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红楼溶黛情-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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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说的众人都低下头去,刚才还七嘴八舌,现在却都开始入定,眼观鼻鼻观心。
“皇上!”这时一个人忽然出列向前,敛衽一跪道:“家祖确乎年事已高,臣卫若兰虽不才,愿往山东,襄助祖父,为我陛下分忧。”
少年人语气诚恳,将额头重重的落在了青砖之上。
宇文祯眯了眯眸,眸底倏然一阵幽冷,然后缓声道:“将门无犬子,其志可嘉,日后自然有用你地方。不过卫老将军带兵,朕放心的很,你还是暂时留在京城,在兵部历练阵子罢。”
“是。”卫若兰低垂的眉睫看不出欣喜还是失望,再行一礼,退了下去。
宇文祯便转向邹淮道:“即刻兵部行文,令卫将军尽快组织兵力,务必在十日之内,夺回聊州。”
邹淮躬身答是。
一时间,群臣都有些错愕,把他们急急火火的召进宫里,他们不遗余力的唇枪舌剑,可是皇帝最后却只是下了这样一道不疼不痒的旨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疑惑,其实邹淮心里也是一闪而过,只是并未放在脸上。果然,待人都退出去,宇文祯独独将他留了下来。
“聊州之失,邹淮,你以为若何。”
邹淮思忖一下,坦诚以告:“本不该失!”
宇文祯微微一勾唇:“这是自然,可是现在,不该失的地方却失了。据朕得到的密报,这位卫老将军不守聊州,秘密分散兵力至周围的镇甸,以至于坐失重镇,实在是有些匪夷。”
语气里的深意令邹淮一凛,默然,这件事,他并不知道,也就是说除了他这里,皇帝另外还有消息来源,正想着,却听得头顶上宇文祯道:“说话!”
邹淮定了定神道:“臣是在想,卫老将军此举,说不得是另有深意,不妨再等等看。”
宇文祯眸中闪动着锐戾道:“朕也怕是如此,所以才给他十日内的宽限,无论定什么计策,也都该了了。”
“是。”邹淮道。
宇文祯却忽然深深的吐了口气:“朕也要做两手准备--你暗里点集余部,等朕的号令。”
邹淮诧异道:“皇上,那京城……”
宇文祯咬咬牙道:“放心,朕已经下令,调动蜀军来京城……”
“皇上,臣一直不明白,皇上为何不令荆王麾下的兵马入京。”邹淮道,荆州的兵马,调动起来,不是要比蜀军近的多?
“不必着急,有些事,朕还看不太清楚,总不能引狼入室--还有,邹淮,派人去给朕盯紧了那个卫若兰。” 宇文祯眸色深沉,嘴角冷冷的牵动了一下道:“到山东去助他的祖父?朕怎么可能放他去,万一是金蝉脱壳,朕岂不是亏大了。有他这根卫家的独苗在,朕就不怕山东生出变故来--若有不谐,你知道该怎么做。”
邹淮答应了一声,心中却隐隐的生寒,皇帝是谁也不信,那么对自己,又能有几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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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能会觉得这几章不连贯,其实是因为这几章的阴谋都是相通的,本该很紧凑的情节,但没时间写就零碎了,可以攒几章一起看就明白了。
这一个星期忙昏天黑地,周末两天全部要加班,无语泪奔啊。
困死了,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说清楚了没有,唉。
惊风吹落星如雨 第十九章 巧手设局
风尖利的呼啸着似要将茫夜撕碎,雪片在风中被绞做霰粉飞扬,乱扑人面。
卫若兰回到府中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下来。
挥推仆从侍女,他踱着闲散的步子往玄机院的书房而去。
仍然很年轻的脸上,已经没了刚才在朝中时刻意做出的不经世事的懵懂,微微斜挑的眸露出一点嘲意。
眼下,无论是南方还是山东,局势都不算明朗,当日,也劝祖父不要去淌这滩浑水,可是老爷子仍存着的一腔忠念,又抹不下皇帝亲自纡尊降贵入府相请的面子,便以古稀之龄重新挂甲出征。
可惜,这番忠心,还是不免被疑惑。皇帝今日在朝上看得出来是做足了用人不疑的态度,可是,他看得出来这皇帝根本不信,至少心里存了疑惑的,所以才千方百计的令自己留在京城里以为挟制。
其实,这位皇帝历来行事,他也都看在眼中,一言以蔽之--谁也不信。这样的人,纵有惊世之才,亦不堪为君。
卫若兰想着,嘴角微微扯开一丝嘲笑,推门走近书房的瞬间,一阵疾冷的风自身后而来,挟着碎雪卷入,衣袂扬起一个遒劲的弧度,桌上的烛台亦拨的明明暗暗,流离莫测。
卫若兰眉峰一凝,眸光闪了闪,猛然刹住步子,足下敏锐的一撤,就见一道银光流过,噗的一声刺入了正对着门的镂花壁阁上。飞刀的尾部绑了一截纸条,卫若兰皱了皱眉,走过去,摘下来看了一眼,眉峰一皱,迅速的把字条笼在袖中。
这时外面护从已经循声而至:“公子,出了什么事!”
