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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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思考间,胯下马匹突然前腿失蹄,马嘶的同时身体向前侧向翻滚,高勇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狠狠地摔向了路边的枯草上,重重的落地直摔的七荤八素,而后的惯性翻滚更是令人痛不欲生,天旋地转间,高勇再次失去了意识。
那匹马挣扎着站立起来,长嘶两声后沿着来路又走了回去……
当高勇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依旧是日头偏西,听到的依旧是寒风呼啸,自己不知怎么滚进了一个干涸的小河床中。
强忍剧痛,高勇摇晃着站立起来,扶着树干一步步地向南走去,心里祈祷道:“希望前面有个村子,李头他们正在村子里等我……”
树林仿佛无边无际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双脚越来越重,呼吸越发急促,高勇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但是,人的求生yu望如此之强,在即将耗尽全力的时候,高勇猛然看到树林的尽头有一片田地,田地的另一头隐约坐落着一个小村落,“太好了!天……天……天无绝人之路!”高勇咬牙坚持,再不管腿上的伤口,几乎发疯般向着那个若隐若现的小村子快步而去。
尚未到达村口,高勇便望到村中一股细烟升起,刹那间的兴奋与激动淹没了一切疼痛与困苦。紧走几步来到村口,想起了小三的嘱托,高勇用尽全身力气高喊道:“村子里的乡亲们,辽西边军让我……”话未说完,高勇僵硬当场。
一个人闻听高勇喊叫由村口左侧院内翻墙而出,恰与靠在墙边的高勇撞了个正着。一阵天晕地旋过后,高勇勉强睁开眼睛向左望去……“啊!”
高勇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立在脑边,他圆睁双目似有不瞑怨恨。自从出生以来高勇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死人头,这种近在咫尺的恐惧、这种提鼻可闻的血腥让喉咙腥恶难当,本就翻江倒海的胃液再难抑制,咕噜几声后径直扑向喉咙……“哇!哇!”
这时,右侧传来了呻吟之声。高勇这才记起刚才与人相撞,急转右侧看去……这一看直叫高勇魂飞魄散!
旁边呻吟的并不是村里的老乡,“乌恒兵!”高勇忍不住惊叫起来。那个乌恒兵此刻清醒过来,望向高勇的同时他也惊叫一声,急忙翻滚后退。不为别的,只因高勇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披头散发夹带枯草尘土,在乌恒兵看来鬼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两人互相惊吓,各自逃开。高勇连忙爬起来跑向村外,没迈出三步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紧接着后背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衣服撕裂、皮肉翻滚。疼痛之下,高勇失去重心猛然扑倒。
还未转身,村口传来了马蹄声,几名骑兵飞奔而至。为首之人直奔到高勇身边才勒住马匹,翻身下马后,此人举剑便要刺向高勇的脖子……高勇只觉耳边马蹄声骤停,拼力翻转过来,正往见敌人剑尖向自己喉间刺来……这一刻,高勇不再感到恐惧,疼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仅感觉辜负了李头他们的期待。眼望剑尖落下,高勇立刻合上眼,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解脱吧!”
恰在这时,刚才与高勇撞在一起的乌恒兵快步奔跑过来跪地说道:“赫塔古将军请慢!”
举剑之人停下剑势,转头问道:“怎么了?不就是一个汉人吗,杀了吃肉!”赫塔古此人乃是辽西东北部乌恒部落大人苏仆延的爱将,一向蔑视汉人,数次领兵寇边,杀掠无数。
乌恒兵回禀道:“回将军,刚才这个汉人在村口说自己是辽西边军!属下想是不是将其捉回拷问,或许能得到重要情报!”
赫塔古看了看这个乌恒兵,又看了看蔚蓝的天空,稍后合上双眼思考,手中的剑尖在高勇面前缓缓晃动,这时一只黑鹰鸣叫着由上空翱翔飞过,赫塔古眼望黑鹰渐渐远去,一丝莫名的忧虑涌上心头。。。。。。但是他却猛然收剑回鞘命令道:“带回部落,如果他要逃跑那就一箭射死!”
