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第九区 作者:花瑟-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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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阳光直射,但是他觉得很闷,男人吓了一跳,他蹲下去扶男孩的时候背上的伤如针扎一般,让他冷汗直流,蹲到一半他不得不直起身来。
女孩见弟弟倒下了,她马上去扶他,她说:“爸爸,我来。”
女孩将让弟弟靠在自己的身上,他们就这样坐在马路边,她拿出了水拍了拍弟弟的脸。
女孩有些惊慌地说:“爸爸,弟弟发烧了。他发烧了!”
女孩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尖很细,仿佛能够钻入男人的思维当中,像把锋利的刃。男人感到一阵心悸,发烧了,天呐!这个时候发烧!他应该怎么办?
没有什么比生病让他们更加不住所措的,除了食物以外,生病是第二项能够夺走他们生命的灾难,从前发烧那种小事,在他们现在看来和癌症一样可怕。
男人头一次觉得他可能要保不住男孩,他要失去他了,因为放眼望去没有任何曾经人类的聚集地,只有山,山上只有石头和泥巴,和碳化的树,各种腐烂的辨不出形状的物体,散发着各种难闻枯败的气息。
男孩陷入了昏迷,一直叫不醒,额头很烫,在上午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男人拉起男孩,将他抱在怀里。
女孩推着车焦急地跟在他的身后,她喊道:“爸爸,我们去哪里?”
男人说:“我们不能继续走了,必须得停一停。”
女孩说:“弟弟会没事吗?”
男人看着男孩的脸,用那种发颤地好似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声音回答:“他会没事的。”
男人四下看着,他们不能在公路那里暂时休息,因为这里很有可能会有其他幸存者经过。
女孩拉住了父亲:“爸爸,我觉得我们应该呆在这里,也许这里会有其他人经过,也许有人愿意帮助我们。”
男人摇了摇头:“不,我首先得确保你的安全,然后想办法再救阿勇。走,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遇到困难的时候,男人首先想到的是躲起来。
女孩点了点头,他们找了一辆冲出高速公路被烧得漆黑的大巴客车,男人将残存的铁皮往下掰,做成了一个可以遮雨的屋檐,从外面看过去,这架大巴只剩下一些空空的框架和座椅的残骸,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所以即便是有人路过,他们也不会轻易靠近检查。
男人将男孩轻轻放下,他将步枪交给了女孩,他说:“你看着弟弟,如果有人靠近你们,就开枪!里面还有三颗子弹,记住了?”
女孩抿着嘴点点头,她说:“爸爸,你一定要回来,不论怎么样你都要回来。”
她觉得有点恐慌,如果爸爸和弟弟都失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他们两个是她唯一的希望和依靠。
“爸爸!“女孩忐忑地喊了他,“你得保证你一定要回来。”
男人回头,转眼他的胡子又黑漆漆地爬满了他的下巴,他点点头:“我保证。”
男人焦急地向山上爬去,他用望远镜看了看公路,千米之内没有发现任何活人,所以他试图从山上去寻找一些救命的东西,他太迫切了,他踩到了一个滑腻腻的东西,他跌倒了,然后浑身的骨骼疼得让他只能躺在地上抽搐。
他仰面躺着,他觉得他站不起来了,浑身酸痛,然后咳嗽,他望着天空,那里有着化不开的灰尘,他疼得出了一身汗,他告诉自己,他还不能死,不能,他知道他的癌症可能已经到了晚期,疼痛将会越来越剧烈。
