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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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方针塞了一嘴巴的糕点,说话都有些含糊了。她边说边摆手,“我不喝酒。”
她真有些怕了酒这个东西了,喝了三回醉了三回,每回都害她在人前出丑。所以她今天打定主意,从头到尾滴酒不沾。免得一个不小心又发生点难以收拾的事情。
“可我挺想喝的。”严肃笑得有点邪气。
“那你就自己喝,反正我不喝。你也别算计我喝酒,我这人酒品不大好,喝醉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咱们现在在船上,回头我要是醉了发酒疯,把你推河里去就麻烦了。大冷的天儿你也不想冻成冰棍儿是吧。”
严肃心想凭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也能把我推下河去?方针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不过这话他只在心里想想,面上处处顺着方针,只给自己点了瓶香槟,又倒了一杯自斟自饮起来,显得悠闲而自在。
菜很快就上齐了,摆了满满一桌子。方针刚才那几块点心只填了小半个肚子,这会儿一见这些热气腾腾的菜品肚子就叫个不停,她也不跟严肃客气,上了桌就自己吃了起来。
方针是个不挑食的人,尤其是在牢里的经历更养成了她什么都吃的好习惯。严肃点的菜用料都很考究,比方针平时自己做的好吃上百倍。而且她是真饿得慌了,体力劳动者就这么好胃口。所以不过十来分钟,她面前的碟子里就堆起了一堆骨头渣子,杯子里的水也续了两杯。
严肃看她吃得这么急有点心疼,终于忍不住问:“方针,你晚上是不是没怎么吃东西?”
方针手里的筷子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后来想想自己家人那副德性严肃又不是没见过,索性也就不瞒了:“嗯,跟我弟弟吵了几句嘴儿。我气得没吃饭就跑出来了。有时候想想这孩子真是被宠坏了,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严肃失笑:“你也挺幼稚的,跟弟弟吵几句嘴就连饭都不吃了。今天可是除夕,你爸妈该不高兴了。”
“算了,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在那个家也是多余的,他们只要有我弟弟就行了。忘了跟你说,你给他的那枚戒指真让他给卖了,我爸妈又添了点钱给他买了套房子,估计要拿来做婚房了。真可笑,搞半天我们家给儿子买的婚房居然是拿你的钱来买的,简直不知所谓。”
“管它是谁的钱,买了不就好了,你以后也可以少为家里操点心了。”
“是啊,我也想通了,如今弟弟房子也有了,就差娶老婆了。以后家里的事情就不用我掺和了,我这个多余的终于可以扫地出门了。”
方针本来一直把这种负面情绪藏在心里的最深处,轻易不愿意吐露出来。她甚至都没跟徐美仪吐槽过。但今晚被严肃这么一问,她话匣子一开就有些收不住,积攒了这么多年的苦水也是时候需要一个突破口来倾吐了。既然严肃早就知道了三四成,她也不介意再多告诉他五六成。
而且今天日子特殊,一年也只有一次。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平时好好的,很多情绪一到节日就会爆发出来。像是单身姑娘平日里日子挺高兴的,一到情人节七夕之类的节日,看到满大街成双成对手拿鲜花的情侣,心里多少有点酸溜溜的。
方针也是这样的人,往常装得再坚强再尖锐,除夕这一天也终于崩不住了,尽管没喝酒却还是有很多话想要说。正好严肃在旁边,又是个知情者,她就索性一五一十把从前受的那些委屈全都说了。
严肃一面心疼她的经历一面想着法子鼓励她把话都说出来。为了让方针更无顾忌,他半推关劝的喂方针喝了小半杯香槟。
这下子方针的话就更多了,微醺的醉意萦绕在她周围,连看严肃的眼神都变得更为柔和,充满了女性特有的妩媚。
那些深藏在心里的话在酒精的作用下轻易地都被说了出来,方针从小时候的琐事谈起,到后来念书时的一系列烦闷,还有念大学时受到了阻力,甚至包括后来她跟罗世恋爱时父母一副搜刮女儿补贴儿子的架势,统统在她的叙述中清晰地呈现在了严肃的面前。
到了此刻严肃才真正了解到,方针从小到大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家庭,一个孩子哪怕是父母亲生的,就因为她的性别是女,她在家里的地位就会比另一个低这么多。
中国人总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严肃看看方针家的情形,又想想自家的局面,对这句话除了不屑他想不出任何更好的态度。
两个人一晚上就这么边喝酒边聊天,不知不觉间已是接近午夜时分。方针一直还算清醒,控制着自己喝酒的量,没像前几次那样醉得不省人事。
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外面湖面上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响声。两人转头去看时,就见眼前大片的烟火飞上天空,在夜幕里渐次绽放,天空仿佛一夕间下起了金色的流星雨。
这画面映在方针的眼里,一时间她看得竟有些呆了。严肃趁机拉着她走出包厢,到外面的露台去看烟火。满世界的鎏金璀璨中,方针就听身边严肃低沉着嗓音冲她道:“方针,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老严同志求婚了,不如我们来猜猜(众人:泥揍开!),小针针会同意吗?
