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去哪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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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猛地灌下一口温茶,本意是想舒缓那种突然泛起的恶心感,却适得其反。
她扶着石桌,背对着李存之,遽然间一阵呕吐。
李存之蹙着眉头走过去,连带着一股清淡的檀香。他扬声叫苏喜传御医,自己则伸出双手扶着她的腰身。
那股清新怡人的檀香窜入秦袅袅的鼻尖,犹如吸入讨人嫌的腥味,惹得她胃里一阵翻滚。她惊骇的掰开这人的双手,连连退了四五步,对其避之如蛇蝎。秦袅袅又干呕了一阵,余光瞥见太子殿下那张黑压压的脸色才真正觉得惊骇。但她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股檀香熏得她十分不舒服。
她屈了屈膝,很是诚恳道:“殿下,臣妾方才不是有意的。臣妾只是……本性使然,您身上的那股檀香,熏得臣妾有些……反胃。”
秦袅袅很难过,对于方才的举止她只能实话实说,可对面那人似乎听不得她这个解释,仍是一脸黑云压城的感觉,让她心里没了底。
眼见着李存之又与她近了几分,她哀戚戚的又退了几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二人僵持之际,她又添了一句,“殿下,其实是这样的。并非臣妾不想靠近您,也并非臣妾嫌弃您身上的味道,而是臣妾怀有身孕,闻不得这檀香。”
她讪笑道:“臣妾听闻每个人的妊娠反应不尽相同,有些人闻见荤腥会吐,有些人闻见油腻会吐,臣妾可能就是那种闻见檀香会吐的人。殿下,这完全不是臣妾的本心,等您的儿子出来之后,您责罚他就成了,可别算到臣妾的头上。”
李存之笑岑岑的注视着她,不前行,也不说话。
“殿下,安御医来了。”苏喜弓着身子禀报,说完了立刻跑得远远地。身后的安景初瞄了他一眼,又偷偷的瞥了回眼前的两人,行礼道:“微臣给殿下请安,给秦侧妃请安。”
李存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与秦袅袅隔出一段距离,“她身子不适,你给她瞧瞧。”
安景初应了一声,灵敏的感知告诉他,殿下与太子妃之间很微妙,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二人之间蔓延,他还是小心为上。诊脉之后,他问之:“秦侧妃的脉象没有异常,敢问殿下,秦侧妃是哪里不舒服?”
秦袅袅清了清嗓门,撇开脸去,道:“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闻了某些味道会干呕。”
安景初自然不晓得秦侧妃口中的味道是什么味道,他只是本着御医的职责,道:“这是孕妇的正常反应,不碍事,过几个月自然会好的。”
秦袅袅眨巴着眼望着李存之,意思很显然:您瞧,臣妾真心不是故意的。那人瞪了她一眼,桃花眼立时涌上一层宠溺。秦袅袅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与安景初道:“最近殿下有些不舒服,你给殿下好好地瞧一瞧。”
李存之又瞪了她一眼,将安景初遣出去。
“等下。”秦袅袅蓦地出声,吓了安景初一跳。他回过身子,心有戚戚焉,问道:“不知秦侧妃还有何事?”
她从容的颔首,道:“你之前不是说家里正在给你张罗喜事,对象找到了么?是哪家的姑娘,准备几时成亲?”
安景初被她问得十分窘迫,双颊悄悄显出两篇霞云。他觉得日后若再有到太子宫问诊的差事,还是留给旁人比较好,每回前来都要被秦侧妃编排一番。他简直怀疑这位秦侧妃是不是看他不爽,这才三番五次的找他麻烦。
他顶着太子殿下别有深意的目光,回道:“有劳秦侧妃挂心了,这些不过是些小事,不敢劳烦秦侧妃费心。”
秦袅袅嘻嘻笑着,眉飞色舞,道:“婚姻大事,怎么能是小事呢。我在这宫里也挺无聊的,难得有事情能让我操操心,解解无趣,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说说,那姑娘美不美?你说你长得这么俊俏,对方若不是个大美人,也对不起你这张脸不是。”
安景初垂着脸,却想仰天长啸。他缘分的瞄了眼太子殿下,心道:您还能不能管管好您的妻子,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他打趣!
