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再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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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王公公的半老太监,先是向着凤涅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凤涅坐直身子,略一点头。
他又笑微微地向着管事嬷嬷行了个礼,说道:“恐怕正跟嬷嬷来办的事儿一个样。”
两宫太后素来不甚和睦。管事嬷嬷又惊又笑:“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惠太后也要替靖王子出气?”
王公公笑道:“瞧您说的,太阳是没打西边儿出来,但这口气太后娘娘自也要替王子出的,来人,——把魏才人给我押了!”
他前半句时候还带着笑脸,后一句,却陡然转了阴沉。
13、好人儿
管事嬷嬷大惊:“什么?您这是何意?”
说话间,两个小太监上前,已经不由分说将魏才人拖了出来。
魏才人原本站在人后,陡然而出,花容失色,道:“不知妾犯了何事?”
王公公神色阴冷瞥她一眼:“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
管事嬷嬷上前拦住,怒道:“无故为何拿人!难道惠太后想同我们太后对着干么?”
“您这可冤枉惠太后了,”王公公又是一脸笑,“咱们太后娘娘,可是为了西宫太后跟靖王子出气呢!”
管事嬷嬷怒火冲天:“这话稀奇,我竟不懂!”
“您很快就会懂了。”王公公意味深长地说。
这边说着,冷宫门口却又来了一人,眼见是一道小小人影,极快地跑上前来。
众人自是认得正是靖少王的,顿时急忙行礼。
可靖少王看也不看,只是撒腿极快地跑到凤涅跟前,竟然张手将她一把抱住,嘴里哭道:“皇婶,是阿靖胆小怕事,让您受委屈了!”
众人目瞪口呆。
凤涅抬手,摸摸靖少王的头,双眉一簇,眼中顿时见了泪花:“靖儿……你没事就好,皇婶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声情并茂,很是感人,又带一股子忍辱负重的浓烈气息。
管事嬷嬷及一干人等,个个色变。王公公却点头道:“唉……若不是咱家来得快,恐怕皇后娘娘可就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管事嬷嬷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竟看不明白?”
王太监道:“嬷嬷,你这还看不明白?小王子的确不是皇后毒打的,皇后只是担了个罪名罢了,动手的另有其人。”
管事嬷嬷脸色一变看向魏才人:“您的意思不会是……”
王太监冷冷一哼,道:“可不就是这位才人所为么?”
话音刚落,只听得魏才人哭道:“这是怎么回事?妾身是半点也不知情啊!”
凤涅抱着靖少王的腰,低头时候低声道:“你要压死我了。”
靖少王抬头,在她耳畔轻声说了声:“我是故意的,皇婶婶。”
凤涅深深觉得有个人精侄儿有所幸运,也有所不幸。
王太监此刻道:“传惠太后娘娘旨,魏才人阴谋威逼靖少王,嫁祸皇后娘娘,靖少王不堪逼迫,竟自西宫逃出前往东宫求救,魏才人胆大包天,祸乱宫闱,即日起革才人封号,贬为宫人,入浣衣局服苦役以赎罪过。”
魏才人瞪大双眸,宛如五雷轰顶,憋了半天才叫了声:“妾身冤枉!”
凤涅微微看她:她只当靖少王年纪轻不懂事,随意挑拨便可,却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
管事嬷嬷道:“这……这……小王爷,可当真如此?”
靖少王哭着叫道:“皇婶,我心里怕极了!”
凤涅蹙着双眉,强忍着泪:“都怪本宫……只身无靠,宛如浮萍,寥落冷宫之中,连自保之能都无也就罢了,竟还连累到靖小王爷受苦……”
靖少王本是九分戏,听了“只身无靠”四字,不由便想到自家身世,想到自小就没了爹疼娘爱,顿时无限悲酸,大放悲声。
王太监摇头咋舌:“看看,小王爷跟谁亲近怎么说的,这到底是真是假,不是一目了然了吗?还问个什么?”
管事嬷嬷见靖少王哭的伤心,也不敢高声,只低低道:“但是……这、小王爷为何不跟太后娘娘禀明呢?”
