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 (完结)作者:豆子惹的祸-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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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游走大殿击杀暗卫,二十余名武士不理国师,疯狂冲锋想要打出门口……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尘埃落地。
燕顶独立于大殿中央,三十暗卫无一幸免,惨死当堂;乌达跌坐在门口,面色苍白如纸、口中鲜血不断涌出,身体却仍死死依住金殿大门,在他身前,二十余名护卫横尸在地;大活佛仍坐在他的宝座中,面色铁青。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丢了三重依仗……殿中护卫尽数丧命;他拉动红绳,手上却猛地一轻,红线被人提前割断了;他掀动宝座扶手,而且不止一次,他自己都数不清连扳了多少下,机关始终不曾发动。
其实在发觉红线断开的时候,大活佛就想到扶手机关多半也遭破坏,只是他还有些不甘心吧。
乌达遥遥望着大活佛,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跟着对博结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想说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没力气出声,只剩粗重喘息。
只是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椅子上的机关,是他破坏的。
燕顶杀人也不去理会大活佛,闪身来到乌达身前,伸手捉起他的腕子问脉,随即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他嘴巴,又取出长针在他胸口膻中四周深深浅浅地刺了几下,乌达哇地喷出一口黑紫淤血,整个人的气色却明显好转过来。
“伤得不轻,不过没什么大事,但以后尽量少挨雨淋,也别洗冷水澡,另外;”说着,燕顶笑了起来:“多近女色,对你伤后调养也有好处,但是那个时候你尽量少动,让她们去忙活就好了。”
待乌达点头后,燕顶又赞了句:“你很好。”
乌达如实回应:“还是靠师父的手段才能过关的。”
国师杀金殿卫士不在话下,乌达却没有那么大的本领,不过燕顶之前在他身上布下了剧毒,谁一碰他就立刻魂回西天,让他在战斗里大大占了便宜,这才挡下了对方的猛攻。
在和燕顶说话时,乌达全无对大活佛时那种五体投地的尊敬、虔诚,但他认真……很认真的去听燕顶的每一句话,然后很认真地去回答。
没了虔诚,但多出一份认真。
仍高高在上的大活佛一如既往,还是那么小气,似乎等得不耐烦,遥遥对燕顶道:“有空的话,聊几句?”
第八十七章 高原
燕顶不小气、很痛快,闻言一点头:“想聊什么,我陪你。”说着,单手负于背后迈步向前走去,乌达也奋力站起身,跟随在师父身后。
大活佛好整以暇,肥胖脸孔上翻起笑容:“刚回来,还是一直没走?”
燕顶直接回答:“我这样子,很好冒充的。”看得出,他的兴致很好,说完后甚至还笑着补充了句:“我以前就被人冒充过,吃了大亏。”
只要一只森冷铁面、一只黑色鳞皮手套、一盏宽大白袍、再加一项腹语本领,就能够冒充燕顶,瞒不过身边的亲信,但想要骗过身后追踪的吐蕃密探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大活佛每天都收到有关燕顶行踪的报告,现在不用问了,那些情报统统都是假国师的,真燕顶根本就不曾离开过圣城。
大活佛点点头,又问:“基恰堪布和乌达都是你的弟子?”
“基恰堪布不是我的人,但他也不是你的人,算起来他只是被我收服了、利用了。乌达不同,他是我最看重的学生之一。初上神殿时,我让稻草喊他师兄,不是没道理的。”
大活佛浓眉一轩:“基恰堪布到底是什么人?”
