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红楼溶黛情-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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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总管……”皇帝的反常,令那些内侍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也是太辛苦了,让皇上清净下也好。”夏忠瞅着皇帝的背影,笑了一下,尖着公鸭嗓道:“都还等什么,遵旨两个字不知道怎么写,还要杂家教你们不成,去内书房,准备着伺候,安排下茶水果子,再着人去御膳房问一声,晚膳备齐了就送来。”
“是。”
背开众人之后,宇文祯在雪地里急走了几步,那口气总算是疏散过来,脸色也不在刻意的紧绷,缓缓的松下来,只是也就露出了疲惫。
自从水溶起兵之后,南北夹击,一南一北,兵报如眼前这扯不断理还乱的雪片一般,一茬接着一茬,压的他透不过气来,事必躬亲,一日也只好睡两三个时辰罢了。
可是就是这么着,战局仍没有太大的进展,胶着。山东有卫老头暂时顶住了水溶的锐头,而白沙河一带,陆渊的兵马却很难讨到便宜,那宇文恪大概是洞悉了陆渊想要拿白沙河水文潮汐做文章的意图,在雾天强渡,虽然伤亡不小,却是只用了三个时辰便渡过白沙河,之后便是穷追猛打,逼的陆渊节节败退,竟大有一溃千里的势头。
这个宇文恪真的是小觑他了,连强渡用的小舟都是早已备好,其缜密简直令人心惊,而他的准备更是周全,估计没有个几年的工夫也很难做成。
可恨的是这个陆渊,武将世家出来的人,也算经过些风浪,又是他亲拔的榜眼,素日里论起兵法,头头是道,现在看来,难道也是个纸上谈兵的将军?
事情一传出,朝中换将之声便不绝,都被他顶住了,事情还没有到不可回转的地步,而且眼下,匆忙之间,也无人可用,只好等山东一带落定再定。
想到这里,宇文祯略松了口气。
风将雪簌簌拂落而下,轻轻的钻进了他的颈间,瞬间的冷,让他打了个激灵便回过神来,抬起头,他一路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却已经到了御花园里,点点幽香冷沁。
面前是一片红梅林,风过处,纷纷垓垓。
心中微微一触。
四年前,他刚刚登位。曾有佳人如玉,立于树下,眉间若蹙,露眸藏愁,那两行滑落腮边的泪,竟也是那般动人。
只是那样的伤感,是为了另一个人。
苦笑一下,宇文祯用力一阖眸,勉强收住摇动的心神。
许久没想起她来,她的夫君与他为敌,那么,她于己,便也该是敌。既然是敌,便不该想念。
他也以为早已不再想起,孰料却是不曾想起,从未忘记。
这是个怎样的奇怪的圈子。
抬起手,将一片红梅花瓣连同碎雪一并静静的落在掌心里,雪融了似泪,梅花殷红,却似触目的血滴。
宇文祯猛然将掌心一拢住,拂去衣上落梅,掉头走开,走了两步,却又顿住,四顾了一下,心头却是莫名的空荡。
翊坤宫,许皇后被废后,他未续立皇后,那里早已久空。所谓的东西十二宫,也并没有几人,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令他厌烦,见都不想见。
忽然发觉这偌大的皇宫,竟然没有他想去的地方。
宇文祯并不知道,有一瞬间,他的脸上竟是那般惘然无措,像是个迷路的孩子,而这样的迷惘也只是一瞬而散,便择了一个方向而去,再没迟疑。
过了前头的那道宫门,就是太后的慈和宫。
慈和宫外,宫人正在扫着门前的积雪层冰,见到宇文祯过来,连忙跪下请安。宇文祯挥手令人起去。
沈太后身边的宫女,福了一礼道:“皇上,太后午后一直在佛堂诵经,经卷未完,所以还未出来。”
宇文祯点了点头,便先往佛堂去了。
佛堂的门是紧闭的,里面传来和缓的敲打木鱼的声音,隐隐而至的檀香,因了冷风,又多了几分凉意。
宇文祯也并未进去,只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始终是觉得索然,便要离开。
这时,佛堂的门忽然开了,沈太后扶着侍女缓缓而出:“皇帝。”
宇文祯回身,笑了一下:“母后!”
