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狂仙-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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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的香味,天空,就连微弱眨眼的星星,都似乎散发着灵性,默默的抚慰轻拥着自己,天地万物,都温柔如水……那感觉,就像自己遨游天空中,却与天地合为了一体一般,感觉自己无所不能,无处不在,那种舒心的感觉,如同生活在绝美的天堂,没有仇恨血腥,只有无比的温暖极乐……
逐渐收回心神来,他同时感觉到了周围人的期许,特别是李絮茹的念力,竟是如此的强烈而幽深,那种感受,让龙麟感觉到淡淡的缠绵悱恻、幽怨凄清,似乎就要掉下泪来……
叶枫的担忧也是那么强烈,那担忧的深心之下,还有一丝淡淡却感伤至深的悲愁,竟似一片浓雾,遮挡着他的灵性,让他的真性情,无从宣泄发挥出来。
孙淼对自己却异常的并没有多大担忧,他的全部身心,都在师妹身上,对龙麟,他居然有几分羡慕,甚至是,嫉妒。
柳若娴和方淑敏胸怀坦荡,前者虚怀若谷,后者与世无争。柳若娴并不担心自己,因为她似乎成竹在胸,才会没有多大焦虑,方淑敏却是发自内心的在不断呼唤自语的祈祷着:别让龙大哥出事……龙麟又感觉一阵温暖,这世上除了自己的亲人,她可能是第一个发自身心的希望自己平安的人。
杜逸之、修文修武兄弟等人,却只是好奇的用灵思锁定着自己,没有太大主观喜怒意识,似乎一切只是无关紧要。龙麟知道,其实像这一类的人,也许连自己如何修道,为何修道都一窍不知,也许是人生无意走上此道,也许是人云亦云将此作为人生一项事业而已。
只有那神霄的两个弟子,龙麟感觉甚是怪异,那杨郁亭,似乎竭力在隐藏自己的内心,使得他整个人,沉默寡言,心中却所想甚多,却不知所想何事,也许连他自己,也理不清个头绪,他的性格,应该是属于那种“想得太多,却心有余力不足”的类型,有着悲天悯人的慈悲,奈何却没有普度众生的能力,是可悲,还是可叹?龙麟也无从知晓。
更奇怪的是林晋,他体内幽深,宇宙开阔,像是一座无形的宝藏,只是却似乎被一种天然或偶然的屏障阻隔,对他造成了束缚和牵绊,使得其灵性流逝,无从汇聚,否则,众人中若论天赋资质,除李絮茹之外,也许就只有他了。
龙麟缓缓收回灵觉,又将其向远处散开,思感悠悠,遍布出去,似乎感觉到厨房后那一方深井,与地气连接。深入其中,冷森冰爽,水中游鱼,却潇洒追逐,自由而无所牵绊……再及远处,那些繁复的竹林,在星光沐浴之下,清风温柔抚弄之中,似乎满足而慵懒,飒飒有声,那声音,竟像是欢乐满足的歌唱……
翠竹何来满足?是自己意象心生?还是天地万物真的有灵,可以与自己作那灵性上的交流?
催持着灵思,龙麟神游太虚,思感犹如八爪鱼般向四面延伸,感觉身心如明镜,天地却似不波的古井,陶醉其中,与天地浑然相溶,无分彼此,就如水乳交融的密切无间。
突然,一丝阴霾,却从远方袭来,使得宁静祥和的虚境,颤抖如风中柳絮,飘摇欲止,仔细分辨,那股阴郁之气,是来自南方,龙麟长长呼了口气,灵息流动,逐渐往回收,众人只觉空气开始变得平静,那耀眼红光,渐渐暗去、隐没,最后消失,隐隐吸进了龙麟体内,隐没在他的奇经八脉中,然后龙麟缓缓睁开眼来。
第二十二章
众人大喜,纷纷表露关怀之情,唯独李絮茹,沉吟不语,幽怨的看着他,龙麟却只是笑笑,脸上有明显的疲惫神情,刚才一次太虚神游,如简短的历经生死一般,耗费了太多真元灵气,龙麟却只不过稍有倦容而已。
“妖踪,似乎就在正南方向。”龙麟缓缓带点微乏的口气道:“那里灵气流失,阴郁之气弥漫,隐隐有厌世的悲愁气息,戾气充盈,遍布四野,我的灵感,却是无法进入……”
众人惊叹不绝,一为多日寻找的妖踪眼看有了眉目,再者是惊艳龙麟的悟力,竟可以作那“神游太虚”之法,犹如亲眼目视、身临其境。
孙淼疑云重重,妖踪一事,本是他杜撰瞎编,龙麟却说得如此坚决果断,他不由为之诧异。
当时天色已不早,众人随意计划绸缪一番,便安排就寝,一楼龙麟的卧室自然安置一众女流,男弟子打地铺睡二楼客厅,龙麟却因异常兴奋,无法入睡,悄然上了顶楼,仰卧靠椅之上,独自想些心事。
他小小年纪,若非幼时家逢巨变,此时亦不过是个无知少年,思来想去,除却父母之仇,似乎并没有多少心事来咀嚼,却为何有一丝淡淡愁绪?
