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晚-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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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ianx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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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临泉卷
第一章
六月天,孩儿脸,这话一点没错。惜晚正坐在风月楼的后院看渐渐阴沉的天空,就听见一个凶恶的声音叫道:“惜晚,惜晚,你这个死丫头,死哪去了?”
惜晚无奈收起了冥想,抬脚向厨房走去。厨房门口,一个肥硕的老妈子看见惜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惜晚,你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干活,成天就往外跑,找你你也没影,跟你死鬼老娘一样,也是个只会勾人的贱货。”
惜晚只是默默地走过去,在她的斥骂中端起果盘就往前院走。已近黄昏,风月楼的前院开始热闹起来。凉月小姐的屋子里已来了客人了,惜晚正是要去送果盘子。
凉月小姐是前两天刚卖入楼的,昨天开了苞。今天上午,惜晚被鸨母洛娘派去服侍凉月小姐。惜晚听楼里人提过:凉月小姐很美,琴弹得很好听,因家道中落,被兄嫂卖入风月楼。
惜晚是见过凉月小姐的,真的很美,不像自己永远都是别人嘴里的“臭丫头,丑丫头”。 惜晚已经十三岁了,看起来还像个十岁的孩子,瘦瘦弱弱的。可小时候娘亲明明说自己不丑,是个乖孩子,只是那是很久以前了。娘亲一天天的变,变得和雪姨她们越来越像。现在娘亲不在了,就是那个曾凶恶的那鸡毛掸子抽自己的娘亲,惜晚也是怀念的。娘亲死的时候,惜晚没掉一滴眼泪,后院的人都说惜晚薄情,只是不知道她的心在流泪。
后院的长工们说:风月楼是这临泉城顶级的温柔乡、销金窟。这里有最媚最销魂的姑娘,也有最醇最醉人的美酒。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暧昧的笑,笑的让惜晚恶心。后来看多了,也就不那么碍眼了。林琴师说这是:食色,性也。
林琴师是风月楼最好的琴师。惜晚常听他弹琴,有时候听着听着,泪就流了满脸。后院的人以为她没哭过,其实不是的,惜晚记得有一次听着林琴师的琴在帘子后面哭了。那琴声,惜晚到现在还不能忘怀,那样的悲戚哀伤,让惜晚想起幼年时娘亲抚着她的头时的叹息。
雪姨说:娘亲本是良家女子,但父亲生性好赌,为了还赌债,把娘亲贱价卖进了风月楼。娘亲进去的时候,身上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还是鸨母看出来的,可那个人还是不管不顾的卖了娘亲。娘亲长的其实还算秀丽,要不鸨母不会让她拖着身子进风月楼。可惜晚却没有遗传母亲的美貌,小时候,母亲还会疼她,越来越大,脸上那人的特征也越来越明显,母亲对惜晚也越来越厌弃,到后来,形同陌路。惜晚曾问过那个人的姓名,可回应她的是母亲的巴掌和雪姨的白眼。此后,惜晚再不过问。
惜晚上了二楼。左手第四间是凉月小姐的闺房。在门外依稀能听到屋内传来的悠悠琴声。轻轻敲响了门,一个清脆的声音问:“是惜晚吗?”
“是奴婢”惜晚温顺的答。
“怎么才来,快进来吧,客人都等急了。”不耐的声音再度响起。
惜晚推开了门,屋里飘着一股浓郁的栀子花香。圆桌上摆着几个荤素搭配的菜肴,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公子,体态较丰。惜晚认得他,他是陈公子,风月楼的常客,也曾是母亲的恩客。凉月小姐停下了手中的琴,伸手接过果盘,对惜晚说:“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出去吧。”惜晚转身,关门之际看到凉月小姐正把一颗葡萄往陈公子嘴里送,脸上是妩媚的笑。这样的情形,在母亲和雪姨的里常看到,惜晚也就见怪不怪了。
雪姨曾说:女人,一旦身子给了人家,心也就跟着走了。惜晚想:这就是为什么昨天还寻死逆活的凉月小姐,今天对待陈公子却如此殷勤。可惜晚从不相信这种说法,心事自己的,守住了,自然不会丢。
第二章
六月天,夜晚都闷,惜晚又来到后院的桑树下乘凉。整个风月楼最了解惜晚的或许是这棵桑树。树不会说话,自然不用害怕嘲弄,也不会有背叛。六月的桑树已经结满了果子,那紫红的桑葚又甜又鲜,是惜晚幼时最喜爱的吃食。