沈太后微微的笑道:“怎么得闲这个时候过来。”
宇文祯道:“才议完事,来给母后请安。”
沈太后点点头,看看天色:“这个时辰了,留下陪老婆子用晚膳,如何。”
看着宇文祯并没接话,沈太后也只是笑了笑:“若你不得闲,就算了。我让他们炖了些补品,已经令人交代给夏忠了,回去用也是一样。”
言语间,有几分生疏,上次抢白了一番之后,除了请安,母子二人也很少多说什么,离着也就更远了。
宇文祯闻言,沉默了一时方道:“母后,上次的事儿,是儿子……”
沈太后站定,拍了拍他的肩头,叹气道:“罢了,这世上哪有母亲真心怪自己的儿子的,你也不容易,你说的,也有你的道理。外朝的事,自然应当由你来做主,母后不过是妇人之见,倒也算不得什么。”
这几句话,让宇文祯心里更生愧意,忙近前,令宫女退开,亲扶了沈太后道:“母后这些话,真真令儿臣无地自容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母后着人弄的炖品,等我晚些时候再用。今日儿子可要在母后这里蹭顿晚膳,母后可不兴赶儿子走。”
沈太后看着他,和蔼的笑笑:“我这里也没什么好的,只恐皇帝不合口。”
宇文祯道:“母后说这话,可是私厨里有甚好东西不舍得给儿子尝鲜,要偏着一个人用?”
沈太后闻言呵呵的笑:“本宫正是要一个人用呢。”
宇文祯扶着沈太后,一面说话,一面缓缓的行着,沈太后犹豫了一下道:“听说你已经启用了武平侯守济城?”
宇文祯点点头:“是。老将军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才一露面,便将山东的溃兵给震住了。这不败将军四个字,倒也不是白白的叫的。”
沈太后叹道:“得一将才,胜过千军万马--只是我一直奇怪,这武平侯淡出朝堂已经是有七八年,当年太上皇也曾请他重掌帅印,可被他婉拒了,祯儿你用了什么办法说动了这位老将军的。”
宇文祯微微的笑了一下:“儿子亲自到府上见了老将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此三次,以完三顾之数,老将军也有一副为国尽忠的心肠,自然也就应了。”
沈太后点了点头:“这么做到也是应该--只是我听闻这卫氏一脉还真是不算健旺。”
宇文祯道:“可不是。卫老将军只有一子,几年前也故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孙儿,名唤卫若兰,不过才及弱冠,见在京城住着,儿子已经下令让他到兵部供职了,也算是安了老将军的心。”
他说的很随意,似乎并无不妥。沈太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卫老将军既然只这一个孙儿,必然是十分疼爱的,而如今祖父在外带兵,孙儿留在兵部,这期间,恐也是要挟制的手段。
想着,沈太后望了宇文祯一眼,心下微微一叹。这样的手段,她不能说不对,只是太险了,忘了对于这样的老臣老将,最看重的,便是用人不疑这四个字。
正然说着,却见夏忠拖着不大灵便的腿,以能做到的最快的步子过来:“皇上,山东急奏,兵部请皇上速阅。”
宇文祯皱起眉斥道:“没规矩的东西,没看见太后在这么!慌脚鸡似的做什么。”
夏忠连连苦笑,只好跪下:“奴才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
沈太后道:“罢了,就起来吧。”转向宇文祯:“祯儿,你快看看,到底是什么。”
宇文祯接过奏折,看了两行脸色就变了,握着奏折边缘的手青筋跳起,未几看完,他的齿关已经是咬的咯吱作响:“聊州失守!”
这一句话,也令沈太后惊了一下:“怎么会!”