卫若兰摆摆手,笑容可掬:“大惊小怪,一只灰耗子,已经被吓走了。”
仆人侍卫闻言都笑。卫若兰目光匆匆掠过众人的神情,敏捷的察觉到有一双眼睛里带了揣度,只是再仔细看时却也都不见了,心下微沉,也并未多想,舒展了下腰肢,看了看天色,便立刻叫人来服侍着更衣。
这个时辰要出去,还能为着什么,小厮自以为懂得,笑的贼贼的:“公子要去捧谁的场子?”
“去哪里要和你报备不成。”卫若兰佯作沉容道。
小厮小眼晶晶的闪烁,连连道是,男人嘛,尤其是公子这样的年纪还没娶亲的,这都是常情。
说话间,已经换了身家常的墨绿色缎袍,丝光柔滑,质地非凡,便出了书房,以一个潇洒不羁的步态阔步匆匆离府。
身后一双眼睛仍然是紧紧的盯着,卫若兰暗暗冷笑,却并不理会。
卫若兰要去的地方是漪翠阁,金陵城中首屈一指的青楼。
“卫公子果然守信。”
对面的人,一身黑衣,平常的一张脸,说话时,显得有些僵硬,显然是带了人皮面具,并非真容,唯有一双眸子却显得精芒闪动。
“不必说这些。”卫若兰敛衣从容落座:“不知阁下何事,把我约到这个地方。”
“公子不必急。请先看这封信。”来人从袖间掣出封信来。
卫若兰接过,放在手里捻了一下,约莫有两三页纸,拆开时,不觉微微一怔,一时看完,眉心微沉不语。
“老将军说,只要给公子看了这封信,自然都会明白该怎么做。”
“笔迹是没错,印也没错。”卫若兰将信折入袖中道:“可是,你是什么人,如此密事,祖父怎会托你来报信。”
“你不必怀疑我的来历,聊州之失,已经不争,皇帝疑心甚重,他会怎么做,公子难道不知道?”
卫若兰若有所思道:“这话倒是没错,那我该怎么做。”
“这很简单。”对方嘴角扯开一个笑:“三十六计走为上。”
“你是让我离开京城。”卫若兰眸中一锐。
“难道要等抄家的铡刀落下来么。”对方紧跟一句。
卫若兰沉默一时:“家中阖府老小,我若一走了之,他们指望谁去。”
对方微微一笑:“此言差矣,公子和老将军都不在府中,留下一府的妇孺,皇帝便是都杀尽了,又有何用!更何况卫老将军在朝中的威望如此,皇帝如今最怕的是什么,公子自当清楚。公子若在羁留京城,才会真的让老将军掣肘。”
最担心的就是手握兵权的臣子异心,他要用人,却又不能完全放心。
卫若兰沉吟良久,仍然起身道:“这件事,还要容我再考虑考虑,想来暂时皇帝还不至于有所动作。”
对方也不强留,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请。”看着他转身,目光却流出一阵恻然。
卫若兰却并没能走出多远,便被截住,两行铁甲羽林卫飞速的将整个楼阁都包围住了,当看到为首的一个是郭杞时,心中一惊有数:“郭将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郭杞冷笑一下道:“有人私通叛党,意图策应谋反,我奉皇命特来缉拿。”
卫若兰听了这话,脸色反倒是定了下来:“哦,叛党在哪里?”
