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的奋斗史_-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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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颓然想起御医刚刚的话,明明昨日在长秋殿他看见的是阿迎,后来却突然变成樊乔儿,还有他若有若无记得的那种淡淡香气,以及后来的一片空白,这中间一定有问题,可是连御医都诊治不出,那樊乔儿的手段竟又上了个台阶了。
手中奏折很久没有被翻动,此时已被紧紧握出褶皱,卫瑜桓的眼眸突然聚焦,眸中暗色火焰如有实质,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南槿这日醒来又想起前一天在长秋殿的诡异事情,便随口问已经回来的流朱前一日的事情经过,流朱吞吞吐吐地一一答了,神色奇奇怪怪,却跟长秋殿宫人说的一样,她确实晌午就出了长秋殿,然后因为委屈,跑到御花园河边偷偷哭了一下午,晚膳过后才回来。
南槿倒并未对她的话表示质疑,以往她也从不管这些宫人,哪天少了谁,哪天谁偷跑出去干什么勾当,她都不想知道,只是流朱神色躲闪,让她不由起疑,于是又问道:“长秋殿那边昨天晚上到现在有没有传什么消息出来?”
流朱忙道:“没有。” 便再不多话。
南槿瞟她一眼,没再继续问下去。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只是有些变化在不知不觉中便显出形来。 比如长秋殿已经很久没有了声音传来,以及卫瑜桓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还有椒房殿宫人越来越安静的气氛。
南槿好不容易从卫瑜桓那里求来的出宫行走的特权,在确认宫外的人真的是姜家人之后,她反倒畏首畏尾了,近一整个月她都缩在宫里,没再出门。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宫墙。 或许是有人有意将消息传递给她,一直被卫瑜桓刻意隐瞒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南槿耳中。
端妃怀孕了!
听到消息时南槿脑子里空了一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原来整个月的怪异感来自于这个,卫瑜桓必定是叫人封锁了消息,怕她知道,可是既然都做下了,又何必再遮遮掩掩,难道等孩子生下来,他还能不认不成?
她嘴角嘲意一闪而过,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但消息却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至宫里宫外的每一个角落,朝臣们还不知长秋殿的状况,纷纷上表表示祝贺。
这日卫瑜桓上完早朝便直接到了椒房殿,二月里难得的好天气,南槿独自在晒太阳,一众宫人远远的候着。 卫瑜桓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她在躺椅上微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凑近了可以看到纤长睫毛在暖黄的光线下微微震颤,让人忍不住要伸出手去触碰。 卫瑜桓也确实这样做了。
南槿毫不意外地睁眼,只看见他背着光线的暗色身影,她眯了眯眼,没什么表情。
卫瑜桓在她身边坐下,握了握她有些凉意的手,温声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南槿难得对他一笑,道:“皇上日理万机,眼下也快当父亲了,哪有那闲功夫?倒是我,是真想出去走走。”
卫瑜桓呼吸一窒,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似是斟酌很久,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阿迎,那是个意外......”
南槿抢在他继续下面的话之前开口:“过程不是最重要的,结果才是,不是吗?”她凝望着他似愧疚似难堪的脸,道:“你不用对我解释,我早说过我不在意,在意的是你。”
她的眼神太过平静,让卫瑜桓实在难以找出任何一丝难过或者生气的神情,便只能怔怔地看着她,然后又听她道:“与其一直纠缠在我们的旧事上面,不如好好想想你的皇位,你的子嗣,那样不是要痛快很多吗?你已经富有天下,不能再贪心了。”
“不对,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你了。”卫瑜桓想也不想便轻声反驳。
南槿皱眉,缓慢但强硬地抽出自己的手,起身俯视坐着的他,道:“时间过去这么久,我们都已为人父母,你放过我不好吗?”
卫瑜桓静静地坐着许久,二人沉默对峙,最终是他起身,一言不发直接往外走了,临到门口,他又回身道:“不可能的!”
南槿眸中所有神色顷刻褪去,只剩茫然,她抬头看了看日头的方向,强烈光线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神经刺痛,让她突然就想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第二日,南槿还是找卫瑜桓要到了出宫的令牌,这日是二月初二,梓商三岁的生日。
同一日,北珉国送来国书,请求商议恢复中断了十几年之久的长江两岸通商。
、60第五十九章 穆谨夜访
出宫一趟;感觉伤筋动骨一回。 姜怀岳带着梓商滞留京城,等着那渺茫的希望,她心里沉重得无以复加,下一步如何走,姜怀岳只说她父亲交代了;近期会有人进宫找她;但具体是什么人;怎样做;还是没有一点眉目。
回宫之后隐隐听说北珉国书的事;她立马就想到穆谨。 当时离开也没跟他道别;不晓得他是否已经回去了,姜怀岳也从未跟她提及与穆谨的生意,眼下如果两国通商;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卫瑜桓那边却不知会做何感想,当年他父亲卫焕便是死在与北珉的交战中的。
南槿没去关心这事,但没两天,卫瑜桓便直接过来询问她是否要参加迎接北珉使臣的晚宴,南槿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是拒绝,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她心中仍是触动,此时通商无疑对两国都是有极大好处的,许多散居长江沿岸的人都有亲人在江对岸,自打切断交通以来,怕是只能日夜望江兴叹,而各种地域特产的东西,如药材、矿产之类,也只有靠通商来解决彼此需求。 卫瑜桓能放下家仇,同意考虑此事,便是真正将这个国家的担子挑在了肩上,或许他没办法做一个好伴侣、好父亲,却可以做一个好皇帝。
