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爷神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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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天说隔壁云婶家的小黄狗和巷尾九叔家的阿黑也是命盘死结。”贺羽道,“然后人家现在生了一窝十八只小狗!”
“所以说你不懂。”殷寂离啧啧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云婶和九叔后来勾搭上了,所以喜气冲了那命盘的死气,命盘就活过来了。”
贺羽沉默良久,道,“那就让我娘去勾搭她爹。”
“咳咳……”殷寂离被面汤呛住,贺羽坏笑,用筷子敲敲他的碗,道,“你那不也是死结么,要不然,让你娘也辛苦辛苦?”
殷寂离被一口带胡椒面儿的汤呛住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很急却说不出话,火大了,拿起桌上的包袱就砸贺羽。
贺羽功夫好啊,轻而易举避开,那包袱却不偏不倚,砸中了贺羽身后经过的一个人。
那人被砸中了胳膊,皱眉,转脸看了一眼笑闹的殷寂离和贺羽。
殷寂离还在捶胸口,贺羽赶紧拾起那包袱,对眼前人一拱手,“抱歉兄台,我朋友一时失手。”
贺羽的话说完,若是换做一般人,大多一笑置之,或者说句无妨,可眼前这人却是撇了撇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却又让人极不痛快的“哼”,转身去了一旁人多的那一桌,也要了一碗牛肉面。
贺羽有些莫名,将包袱还给了殷寂离。
殷寂离吃着面,边看对过,就见不远处的一桌,聚集了好多书生,交头接耳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贺羽功夫不错耳力极佳,因此听到了一些,就听他们正说什么外乡书生、本地书生之类的。
贺羽心中了然,就用筷子敲敲殷寂离的碗,道,“快吃。”
殷寂离呼噜噜吃面,声音响了些。
此时,那刚刚被他用包袱砸到的书生突然凉丝丝地说,“这人呐,也分种的,有些是杂的,不上台面。”
旁边一个书生笑问,“什么杂的啊?”
“乐都乃是人杰地灵的宝地,我南景人根儿就在乐都了,所以说,纯正的南景人都是乐都生人。”书生颇有些得意地说,“你看乐都出了多少能人?远的不说,就说季丞相。”
众书生显然都拿这季丞相做了榜样,一听到名字便肃然起敬。
那书生冷笑了一声,“只不过啊,每次到了秋试,就有大量的外乡书生涌进来,连句官话儿都说不准,还想来做官?!真是不自量力,就因为被这些人留在乐都,这人越来越不干净了。”
“就是啊!”几个书生也都起哄。
贺羽听后,回头看殷寂离,那人说话声音不轻,殷寂离应该听见了。
这几年,来乐都参加秋试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据说连着几届考试,三甲都让外乡文人夺去了,因此本地的书生都颇为不忿。贺羽其实算大半个武人,对这种喜欢划分地域、固步自封光耍嘴皮子搬弄是非的文人很是反感。
殷寂离倒是没做声,依旧呼噜噜吃面,他还惦记着一会儿去买书的事情呢。
那书生这话,本来就是说给殷寂离和贺羽听的,见两人没还嘴,有些不甘心又觉得两人大概挺好欺负。
“这外乡书生还有个最大的毛病。”那书生接着说,“就是没教养!说话吃东西和蛮子差不多,一点不注重礼仪。”
“对对。”众书生也符合。
贺羽又看了殷寂离一眼,按照殷寂离的性子,估计会说两句吧?
可殷寂离却好似完全没听见,努力吃面……吃着吃着,他将碗里的一片牛肉夹起来,扔到了脚边的地上。
这小酒馆门口野狗挺多,见地上有肉,就都围拢过来,一条狗吃了,另外几条也仰着脸看殷寂离。
殷寂离又从面碗里挑出了几块儿扔给了它们,几条狗吃了牛肉,都对着殷寂离摇尾巴。
贺羽本来也不饿,就将碗里的面条和牛肉挑出来,喂给狗儿们吃。
殷寂离忽然问他,“唉,知道哪条是本地狗么?”
贺羽一愣,问,“这还能分出来?”
