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烽-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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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顺押着王寇向南门前进,路上不见一个人影。经过住所时,沮授带领两人走了出来。孙泰奇道:“怎么街上不见一个人影?”
沮授笑道:“刚才郡兵挨家挨户告知不论有何动静均不出出门,否则立斩。”高顺冷笑不语,快步登上南门城墙。由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北面兵营的情况,看到全城状况。
窦实仰望城墙问道:“豪侠可以释放王太守了吗?本郡丞可以保证诸位豪侠的安全,还可以奉送一大笔钱财。”
沮授看看天边的浅蓝,说道:“差不多该开始了。”
“当当当当”四城同时响起了铜锣声,跟着有人高喊:“玄菟百姓们,新太守已将王寇擒拿!快到南门看啊!”
起先城内没有任何动静,突然,南门附近的民户木门打开,有人向外探望……跟着有几个青年走了出来,叫嚷道:“真的哎!王寇被抓了!王寇被抓了!”人们闻言快步走出各自庭院聚集到街上,左右邻居合为一股,逐渐地汇聚到南门附近。
长史、功曹史脸色更白,低声问窦时道:“郡丞,该怎么办啊?”窦实盯着墙上的高顺等人,咬牙切齿道:“悄悄派人通知埋伏好的郡兵,一会等我令下,即刻捉拿乱匪。”
“那王太守怎么办?”
“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他们得逞,吾等身家性命皆不保矣!”
人群越聚越多,几个家丁慢慢消失在人群中。相反,又有几个青年趁着拥挤一点点靠近郡丞等人的身后。沮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自向那些点头青年点头。他们会意,悄悄伸手入怀握紧刀剑。
看着潮涌般的人群,沮授高声道:“玄菟百姓们,我等乃玄菟新任高太守所派。前几日发生在南门的战乱便是这个王寇私自调兵妄图谋害朝廷官员引起。他利欲熏心,用诬蔑之行做犯上之举,天理不容、朝廷不容。今日,我等奉高太守之命将王寇擒拿,于全郡百姓面前揭穿这一恶行。”
窦实一惊,旋即叫嚷道:“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是乱匪,击杀郡兵、绑架太守,这才是犯上作乱,其罪当诛!来人啊,速速将乱匪擒拿!”
王寇闻言一愣,不敢置信地瞪着窦实,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咒骂道:“好你个窦实,本太守平日待你不薄,不想你竟然……”
窦实露出阴冷的诡笑道:“哼!平日你作威作福,哪管部属死活!那日围攻新太守不遂后,为泄私怨竟将新太守仆从的尸体悬挂于城门之上!做此禽兽不如之行径岂能让你苟活世上!今日窦实便要替天行道,郡兵听令:速将他们擒杀!”
听到又要打仗,百姓哗啦一下四散奔逃。那些原本隐藏好的伏兵刚刚冲出院落便被人群挤压回去,根本无法靠近南门。
高顺望向兵营,果见其再次骚动起来。二三百郡兵快步向这边跑来。沮授淡淡地望了望窦实,眼中满是不屑,对着人群中的裴石把手一挥……
窦实不明此举何意,正要发问。突然身后传来砍杀声,急忙转头回望,只见身后几名卫兵已然死死伤伤,七八个年轻人手执刀剑快步冲来。窦实大惊,连退数步。年轻人双眼血红,将最后两名卫兵砍翻在地,在卫兵痛苦的呻吟声中,一把还在滴血的剑死死地架在窦实的脖子上,吓得窦实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窝囊,像当年带兵与高句丽作战是何等的风光威武,可如今却被一把剑吓得软腿跪地,看见远处奋力奔来的郡兵,窦实摇了摇头叹息道:“大事去矣!”
第二卷 立足东北 第二章 平定玄菟(上)
玄菟郡东南部的深山中,王厚死死盯着面前几堆尚未燃尽的篝火,阴湿的草地上留有数十个脚印,深深浅浅地拐进南面的密林中。佰长蹲下细细察看,口中分析道:“都尉,这事有点不对啊!仔细想来他们不可能刚翻过山头便生起篝火,这有点太玄乎了吧!”