剑没有刺下,却听到他们叽里呱啦地说话,随后,上来两个乌恒兵将高勇捆绑起来丢在马背上,跟着从村里又出来十几个乌恒骑兵,他们其中几个马背上还放着衣衫不整的女人,两拨人马汇合后转头向北走去……此刻,凭借多年的电视剧经验,高勇隐约猜到他们要如何对付自己了!
趴在马背上的高勇因为血液倒流,胀得脑袋嗡嗡作响。耳边不时传来乌恒人狂笑与喝骂,其间更夹杂着女人的痛苦呻吟,国弱被欺,百姓遭殃!
高勇将愤怒存积在脑中,一边咬牙强忍,一边努力记下各处明显标识,希望有机会逃走后能够再寻路返回这里。
向北走了一天后,这队人马进入了草原。又过了一天,恍惚间的高勇突然听到乌恒兵高声吼叫,旋即马匹加速狂奔。高勇转头相望……一个很大的游牧部落出现在前方,里面篝火处处,外面羊马成群。
第一卷 初到三国 第一章 死生轮回(下)
“啪!”——“啪!”皮鞭不断落下,带着皮肤欲裂的苦楚,带着钻入心髓的疼痛,因为李头的救助而稍稍恢复的身体再次被摧残,再次游荡在鬼门关外……
“说!辽西边军兵马多少?分驻何处?都有哪些校尉?”一个三十多岁的乌恒壮汉操着难听至极的汉话审讯道。赫塔古则手拿烤羊腿安坐一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时不时地瞥向高勇露出一丝狰狞冷笑。
“不知道!”高勇嘶哑着不断重复这三个字。壮汉显然不满意这种答复,对着双眼血瘀、嘴角流血、身体布满鞭痕的高勇举手又是重重的两鞭,“呵呵,有种!让你不说,让你不说!”壮汉结实的肌肉一下下抽动,可见每鞭力道非凡。
两鞭过后,高勇头一歪,不省人事。
壮汉舀起一碗水待要泼向高勇。“够了!”赫塔古怒气道:“晦气,抓回来一个废物!”说罢将羊腿骨扔给下人,“把它交给我儿子赫连恒看管!”
……
“小伙子醒醒,怎么样了?”
听到呼唤高勇勉强睁开眼睛,自己躺在一个破旧低矮的毡帐内,门帘被强风吹起,寒冷不断涌进,帐外一片昏黄,血色残阳奄奄一息般挂在那低矮的天空上。
一个看上去将近五十岁的汉子蹲在高勇身边,目光关切。高勇张了张嘴,发出嘶哑干枯的声音:“大叔,我躺了几天了?”
汉子轻抚高勇的头说道:“没多久,躺了两天。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来吃点东西。”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小半个不知什么面混合着草根做出来的饼。
高勇不及多想,咬住饼就往肚子里咽。汉子看着难过,哀叹道:“慢点,苦命的孩子!”咽了一半,高勇才想起要说声谢谢。
汉子摆摆手,说道:“谢什么,都是大汉百姓,而且你我都是边军,就更不用谢了。”说着写满沧桑的脸上悲苦异常,“你是怎么被抓来的?辽西那边怎么样了?我已经几年没回去过了……唉,看看,你才刚醒过来我就这样……”
高勇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后说道:“我叫高勇,数日前所住村庄遭到洗劫,父母邻居都死了,我被几个乌恒兵追赶即将被杀的时候,是辽西边军李头救了我,但是后来又被乌恒人冲散……”
“李头?”汉子惊呼道,“他怎么样了?”
高勇看到汉子激动地神情猜知他们直接应该认识,继续说道:“救我的时候一切都好,但是失散之后再也没见过他……”顿了一下,高勇坚定地说道:“不过,凭借李头那一身武艺,绝对能够化险为夷杀退敌兵!”
汉子的眼泪缓缓流下道:“那就好,那就好……唉,在这里几年了,越来越想念他们了!”