“怎么不能啊?”殷寂离一挑眉,问掌柜的,“掌柜,你这店里的牛肉哪儿来的?味道和一般的牛肉不一样啊。”
“嘿嘿。”掌柜的笑道,“这位少爷,我这儿用的牛肉,都是北边送来的上好黄牛肉,乐都一般人家吃不到的。”
“哦。”殷寂离点点头,用筷子指指那几条吃得正香的狗,道,“都不是本地的!”
“啊?”贺羽不解。
“你想啊,本地狗多尊贵,哪儿能吃外地来的东西,这不杂了他的纯种么?”殷寂离将筷子放到桌上,笑道,“做一条好的本地狗,那就不能吃外地来的粮米,不然的话,岂不是要被所有的本地狗看不起?它还配做一条血统纯正的本地狗么?”
贺羽听后,一乐,失笑摇头。
而那帮书生则是变了脸色,他们正吃着店里的牛肉面呢。
殷寂离吃完了面,贺羽付了银子,两人就起身离开,殷寂离美滋滋道,“我们去书市吧?”
贺羽背着包袱看他,“你买了自己拿,不准叫车也不准给我!”
“嗯嗯。”殷寂离点头,难得的乖顺。
等两人走了,那几个书生对视了一眼,觉得咽不下刚刚那口气,就跟着殷寂离他们出门了。
……
辕冽和辕珞陪着季思来到了闹市。
辕珞问,“季相,咱们去哪儿啊?”
季思想了想,“去书市吧,那儿每年这个时候书生最多,还有斗文的,挺有意思。”
“好啊!”辕珞向来爱凑热闹,高兴地答应。
辕冽可无聊了,跟在后头走着,心中却想着殷寂离的事情——那书生看来不是乐都人,莫非也是来赶考的?不知道他文采怎么样……
惹是生非
殷寂离继续戴着面具逛集市,贺羽有些无聊地在后面跟着。
“唉,寂离。”贺羽拽了拽他,问,“不再算算么?”
“算什么?”殷寂离回头看他。
“会不会再遇煞星?”贺羽提醒,“书市人可多啊。”
“不怕。”殷寂离笑着摆摆手,道,“我们去的是书市,那人是个武痴,不会去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武痴?”贺羽问,“我见他挺斯文的。”
殷寂离笑了笑,啧啧摇头,“这年头,长相是靠不住的,所谓相貌堂堂歹心肠,邋里邋遢宽肚囊。修桥补路瞎了眼,杀人放火儿满堂。忠臣良将无尸骨,奸臣小人多快活。这就叫乱世出邪魔,佛祖都管不得。”
贺羽一笑,摘下面具往旁边一扔,“那我不戴了。”
“唉!”殷寂离急了,可是已经晚了,贺羽是朝一旁玩闹着的小孩儿堆里扔过去的,几个小孩儿赶紧抢了。
“你别扔了啊。”殷寂离道,“没听过有备无患么?”
贺羽耸耸肩,瞄了那群小娃娃一眼,道,“我已经扔了,你要就自己拿回来。”
殷寂离犹豫了一下,转脸看那些小娃,就见小娃娃们拿着面具,抬眼看他……虎视眈眈盯着他脸上那张面具。
殷寂离赶紧护住,转身拉着贺羽走了,“小娃斗不得,没有胜算!”
两人一路走一路打听,总算是到了书市。
这所谓书市,并非殷寂离和贺羽想象之中的那般实在,这里书并不多,倒是读书的人甚多。
“咦?”殷寂离兜兜转转,发现这书市里头,有摊位、有彩灯、有浮桥、有凉亭,唯独没有一个摊子的书是超过百本的,而且还都是一样的内容,差不多就是历代考学留下来的名篇,另外是乐都某些才子的诗集,要不然就是季思的文集。
殷寂离摇头,“失算失算。”
贺羽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一旁,看彩灯上面挂着的灯谜。
此时,季思也带着辕冽和辕珞进了书市。
辕冽一进来,看到满眼的文人就头疼,辕珞比起经史子集来更爱看些书法画作,便跑去一旁的画摊了。
季思独自晃晃悠悠往前走,一个一个书摊看过去,不禁摇头,这书市上的书怎么一年比一年少?人倒是一年比一年多。
往里走了走,就听到有些书生在猜灯谜,又有些在吟诗作对,大多文采平平,华而不实。
季思扫兴地摇了摇头,刚准备往回走,就听到身边有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老板,这书市就这么几本书么?”