此问燕顶未答,只淡淡应了句:“说起来很麻烦,也不重要。”
大活佛也不做追问,于宝座中摇头苦笑:“左右两名心腹,竟然都是你的手下,这个脸丢大了。”
这次燕顶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单只说你被乌达骗到,真不冤枉的。你不知道他为了这番功夫吃了多少苦头……他二十岁的时候要有七岁孩子的身材,偏偏还要顶上一张中年的脸孔;他三十岁的时候却又得变成五十岁的老汉;如今快五十了,看上去年过耄耋,所有这些痛苦,你决计想象不到。”
乌达笑呵呵地接口搭了句:“药汁洗炼身体、抑生、催面或促长的过程虽然痛苦了些,但都是师父的手段,我不用操心什么,倒是背熟那些百万言的圣王礼赞,让我觉得更难过些。”
有关乌达的身世、来历,从早衰到神授歌者,从头到尾都是国师的设局,接连发生的奇迹只是为了引起圣宫瞩目、给乌达一个被大活佛列入门墙的机会……其中的算计固然复杂,但相比之下,国师为爱徒不断修改身材、苍老面目的手段才是真正神迹,若非‘不可能’,又怎能骗过博结。
任谁被骗心里都不会太舒服,大活佛当然不会去赞国师的手段或乌达的隐忍,而是若有所思道:“你刚说基恰堪布算不得你的亲信,所以…你故意让他冒出来、被我察觉、借我的刀杀了他?”
燕顶点了点头,但眼中的笑意与得意全都不见了,竟真有些不忍似的:“他以前给我做过不少事情,论起来只有我欠他的,最后我还害了他的性命…当日此间,我当着他的人皮对你说‘来世我给他做牛做马’,也并非信口开河。”
舍掉基恰堪布,一是燕顶的图谋将成,此人不仅没了用处,以后还会碍事;另则,大活佛绝不会相信自己的两个心腹都是内奸,追查出一个后,非但不会再怀疑另一个,相反还会更倚重乌达。
对基恰堪布的真正身份,燕顶始终不露口风,大活佛不得要领,最后只能沉沉一叹:“高原果然是精彩之地,不止盛景大师惦记着,连那些不知所谓的人物也要纠缠。”
金殿空旷且巨大,发动身法时一来一回不过是片刻间时,可现在缓缓走动,说了一阵子话,燕顶未过半程,对博结的慨叹燕顶全无表示,继续向前慢步。
大活佛摇摇头,把脸上的感慨甩尽,继续问道:“你怎能发现我那三十暗卫的?”
“如果只来一两次,当真察觉不出来,可一个月间我来你金顶十几次,若再不能查到他们,师尊都会托梦骂我枉费他老人家当年教导了。”基本上大活佛有问燕顶便有答,可是在解释过此项后,燕顶停住了脚步,口吻和善地提醒:“你的时间,仅在于我从门口走到你跟前,所以根本没有‘拖延’一说,我劝你,还是捡些要紧的来问吧。”
乌达揭示叛徒身份,国师身临神殿之中,有关以前的设计、阴谋此刻早都不重要了,大活佛却纠缠于这些细节唠唠叨叨问个不休,真正用意仅在拖延时间罢了,燕顶出言点破,博结神情一变……燕顶则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伸手遥遥一指他的宝座:“哦,对了,算起来你我还是有缘的,宝座上的那两道机关,是我师门祖上,帮你的前辈大活佛设计的,你以为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机关,是瞒不过我的,对它们我要比你熟稔得多。”
尤太医与燕顶的师门,毒、武、器三技称绝天下,金殿宝座上的机关就是人家门中前辈设计的,又怎能瞒得过乌达?
燕顶说完又告起步。虽慢,却九龙十象也休想拦下。
大活佛也终于不再提去纠缠那些无聊问题,直入主题:“你来做什么?”
燕顶坦言:“杀你。”
博结的‘四重依仗和一个不会’,现在几乎被尽数破去,仅剩下他自己的战力了,果然,到了最后什么都靠不住,唯一不会弃我而去的只有自己的拳头,只是以燕顶的凶猛,就凭博结的修持有希望么?不论如何他都会试试的,不过对方距离尚远,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博结暗调内息,口中则冷笑反问:“又何必这么麻烦、更不用国师亲自出手吧?想杀我,让让乌达给我面条里下一份毒药就是了。”
不用国师回答,乌达就接口道:“大活佛说笑了,你座下的七位辩毒高手可不是摆设,至少我瞒不过他们。”所有入口之物,就只有那七个人经手、递送,平时就是乌达奉上的茶水大活佛都不会去碰,不是他不信任乌达,而是几十年里养成的习惯。
博结冷晒了下,不理会乌达,径自望向国师:“既然来了,其他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吧?”