王太监鼻孔朝天道:“只怕是太后娘娘在气头上,加上有些人的煽风点火,故而真相在前,也视而不见了,不然的话,为何靖少王逼于无奈竟跑到东宫去了呢。”
管事嬷嬷哑口无言,王太监道:“小王爷,可跟咱家回去么?”
靖少王回头:“小王过后会去向太后娘娘道谢,暂时不回。”
王太监也不勉强,带人压着魏才人离去。
管事嬷嬷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半晌才道:“既然……只是一场误会,那么奴婢……”
康嬷嬷见她面露怯色,便哼道:“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么?娘娘虽人在冷宫,可还是皇后!方才也不知是谁耀武扬威,还想要动手了呢!”
管事嬷嬷大为尴尬,深深低头道:“这的确是奴婢的过错,不过……也都是因为被那贱婢蒙蔽……待奴婢回去禀明了西太后娘娘,还娘娘一个清白。”
凤涅道:“如此有劳嬷嬷了。”
管事嬷嬷见她并不计较,顿时松了口气:“娘娘宽宏大量,可恨那些贱婢不自量力从中挑拨,幸而真相大白……奴婢这就回太后去,奴婢告辞……”说着,毕恭毕敬地退了。齐嫔也跟着退后,临去看了凤涅一眼,也未停留。
一直到众人都离去,凤涅才用力将靖少王拍拍:“好啦,人已经去了。”
靖少王抽抽搭搭地抬头,黑黑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皇婶……”
凤涅抬起袖子,替他擦了擦泪:“男儿有泪不轻弹,看你这花脸儿……”
靖少王乖乖地任凭凤涅替自己擦脸,撅着嘴道:“我本来是假意哭的,听到皇婶说……才一时真忍不住了。”
凤涅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脸蛋:“行啦,以后多个心眼……别人不疼咱们不打紧,咱们自个儿得疼自个儿。”
靖少王狠狠地点了点头,又说道:“皇婶,我曾说过谁若害我,我便要亲手报仇的,魏才人曾撺掇我来找你不说,见我伤了,就又跟太后说你打我,要害你呢!若不是我机灵,牢记皇婶你跟我说的‘东西’二字,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康嬷嬷惊道:“娘娘,何为‘东西’二字?”
靖少王得意道:“是我离开之时,皇婶说必定有人不会罢休,让我无计可施之时,牢记这两个字:东,西。”
康嬷嬷道:“这……这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靖少王破涕为笑:“愚笨!事发是在西太后娘娘处,我无计可施,自要去找唯一能压住太后的东宫太后娘娘啦!”
康嬷嬷双眼圆睁,叹道:“阿弥陀佛,这样的巧宗儿妙计,奴婢这脑袋,怎么能悟的过来呢,娘娘圣明!靖少王也是聪明过人!”
凤涅笑道:“这就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爱抚地摸过靖少王的头,正要再夸奖两句,忽然嫌弃地缩手,“你几天没洗头了?”
靖少王很是不好意思,讪讪道:“皇婶,我回去就沐浴更衣……”
这边正说着,忽地听到旁侧有人嬉笑声传来,却是湄妃芳嫔三人,正在争抢一样东西似的。
子规留心到便走过去查看,片刻脸色凝重回来。
凤涅道:“怎么了?”
子规犹豫不答,凤涅目光一动:“手里拿的什么?”
子规的手放在腰间,此刻便缓缓抬起,终于道:“奴婢方才从琳贵人手中……取得此物。”
凤涅抬手接了过来,低头扫了一眼,便皱了眉:“这是……”
是一方帕子,白色,孤零零地绣着一轮明月当空,凤涅将帕子抖开,目光一变,竟看到在帕子底下,密密地写着两行小字:黄昏后,绛霞居,字体颇为俊秀。
阿靖在旁看了,便道:“嗳?绛霞居,那地方不是没人住么……距离此处不远,上回我闲着无事,还曾去门口溜达过。怎么这帕子写这个,如此奇怪!”
“是啊,这究竟是什么呢?”凤涅自言自语。
康嬷嬷道:“娘娘,这大概不知是哪个宫女无意丢了的,只是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古怪,难道有人私相授受?”
