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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花钿笄年-第12部分

小说: 花钿笄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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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兰’。”男店员暧昧的笑:“娇滴滴的,红红绿绿,莺莺燕燕……”

“我不喜欢莺莺燕燕。”他放下瓶子。

“那这个吧,这个!”店员忙补救,“这个叫‘莎莉玛’。洋文,用梵文翻译,叫……叫什么‘永恒之爱’。”

庭于希揣进内怀:“小归付钱。”

苏浴梅嗅着香水瓶,是喜欢的,嘴里仍说:“又乱买东西。做了什么亏心事,无故送东西?”

“看见了,就顺道买了。”

“少元要入小学了,他们塾里的几个孩子摆谢师宴,你去不去?”

“哪天啊?”

“这个礼拜三。”

庭于希愣了愣:“呃……不去了。”

少元在一边高高撅起嘴。

“乖——”庭于希蹲在他跟前;“爸爸……”他看了眼苏浴梅,“礼拜三晚上要巡海,很重要的,不然一定去。”

他仍撅嘴。庭于希掏出一叠钱塞给儿子:“谢师宴要送老师东西的,剩下的想买什么就买点什么。”

“你别太惯纵孩子。”苏浴梅接起钱,搂过少元,“乖,爸爸有正事忙,别缠他。妈陪你去?”

少元点点头,苏浴梅搂着儿子回过头:“你去换衣服歇歇吧,看一头的汗。我陪他玩儿一会”

过了一阵儿,庭于希从屋里推门探出头:“浴梅——”

“什么事啊?”

“你来一下。”

她走过去,站在门口,庭于希将她拽了进去。

“做什么啊?”

他想了一下,“我对你的心,你明白的。”

“大白天的,说这肉麻话……”他用两臂卡住她,她挣不开。

“就算有什么应酬,都是场面上的。”

她虽然纳罕,也有些动情,柔声说:“我都知道的啊……”

他将她搂在怀里。

她温顺的伏着:“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天热吧,头晕沉沉,乱说话。”

“那歇一会儿吧。”

“你陪我。”

“我……别——”她想甩开他紧攥的手,“少元还在外头呢……”

“男孩子这么大了,哪能总围着妈打转,他该学着独立。”

手都被他攥疼了,苏浴梅赌气的轻叹,身上一丝气力也没有。庭于希拥着她躺在床上,尽量轻柔的吻:“老婆, 我永远也不会做对不你的事。”

第 28 章

 

庭于希铁青着脸坐在沙发里。门打开,舞厅经理引着华菁菁进来。

“庭军长,让你久等了。”

“你上哪去了?”

“军长军长,总这么叫也太生分。”华菁菁挽着他胳膊坐在他身旁,“我叫你声庭大哥吧。”

“随便。”他抽出手,“华小姐还不到二十吧,叫我声叔叔也行。”

“你少占便宜。”她笑着打他,“你刚才不是问,我去哪里了?”

“随口问的,你的私事,我没兴趣。”

“如果我说,我刚去了你家,就该有兴趣了吧?”

“你说什么?”

华菁菁笑着躲开,庭于希站起身。

“没什么啊,只不过给你太太送了张请柬,说我邀请所有高级将领携夫人一起来‘金莎’,你庭军长已经先走一步了。”

苏浴梅手中拿着请柬,心里说不清的滋味。少元穿着新褂子跑过来:“妈,你快点,迟了先生要骂的。”

她胡乱将请柬塞进手袋:“就来了。”

谢师宴上热闹不堪,苏浴梅一阵阵的头晕,走出门透口气,女佣跟出来:“太太,你怎么?”

“有些难受。不碍事。”

“我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你照顾少元,一会儿让司机接他回去。我出去走走。”

幽暗的长街上只有几盏路灯,孤凋凋的皮鞋声衬得夜格外凄清。她时而看看落叶,时而看看星星,庭于希的每一句笑语都映在她心里,格外清晰。他支着头歪在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有时摩挲着她柔软的手臂和肩膀。满床铺洒着下午金黄的阳光。

应酬、场面,他说的,她就信。为什么还要隐瞒呢?三年之痒,七年之痛,她嫁他,整十年了。

庭于希怒冲冲去开门。华菁菁挡在门口。

“你让开!”