王厚捡起一根木棍挑开篝火,边绕圈边说道:“经你这一提……此事却有蹊跷。难道被耍玩了?”
佰长扫视四周银色月光下静谧深沉的树林,最后目光落在横七竖八倒卧休息的郡兵身上,对王厚道:“王都尉,几日来数次几乎将敌人擒拿,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属下觉得他们是有意为之,故意引诱都尉进入这深山老林之中消磨全军士气,郡兵们各个疲惫不堪既是证据。况且敌人行踪不定,却总似有迹可寻,实在令人生疑!”
王厚找个石块坐下,轻拂剑鞘问道:“现在离郡城有多远了?”
佰长眺望夜空,掐指点算:“出城后先向南,而后折向东,再向北,直到进入山里……应不下百里!”
王厚道:“这么说再向东十余里便到高句丽境界了!”
佰长点头道:“由此向东十五里,翻过一座山即是。”
王厚哑然:“想不到追出这么远!郡城那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佰长笑道:“都尉多虑了,除了派出追击的五百人外,郡城里还剩五百,而且听长史说几日前已发出调令从高显、望平、辽阳各抽调二百人,即便乌桓人来了也不怕。”
王厚柔柔太阳穴淡淡道:“但愿吧!增援的二百郡兵会在夜里赶来,你派些人手在路上指引,别因天黑闹出误会伤了自己人可就不好了。还有,你看哪里扎营比较好?今天先到这里,反正脚印都在,明天继续追。”
佰长察看周围地势建议道:“属下认为应选在来时经过的山坡上,那里地势居高临下,又无遮蔽视野的林木,便于预防夜袭。”
……
借着月光,高勇走出四五里地后才点燃一个火把,在荀彧派来协助人员的带领下走了三四个时辰,总算在天亮前返回他们所在的洞穴。两三日不见,荀彧明显瘦了,眼圈发黑,嘴角胡须也长了出来,一副邋遢寒酸的样子,与以往整洁淡雅的感觉大相径庭。
荀彧看到高勇众人终于安全的回来,悬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下。一时激动,哽咽道:“主公平安归来,可喜可贺!”十几名伤员纷纷起身向高勇施礼。
现在高勇最受不了这种场面,紧走两步将他们一一扶起,询问伤势的同时诉说几日来的离别之情。他们最想知道高勇几日来的战斗情形,之前杨凌的简要叙述不仅没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反倒激起他们更大的好奇。荀彧也不例外,他是其中最想知道的人之一。不过看到高勇疲劳的神态,荀彧笑道:“都别嚷嚷了,看看主公都累成什么样子了,赶紧让主公休息。”
众人这才发现高勇布满血丝的双眼,刚刚因为重逢的喜悦丝毫没有注意到。洞穴内立刻安静下来,伤员们不待吩咐纷纷挪出空位让这些战斗回来的同伴休息。
高勇坐在荀彧身边低声道:“荀兄派几个人在附近布下暗哨并将脚印清除,千万别让郡兵跟着脚印摸来。”
荀彧笑道:“主公放心,彧已派人去做。主公还是早些休息,这几日会有沮公的消息送来。”
高勇点头道:“但愿一切顺利,否则只好偷偷潜回右北平,从头开始了。”言及此处,高勇转头对张武说道:“张队长少睡一会,由你给大家讲讲这几日的惊险经历!”
