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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上穷碧落-第102部分

小说: 上穷碧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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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就得先安排一下如何整顿盐业了。”妫语一笑,很顺势地将话引入她想达到的目的,水到而渠成。 
  “哦?怎么安排?” 
  “民 声达于上听!”妫语微眯细了眼,细细说开,“可以先对监察使木清嘉下功夫,相信这几日安排下来,一旦他到了乌州,定会对‘季幽商行’有比较深的印象。如果 有印象,那么拿下乌州的官盐便有七分可成,而元桐官盐就有三分可谈。再下去,就是要让庄怀,呃,盐官大人能够摸准监察使的意思,那就可以开始投石问路 了……” 
  金秋的午后,玲珑坐于一边,看着妫语缜密地部署着事宜,冷静又从容,像是天生就惯于这种全局的安排,不必如何摆架势便有一股气度在。她深思着,将最近这一串事情都连起来一想,渐渐理出了一条线索。 
  拢 上了眉,她瞅向王随。是不是一开始,这个男人就已经把自己算计进去了?他一定是知道了铁炬堡一些秘事了吧?比如与官府结交,囤积居奇……还有那桩威胁他人 的孩童失踪案……忽然间,玲珑打了个冷战,记得那次在小舟上,王随特意向当朝的摄政王爷提到了此事。他的意思,竟然一开始就是要针对铁炬堡么? 
  出逃桃花居,来到乌州,争取官盐常股,由乌州而及元桐……这些都串起来了!原来,他竟真的知道了自己在暗中与堡主联系。 
  玲珑垂在裙摆两侧的手颤了颤,他竟是如此防忌着自己呀!那么在此事一落幕,他是不是也该秋后算帐了?心似乎微微一缩,玲珑抿了下唇,眼神顿时深了些许。看来,要想全身而退,就只有铤而走险了。 
  心 中定下了主意,她微微昂起脸,朝妫语掠了眼,有这个人在此,似乎就可以与那摄政王爷谈一些条件吧?即使,那得付出相当的代价。但是她在堡主眼中只不过一粒 棋子,既然本就非亲非故,那她又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呢?只要自己能全身而退就好,她无所谓别人的什么牺牲,铁炬堡也并无不同。 
   
 

流年faye 2007…03…29 19:24 
  第三部 江湖篇 第五章 十里驭风 
  
  妫语不意这么快会就与木清嘉对上。汇风楼后园的西厢雅间里,只是小小几盏清茶,居然真的把这位四品代皇上亲巡的监察使大驾给请来了。 
  一时那么切近地看到旧臣的脸,妫语心头着实浮起一阵感慨,不过须臾一年,彼此身份已是迥然相异。曾经的君与臣,此刻却翻然变成民与官。 
  “劳木大人大驾,草民真是荣幸之至啊,呵呵!”杜叙俨然很为相熟的样子,看上去已是久与官家打交道的老手了,熟稔又热络。 
  相较于她的热络,木清嘉只是淡淡一笑,微微欠了欠身,并不显得多少倨傲,却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意思。木清嘉朝在陪的王随与易了容,一身男装便服的妫语略略打量过一眼,温和地道:“近日乌州戒严,几位都知道了吧?” 
  “呵呵,有劳大人关爱,小人几个已在府衙里办妥了客商的登记了……呵呵,这等小事,还让大人费心,真是过意不去啊……” 
  杜叙伶俐又巧妙地将开场时的生疏与冷淡带了过去,先捡一些随意的话与木清嘉攀谈着,偶尔王随也插些话,气氛一时轻松不少。话题先是围绕着乌州,继而谈到天都的风情。 
  妫语在一旁静静地坐着,沉默地打量,并不急着开口。她听到王随将话巧妙地带到了西域,唇际不由浅浅一笑,绕着弯儿走的路总要回归正题的。她不着痕迹地藉着喝水的时候朝木清嘉掠了一眼,心头终究有些疑惑。 
  稳秀有劲松之气,平柔有流水之质……犹记得段辰的这一句话,平柔有流水之质,但毕竟有劲松之气,不会如此低姿态地与商贾亲近。就算心存好感,也需得王随他们前去拜访,而不是亲自登门。如今却来了……他所来为何? 