国师稳稳点头:“再过半个时辰,才让仁次会带领心腹杀上金殿,一番恶战之后大活佛与金殿武士尽丧,最终双方同归于尽,乌达受必死重伤,但终归不会死。”
才让仁次是圣宫中的重要人物,平日里忠心耿耿,手中还掌握着一队番兵铁卫,但大活佛不知道的,他是基恰堪布的义子。
“事后很快就能查明,才让和基恰堪布的关系,他为干爹报仇,叛乱圣宫再正常不过。大活佛暴毙,吐蕃会乱上一阵,不过死因查无可疑,终归会风平浪静;你的尸体死时会垂首望地、你的尸身被烈火焚烧时浓烟笔直向上风吹不散……”
大活佛语气漠然:“你安排的转世灵童,就在圣城之中?”
吐蕃甄选转世灵通为信任活佛,自有一套特殊方式,其中大活佛去世时的法体姿态和火葬时的烟尘方向是重要依据之一,针对其他的甄选条件,国师自然也早有准备,他随便用尸体举出的两个例子只是告诉博结:转世灵童已经备好、他此行夺取的不止是大活佛的性命,而是吐蕃这座高原之国。
“最近这段时间,我会留下来,助乌达平息纷乱、揽掌大权,前面准备的还算充分,应该不会出大乱子,过不多久一切过去,吐蕃还是吐蕃,只是换了一重外人看不见的天。”国师的话还没说完,耐心地给大活佛解释着:“佛光只对你忠心,以后怕是不好控制,所以抹去了,佛光是精兵,舍掉他们我很心疼;望谷鬼军以前是你的逆贼,以后也会是我的逆贼,也一并除掉了,望谷的为人比你强多了,杀他我稍有不忍。”
吐蕃已经成了国师的囊中物,自然不容对旧主忠心耿耿的可怕军队和一心只想造反、入主柴措答塔的逆贼,这两支队伍早就落在国师的算计里,不容他们还存于世间的。
一番话后,国师已经走过大半神殿,单手轻轻一挥,平静道:“你看,我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年复一年……我还在学艺的时候就开始想如何拿下高原了、我刚一出师就开始着实准备了,到现在为止,‘吐蕃’是我这一辈子做得最大事情。”
心思绝不单只用在刺杀博结上,真正殚精竭虑的图谋、设计和准备功夫全都放在杀掉这个人后,如何接管下这座国。
内劲缓缓运转,博结蓄势已久,全身都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表情不露一丝破绽,不屑笑道:“久闻燕国师神机妙算,原来早在学艺时就知道自己会被景泰撵成丧家之犬、从那时候就开始给自己找退路了……我就不明白了,你若拿出对付我的心思和手段,未必拿不下景泰和大燕江山吧?!”
国师再次笑了起来,四个字莫名其妙:“我是他爹。”
“谁爹?”大活佛一愣,旋即恍然大悟,语气中的吃惊绝非作伪,骇然道:“你是景泰的爹?”
燕国有两个极位君王、佛主与人王之间的关系,这才是所有一切事情的关键,大活佛把一双亲人当成了水火大仇,便只剩下‘输惨了’这一个下场。
惊讶很快散去,大活佛若有所思:“对立是做给别人看的戏,实际你在帮儿子图谋天下?”说着,他自顾自的笑起来,摇头笑叹:“好算计,有意思,有意思……”
“你也有儿子吧?”国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之前燕顶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走到博结身前之时,便是出手取其性命之刻,此刻又停下脚步,意思也很清楚,这几句闲聊是‘白送’的。
对这个问题博结显出了一份很无聊的表情:“儿子很重要么?”
燕顶思索片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