图阁或许还会和以前一样,只是物是人非,我……再也不会是你的世显。”无垠的暗夜中,少年美丽而又绝然的脸庞上,那双原本清冽幽凝的眼眸,渐渐浮起一层氤氲的雾气。 
 
“宗赫,你可知刚才这话,代表何意!”褚云重强忍着心中怒意,今晚自己顶着莫大的风险来探视他,搁下尊严放低了姿态,百般解释,温柔劝慰,便换来这些无情的脸色?决绝的话语? 
 
宗赫见皇帝脸色渐青隐有怒意,心更是冰封一般的冷硬起来,“是我自己没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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