他正愤愤然,秦侧妃又开口说了话,“安御医,是不是对方跟你不登对,但碍于你爹娘的缘故,所以你不敢反驳。无碍,我可以给你做主。”
这回太子殿下清了清嗓子。他算是听出来了,秦袅袅这是拐着弯说她自己呢。平白无故的因为天子一句话,断送她原本可以自己掌握的幸福。她这是怨没人能给她一份自由。太子殿下凝望着眼前这人,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太医院还有不少事情,你这样与安御医扯东扯西的,若是耽误了安御医的正事,那就不太好了。”
虽然这理由找得很牵强,但安景初勉强接受了。他点点头,附和道:“殿下说的是。太医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微臣就先告退了。”
说罢,安景初麻溜的离开此处。若不是身后有那两人看着,他恨不得飞奔出去。
由于走得太快,转过宫门的时候险些与某位公公撞上。他抬眼看了那人一回,道了声“对不住”,匆匆的离开。
今儿长乐宫还真是个不平静的地方。
那位公公是御前伺候的余公公,专程跑一趟长乐宫,定是皇上有要事传召太子殿下。听闻昨晚皇后的生辰宴上出现了一位跟锦衣公主极其相像的人,不知此番传召殿下是不是为了此人。
安景初又回头望了眼长乐宫,忍不住为宫里的那人叹息。
长乐,未必能长久安乐。
余公公寻到长乐宫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在九华宫找了半天也未找到半点人影,这才寻到长乐宫来。宫里头秦侧妃倚着贵妃椅,太子殿下却是站在一旁,且离得远远地。他弓着身子走过去,与李存之行了礼,道:“殿下,皇上请您去一趟甘泉殿。”
“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李存之轻易地将他打发走,深邃的目光落在秦袅袅的身上,认真地端详了半晌,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秦袅袅吁出一口气,拍拍心脯,开始安心的监督众人忙活。
甘泉殿内一片宁静,偌大的殿堂中统共才三个人。李存之提脚迈进来,只觉得前头浓雾重重。
见太子来了,皇帝威赫的扫了眼底下跪着的女子,她一身菖蒲色儒裙,裙摆绣了几道简单的纹样,鬓间别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粉色芍药。皇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不卑不亢道:“回皇上的话,民女许纯。”
“许纯?倒是个好名字。”皇帝淡淡的睨了眼李存之,又问道:“你家住何处?哪里人?”
许纯仍旧扬着下巴,好一副高傲的模样,将帝后所问都一一作答。她道,她是她是滁州纯阳人,故取名许纯。家里的人于半年前死于癔症,她便漂泊至此。能够入宫,纯属于运气好,这才以粗糙的舞艺混了口饭吃。
一段对话下来,她说的没一字一句不妥,帝后二人便是心存疑惑,也难以无故发难。可这许纯与锦衣公主的模样太过相似,倘若说二人没一点关系,那可真是上天给了她一张好脸面。然则,是不是幸运的,便难说了。
“太子,你可有什么要问的?”
李存之摇首道:“父皇,儿臣认不得此人,没什么要问的。”他嘴上如此说道,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纯与存,念在口中没甚区别。而许姓,是曾经某个妃子的姓氏。滁州纯阳又是那位妃子的故乡。这种种巧合,难道真的仅仅是巧合。
“既然如此,朕也没什么要问的了,你们都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许纯是与李存之一道退出甘泉殿的,二人同行一段路,皆是沉默不语。一个泰然自若,一个清冷寡言,站在一起,看着倒也挺相配的。
自古配不配之说皆是相对而言,没有绝对。
然则相对来说,这个叫做许纯的姑娘与李存之站在一处,看着更为登对些。
“皇上与皇后都不在,你可以说实话了,锦衣。”李存之简洁明了,直奔主题。他双眼看着前方,鼻下萦绕着他熟悉的味道,馥郁的牡丹之气。他十分确信,这人定是锦衣无疑。
许纯勾勒出一抹疏远的笑意,“那锦衣是该唤您一声殿下,还是哥哥?”