“我偏不!不过出来玩玩,这你老婆也不让,管得也太宽!”

“你管不着!”

“好!有种你就走!你那十几条船、船上的人,别想回福建!”

经理这时进来:“庭军长,华小姐,舞会开始了。”

两人一亮相,众人就起哄:“郎才女貌啊,般配!”

甚至有人艳羡不以:“庭帅,艳福不浅,难得华小姐垂青,攀上四海帮,公私兼济。”

庭于希抽空嘱咐小归:“你盯紧了,太太可能来。”

金莎的守卫拦住苏浴梅:“这位太太……”

她犹豫一下,掏出请柬。

“哦。快请快请!”

小归好不容易插上句话:“军长,太太,太太!”

“哪里?”

他指着门口的人群。庭于希眯起眼。

华菁菁一阵风似的将他拉走:“要开始了,快点!”

靡迤的音乐缓缓响起,她挽着他步入舞场。庭于希托住她腰:“我来赴约,以示诚意,(奇*书*网。整*理*提*供)海关扣下的船……”

她心神俱醉的伏在他胸口:“小事。”

“只怕华小姐贵人多忘事。”

“阿颜!”她扫兴的唤女佣,“你给常叔叔打个电话。”

她重新投进他怀里:“放心了吧?你得陪我玩个痛快!”

“那当然,玩么,就要尽兴!”庭于希突然喝止乐队。

音乐停了,舞池中所有人都停了。

“你又搞什么?”华菁菁低声问。

“这缓歌曼舞的,没意思,老套。”

她听着。

“抗日那会儿,三战长沙时,薛岳将军著名的‘天庐战法’你听过没有?”

“没有啊!”华菁菁来了兴致,“我最爱听打仗的事。”

“‘因敌之变化而变化之歼敌制胜新方略。如庐熔铁,如火炼丹……’”

她听得云里雾里。

“简单的说,就是在不知敌情的情况下,因敌而变,追敌尾击。”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我们今天不如也来一个‘天庐战’,关灯十分钟,黑漆漆的谁也看不见谁,尾击追击,抓到谁就是谁……”

话还没说完,不单华菁菁兴奋,在场所有人都雀跃。战争太闷了,难得如此刺激。

“好!”华菁菁兴致勃勃,“我数‘一二三’,就关灯。一 ——”

所有人都瞄着心中理想的舞伴。

“二——三——”

灯“啪”一声灭了。伸手不见五指,先是一片惊呼,继而就是沙沙穿梭的声音。

庭于希感到身边有人伸手拽他,他何等迅敏,泥鳅般躲开了,扎进人群。耳边听人惨叫,声音像小归,庭于希已躲远了。

苏浴梅感到有人摸索着抓住她手,一惊,连忙倒退。灯在瞬时齐亮,刺疼了她的眼睛。

人们脸上闪着红扑扑的兴奋,看着‘天庐战’带给自己的或惊或喜。苏浴梅惊诧:“你——你——”

音乐重新响起。庭于希将手搭上她的腰,她一时不及计较心中忧郁,只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么多年了,我连你手上有几根掌纹都清楚。”

“又胡扯。”

他把头凑过去,在她耳际作势一嗅:“是香水的气味。”

她侧脸躲,终是离得太近,让他轻轻亲了一下。

“你知道这种香水是什么牌子?‘Shalimar’。”

“那是什么意思?”

“呃,是……”他迟疑着,说不出口,“我也不大清楚,你找个懂梵文的大师问问。”

“你鼻子那么灵?”

