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世当歌-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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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透,她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是恨着自己还是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真正的心动?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戒指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了出去,她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了,这样就好,大家,都没有退路了。
就算是以这种方式,也不想放弃,本来的确是想要再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半路出现一个仲睿哲,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去思考,这,也许才是自己最好的机会吧。
夏言歌坐在出租车上,手中拿着那个戒指盒子,打开看看,对钻石毫无概念的她猜测不出几克拉,不过,那夺目的光彩令人眩晕,再合上,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琢磨不透谭星到底在想些什么,当众做了这样的承诺,代表他也并没有给自己留什么后路,虽然她接下了戒指,解决了一时的危机,可是下一步呢?
只有仲睿哲,坐在会场里面,和几个公司高管在一起,不得不直视这个问题,听着周围人们的议论,他有些失神,艺人总监打过电话给谭星,问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做,那边的回答很直白也很让人无语。
“没什么,你们不是要我竖立一个正面的好男人形象么,我这也是配合公司,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花边绯闻了。”
艺人总监陈述到了这一部分的时候,显得有些气愤:“我没想到谭星这小子这么难管,他会不会太嚣张了一点?毕竟现在他未来的规划,所有接档安排都在我们手里,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他是疯了。”四下的一片安静里,仲睿哲突然说:“可是,他这次,真的为一个人疯了。”
“仲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部分话语权都在谭星手里,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但是不能给艺人开了自己随便张口的先例,你这边安排一下,谭星的所有接档安排都取消,暂时不要给他任何通知,如果他有什么疑问,让他直接来找我。”仲睿哲站起身:“我很累,后面的工作你们处理一下,我先回去了。”
又一次,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仲睿哲乘坐的电梯停在那一层,他走向安全出口的楼梯拐角,站在窗口,伸手在衣兜里面找烟,触到的是那一套钥匙。
金属的触觉,在夏末隔着单薄衣料的衣兜里面,有种微妙的暖,他拿出来,看了看,然后再放回去,突然觉得很累。
本来已经计划好,要和家里坦白一切,好脱离这个以家业为名的囚牢,这样,也许就能心无旁骛地对她好,也许可以试着感动她……现在呢?
只怕是从一开始,那两个人之间,就已经没有缝隙可以插了吧。
转身,视线里台阶上很干净,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夏言歌的情形,以一场哭泣为始,可是后来却再也不见那些脆弱的表情,大多时候,她都是倔强的,倔强到认定了所有的男人都不可靠之后,就不再正视自己的感情。仲睿哲轻轻地笑,虽然和陆飞只说过那么几句话,可是那声音和谭星的相似度太高,实在是没有办法忽视掉,夏言歌又何尝不是在一个自己做的囚牢中等待呢?
“只能……”他对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楼梯间,说:“祝你幸福吧。”
***
结果,夏言歌历史性的,值得纪念的三十岁生日,和韩珺两个人一起,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面颇有情趣地关了灯,点上蜡烛,隔着蛋糕,韩珺幽幽感叹了一句:“三十岁了还在和女人过生日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太常见。”
夏言歌白了她一眼,兴致高昂地吹掉蜡烛装模作样地许愿。
“你许了什么愿望啊?”韩珺凑过来问。
“告诉你不就不灵了么。”她专注地切着蛋糕。
“说嘛,你去年许愿说要升职,没有实现,前年许愿说要找个男人,也没实现,所以也不在乎这一次了是不是?”
“……”夏言歌轻轻推开韩珺,“难怪你找不到男朋友,你丫这嘴巴真是,专拣别人不爱听的说……”
韩珺一笑,指了指蛋糕:“看着点儿切,我要带草莓那一块。”
夏言歌把蛋糕递过去:“其实我没有许愿。”
“那你刚才在演戏呢?闭着双眼一副特别虔诚的模样儿。”
“嗯,就是在演戏,”她动手开始给自己切蛋糕,“有时候就是想做做样子给自己看,就好像我还相信许愿会灵。”
“……夏言歌,今天我接到许昌的电话了,他约我见面。”
“嗯。”
“你不说什么吗?”
“我说什么有用吗?”
“你说了我就听你的。”
夏言歌摇了摇头,咬了一口蛋糕,含糊不清地说:“那你别去。”
韩珺看着她愣了一会儿,背过身说:“你吃相真难看。”
夏言歌蹭了一下嘴角的奶油,突然问:“韩珺,如果我说我要结婚了,你会不会很惊讶?”
韩珺立刻转过身来对着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要结婚了?按理说,不该觉得惊讶,可是这个女人是夏言歌?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给你看看我的戒指。”夏言歌撅着嘴,转身放下蛋糕在包里面摸出那个戒指,拿出来打开盒子,硕大的钻石在昏暗的烛光下面闪闪发亮,韩珺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我靠夏言歌,你丫今天去抢劫了?”她夺过戒指仔细看看,“天呐,你这是……”
夏言歌咧嘴一笑:“我都说了我要结婚吧。”
韩珺这才反应过来,凑过来,手架在夏言歌的脖子上,“快交代,什么情况,你该不是偷来的戒指?”
夏言歌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我和你相识多年,怎么在你眼里就这人品?你就不能乐观积极点,觉得这是男人送给我的?”
“男人送的?”韩珺妖娆地挥了挥手,轻轻掩嘴,“亲爱的别开玩笑了,正因为我和你相识多年,了解这么透彻,我才会觉得这是偷来的啊,难不成是捡的?”
