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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五胡烽火录 赤虎-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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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队疾驶南下,沿途礁石群重重,高翼顾不得隐藏真相,直接指挥船队按照他记忆中的航线一路向南急行。第二天便抵达了上海附近的海域。


这是一个有数百公里宽阔的大入海口。经过简单的测算,后世的南通市与上海市都在这片海域,但现在那个位置不是茫茫江水,便是蔚蓝一片。江口处,高翼整整徘徊了一天,在荒寂无人的两岸上,寻找着过去的记忆。


“此地十年九灾,晋庭无能,胡人常常南下骚扰,故而百姓不愿居此。朝廷为了防止百姓资敌,也尽迁两岸百姓,所以……”,黄朝宗跟在他身后向他解释这份荒凉的由来。


“江中沙洲处处”,高翼放下望远镜,自言自语说:“航道未经疏通,我们这样的五百吨船显然不能悍然驶入,真不知道孙恩是怎么做到的。”


“孙恩?何人也。”黄朝宗纳闷的问。


高翼没有回答,反问:“南下最近的港口在哪儿?”


“鄞州(今宁波)、余姚。”


“那就不耽搁了,我们到鄞州登岸向当地官府递交文书,用辽东胡人的身份向朝廷称臣纳贡。要求他们派出领航员,引领我们的船只驶入建康码头。”


春分已过,信风已经吹起,船势若奔马飞快的抵达了鄞州,在一片震撼的目光下,船队昂然驶入了鄞州(今宁波)港。


宁波是中国古代对外交流的三大港口之一,后世曾在宁波一个古塔遗址下,挖掘出一块东汉时代的、用古阿拉伯文字书写的碑文。在当时的时代,自三国东吴将交趾一分为二,分为交州与广州后,鄞州港是除了广州港之外,全国第二大港口。一些胡商抵达广州后,他们困于激烈的竞争压价,便继续驾船北行,抵达了距离建康最近的外海码头——鄞州港。他们货物从这里扩散到北中国。


不过,这样的胡人毕竟是少数,目前港口内,多数还是以中国船为主。在这种短途的近海船面前,驰锐号和追锋号都显得格外庞大,更不要说30余米高的翊海号与拓远号。不过,在这些近海船面前,高翼的捕鲸小船又显得格外矮小。


“真有万石船存在……”高翼环顾四周,周围的那些小船并没有让他露出鄙夷的目光,一如船上那些无知的水手一样。


近海短途船与长途远航船不一样,短途运输二十余吨的载货量便已经足够了。大航海时代,地中海沿岸穿梭的船只,有五成以上是二三十吨的快帆船。高翼自己制定的造船计划里,除了制造大型船外,主要还是制造二三十吨的快帆船。但这是在晋代,这海港里一片船帆,都是载货量六七吨的万石船。这怎不令他激动。


水密舱是中国人首先发明的,据说是受了竹节的启发。尾舵置于船的中央也是由中国人首先发明的。指南针、指南船也是由中国人首先运用在航海中的。但中国却没有走向航海文明,或者说走向团队化、组织化,这让航海爱好者们想起来就禁不住扼腕叹息。


叹息,高翼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一声叹息接着一声叹息。


这国袛怎么了?


巨船进港,引起了船港一片骚动,登岸递交外交文书的赵婉,那独特的装束引起了更大的轰动。这种装束与当时代的所有服饰文化皆不相同,它更加凸现女性的风姿,又绝不累赘繁琐。绚丽的彩布制成的衣服让她鲜艳如花,沉静自如的气质让她征服了所有的目击者。


不一会儿,鄞州地方官连滚带爬的奔到了码头,向船上通报:“鄞州县县令梁山伯求见辽东铁弗汉国贡使。”


按照事先的约定,所有的对外交涉都由赵婉出面,待在舱室内等待回复的赵婉,得到高翼的示意,整理好衣服,梳理了一下头发,靴声囊囊的走出舱室。


身后,第一次听到高翼等人正式身份的黄朝宗若有所思的自语:“铁弗汉国,不是匈奴汉国?原来在辽东。”


赵玉脸上也布满了疑惑:“辽东?那个荒蛮之地也会有这样的奇淫巧技?”