也许他还会得肺水肿,呼吸困难,倒地不起,再也回不去。他可能会在十几天之内死掉,他哭了,躺在地上哭,他从来没有在孩子们面前大声哭过,可是这一次他一个人在山上哭得很厉害,他至少还要再坚持几个月,他的孩子还离不开他,他发誓,如果这次阿勇能够好起来,他一定学会慢慢放手,他发誓!所以,阿勇,你一定要好起来,这么多年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教会孩子们怎么生存。
他等疼痛缓解了一些,就慢慢支撑着坐起来,他庆幸自己还能移动,所以他开始祈祷,上帝也许听不到,但是他会想象上帝已经听到了。
那个让他滑倒的东西是一个动物的尸体,已经辨认不出是什么动物了,非常臭,男人捂着口鼻慢慢移了开去,然后他看着陡峭的山壁,那里黑漆漆的,除了灰和盘根错节的死藤,他还得随时躲避倒下来的碳木。
这里刚刚遭受灾难的时候温度一定很高,以至于数年过去之后还是让人触目惊心。山上没有鸟叫声,只有木头折断的声音,和倒下的沉闷声,就好像筋疲力尽的人在缓慢地厮杀,然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这里俨然是一个惨烈的战场。
、31《第九区》V章
男人支撑着病体;用坚强的意志爬到了较高的山坡;他每爬几十米就会休息一下;以确保体力继续往上爬;他想也许上面没有多少人能抵达,会剩下点什么。
他用望远镜观察着,镜头中他看到了许多个白点;他出神地望着;那些白点在一片黑灰中就像耀眼的星星,它们洁白无瑕,细嫩欲滴;男人吞了吞口水,他迅速地靠近他发现的东西,那些东西密密麻麻生长在一个阴暗潮湿充满着腐败味道的角落里。
它们是蘑菇?男人不能确定这些蘑菇能不能吃;他摘了一颗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没有发现臭味,也许这种蘑菇可以吃,它长得非常像可以食用的蘑菇。男人折断了蘑菇,蘑菇里流出清澈略微泛白的液体,他放置了一会,略有变色,所以他不能确定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有毒,他对蘑菇的研究知之甚少。
男人用自己的口袋装了满满一大袋背在身上,他回去之后还要用清水浸一浸。男人没有找到什么能够退烧的植物,他在山上休息了一会,在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了一种白色的接近透明的花,这种花叫水晶兰,全身没有叶绿素,它靠腐烂的植物来获取养分,它美极了,男人靠近那一小片的水晶兰小心翼翼地,就好像它们随时会逃跑那样。
天呐,太不可思议了,这里居然生长着水晶兰,那种花因为生长在没有阳光的地方,黑暗的地方,所以它又被称为死亡之花,冥界之花,它就像幽灵一样。男人拔|出一朵,用水冲洗了一下,放进嘴里咀嚼,清香味淡,新鲜的植物!
水晶兰不能退烧,但是可以补虚止咳,也许他可以吃它延长自己的生命,男人尽可能地把这里的水晶兰都装入了背包的口袋里。他特别挖了一颗带土的植株,他得给女孩看看这么美的花。他留下了几颗让它们继续生长在那里,也许这种不需要阳光的植物某一天会开满整个山顶,就好像群山都布满了积雪那样,那种白色令人振奋,它们是鲜活的植物。
女孩用清水替弟弟一边又一边擦拭着身体和额头,试图帮他降温,男孩迷迷糊糊,梦中呓语。父亲去了很久,女孩枯燥地望着,她看着这变幻莫测的天气,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会下雨,也许会有风暴,但是比起风暴,她还是更喜欢下雨。
男孩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姐姐,问:“爸爸呢?”
女孩说:“你发烧了,爸爸给你找药去。”
男孩笑了笑:“没有药的。你为什么要让他去?”
女孩说:“我阻止不了,他一定要去,你知道的。”
男孩虚弱地说:“是啊,他总是不会死心。”
女孩说:“是啊,他总是那样。”
男孩的眼皮上下合了一下,他说:“姐姐,我会死吗?”
女孩听到他说死,她心里一紧,她立刻说:“不会,你不会死。”
男孩说:“姐姐,不用怕,死不是什么坏事。天堂里没有饥饿。”
女孩说:“你不会死。”
男孩说:“姐姐,我能面对,你为什么不能?”