道教年青一代,皆已出动来勘察魔踪,是否峨嵋也会参与呢?想到此处,龙麟不禁摇头苦笑,他明白这一切本是孙淼一个谎言而起,并非确有其事,那么峨嵋又何来劳师动众的参与此次“盛会”?
难道自己的心中,确实希望真有妖魔?那么,至少身为正派之首的峨嵋,是否就会出动?到时,自己是否就能见到她呢?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傲绝天人色,飘渺云水间!
那一丝哀怨淡淡的倩影,若有似无,又浮现心头,还有那冷若冰霜的绝世容颜,竟是挥之不去。
“羽衣。”龙麟喃喃呼唤:“你……现下可好?”
星光朦胧,清风无声,在如此静夜,显得忧郁哀怨,悱恻缠绵,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他的愁绪感染,一丝薄雾,缓缓遮去星光,大地静寂,黑暗了许多。
如此深夜中,谁能听见他无力的呼喊?
神念动处,一人猝然出现在龙麟的身旁,龙麟微闭着眼,淡淡道:“孙兄为何还不安睡?也是在思念心上的人么?”
那人正是孙淼,在龙麟靠椅边,屈膝坐了下来,他开朗而明快的脸上,却也有几分哀愁,曼声道:“不想龙大侠倒真是我的知音,如此静夜,有挂念之人,确实不是睡觉的时刻。”他语声一转,不再那么豁然幽默,反而变得酸愁苦楚起来,“兄弟有人可想,却不知那远方的人儿,说不定此时也正如你一般,也然记挂着你,辗转难以入眠。两心如一,自然是天涯若比邻,千里共婵娟。而我……却跟你不同。”
看着他哀愁的情绪,龙麟反而心里震动,此时的孙淼,哪里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英武不凡、锋芒毕露的少年英侠,不过是一个为情所苦的可怜人儿。
“有何不同之处?”
孙淼幽深的叹了口气,黯然道:“你思念的人远在天涯,能得兄弟记挂之人,自然有其值得记挂之处,她若知你心意,必不至拒你千里之外。而我……明明人就在身畔,也知我意,却犹远在天涯,叫人情何以堪?所以咫尺天涯,不过是两心之间距离而已,只是距离有远近,人心却无边际了。”
想起孙淼暗恋的李絮茹,对孙淼总是珊然有礼,甚有节制,让人琢磨不透其心中所想,孙淼有此愁绪牢骚,也属情理之中。龙麟只有暗自叹气,安慰鼓励一番,想这情之一物,果然高深难料,鬼神莫测,没有发展发生到最后,谁也无法预知后果,世人皆困在其中,如何自拔?
过了半响,孙淼情绪稍有回复,曼然带点责怪语气道:“你明知我说碧云山有妖怪是一时情急的谎言,为何还言之凿凿的说魔踪在正南方向?我若果被拆穿了,也必将拖你下水,到时候,要死我也拖你垫背。”他说话嘿嘿冷笑,看起来奸猾无比。
龙麟正色道:“这你大可放心,我确实感应到正南方向有魔气侵扰我的灵觉,虽不敢断定是魔教妖人,至少也有魔物藏匿,若真被我们诛杀几个妖孽,到时你不是正好交差?”