宇文祯冷冷的哼了声:“看来,这位不败将军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竟然被裴兆给占了先机!”说着又道:“母后,儿子马上回前朝去,得空再来陪母后用膳。”
沈太后只好道:“去吧,莫误了大事,却也要当心身子。”
“知道了。”说着宇文祯行了一礼,已经快步而去,走的很急,衣袂急掠间带起了风声。沈太后看着他不觉深深的叹了口气,终归还是摇了头。
却说宇文祯到了前朝时,朝中三省六部的重臣俱已经到齐。聊州失守的消息一经传开,立刻在朝堂之上引发了轩然大波,议论纷纷。
“皇上,聊州失守,济城可危,不若增兵以援。”
“丞相大人说的容易,如今再调兵马,调那一支?”
“蜀军或者荆州的兵马都可调遣。”
此言一出,便有人反对:“无论是蜀军,或者是荆州,千里迢迢,纵然赶至山东,不说军情紧急来不来得及,便是来得及,也是强弩之末,不穿鲁缟。”
“一味增兵又有何用,山东已经压了十万有余的兵力,纵然再压上去十万,以眼下的情形论,也是于事无补。”说话的人姓陈,是门下省的参知,前番从山东撤下的纸上将军郭杞便是他的女婿。
这番话,明里暗里是在讥讽卫老将军不擅带兵。满朝文武谁都不是傻子,这句话里的意思当然听得出来,便有人不忿的跳出来:“佐相的意思是,聊州失守是卫老将军之过。”
“城池失守,当然是带兵之人的过错,难道还是你我的错不成?聊州地势险要,本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奇怪的是,卫老将军既然号称不败,这次却为何区区一战,便不敌裴兆,令兵败如山倒,丢了聊州陷济城乃至金陵于险地?”
话里的意思十分敏感。
宇文祯眸底抹过一丝疑窦,目光一环顾,冷笑一下,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新近选上兵部来的世家公子武平侯之孙,年方弱冠的卫若兰。
这是个白净的年轻人,带了几分书卷气的雅秀,在那些朝堂泥泞中混过来的老油子中间,一眼便可以看出生涩。但是,听着这番针尖麦芒的争论,却并不改色,仍是安安静静领了兵部最末的位置。
宇文祯眯了眯眸,心下倒是有几分意外,这人倒是真不愧是老将军的嫡孙。
“陈大人此言差矣,兵戎事,瞬息事,哪有人一定常胜不败,卫老将军一世威名自然不虚,惜乎年岁太大,再加上所部兵马参差不齐,一时疏失也是有的。”卫文冀在朝中颇有些拥者,所以此时见人发难,自然有人主动出来反击。
“年岁太大?既然如此,便不该受命,以至于贻误战机,当日那些保荐之人的用意委实令人生疑啊。”
很快,几句话的工夫,便衍化成了朝中党派的彼此推搪指责。
邹淮立在群臣之间,冷冷的面容仿佛玄铁一般,不着任何的情绪,但见争的实在不像话,皱了皱眉,开口道:“够了诸位,现在要紧的是如何挽回败局,不是让你我御前折辩互相推卸,便是有人肯担下来,又与大局何益?”
这位冷面煞神一般的兵部尚书,近段日子来,因深的皇上的宠信委以重任,故而在朝中说话的力度也是水涨船高,所以,他一开口,刚才还在争论不休的人便都住了嘴。
宇文祯这才冷笑一下道:“当日下旨请卫老将军重披战甲的人是朕,依诸位卿家的意思,是朕用人不力了。”
一句话,令众人都慌了神,噗通噗通的跪地:“臣等不敢,臣等万死。”
宇文祯语气轻松:“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以一时之胜负而论,若谁有不忿,便去山东接下帅印,替朕分忧,如何?”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低下头去,刚才还七嘴八舌,现在却都开始入定,眼观鼻鼻观心。
“皇上!”这时一个人忽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