高勇闻言问道:“大叔,您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汉子望向帐外,眼里满是凄凉,“四年了!我姓王,本来是个伙夫,加入边军后一直跟着李头干。四年前,鲜卑檀石槐为了报复熹平六年(公元177年)的汉军攻击之仇,调动了东部鲜卑五万、乌恒两万人马到辽西郡、玄菟郡烧杀抢掠。得到消息时,李头刚刚晋升为军候,他数次向州府刺史、统兵校尉上书请求出战,派出了三十多个信使,结果……上面不允许!”
高勇怒道:“什么?”
王伙夫完全沉浸在回忆中,“后来,辽西郡太守、玄兔郡太守不思抵抗,竟然将郡兵全部调回保护郡城,置周围百姓生死于不顾……那叫一个惨啊!北面百十里鲜卑、乌恒所过之处村庄皆被夷平,男子被杀被俘死伤无数,女的……唉!”
高勇双拳缓慢紧握,任凭身体剧痛袭来,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愤。
王伙夫看到高勇激愤的模样,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拍了拍他的额头,继续说道:“李头实在看不下去,便不顾一切,在校场召集了全曲二百兄弟,对我们说道:‘当兵便是要保卫国家、保护百姓,现在外面鲜卑和乌恒的贼畜肆虐,屠杀我等兄弟侮辱我等姐妹,作为男人绝无忍让旁观之理,更何况我们还是大汉的兵卒!今天召集众兄弟便是要把话说清楚,虽然上面不允许出战,但是我——李平决定:即便违抗军令也要出营与鲜卑乌恒那帮畜牲厮杀……’说道这他拿出了一个布包扔到了校台边,‘这里是我的全部家当,愿意跟我出营杀敌的兄弟可以取些钱财留给父母妻儿,这一仗生死未卜……不愿意出战的兄弟我也不怪罪,毕竟人各有志……’说完这话,二百兄弟同声高喊:‘愿意跟随李军候报国杀敌!’那一刻……被李头感染,其他部曲也有兄弟加入,随后我们一齐出战……”王伙夫的眼中充满了自豪。
高勇等了片刻,不见王伙夫动静,遂轻声问道:“后来呢?”
王伙夫愣了一下,思绪才回到现实,继续说道:“那一仗真是惨烈,我们出营不久便遇到了两千多乌恒兵,两百多兄弟跟随李头奋勇杀敌……从中午一直杀到晚上,兄弟们真不含糊,我们两百人杀了他们足有七百人,便是我也杀了三个,……后来又来了一千多鲜卑骑兵,我们已经死伤大半,李头看到情势不利,带领我们撤退,途中我后背中了一箭,昏死过去,就这样被抓了,一直关押到现在。从那以后,我想尽办法打听那一战后兄弟们的下落,直到去年,几个边地百姓被抓来,我才知道,那一战杀出去的兄弟不足十人,我只听道里面有小魏子,却没有李头的消息。”
听着眼前王伙夫的经历,高勇也仿佛看到了那二百勇士勇猛杀敌的英姿,越加佩服李头,不禁问道:“我看到李头身边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叫小三,还有一个中年汉子叫黑虎的。”
“什么?”王伙夫惊讶道:“三娃也还活着!谢天谢地,这娃子脑袋灵光,那年才十四岁,最喜欢吃我做的槐花羹。”
这时门帘打开,一个胡须邋遢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使得原本矮小的毡帐更显拥挤。
此人个子稍高,身材魁梧,面貌大异于所见过的汉人。他看到高勇已经转醒,用生涩的汉话问道:“小兄弟,怎么样?王兄,你可要照顾好他。”
王伙夫笑着介绍道:“小兄弟,这是去年被抓来的北方鲜卑人,轲其塔。”
轲其罗盘膝而坐,朗声道:“我是中部鲜卑轲最大帅的侄子,轲其塔!”
高勇闻言难掩惊诧,不解地看着王伙夫问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