刚刚准备躺下睡大觉的张武闻言挠挠头,露出痛苦的表情求饶道:“主公,您就饶了小的吧,俺这……”高勇丝毫不理会他的求饶,倒头便睡。张武动动嘴无奈地摇摇头,周围人可不管那个,赶紧围过来抢占好位置。不久张武道:“先从大餐之前的开胃汤说起吧……”
……
朝阳光辉散落在玄莵郡的土地上,站在城墙上眺望,郡城概况尽收眼底一览无余。趁埋伏的郡兵赶到之前,孙泰将城下一干玄莵官吏压上城墙,同时派人控制城门,做好最坏的打算。
赶到南门的一千余郡兵虽然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却全部呆立当场,一个校尉外加十一个佰长皆不知所措只能瞪眼着急,眼睁睁看着玄菟的主要官员齐刷刷跪在敌人的剑峰下。校尉执剑在手装出强横的模样喝问道:“尔等乱民,还不快将太守、郡丞放开,否则大军齐上,要尔等死无葬身之地!”郡兵得令各自抽剑举戟跨前数步营造声势。
沮授一一看在眼里,镇静道:“诸位佰长恐怕是误会了,玄菟太守现在正在东南山林中与叛乱之敌作战,而玄菟长史即是在下,何来释放之说?”
校尉望望王寇、窦实,又看看沮授,疑问道:“玄莵只有王太守,何来他人之说?”
沮授笑着点指王寇道:“佰长可是指这个前任太守王寇吗?”
校尉惊呼道:“前任太守?”
沮授点头道:“正是,这个王寇擅自调集郡兵围攻新任太守,诬蔑其为乱民,意图将其杀害。”说着沮授拿出朝廷的任命文书以及太守官印,“你们可以派个识字的人上来检验一下是不是真的朝廷文书!”
军官们聚议片刻,其中一人走上城墙将配剑交给守卫楼梯的护卫队员,径直来到沮授身前接过文书细细查验。稍时,此人转身对下面的校尉点头确认,跟着单膝跪地将任命文书交换沮授,并高声道:“属下辽阳郡兵佰长陈晋参见长史、都尉!”
此人一跪,城墙下左手边的二百郡兵几乎同一动作单膝跪地,口中齐声高喊:“参见长史、都尉!”
王寇怒视陈晋道:“陈晋,你此举何意?为何向贼人下跪?他们是乱匪狂徒,本太守宁可身死也决不向贼人低头!郡兵听令,将一干乱匪系数斩杀,不要顾及其他,斩杀乱匪后自有刘县令为你们安排赏赐。”
校尉看看王寇,不假思索道:“郡兵听令:辽阳郡兵攻左,高显、望平郡兵攻右,其余随本校尉登城击杀匪徒!”言罢剑指沮授,发一声喊,郡兵亦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压迫而上。
陈晋转头对校尉说道:“校尉不可,任命文书确实是朝廷所发,上面印信千真万确。属下不敢有半句谎言。如此围攻才是犯上作乱啊!”
王寇盛怒大骂道:“好你个陈晋,如此助敌为虐,由现在开始撤掉你佰长之职,所带郡兵归校尉统领。”
校尉来了精神,大吼道:“辽阳郡兵听到没?立刻进攻,延误者斩!”
陈晋向沮授请求道:“请长史准许属下指挥部队!”
沮授、高顺虽有考虑过最坏的情况,却不想恶劣至此,正思索对策时听到陈晋请令,沮授很是惊讶急忙吩咐道:“好!一切皆由陈佰长便宜行事!”随后对步步紧逼的郡兵义正言辞道:“玄菟郡兵听好:刚才陈佰长已经证实吾等才是真正的长史和都尉,但你等不仅不听命令更刀兵相向,此乃蔑视朝廷之大罪!现在听从本长史命令者过往不究,如若继续执迷不悟死罪难逃!”
此言掷地有声,包括玄菟王寇的嫡系郡兵都有些动摇,其余三地郡兵同样稍显慌乱,好在几位佰长不断呵斥才控制住局面。
陈晋走到墙边对等待中的辽阳郡兵命令道:“辽阳郡兵听令:全体向右,列阵,准备作战!”四名队头得令,立刻组织进攻战阵,枪戟整齐地转向右侧郡城兵卒,剑盾兵快步跑过去站定位置组成盾墙。
校尉率领下的郡兵突遭变故,纷纷慌乱后撤,推推搡搡地拉开两三丈距离,好一会才重新站好。仅此对比便可看出两者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