高翼也满头雾水:“梁山伯,那么也有祝英台了……中国爱神?不会吧,不能吧!”



第一卷 杀戮时代 第050章 环佩叮当

高翼郁闷无比的在舱里发呆,而舱室里其余两人也是满脑袋问号。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高翼已摸清了眼前这两人的脾性。


赵玉是个典型的二世祖,他喜好各类新奇玩艺,在帮助其父烧窑的过程中,总是喜欢自作主张做一些新的实验,但他没有丝毫理论指导,故而全凭异想天开,连续报废了赵慨数窑瓷器。当然,通过这反复的折腾,赵玉对于瓷器的烧制流程非常熟悉,只差一点理论指导便自成体系。


在当时的文化氛围之下,赵玉这种喜欢创新的人,常被当作典型的败家子。近日,他又与朝廷的监窑官发生了冲突。黄朝宗不肯说明当时冲突的具体情况,按高翼推测,也许赵玉连续烧坏了几窑瓷器,耽误了窑厂对朝廷的“贡献”。而后,言语上的冲突发展成了肢体交流,赵慨便将赵玉踢出家门,并从宗谱中抹去了他的名字。


黄朝宗自幼年起家破人亡,被师傅收养教育长大。他的性格里沾染了很浓厚的魏晋公卿的浮华气息,喜好与人清谈辩论,但幼年的遭遇给他的性格留下了浓厚的阴影。他性格阴狠,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毫无航海经验,他就敢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未知,结果导致船队遇险。


但在这种公卿式的教育下,黄朝宗也养成了“士为知己者死”,慷慨赴难的脾性。熟悉晋人风俗的他,这几天帮了高翼许多忙,这让高翼对他渐渐深怀信心。


这两人被救上船以后,高翼一直未透露他来自何方。此刻谜底揭开,舱里的两人都是半信半疑。他们不相信,荒凉的辽东突然会崛起这样一股势力,具备朝廷所达不到的技术。


船舱内,就这样飘荡着浓浓的疑虑气息。最终是高翼忍不住烦闷,他招呼高羚:“去,通知赵博士,让她帮忙询问一下,这位梁山伯的妻子是不是祝英台?”


高羚额头重重一叩,与木质船板相叩发出咚的一声,而后他两手交替,倒退着膝行,走到舱口,正准备用屁股撑开舱门,高翼反手一招,说:“罢了,初见面就问人家妻子姓什么,叫什么,太不恭敬了。嗯,你这样告诉赵博士,就说舰队司令想邀请当地官绅及其家眷上船游玩,并设宴相待。”


甲板上,刚刚向梁山伯介绍完布匹、水果的赵婉,正指点着鲸骨做成的晴雨两用罗伞,向他介绍着妙用,听到高羚特地用辽东胡人语言传的话,她打了个磕。又神色如常地继续说:“这是七彩八宝天罗伞。伞杆为海底沉香木制成(染成红色的樟木),通体发出自然的香味,可以避虫去蝇。伞骨为海底神鲛骨(鲸鱼骨)制成,轻软而富有弹性,而且它百年不变形。


这支撑伞骨的为紫铜风磨金(高纯度的红铜),它能够静心涤神,驱妖服鬼(当时的史籍记载纯铜具备如此妙用)。这紫铜风磨金还有一个妙用,它可以伸缩,不同的时候收起来,整个伞也就折叠起来了。要不要我演示一下?”


