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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云胡不喜-第16部分

小说: 云胡不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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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住了。

心跳、耳热。

她冰凉的手慌忙握住燥热的面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想要跳舞?!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稳稳的、重重的。

每一下,都似乎恰好与她的心跳节拍相合,于是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那脚步声究竟从哪里来,她辨不出,但只见这大厅里的灯光,是逐渐的暗下来。似乎他每踏出一个脚印,就踩碎了一团光。

她缓缓的回过身来——深邃而昏暗的长廊里,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朝她移动过来。

“陶骧。”她不由自主的念出了这两个字。

已经多年没有念,这两个字却没有生锈。

就像他的人,也已经多年没有见,再见,愈见英气勃发。

她的目光定定的在他的身上,雪白的衬衫是停在了她面前三尺远的地方……雪白的衬衫,衬衫上的纽扣,被什么人缝的拙劣,歪歪扭扭的……她想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没有动一下。

目光慢慢的上移……他松开的领口、白皙的肌肤、硬实的喉结、方正的下巴……青虚虚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唇上有细细的纹路……鼻子,挺直的鼻子……他的在灯下显得极富光泽的短发,硬硬的、密密的钢针一般。

白发更多了……他是少白头。从她第一次仔细的看他的发,就有零星的星光,在暗夜闪烁似的。

“看着我的眼睛,和我说话。”陶骧开口。

她果然看着他的眼睛了。

两道剑眉之下,是一对极漂亮的眼睛。不大,也不小。瞳仁是深褐色的,但是在沉思或者暴怒的时候,却会呈现出可怕的墨黑来。而此刻他微微眯了眼,她看不出他的情绪。但她知道他也在专注的看着她,用他那对褐色的眼睛。

“你……竟派人绑架我?”她问。

她的身子仿佛被冻住了。还好声音并没有。

她还能说话。在对着他的时刻。

陶骧转了身。

她清楚的看到他嘴角微微的下沉。不知是笑还是什么,总之在这一刻他那张平静的脸上出现了表情,而且他不想让她看到。他掏出了烟,火柴一划便点上,一缕青烟慢慢腾起,罩在他的头顶……她克制不住的咳了两下。又两下。

她深吸着气,阻止自己咳嗽。

他回头,看着她,反问:“不然,你预备什么时候见我?”

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五十七)

她这一身晚装打扮,本该高贵优雅……其实还算是高贵优雅的,即使在如此被动的情况下。是的这个女人,总有那么一股子倔劲儿……到目前为止,他也只是见过那么一两次,她乱了方寸。

“嗯?”他见她不语,坐下来。

屋子里很热。

她很怕冷。很怕冷的她,此时额上都冒了汗。

“好……好,好,这个,我先不和你说,可是陶骧你竟然用囡囡来……”她说着,身子都颤了。耳边的珍珠坠子乱晃,“……来骗我。”

陶骧看着她。

在明亮的灯光下,珠光映着她的面孔,美到刺目。

“那又怎样?”他问。

“你卑鄙!”静漪骂道。

陶骧笑了出来,指着自己身边的位子,说:“坐。”

“陶骧!”静漪断喝。

她不是第一次骂他卑鄙,就像她不是第一次知道其实她拿他毫无办法。

她最重要的牵绊在他手上,他知道的很清楚。于是他就像猫戏耗子,在等着这样的一幕上演,也许还有更多的折磨在后面,她了解他的个性……她咬紧牙关,盯着静默下来抽着烟的陶骧。

“我同你讲,我要囡囡。”她说。

陶骧长吐了一口烟。

“陶骧,我要囡囡跟我走……”她又说。遂心那可爱的小脸儿在她面前晃,似乎是半透明的,她从那小脸后看到陶骧……她的五脏六腑都在疼。但她忍着,清晰的再一次说:“我要囡囡回到我身边,陶骧。”

烟蒂被摁在烟灰缸里,最后一缕青烟直线腾起。

“你说什么?”陶骧眯着眼,问。

静漪咬牙。

她抬手掩了掩唇。

一点金光划过……她攥了手指。

“这些年打仗打的多,炮震的耳朵不太好了——你大声的、清清楚楚的再说一遍,你要怎么着?”陶骧直视静漪的眼睛。

静漪向他走近些,对着他说:“陶骧,我要带走囡囡。”

几乎是顷刻之间,她手腕子被铁钳似的火热的手抓住,一把摁在了沙发上,他灼热的呼吸就在她脸侧,她一声惊叫被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因为她看到了他冷森森的眸子。

“带走?”他问。

“对,我回来就是要带囡囡走的。”她仍然坚持着说下去。手腕子被陶骧攥的生疼,她动也动不得,也根本不想再动,此时她只想把自己要说的统统说出来,其他的,她不在乎。“陶骧,你答应过我的……囡囡在你身边,如果她在你身边,有一天……你答应过我把她还给我。而且你待她……你待她……”她几乎说不下去。

“我待她怎样?”陶骧阴恻恻的问。

“你都不想看到她,为什么还要留着她?”她终于说出来。

面前陶骧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水雾似的,她知道自己再说下去,恐怕是忍不住要流泪了。

“我不记得答应过你这样的要求。程静漪,囡囡姓陶,是我陶骧的女儿,你在走出陶家大门的那一天,就不再是她母亲。”陶骧一字一句的说完,松开了手。

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五十八)

“你怎么没有答应过?怎么没有?”静漪她强忍着内心翻江倒海的苦痛,紧咬牙关。这样冰冻般的时间过去了几秒钟,她才说:“你不能这么说话,陶骧。我是囡囡的母亲,就算我离开陶家离开你,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陶骧冷漠的望着她。