关于昨天那一章有妹子说大苏是学霸这个事情,必须要解释一下。大苏念书的时候虽然算不上学渣,但学霸也是绝对算不上的。基本上借成绩册也不可能有人借学霸的啦,肯定借中不溜的啊。否则你借个成绩一眼望上去能上清华北大的,结果高考时才考上个大专,这要怎么跟父母交代嘛。
、第40章 自尊心
满天烟火中;方针头一回被人求婚了。
自从出狱后方针不止一次喝酒;每次都是明明醉了却硬要装清醒。但今天这次情况不同,她明明还有几分意识,却不得不故意装醉;一松手就把手里的酒杯扔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哎呀;杯子掉了。”方针呢喃了一句,也不管除夕之夜天寒地冻,双手握着栏杆就要往湖里跳;“我去捡回来。”
“方针!”严肃赶紧出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拦腰抱起;直接抱回了包厢里,然后扔进沙发,“你醉了。”
“谁说的?我清醒得很。”方针挣扎着要从沙发里起身;被严肃一抬手又给推了回去。
“算了,你还是老实在这儿待着吧。”说完这话严肃转身,又拿了杯香槟递过来,“要不要再来点?”
他不怀好意地盯着方针,心里微微咬牙。这个小丫头在那儿跟他演戏,想借着酒劲儿把刚才的求婚一笔带过,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不仅是方针的头一次被求婚,也是严肃生平头一回开口向人求婚。在他人生的前三十年中,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开口向个女人求婚,对方会拒绝他。
如果只是拒绝也就算了,这女人甚至连话头都不接,竟想假装没听到。严肃高傲的内心感到了微微的刺痛。
方针这个女人真的和世上大部分女人都不一样,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起她就在不停地刷新他的底线。到今天这个时候,她已经触及了他内心深处最低的那条线,严肃觉得他已经不能再退让,必须牢牢地停在这里,坚定不移。
如果说他刚才的求婚只是一时兴起,那么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面对什么,他都必须把方针娶到手才行。
他晃着手里的香槟,锐利的眼神像是一把尖刀在方针的身上来回做着切割,声音还带了点蛊惑的意味:“既然没醉就再来点,把这杯喝了。”
方针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严肃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她特别害怕对方再次提起结婚的事情,为了不让他开口,或者说为了逃过一劫,她倒宁愿自己现在已经醉了。
于是她拿过酒杯,故作潇洒地一饮而尽,然后在心里默默倒数。这么一杯下去用不了十分钟,她就应该醉得不省人事了。
结果她刚喝完不到十秒,严肃就把杯子夺了过去,顺手去拿挂了门口的大衣:“行了,喝完这一杯就走吧,我送你回去。”
方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像是中了圈套似的,但酒劲已经上来了,她瞬间头脑一片浆糊,只剩最后的一丝意识还在那里强撑着。
严肃扶着走路发飘的方针走出包厢,下楼的时候颇费了点功夫。楼下大厅里已经走了不少人,剩下的都在看烟花。当严肃他们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烟花散尽高潮退去,聚在外面船舷边看烟花的人也陆续走了回来。
原本冷清的大厅一下子又热闹起来,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准备散场。严肃不想和人去挤,趁着旁人还没结账就先搂着方针快走几步往门口走去。
在走过一张餐桌边时,一位中年妇女突然站起身来,开口叫道:“方针?”
方针已经醉得说不出话了,只勉强抬头去看那人。模糊的视线里她只见到一个年纪大概五六十的阿姨,却看不清她的脸。她微张着嘴想要开口,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到最后也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严肃抱歉地冲那中年妇女道:“不好意思她喝醉了。”说完他便不再停留,径直带着方针离开。
刚刚那个女人方针没认出来是谁,他却认出来了。这中年妇女就是上次王子去医院时,他在楼梯口看见的那个和沈骞在一起的女人。当时他以为这是沈骞的妈,后来听方针说这是罗世的母亲。
尽管严肃不认为自己对不起罗世,但他也觉得没必要跟罗世的母亲太过熟络。更何况现在方针醉成这样,让罗世的妈撞见了恐怕不大好。
于是他带人快步离开,留下罗母还站在那里有些回不过神来。
事实上严肃猜得没错,罗母心里确实已经有了想法。方针她是不会认错的,至于那个搂着方针的男人她也认识。深蓝集团的董事长严肃,儿子生前的公司最后就是被他收购的,虽然他称不上和她有仇,但罗母自认没办法对严肃产生好感。
毕竟他是儿子自杀的导火索。
罗母想不明白,方针怎么会跟这个男人搞在一起。
今天是除夕,罗母在这里跟一帮亲戚朋友吃年夜饭。她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碰到方针。碰到方针还是其次的,关键是方针居然跟严肃在一起。
要知道五年前方针恨这个男人恨得直接拿刀子捅了他。为此她在牢里吃了这么多苦,如今怎么会?
罗母心里浮起一个模糊的念头,却又害怕得不敢想。
身边人就拉了拉她,好奇打听:“怎么,刚才那两个人你认识?”
罗母今天是跟亲戚一起来吃年夜饭的,自从儿子过世后她和老伴每年都跟亲戚一起过年。一起吃饭的除了年纪相当的还有各家的小辈。其中有几个居然认得严肃,当场就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刚刚那个是不是深蓝的老总严肃?”
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旁边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就笑了:“好像是啊,看着挺像的。还记得上回你给我看的杂志吗?上面有他的专访。”
小姑娘们一谈到这个总是特别兴奋,“严肃”来“严肃”去个没完。坐在罗母身边的中年妇女是她妯娌,这会儿就忍不住问罗母:“刚刚那个是方针吧,阿世从前的女朋友。”
“嗯,好像是。”
“那那个男的?”说话的人又转身去问几个小辈,“那男的真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深蓝的严肃?”
“是啊,肯定没错,长这么帅的男人我从来不会认错。”
这下子,罗母的妯娌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冲罗母道:“这怎么回事儿。当年方针这孩子不是想杀那个姓严的吗?他们怎么凑到一起了,难道小方又起那个心思了?”
这正是罗母心里最害怕的事情。当年儿子的死受刺激最大的除了她这个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