李存之未答却问:“既然你已经离开这里,为何还回来。”
“我只是以为这里有一个人会舍不得我。”她笑了笑,满是自嘲。这座皇宫她是多么熟悉,她甚至闭着眼睛都能指出哪个方向是哪个人的寝宫。可她回来不是为了这座华丽却无情的皇宫,而是为了身边的这个人。
她自问,即便用“如胶似漆”来形容他们的过往也不过分。
她是李锦衣,是蜀国的公主。在事发之前,李锦衣是皇上手心里的肉,也是李存之手心的宝。她自小便跟在李存之的身边,几乎没有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一同念书,一同用膳,甚至有过一张榻上就寝,他们亲密的像一对夫妻。
她曾经天真的想象过,李锦衣与李存之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母妃说,李存之是她的兄长,她不能对他产生亲情以外的感情。但她以为,李存之的感情与她是一样子的。试想一个对你宠溺至极的人,如何能不以为这人是爱你的。
李锦衣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直到半年前。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从一个尊贵的公主,变成一个连命都难保的——孽种。皇上说,有人查出许映秋为了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不惜借人生子,诞下她这个女儿。
她不信。她一向觉得母妃是个极其平和的人,定然不会为了一个妃位而做出那等苟且之事,但她却在许映秋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那一刻她是心灰意冷的,但不多时她又觉得自己是庆幸的。
倘若李锦衣是皇帝的女儿,那么她不可能以妹妹的身份一直呆在李存之的身边。如今她不再是蜀国的公主,那么她便能够以另一种身边陪在李存之的左右。因为,她爱他。
可皇帝是谁,怎么可能容忍别人的女儿养在自己的皇宫里。一道圣旨下来,她与母妃纷纷被赐白绫三尺,毒酒一杯。
她只道此生就这样结束了。她在阴寒森冷的牢狱中盼了又盼,只盼着断气之前能与李存之再见一面,与他道明自己的心意。可她等到最后,等来的只是那三尺白绫,与一杯极其澄净的毒酒。即使是那一刻,她也是天真的。她天真的以为,存之只是不忍心与她别离,所以才未前来探望。
而她睁开了眼时,见到的却是另一翻天地。
李锦衣心里清楚,一定是存之想法子救了她。是以,她给自己换了个身份,重新入宫。冒了天大的风险,就算不能与他在一起,看一眼也是好的。
但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这人,与旁人恩爱无疑,完全将她抛诸脑后。
“父皇早晚会查出你的身份,你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存之……”许纯唤着,一如从前,只是省却了哥哥二字。她回眸静静地看着这人,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对自己的不舍与爱恋。可这人的那双桃花眼清明的很,除了担忧,什么都没有。
她从前以为李存之对她那般好,是与她有同样的感情。如今看来,似乎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许纯冷冷发笑,笑声微颤,一声一声的刺穿耳膜,刺入心扉。她素来喜欢他那双桃花眼,总是含着淡淡的笑意,即便是不笑的时候,看着也是笑着的。可现下,她恨透了这双眼睛,恨透了他清澈的眼眸映出自己狼狈的模样。
许纯撇过脸,按下心底的酸楚,却听他唤了一声:“子熙。”
杜子熙闲来无事便到处逛逛,孰料碰上了太子殿下与一名宫娥在此处谈话。这两人之间必定有蹊跷,但她不想过问。是以她想当做什么都没瞧见,悄悄地离开此处,怎知这太子殿下竟喊了她一声,将她叫住了。
她扬起温婉的笑靥,屈了屈膝,“臣妾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