梁山伯慌忙摆手:“不用,不用,这等宝物,小臣平生得以目睹已是折寿,再要让它演示那就是觊越了,此乃大不敬之罪。”


赵婉指点着挣开的伞面,继续说:“汉代,匈奴曾有歌曰:天似穹庐,笼罩四方。这七彩八宝天罗伞一旦挣开,伞面不是平的,它整个像一个穹庐(圆弧面),当今陛下乃是天之子,这个穹庐盖正寓意着陛下泽被万民。


此外,这个伞面通体染成黄色,正寓意着吾皇以土德取代汉室的火德——偏远小民对五德始终学说了解不多,不知道这样说算不算正确。


这伞面的布采用黄色火浣布制成,它水火不侵。伞底镶一紫色赤貍珠(朝鲜紫水晶),能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延年益寿,令人耳聪目明,龙马精神(当时的史籍是这样记述的)。


伞面旁边的璎珞上,缀上了九颗白色的银铃,象征着九五至尊。微风徐来,这银铃会发出阵阵脆响,提醒路人回避,诸神庆祷……嗯,当然,它还有其他的诸般妙用,回头我向皇帝陛下亲献这件宝物时,会向他详细解说。”


说完,赵婉缓了一口气,眼珠一转,向他解释说:“刚才,我们舰队司令的仆从亲来传讯……哦,我们把船队叫做舰队。此外,按照我国的体制,在船上,以船长为尊,舰队中以舰队统领称司令,他是整个船队的指挥者。此次出使,我为正使,使节交往问题上以我为主,但现在在船上,司令最大。


刚才,他派遣仆从传讯,如今船队已如期抵达港口,他希望邀请当地官绅及其家眷来船上游玩,他打算设宴招待,以庆祝船只顺利抵港。”


如果说刚才梁山伯对于赵婉的汉人相貌尚有点疑虑,自高羚用胡人语言与赵婉交谈后,看着一身怪异打扮的赵婉,他已经确认眼前这女子百分之百是地道的胡人,虽然她的汉语说得很流利。


“小臣这就快马前往京师传讯,使节大人请将贡单给我,我好请人呈给吾皇。”确认了对方胡使的身份后,天朝上国的骄傲回到了梁山伯的身上,虽然这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南方“地方”上国。但看着眼前这蛮夷,梁山伯心理怀着说不出的优越感。


“哈,梁大人,请务必与朝廷说清楚……实不相瞒,我们的贡物里还有几船海盐。嘿嘿,海途遥远,费用糜大,敝国穷困,拿不出太多的钱物作为旅费,所以让我们自带一些海盐,希望能在贵国出售以补偿旅费,但我等事先不知贵国实行盐业专卖。此情此景,请上告圣皇,望他准予我们在贵国盐市销售这批海盐,呜呜,否则,我等无钱回国了……”高翼一脸哀伤地说。




 高翼不发愁对方不答应,因为在中国历史上,朝贡的使者都是私带货物进行销售的,其中,尤为高丽使者最擅长倒卖货物。而所谓的西方贡使,根据后代历史学家考据,基本上是商人或者骗子装扮得,他们假托朝贡的名义,就是为了骗取相当于贡礼十倍价值的朝廷回礼。


梁山伯带着厌恶,冷淡地答应下来。


圣人曰: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辽东那个蛮夷之国竟然以女子为使者,虽然敬献的贡物极尽奇巧,但仍然是个蛮夷,咦,咦唏,刚才那位仆从见了女使居然不行跪礼,不知道这帮蛮人膝盖会不会打弯——梁山伯心里鄙夷的想。


其实,舱板上水手们来来往往,梁山伯完全可以观察到那些水手膝盖是否打弯,但即使一千五百年后的林则徐、龚自珍这样的社会精英,因为洋人不跪拜皇帝,也坚持相信洋人的膝盖不会打弯,哪怕他们亲眼目睹洋人们怎么走路,他们也继续这样顽固。所以,这一观点出现在一千五百年前的一个小县令身上,也毫不足奇。


高翼性子较急,在他的再三催促下,这欢宴终于在第三日顺利举行。到访的贵妇们都获得了一匹彩布作为礼物,男人们则得到一双鲸鱼皮靴做回礼。皮靴装在雕花木盒中,上面涂了颜色绚丽的油漆。


坐在粉刷一新的甲板上,高翼顾盼自雄的看着参加宴会的十余名官绅及其家眷、仕女,恍惚之间,似乎到了顾恺之所绘的“韩熙夜宴图”中。衣鬓飘香,环佩叮当,参加宴会的男人都半坐在胡床(大方凳)上,他们的家眷则坐于丈夫的身后。水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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