“我没把握的,赌赌运气。你看咱们的缘分。”

她又瞥开眼。他托住她下巴不让她低头:“如果你生我的气,不用这种香水,或者真的不在意,不来这里,我就毫无办法了。”

“谁在意……”

“不用争抢的,都是平凡货色,你男人这么抢手,你也看见了,可得花些心思。”

“你……就不知道害臊啊。”

她瞪他的时候,眼睛里多少蕴了一点暖意。他拉着她在柔缓的音乐中起舞,攥着她的手中渐渐感到她掌心的潮热。

“还生气啊?”

“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

“是。我老婆是……”他想了想,“太上军长。以后有事,事无巨细,件件汇报,桩桩请示。”

她被气笑了。

晚上回到家,小归委屈的脱了鞋袜,两只脚肿得红罗不般:“军长,你出的好主意!华菁菁就近抓到了我,你看我的脚,都是被她泄愤踩的!”

第 29 章

 

四七年底,徐蚌会战和平津战役相继展开,长江以北弓矢兵戎,国军战事不利,部署做了很大调整。汤伯恩坐镇江南,朱绍良督福建,素有天子门生之称的陈诚亲赴台湾,以备西北防线一破,有一个最后的容身之地。

全国征调药物、粮草,以为酌盈济虚,支援前线。最让庭于希发愁的是,在这非常之期,少元却病起来。医生诊为带状疱疹,气候炎热,病毒感染而致。本来不是重症,可药品短缺,少元又素昔体弱,病情反复,竟成顽疾。

本还担心误了入学,可儿子一病大半年,夫妻二人才真正着了急。少元不爱吃药怕打针,躲在床上虚弱的哭。庭于希这些天被时局逼得火气大,说话声音高了些:“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像个丫头似的,哭!没点儿血气!”

苏浴梅楼过儿子:“你还说他,他病了这么久,你在家里呆了几天?浑身都起小疹子,又疼又痒,难受能不哭么?”

庭于希烦躁的在床前兜了两圈,拎起儿子抱在怀里:“好了,爸爸抱着,不那么痒了吧?”

他抱得笨拙,少元不舒服,一个劲儿挣:“妈——”

苏浴梅伸手接:“我来吧。”

庭于希抱孩子背过身,小声问:“你小时候出过痘么?”

“这……好像没。”

“我出过,不怕传染,儿子给我吧。”

“你抱得他难受……”

庭于希把手伸进少元衣服,粗糙的掌心轻轻摩着他腰间的小疹子:“乖,舒不舒服点?”

少元趴在他肩上,抽抽搭搭‘嗯’了一声。

“这才对,咱们男子汉,哪能老粘着女人。”

苏浴梅投过一个白眼,庭于希对她说:“你出去吧,看着药。”

她出去不多时,少元又哼哼唧唧的哭。庭于希抱他在肩头,隔着衣服轻搔他红肿的皮肤:“好儿子,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六岁的孩子哪挺得住,还是哭。庭于希心烦意乱,轻轻颠着他:“爸爸给你讲故事?”

“什么啊?”他哽咽着问。

“昆仑关大捷?”

少元晃脑袋。

“枣宜会战?倒灌黄河淹日军?……哎!儿子,你到底想听什么啊?”

“唱歌。”

“啊?”

“我要听妈唱的‘排排坐,吃果果……’”

“爸爸……不会唱啊,儿子,不如咱们……”

“妈——”

苏浴梅闻声赶来:“怎么了?”

“没事没事。”庭于希握住少元乱抓的小手,“儿子想吃你做的‘蛤蟆吐蜜’,北方的口味,这里没人会,你快出去做吧。”

苏浴梅迟疑着出去了。庭于希软下声音:“好好,爸爸给你唱。你妈给你做好吃的,别叫她了。”清了清嗓子,“‘排排……’怎么唱来着?”

“排排坐,吃果果,你一个,我一个,妹妹睡了留一个。”少元呜呜咽咽的。

“好!”他硬着头皮哼起来。

晚上吃了药,药劲儿上来,少元睡着了。庭于希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电报,脸色不好看。

苏浴梅端着碗进来,吹了吹递给他。

“什么?”

“药啊,疏风解热的。”

“我又没病。”

“你天天挨着少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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