夏言歌摇了摇头,叹口气,把新闻发布会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韩珺,然后如愿以偿地在韩珺脸上看到了一种“我靠这都他妈可以”的表情。
韩珺张着嘴巴,半晌回不过神,夏言歌好心地提醒着:“再不合上就该流口水了。”
韩珺又仔细看看戒指,抬起头:“你傻了?这戒指怎么能收?”
夏言歌背靠着沙发,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觉得大概和你会把电话号码给人渣许的科学原理差不多,不过我比你还好点,毕竟我当时还有D。S的脸面要挽救,要是直接拒绝了,D。S这次脸也就丢大了。”
“……那以后呢,怎么办?”
“……不怎么办,敌不动我不动,我已经配合演戏了,下一步就看谭星这小子到底耍什么花样,”夏言歌乐观地说:“我都和你说了我以后不想活得那么沉重,现在事已至此,要是谭星他想玩,我就陪他玩,他既然都拉的下这把脸来当众求婚了,反正要是结婚了我也不亏,要是不结婚,我乐得赚个戒指,话说这个你觉得能卖多少钱啊?”
“……”韩珺一脸黑线:“夏言歌,你还真是开窍了,你这是要把破罐子摔成渣儿的节奏啊。”
“我其实……”夏言歌看着天花板叹气:“也是没办法,要离开D。S,就是因为不想再被谭星这样戏弄,但是他居然做到这一步,我觉得我逃也不是办法了。韩珺,我不想再过得那么苦大仇深,成天操心那些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别人的心是我无法理解的,我只能做好我能够做的事,而我能够做的事就是,我在D。S还有一个月的工资,还有这半年多的绩效奖金,为了这笔钱我也不能让D。S 丢这个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再说我还有这个,”她朝韩珺扬了扬手中的戒指,说:“谁怕谁啊,不行我就卖了去,稳赚不赔。”
“嗯嗯,”韩珺别过了头,“只要你别一不小心又栽进去就好。”
“那怎么可能呢,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已经可以无视陆飞了,等我克服了谭星这小子,我就真的要达到质变了。”
“是吗,”韩珺轻蔑地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我倒是觉得,你这是从哪里摔倒,再到哪里摔下去。”
“……”低头仔细地看着戒指,夏言歌没有再说话。
楼下一个身影抬头,可以看见那扇窗口有微弱的光,因为一直仰头,觉得脖子有点儿发酸了,谭星在小区树下的石椅上坐下来,衣兜里面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着。
谭星麻木地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果然是那个人。
名字叫做梁苏涵,很久很久以前,她在自己手机里面保存的称谓是,妈妈。
她可以找到另外一个男人,潇洒地留下自己重病在床的爱人,然后离开,可恨的是,她让自己也变成了抛弃父亲的人,谭星把手机放了回去,想到她到现在还在试图控制自己的人生,就觉得讽刺。
从新闻发布会结束到现在,过去了五六个小时,而这个电话也已经打了十几次,谭星没有接过,他知道,看到自己向夏言歌求婚,她一定会气疯。
这让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在深沉的,辽远的,会让思绪无限扩张的夜幕下,他低下头去,不远处楼道里的声控灯被高跟鞋走过的踏踏声唤醒了,陈旧的建筑里,一片昏黄的灯光里面,韩珺抬起了头。
“谭星……?”
他站起身,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我靠你半夜三更在这里干嘛?等着吓人吗?”韩珺撇撇嘴,“来找夏言歌的吧?怎么不上去?”
他认真地撅着嘴,“我一直在等你走人啊,都等到这会儿了,你才出来。”
韩珺乐了:“我没打算走,我去小区门口买啤酒,打算今晚住在她家的。”
谭星向东指了指:“你看那边,出小区拐过去有一家温泉会馆,带住宿的,里面环境还不错,做足疗的技师,也有长得很帅的,套房里面设备很齐全……”
“打住,”韩珺瞪着他:“你为毛要给人家做广告?”
他在兜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张卡递过去,“这是那里的VIP会员金卡,里面余额还有很多,你今晚就自己去那儿玩吧,乖。”
“……”韩珺汗了一把:“你哄小孩呢?你说让我走我就会走啊?”
“如果不放心的话,就给我一个小时,我把话说清楚就走,”他没有理会她,继续道:“我只是觉得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乱逛不安全,所以给的建议。”
“……你哪里来的信心我就会乖乖不去打扰你和夏言歌啊?”她问。
“因为你是她的朋友,”他低头,对上她的视线:“你更应该会衡量,对她来说重要的是什么,我已经错过一次,不会再重蹈覆辙了,为了这个机会我赌上了不少东西,所以我不想再浪费时间让她一个人去猜忌或者怀疑了,我想让她安心,这样我自己也能安心。”
韩珺眯起眼睛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伸手推开那张金卡,“我打车回家去。”
“可以吗?”
“嗯,”她点点头,“夏言歌的选择是要她自己去做的,不过我从看到你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你就是她身边一直阴魂不散的那块心病,与其躲着,还不如正视,我不会支持你的,我只支持夏言歌她自己的决定,你去吧,如果可以,照顾好她。”
谭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目送韩珺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伸手轻轻按住胸口,微微疼,心跳的频率有些失衡,他暗暗笑自己,已经不是十七八,在这把年纪,去告白居然还会紧张?
他常常会在做梦的时候回到那个教室,千篇一律也不会让人厌烦的,昏昏欲睡的夏天午后,窗外知了的叫声就像一首催眠曲,前面是夏言歌趴在桌子上,那姿势大概不是很舒服,她不时地会动一下,如果站起身,就会看见她在课本上面用笔乱画——真是乱画,连图案都没有。
有时候他会想,为什么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