凤涅咳嗽了声,就看子规:“子规觉得这是何意?”
子规神色凝重,抬手便拿帕子:“娘娘,这帕子来的如此古怪,且又语焉不详,留着怕要惹事,还是让奴婢将它烧了。”
“等等。”凤涅将帕子一扯,两人共同用力,那帕子被一抻,却见那行小字的斜对角上,赫然竟还有一个字:悯。
康嬷嬷本是没看清楚,此刻凑上来,细细一看,顿时失声道:“这个,不是娘娘的名儿吗?”
宁曦皇后,本名范悯,乃是京城大族范家的远方亲戚,因着这个“范”姓,靠着段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自小寄住范府。
凤涅身子一震,就看康嬷嬷。
康嬷嬷也是神色微变,急忙否认:“奴婢不认得字,只是看着有几分眼熟,乱说了,请娘娘勿怪。”
凤涅看了一眼子规:“你方才有心藏起来,是这个缘由?”
阿靖一时摸不着头脑,却也知道事非等闲,就一声不吭。
子规低头:“娘娘,这件事情委实微妙可疑,怕是有心人故意设计,娘娘且勿为之所动。”
凤涅沉吟道:“先前可留心了是谁丢了这帕子的?”
当时候乱糟糟一片,管事嬷嬷带了一大堆人来,后来王公公又带了数个小太监,也难监控全场。
因此竟无结论。
凤涅望着这丝帕,静静地想了一刻钟,终于说道:“避过了这一回,必定还会有第二回,我倒是想看看,黄昏后,绛霞居,到底有什么侯着。”
阿靖听到此,便道:“皇婶,那个地方传言闹鬼,你不能去。”
凤涅笑着看他:“真有妖魔鬼怪?那你想不想捉鬼?”
阿靖一听,眼睛又是一亮,道:“虽有些怕,但是……想!”
黄昏时分,寂寂人定,冷宫的门却悄无声息打开,有一人,身披灰色长披风,兜头盖脸地遮住,悄无声息往前而行。
冷宫所在,本就少人行,这人垂头碎步急行,片刻便到了另一所宫门所在,宫门门扇颜色斑驳,有些古旧,上有三个旧体字:绛霞居。
门扇半掩,那人抬手将门推开,轻轻迈步而入,站在院中微微地扫视了一眼周遭,却看见正前方的门扇敞着半面。
那人提脚迈步入内,刚刚将门推开,便有个人影从旁窜出,一把将其抱住,粗声喘道:“好人儿!你可来了,想死我!”
14、黄昏后
门扇开处,便有一人从门后跳出来,迫不及待地将进门之人抱住,双手在腰上一搂:“好人儿,想死我了!……怎么这腰比之先前弹手了许多?”
边说边将人推在门上,上下其手地胡乱摸,又去扯那衣衫,喘道:“让我看看是不是白滑了些!”
黄昏之际,此处又偏僻,格外阴暗,那被压之人始终默不作声,按着他的那人低低笑道:“可人儿,怎么不出声,害羞么?上回可是被我伺候的浪叫!”狎笑着,摸索着低头便要亲上去,一只手便顺着腰间向上,就抚上那人的胸前。
大手在那人胸上摸过,略微停顿,又用了力,忽然疑惑道:“怎么这里……”原来手按下去,身下之人的胸前平平如镜。
在这个紧要关头,却听到外头有人叫道:“谁在里头?!”
压人的这位正迷惑着,乍听陌生声音,魂飞魄散。
电光火石间,那被压之人探手,将此人的手腕擒住,似笑非笑地说道:“嬷嬷来的正是时候,有位爷要入我呢!”
被擒之人一听这个,惨叫一声:“你……是男人!你是谁?”
“好大胆的恶徒!”只听得门外一声断喝,有人将门踢开,石破天惊地喝骂道,“哪里来的下流货色!瞎了你的狗眼!”
进门之人,果真竟是康嬷嬷,手中挑着一个灯笼,灯笼的光透进来,室内顿时明亮许多。
康嬷嬷雄赳赳地进入,喝道:“你是何人!藏身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