南槿庆幸此时想起这些已能心平气和,客观地评价他,果然,放下才是解脱。
迎接北珉使臣的晚宴,最终卫瑜桓独自前往。
两国十几年前一场恶战之后,其实断绝的不止是通商,而是所有一切联系,几乎就是势不两立的架势。 可在过去的十几年当中,两国国力同样日渐衰微,南越更是内乱不断,谁也没了心思一争高下,反而如何修整自身成了重点。
北珉此次肯主动提出通商,也算是先迈出一步,以此为敲门砖,如果可行,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两国民众都能受益,且暂免了彼此带来的战乱。 说白了,此时他们谁也动不了谁。
卫瑜桓从安插在北珉的探子那里拿到的最新消息,北珉老皇帝病重,太子慕恪忠逼宫失败,被老皇帝赐死,此事刚刚过去不到一个月。 而此次前来负责商议通商事宜的是最不受宠的二皇子慕恪谨。
据闻这位二皇子是老皇帝与北珉世家白家之女所生的儿子,因母家地位低下,所以他也是最不受重用的一位。 这位二皇子也深知自己的分量,多年来只一直与白家亲近,对商道颇有兴趣,却与朝堂疏离,是以当一众皇子争权争得火热之时,他仍是醉心于经商,哪怕太子起事,一众皇子多少受到贬黜,却唯有他一人好端端地站在外围。
而此次两国通商,也是他与老皇帝提议,最终获得批准的。
不显山,不露水,也不晓得是真的无意于那把椅子,还是埋得太深。 卫瑜桓心里暗自琢磨,不过这其实并不是他特别关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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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槿知道卫瑜桓这晚要宴请北珉皇子,估计要很晚才会回来,自己也不用再伺候他批阅奏折,机会难得,便早早歇了。
好像是刚刚躺下去,闭上眼睛,就觉鼻端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 草木清香,在这样的夜里实在太过突兀。
南槿猛然睁开眼,一个黑影伫立眼前,正对着她,没有动作。
有些人就是有本事让人过目不忘,她这样想着,内心不再惊慌,轻悄悄起身,问道:“怎么是你?”
“呵。”那人一声轻笑,凑近了些,便看到清晰的眉眼,不正是好久不见的穆谨。 他似是极为愉悦,凑得太近,呼出的气息有淡淡酒香,他眸光闪动,毫不躲闪地看着只着里衣的南槿,问:“除了我,还能有谁?”
南槿也笑,他这答得,啧,实在太过奇怪,又自负,二人静默一瞬,南槿终归是不放心,提醒道:“你即便是有通天的能耐,此时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皇上正宴请你国使臣,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
“你确定他一定会回这里?”穆谨疑问。
南槿语声噎了一下,还是如实答:“确定。”
穆谨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大,语调却有些不搭,冷了些下来:“他倒是宠你。”
“他只是怕我跑了!”南槿解释道,却不欲与他多说,这时候实在不是什么说话的时候,她又催促道:“你赶紧走吧,不管你来干什么,如果是找我有事,直接去找姜怀岳,我能做的,他应该都有办法。”
虽然知道让他找怀岳,很可能暴露怀岳目前在京城的事实,但她就是很轻易地相信他,这人从一开始给她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确实有事,不过只能找你。”他不再跟她卖关子,轻声道:“你父亲让我来找你。”
“我父亲?”南槿惊讶:“他怎会找上你的?”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以后再细述,我只是先给你提个醒,我会在此滞留一个月左右,我离开时要带你离开,这段时间你要做的事,一是等我消息,二就是尽量挑起与端妃的争端。”他一口气说道:“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与她不合,闹越大越好,但是不要受伤。”
南槿知道时间紧迫,也不罗嗦,只答他:“好,多谢你了!”
他再深深看她一眼,突然抬手抚上她的头顶,只轻轻一按,南槿心里便狠狠一颤,这感觉多像父亲小时候安抚她时的动作,什么也不用说,只轻轻摸摸她的头,她便知道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有他在。 可是此时穆谨这样的动作,却太过突兀了,突兀到让她怎么也无法平静面对。
她想张嘴说点什么来平复心里的躁动,穆谨却一闪身不见了。 她又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他难道是跟使团一起进来的?那他又是以什么身份?
第二日,沉寂许久的宫中便热闹了起来。 迎妃难得主动示好,到长秋殿看望端妃,原意是要去恭喜,不想最后演变成一场口角之争,一向稳重自持的迎妃甩手给了长秋殿宫人一巴掌之后扬长而去。 然这并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端妃的沉默。
身为原太子妃、樊相之女、又身怀龙种的端妃娘娘,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当然哪怕不熟的人,只看看她的身份,便不会轻易小瞧了她。 但眼下这一番被人打了脸还偏要忍让的作为,让所有看客们都疑惑了,这是真忍了,还是假忍了呢?
最最疑惑的当属南槿,她见识过樊乔儿的风格,那嚣张的模样绝不像是会忍辱负重的。 但眼下她这样忍让着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了保全肚子里的孩子不受任何冲击?这倒是说得过去,女人做了母亲,转转性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想着,南槿不禁想起那日被樊乔儿叫去长秋殿,后来又不了了之的晚膳。 说起来,卫瑜桓唯一一次晚上没有宿在椒房殿,便是那晚,之后长秋殿被卫瑜桓秘密圈禁,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后,樊乔儿怀孕的消息便散布得满大街都是。 那便是说,那晚卫瑜桓宠幸了樊乔儿。
但卫瑜桓说那是一场意外。 什么样的意外可以让他一边对自己讨好的同时,一边又上了樊乔儿的床?他不是这样忍不住的人,即便对自己说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他毕竟已经投入了这么久的时间,也真的冒过很大的风险。 突然宠幸樊乔儿,等于将他花费在自己身上的努力一笔勾销了。 他不会这么蠢钝。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