女孩说:“你不会死。”
男孩说:“可我觉得我要死了。”
女孩说:“你不会死。”
男孩说:“好吧,我不会死。”
女孩说:“不就是发烧吗?你很快就会烧退的,我一直在为你敷着凉水。”
男孩说:“谢谢,有你们真好,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女孩说:“你本来就是。”
天有些暗了,女孩看到父亲的身影从远处而来,他背着背包,伛偻着身子,他就像一个糟老头子,从远处一点一点地挪过来,女孩的心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紧绷,父亲老了,她在这一刻忽然觉得父亲真的老了,和几年前完全不同了,她一阵心酸,还有一点舍不得,也许她一直无法面对失去。
男人背着东西忍着疼痛,一路走向女孩,他们就像探着头张着嘴嗷嗷待哺的小燕子,看到他们翘首等待,男人觉得心里一阵温暖,觉得他所有的坚持都是值得的。自从这个世界的末日降临之后,自从他踏上这个旅途之后,两个孩子已经成为了他和死神之间唯一的屏障。
他们两个人是他的希望,和生存的勇气。
他越走越近,直到他可以看清两个孩子的脸。
男人问:“有没有人来过?”
女孩说:“没有。”
男人摸了摸男孩的头,男孩安慰他:“爸爸,我没事,我会撑过去的。”
男人默默点了点头,他把背包放了下来。然后拿出了蘑菇。
女孩的眼睛放出亮光来,她拿起一只就要吃。
男人阻止了她:“别吃,可能有毒。”
女孩看着白嫩的蘑菇难以相信它们有毒,她说:“爸爸,我们必须得吃一吃,哪怕它有毒。”
男人说:“不,如果它有毒,我们就不能吃。”
男人拿出一个罐子,然后将蘑菇用水浸泡,过了一会,水像牛奶一样白色。
男人遗憾地说:“孩子们,这个蘑菇有毒,不能吃。你们要记住就算有些蘑菇看起来没毒,也可能要你们的命,就像眼前这白色的蘑菇一样,如果你不能确定它们是否有毒,就不要吃它们,不吃它们虽然饿,但至少还能活着。”
女孩点了点头,她盯着看上去非常可口的蘑菇吞咽着口水。
男人拿出一朵花来:“给,看我找到了什么。”
女孩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她如珍宝一般看着眼前的那颗植物,她惊叹:“爸爸,她看起来就像水晶一样美丽。它是什么?”
男人说:“它就是水晶兰,死亡之花,但是它带来的不是死亡,它能治疗咳嗽,它也能吃。”
女孩一听能治疗咳嗽,她立刻说:“爸爸,你快吃了它!”
男人说:“不,这棵给你,爸爸这里还有很多棵,我们今晚就吃这个。”
事实上这些植物只够塞牙缝的,但是总比没有好,至少它们含有维生素和微量元素。
女孩捡了块破铁皮,弄了点泥土,把爸爸送给她的水晶兰种了起来,她将它放在推车上,她说:“爸爸,你说它好养活吗?”
男人说:“不好养。但是你可以试试。”
女孩看着这棵植物,她说:“爸爸,我以为所有的植物都死了,它让我很振奋。”
男人说:“总会有新的发现,也许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惊喜。”
女孩点点头,这一晚,他们三个人每人吃了几棵水晶兰,女孩坚持要爸爸多留几棵止咳。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那个晚上男人感觉舒畅多了。
男人知道这不是灵丹妙药,他知道病痛暂时的平静是为了下一次更凶猛地击倒他。
等下一次来临的时候,他也许连行走都不能了,所以他不希望这一天很快到来。
男孩的烧还没退,身体越来越烫,男人和女孩急得爱莫能助。
男人无计可施,他心里默默祈祷着,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阿勇的健康,他希望上帝能让阿勇撑过去,晚上的时候男人让阿勇枕在他的腿上。
阿勇说:“爸爸,飞船去了很多年,那个星球上真的能住人吗?”
男人说:“一定能住人。也许他们正在返航的途中。”
阿勇说:“爸爸,他们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