  “官盐……木大人,小人跟您说句心里话呀,我等现也只敢做做乌州的官盐,至于是元桐,虽然利润可观,却还是不敢插下手去……” 
  “哦?元桐二州的官盐有问题么?” 
  妫语回神,听得这几句,便暗自敛了些精神细听。 
  “……不瞒大人说,现下少有盐商敢接官府的榜,这元桐二州虽说是盐业的大市,但……呵呵,说来大人兴许不信,元桐二州每到年底时,百姓都不大吃得上盐。唯有富人家才吃得起,而这些盐,其实还是市面上流的私盐!官盐往往贵得离谱,大多人都买不起……” 
  “私盐相售,无户部的常股凭证是解犯刑律的,买卖双方都得吃官司。”木清嘉挑了挑眉,眼神有些深邃起来,这商家,难道还想着要往元桐二州的官盐上打主意?然而,提的东西倒是不错的。久在天都,虽对元州盐业略有耳闻,但没想到居然黑到这个程度。 
  “也没法子呀!老百姓都吃不上盐了……”王随趁着杜叙说话时,悄悄朝妫语看了看。 
  木清嘉不动声色地看着,心下其实早有注意。除了在开场白时自报了姓名,便一直未曾开过口呢! 
  “鸟 穷则啄,人穷则诈。大人是治世良吏,定知百姓被逼无奈的苦痛。遥想继顺年间,虽说是桐地刁民起事,然终究也是无以立身安家才致铤而走险。”妫语刻意压低了 嗓音,心头到底仍是有些紧张,只把话点到即止。毕竟曾经近在君前,这木清嘉万一要是看出什么端倪来,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木清嘉只觉这语 气这声音异常耳熟,但一时追想,却又无从回忆。微微敛了眉,他抬头朝妫语细细打量了一眼,面相普通,肤色略暗,只一双眉眼带过七分清蕴灵隽之色。不知为 何,见到这副样貌,木清嘉心头反滑过一丝失望,说不出从何而来,却真切得很。定了定神,他低眉喝了口茶,才回道:“钟公子好深的见解!” 
  听 他只是清淡地称她为“钟公子”,妫语才将尖起的心放了下来,“大人过奖了。在下也曾到过桐州,听说那二州上可纳盐三十五万余引,可实际上,这部分盐在元桐 二州盐业市面上只不过三中之一。”妫语小心措辞,将一切话保留在商家所能言及的地方,不涉及官场中事。她的这种暗示是隐约的,但却又是希望木清嘉能领会 的。 
  饶是如此,以木清嘉之敏锐,自然听出其中深意。“钟公子何以对元桐盐业如此熟悉?”有些数目他都不甚真切,只是凭着在元州盐通呆过些时日,才估摸了个大概。 
  妫语朝王随瞅了眼,低低一笑,明眸一弯,顿时敛去些许深沉,“在下班门弄斧了!我等正应了乌州的官盐常股,自然对各地盐业都颇关注了回。大人在盐通任过职,自然对元桐的盐业一事一清二楚了。” 
  木清嘉听出其中闪避的意思,有些怀疑。但转念想到官盐一事,便暂时将疑虑抛开,问道:“那几位看元桐盐市,是毫无商机了?”语出竟带着连自己也讶异的探寻的意思,即便这探寻问得很隐约。 
  “在 下觉得,市面上之所以会私盐过滥,而百姓却又无盐可食,关键还是在官盐的收受上。”妫语因着这询问,不自觉地带出些旧时语气,也略略蹙着眉,像是以往廷议 时一般。“盐官收受不利,又兼之私囤不售,自然盐市萧条。常股之于盐官,在于管制商贩,一则多制盐产;二则流通盐市,使百姓得益,又上缴盐税。一利民、二 利国。然于今,元桐二州官盐不售,遗患甚巨。收受不利,却将朝廷年贡强加于百姓之身,民力积贫,一府城竟有千数户不得盐食;而私囤不售,即便微开常股,也 尽是官商勾结,分红分利,于朝廷,是为蠹虫;于百姓,是为恶虎,如此盐市,实有祸国之患!” 