郭杞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卫若兰冷声道:“你说我谋反,有何证据!”
“你身上的信件就是证据。”郭杞显然是有备而来,冷笑道:“卫若兰私通叛党,意图谋反,来人,给我拿下!”
羽林卫一哄而上。
卫若兰眸中闪烁了一下,忽然嘲弄的大笑道:“宵小!你们郭家一直对我们卫氏一门心存嫉妒,所以才如此陷害!皇帝啊皇帝,果然是个明主仁君,我的祖父一把忠骨,为他争这江山,他却如此疑忌,听信谗言!如此失德失信,焉能长久。”
郭杞哪里听这个:“少废话,这些话留着跟刑部老爷说去!”
“呵呵,刑部?那刑部的酷刑该留给你这样的人去尝。”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自暗夜里响起。
“什么人!”郭杞身上哆嗦了一下,仰头看去,无数道黑色的魅影从四面八方掠至,眼前一花,雪芒耀目,紧跟着就觉的喉间森凉一下。血喷溅而出,人,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这样的情形令那些羽林卫都被骇住。
为首的黑衣人橐橐的走近,站在卫若兰的面前:“卫公子还要犹豫么。”
卫若兰望一眼郭杞的尸体,眸中闪了一下:“我还有的选么……”
“得罪了!”黑衣人微微挥了挥手,袖中暗风而出,有种异样的香,卫若兰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羽林卫虽然身手好,可在这些顶级的杀手面前却是占不到任何便宜。一时间,京城首屈一指的秦楼楚馆化作血腥的修罗屠场。等邹淮闻讯带人走来的时候,包括郭杞在内,宇文祯派来的所有的羽林卫都倒在了地上,血涂一地,哪里还有卫若兰的踪迹,从郭杞身上,邹淮找到了那封卫文冀亲笔所写的密信。
“混蛋!”宇文祯闻讯勃然大怒。
立在他跟前的是丞相田宽以及门下参知陈之胜,以及东平王贺清远。
“皇上,看来这卫府早有反心!”田宽连忙言之凿凿的马后炮:“幸而我陛下英明!”
“臣以为,这卫家的爷孙如此胆大妄为,一个将聊州重镇献给叛军,一个在天子脚下杀害钦差亲卫,实在是胆大妄为至极。”陈之胜没有因为女婿死的不明不白有任何的悲伤,只是忙不迭的落井下石。
贺清远低了低头,撇了撇嘴角。
这二人参奏说卫若兰私自与山东里通消息,偏这时候,邹淮那里传来消息,说是卫若兰在漪翠阁和不明身份的人见面。两下里印证,宇文祯便令人速拿卫若兰回来,可是没想到,不但卫若兰没有抓到,连带着派去的郭杞以及羽林卫都全军覆没。
这件事太奇怪了,他现在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缘故,只是隐隐觉得,有一双手一直在暗处拨弄棋局,令整个棋局都跟着他的想法,一步步的走下去。
不过既然这京城的戏越来越精彩,那就乐得给填把火,想着向前一跪道:“皇上,这件事恐怕另有玄机,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田宽瞥着贺清远:“东王此言,未免有回护之嫌。”
宇文祯抬手止住他的话,向贺清远道:“这话怎么说!”
“卫氏一门在我朝战功赫赫,威望颇高,若是一旦下旨抄家,一来难令人心服。”贺清远顿了顿,语气迟疑忐忑:“至于卫若兰是一时年少气盛也未可知……”
一句话,效果却是适得其反,宇文祯脸色顿时冷下来,毕竟功高震主,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