“再说,你要再婚了不是么?”静漪问。

陶骧坐端正了,点燃了另一支烟。

但他没有吸烟,任香烟燃烧着。

“这跟你没关系。”他慢吞吞的说。

“对,跟我没关系。但是跟囡囡有关系。”静漪抱着手肘。在这阔朗空洞的大厅里,她只觉得冷风肆虐。“囡囡是个敏感的孩子……况且时局不稳,我不希望囡囡还留在这里……”

“这更不需要你操心。我女儿,我自会护她周全。”陶骧朝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

他随手关掉了落地灯,于是他的四周,暗下来。

静漪望着陶骧所在的位置,暗影里一点荧光,火红。

“你既然打了这样的主意,也别怪我……就算是与你对簿公堂,也要争回囡囡的监护权。陶骧,我不想事情变的这么难看……我也不妄想你理解我的处境和心情,但是你既自诩为一个爱女儿的父亲,总该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最好。”她对着黑暗,清晰的说着她要说的话。胸口就像是被暂时掏空了的洞穴。她纹丝不动的站着,似乎此刻一动,那洞穴里的回音会出卖她心底隐藏的的那些秘密。于是她只盯着那点火红,久久的。

那点火红似逐渐的向她靠过来,灼的她眼睛疼了,她后退一步。

陶骧的沉默,开始让她焦躁。

他惯用沉默对待她。在他怒火中烧的时候,更是如此。

她太了解陶骧。也就太了解自己的处境。

“你说话啊……”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些忍耐不住的情绪,“你说话,陶骧!”

“我有话问你。”陶骧说。

静漪等着他的下文。

陶骧却有那么一忽儿不出声,只是抽着烟。

她默默的望着他,除了手在小幅度的摆动,他人几乎是定住了的。

“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他问。

静漪像被雷轰了一下,全身的汗毛都炸了开来。

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孩子……孩子……她跟他要遂心,他呢……他要的不止是遂心。

她的眼里涌出来泪水。

泪水是滚烫的,洪水一般,只是浇不灭滚滚的热浪。

热浪中的陶骧是如此的清寒。

在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中,陶骧的面容都如此清寒……他清寒的面容、冰冷的语调,在重复着说程静漪你别对我笑,你一对我笑,我就知道你又算计我了……他到最后,不再相信她。

她拿着那一纸离婚协议书,那上面有他签章。

她从未见他将字写成那样的工楷,也从未见过他用那样的印章,鲜红的一枚,血肉刻成似的……又像是锥子,直刺进心底,让她疼到麻木。她用同样的工楷,签下自己的姓名,就像她当初,曾那样端庄的站在他的身边,起初并未想过天长地久,总归后来也期盼过细水长流……

她听到他问:“到现在了,你还想骗我?”

“不,不会了。”静漪说着,对陶骧笑了一下。她就想笑一下。

她笑的有些艰难,而且连呼吸都有些艰难起来。

四周是如此的热,热的她已经忘记此时正值隆冬。

她又仿佛回到了那个热的离奇的夏天,那个所有的事情肇始的夏天……

那时候她还年少,对未来有无限憧憬,还有绮色的梦。也并不知道自己,会将别人的人生,也翻个个儿。

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一)

【第二章~亦云亦雨的夏】

天气热的像蒸笼,秋薇坐在赵府东花园的一张石凳上,仰头看着葡萄架上那累累的青葡萄,手里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天儿真够热的,扇出来的是热风,知了叫声响的也刺耳。秋薇昏昏然的,几乎要睡过去……吱吱扭扭的一阵声响,越来越近,她忽然惊醒,急忙站起来,一看,果然一台小轿已经进了园子。

“姑太太。”秋薇跑过去行礼,大声叫道。两个婆子抬着竹矫,轿上一把阳伞,伞底坐着一位富态的中年贵妇。正是这家的女主人,赵太太程芳云。

“是秋薇啊,你这么大声儿干嘛,这吓我这一跳的……天儿这么热,你怎么不在屋子里?好歹屋子里有冰桶有风扇。”赵太太问。

“回姑太太,这阴凉地儿通风,畅快。”秋薇回答。

“她们姐妹和静漪在一处儿呢?怎么这么静。”赵太太看了眼上房,问。她虽是闲闲的问着,跟着的老婆子却悄悄的往上房去,隔着纱帘,看看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动,便又悄悄的走下来了。

“是,和我们小姐在一处儿呢。”秋薇低着头,“过晌就午睡,刚起。三小姐让我们小姐给描个花样子,说是要绣什么……小姐们商议呢,我也闹不明白,回头姑太太您自己个儿问。”她说着,有着团团稚气的面孔上,露出憨态来。

赵太太笑着,说:“无垢要动针线?这真是稀罕了。先让她们姐妹顽,我后面去陪陪老太太。”那老婆子回来,侍立一侧,轻声的说“头碰头的在说什么梅花好芙蓉娇的”。赵太太听了,微微含笑,手里的帕子一甩,抬轿的婆子便吱吱扭扭的往花园深处走去了。

秋薇等赵太太的轿子走远了,长出了一口气,跑到房门外,叫了声“小姐”,等里面说“进来”,她才打帘子走进去。

“姑姑走了?”正在拿着画笔的女子低着头,问。

“是,往后院去了。”秋薇笑着回答。

“哎哟,可吓坏我了。”那女子投了画笔,坐回椅子上,抚着胸口说:“三姐真英明,怎么就猜到姑姑一定会问起?”

她重新拿起画笔来,把刚才没画完的一笔添上。

坐在一旁看着她画画的粉色洋装小姐听她说,一笑,道:“老三早就摸透了妈的脾气,不然她怎么敢出去?只可怜了咱们,费劲替她遮掩。”她说着,看着绿衣女子,伸手去摸她的手臂,“真格儿的,静漪,你是冰肌雪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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