  一番话出,众人都讶了!杜叙直直地盯着她看,全然叫这身气势所折服。她的话说得很简,但简到这里,却让人将眼光不由放远,她的话已远远超过一个商家所言。 
  妫语见气氛一静,很自然地抬眸一掠,蓦地惊觉自己如此说话有失妥当,便马上挂起笑脸,软下了身段,虽稍嫌勉强,也仍是拉回了众人的震惑。“啊,小人素来说话没个分寸,妄评妄断,言语有所冒犯,还望大人不要见怪!”妫语略略说着有些别扭生疏的赔罪话,语气微见生硬。 
  因 此,场上的气氛并无任何更改,木清嘉仍是紧紧盯着她。本就三分怀疑,如今听了这番话,更是疑上了十分。这人到底是谁?木清嘉拢眉思索,为何听着这语声说着 这种话让他觉来异常的熟悉?甚至他并未觉得此番见解由一小商口中说出有何不妥,他只是质疑那人的身份。会是谁?为何会如此熟悉? 
  “钟公子说得很好!好极!在下只是略有惊讶罢了。”木清嘉眸光深深,只是打量,似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呃……”妫语有些紧张起来,这木清嘉眼神过利,会不会看出什么?真要如此,她可得不偿失! 
  “啊, 呵呵,不过是市井之言,大人不怪责就好!哈哈,我们这等江湖商贩,平时也只会道听途说,哪见得会什么真章呢!”杜叙一见气氛不对,马上上前打圆场,瞧了瞧 时辰,已快至午时,便赶紧道,“已到午时,木大人如不嫌弃,还请在寒舍用个饭吧!小人等略备了薄宴,算是为大人到乌州洗尘吧!大人您意下如何?” 
  木清嘉本欲推辞,但一来对妫语身份有些疑惑,二来听杜叙说到“江湖”二字,心中记起所来真意,也便应允下来。 
  “啊,那请大人移步。”杜叙率先往前引路。 
  几人随之走至花厅,老桂飘香,虽已至秋末,此树桂子倒也未全然落尽,余香袅袅,依旧袭人。 
  木清嘉状似无意地问起,“几位都是江湖上跑的,可曾听闻有个叫‘铁炬堡’的所在?” 
  王随心头一震,随即眼神掠过一抹精光,他持着笑脸答道:“嗯,这是个江湖门派,因为也曾涉足盐业,所以小人等略有耳闻。” 
  “哦?涉足盐业?”木清嘉一愕,本以为查的事必与此次乌州戒严有关,谁想上头居然只要查一家与盐业有关的江湖门派?……他深思起来,继而有些警觉,莫非,上头本来就想着要整一整盐业了?这‘铁炬堡’看来有些不明不白啊。 
  “正是。”王随呵呵一笑,“说起来大人可别见笑,小人等还与他们杠上过呢!前年元桐二州难得地开了常股,小人等也去竞榜,结果是‘铁炬堡’中了。” 
  “哦?是元桐二州的官盐常股?”这下子,木清嘉稍稍理出了些头绪,细细回想了所有明线暗线,猜想着连摄政王都要查这个门派,定是元桐的盐业到了待整的日子了。心中暗暗有了底,他便打算尽早将此间事务理好,回复天都,再与恩师商议着整出一个法子来。 
  王随笑眯眯地看着木清嘉已有计较的侧脸,心头悄悄乐开。此行,这才算达到了真正目的! 
  ?
  夜入三更,只剩得秋虫鸣呤,与远处街市偶一传过的几声犬吠。棋安自宵禁起,夜里便一下子静了,曾经喧闹的勾栏瓦肆到了此时也收敛许多。 
  玲珑静静地待了会儿,直到檐角忽然传过一声颇为古怪的乌啼,她才猛地翻身而起,披了衣服便掠上檐角,直追着某道黑影而去。 
  王随隐在一角芭蕉丛里,一直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远去不见,这才从阴暗里走了出来。眼神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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