季思听着声音古怪,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惊了一跳,就见一个挺拔瘦削的书生,正拿着一本书翻着,问卖书的摊主。这书生看身板是一身白衣风流潇洒,只是……脸上戴着一个面具,有些古怪。
书生的打扮引起了季思的兴趣,就站在他旁边,也翻看起了书摊上的书,发现和其他的书摊差不多,以前几个状元的考卷、乐都四大才子的文集,还有最多的,就是自己的文集了。
那书摊老板看了看殷寂离,问,“这位公子,想要谁的书?”
眼前戴面具的,自然就是殷寂离,他已经将整个书市都逛遍了,没看到一本像样的书,便道,“乐都是南景帝都,自然有其他地方见不着的好东西吧?我想要些平时不常看到的书。”
季思微微一笑,点点头,看来是个爱看书的。
“比如呢?”老板追问,“经史子集?诗词歌赋?还是演义列传?”
殷寂离有些不悦,也懒得跟这老板多说了,扔下手中的书就想走。他原本拿着的,是一本莫笑竹的诗集。诗集一扔回书摊上,就听旁边有一人凉凉地问,“这位先生,莫非不喜欢莫笑竹的诗文?”
殷寂离转脸,就看到一个瘦高的男子站在自己身边,这男子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衫,外面罩着白色的纱衣,头发随意地扎着,大概是想要显得飘逸一些,不过在殷寂离看起来,头发过于蓬松了。
那人手中一把象牙股的折扇,扇了扇风,他身后则是前呼后拥,好几个穿着长衫的书生,都有些不忿地盯着自己看。
季思在一旁看到了,他知晓,这男子乃是乐都四大才子之一的莫笑竹,刚刚这面具书生扔的,便是他的诗集。
殷寂离不认得那男的,觉得他大概不是跟自己说话,就要往别家去再看看,总觉得跑了一趟不太划算,却被莫笑竹伸出手拦住。
殷寂离看他,莫笑竹一笑,又问了一遍,“我问这位兄台,不喜欢莫笑竹的诗集?”
殷寂离眨眨眼,隔着面具端详了他一下,问,“摸小猪是谁?”
……
殷寂离此言一出,四周围一片哗然,好些书生都觉得这书生不是少见多怪就是存心挑衅,这天下读书人,几个不知道乐都四大才子啊,诗词文集都出了多少篇了。
“书生,你是外乡人啊?”一个围观的书生问,“乐都四大才子的莫笑竹都不知道?”
说起来,并非殷寂离有意抬杠,他是真没听说过莫笑竹。
殷寂离看书甚广,最喜欢的就是史书,各种官史野史看了不知道多少了,排下来就是风土志、地理天象、民间传奇之类,要不然医药、巫蛊,佛经什么的都看……他唯独不喜欢的便是诗词歌赋之类,觉得没什么意思,翻来覆去就几个款式。
不过殷寂离是个精明的,一看眼前人眼中有些怒意,就猜到,这人大概不是什么乐都四大才子,就是那四大才子的亲戚了,便点点头,说了声,“哦。”接着去找书看。
莫笑竹脸色更加难看,这书生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但是他身份在那儿,也不能说什么。旁边有想要拍他马屁的人,自然就是帮着拦住殷寂离,道,“书生,你也忒不识货了,莫大才子的诗文是天下一绝,你竟然不看?”
殷寂离看了看众人,问,“你们都是本地书生?”
“正是。”几个书生拔了拔胸脯,似乎是以自己为乐都书生为荣。
殷寂离一听来了些精神,就道,“那我打听一下,这乐都有什么地方能买到好书的?”
……
众人一愣,季思在后头微笑着摇摇头,这书生,有些意思。
“唉,书生!”这时候,那个书摊老板似乎不高兴了,问殷寂离,“你的意思是,这书市的书都不好?”
殷寂离看了看他,不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