孙淼邪笑起来,笑容已经将他的眼睛都挤在了一起,模样有点滑稽,那声音更像一个奸人刚做成一件大坏事,迫不及待要向人展示夸耀一般:“那我得去睡觉,养足精神,杀妖时好多争取表现的机会。”
龙麟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去吧。好好休息!”
孙淼从地上弹跳起来,满心欢喜的去了,到得下楼的楼梯边时,却又回过头来,看了看龙麟忧郁的身影,轻轻摇了摇头,却还是毅然下去了。
也许,他也知道,若是用语言就能劝解龙麟控制住思念,那就不是爱情了。
过了许久。
一声幽怨的叹息,响起在龙麟的耳畔,叹息声中有不尽的怜惜,和痴迷的哀怨。龙麟本无睡意,听见这声响,从靠椅上坐了起来,心里想:今夜真是热闹!
白影一晃,一个女人就出现在了竹楼边缘之上,窈窕身姿,裙袂飘飞,清雅绝世,她的身体似乎没有一点重量,似乎风再大上一点点,她就会随风飞去,若是今夜有月,龙麟一定会怀疑,那人是从九天之上,自那月宫飞落下来的嫦娥。
李絮茹!
在此静夜之中,她为何不睡,莫非,她也有心上思念的人儿?
她就站在那里,背对着龙麟,看她的样子,却是在看着那白天摇逸生姿、绿意盎然,现在却只有微影摇晃的竹林。
龙麟站了起来,走了过去,淡淡道:“李姑娘好兴致,夜观竹影,静听春风,只是若不睡觉,明日何来精神对付妖魔?”
“叫我絮茹。”她轻声念道:“龙大哥,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叫我姑娘显得太陌生。”
龙麟一窘,不置可否,连连干咳掩饰自己的窘态,只是她还是没有回头,悠悠叹息道:“怎么夜晚是用来睡觉的吗?那么为何,我却听见有人深夜漫谈,说夜晚是思念人的时候呢!”
想必刚才与孙淼的谈话,尽被她听去了,想起他二人所说的话,已经表明了孙淼说谎一事,龙麟暗自流汗,若是因此孙淼被师门责罚,恐是不妙。但是看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气恼之象,所以也不敢说话,看她是何态度。
“在青城山上,有松涛阵阵,绵延千里,眼望无极。”李絮茹又似乎回忆的曼声细语:“若在白日,清风徐来,站立轻松古柏顶上,迎着阳光,看那无边松涛,心胸为之开阔,神清气爽,总能感觉到生存于此世间,是无比快乐之事。”
龙麟听得一愣一愣,他根本听不出来她到底是要表达什么,只有敷衍道:“青城古松,历来就是一大奇景,青城山一直是道教修仙之胜地,也是我一直向往一观的地方。”
“这你就不懂了。”李絮茹悠悠叹了口气道:“无论多美的胜地奇景,其实也是难以平静人的心灵的,象由心生,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飘逸天外,不在尘世中,就是最大的极乐,现在却另外有了看法。”
“哦?”龙麟有点惊奇。
李絮茹微微低下了头,声音细如蚊蝇:“就像现在,我只看看星光,听听竹涛,内心的喜悦却远比看那天下奇景更感觉来得强烈,甚至沉醉其中,宁死无憾……这才是世间的极乐……”
龙麟反应不过来,喃喃道:“若真如此,你就在此多住些时日。”
李絮茹悠悠一叹,俏脸含羞,娇嗔的看了一眼龙麟,龙麟只觉得那白皙的脸庞,上面居然有娇羞的红晕。
黑夜之中,连那淡淡的红晕,龙麟居然都可以看得清晰,甚至连自己,也惊讶于自己现在的灵力,竟强烈如斯,耳边却听得李淡淡的叹息,如风吹过:“如此良辰美色,也当与人同享,才显绝世美景啊……”
她的语声甫落,人也飘然飞起,离开了楼顶,却传来她一声娇斥:“你真是个呆子……”
龙麟听在耳中,一脸茫然。只是那如怨如诉,如幽似幻的叹息,响在耳边,他心里也有细微的震撼。
曾几何时,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看在自己身上时,似乎也带着这样淡淡的哀愁和凄许?
躺靠椅上,不觉迷糊睡去。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