那时候,惜晚跟周月都还小,惜晚八岁,周月十岁,是玩得很投性的一对伙伴。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年那个稚气的安慰自己让自己叫她月姐姐的周月已是风月楼小有名气的花娘如月。周月十岁卖入风月楼,那是她的模样还未张开,就暂在后院做些端茶送水的杂活,好景不长,十一岁的周月开始接受鸨母的训练,学习如何接客。十三岁时,周月被小小的惜晚扶进了客人的房间。惜晚只记得母亲对她说:惜晚,你把周月送进房里,这样她才有可能过得好一点。惜晚不想让周月的身上再满是抓痕,于是照做了。如此,十一岁的惜晚失去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暮色降临,风月楼彻底热闹起来,前院一片灯火辉煌,喧闹、吵杂不断。惜晚叹了一口气,还是去房外候着吧。慢腾腾的走到二楼。惜晚真的不想听那些莺歌燕语还有那羞人的淫叫声,但这是宿命,谁叫自己出生青楼?鸨母没逼她接客已是看在母亲和雪姨的面子上了。
惜晚正低头数着房号,就听见一个清雅的声音问:“小姑娘,你知道芸香姑娘的房间怎么走吗?在下一时不小心,迷了路。”惜晚抬头,想看看这个好听的声音的主人是何方神圣。那是一张白净斯文的脸,在阅人无数的惜晚眼中,他的五官并不出众,只算中等之姿,但凑到一起却显得出了奇的和谐。
惜晚敛了敛衣襟,福了一福,说:“公子是芸香小姐的客人吧,芸香小姐的住在二楼左边尽头的香阁。”谁知那公子听了惜晚的话竟红了脸,局促的说:“多谢姑娘指点迷津,不过,在下并非芸香小姐的……恩客。”哪里有人在青楼里对人解释自己不是姑娘的恩客,真是个呆子!惜晚轻笑出声,用袖子掩了掩唇,走了。
对面的刘煜还在看这个有些奇怪的小丫头,她一点也不像自己见过的青楼女子。虽然只是一个小丫头,眼睛里却没有谄媚和自卑,动作神态也毫不轻浮做作。她的容貌只能算是清秀,但浑身上下的气质神韵却远胜那些美艳的花娘。
刘煜今晚是应几个同窗之邀,前来风月楼香阁一聚,一来是为了共叙同窗之宜,乡试在即,同窗们都要奔赴郡府阳城参加八月的乡试了;二是见识一下风月楼花魁娘子芸香小姐的才艺。只没想到,头一回来,就遇见这种尴尬事,竟迷了路。刘煜家是临泉城的老住户,在这小城里也有些名望,再加上家里有些薄产,因此也算是一方名门望族。但刘家家教甚严,所以刘煜没沾染纨绔子弟那些吃喝嫖赌的陋习。刘煜六岁便被刘老爷送去临泉书院读书,至今已十二年了。是以,见过刘煜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为他身上清雅的书卷气感染,连带着他那不出众的五官也变得顺眼许多。
短暂的偶遇并未打乱惜晚的规划。来到凉月小姐房门外,里面还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喘息声和叫床声。看来是来早了,没关系,再等会好了。惜晚又在门外站了大约两刻钟,屋子渐渐静下来。惜晚转身去后院吩咐洗澡水。回来的时候,凉月正好在送陈公子出门。
凉月已看见了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丫头,招了招手,问:“洗澡水备好了吗?”
“凉月小姐,洗澡水已经备好了,一会就送过来。”
“恩,我身上有些酸痛,你一会过来帮我捏捏。”
“是”
“去吧,让他们快点。”
惜晚再次前往后院,回来的路上,很巧的又是刘煜。刘煜也看到了才见过的姑娘,笑着迎上前去:“姑娘,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又遇见你了。”
“是啊,真是巧啊,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哦,没什么,敢问姑娘芳名,在下临泉刘煜。”
“奴婢惜晚,见过刘公子。公子若无事,奴婢就先告辞了,我家小姐在等奴婢的回话。”刘煜?莫不是临泉刘氏?
“哦,噢,惜晚姑娘请便,告辞。”
第三章
惜晚伺候完凉月小姐洗澡,便独自回到后院。后院还坐着不少长工,三五一团,光着膀子在那里嘻嘻哈哈。这场景惜晚常见,也不以为意。若是平常女儿家看到了,定是羞的没处躲。雪姨说过:女人要意志坚定,才能不为男人的外表所惑,才能守住自己的心。
回到小屋时,同屋的小梅还没回来。惜晚知道,一定又是夏雨小姐在为难她了。夏雨小姐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就拿下人出气,楼里人都知道,只可怜那柔弱的小梅。但夏雨小姐样貌好,客人多,鸨母也就让着她了。
已过三更了,怎么小梅还没回来。惜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虽然自己心性凉薄,可小梅与自己相处了好几个月,平日里也颇为照顾自己,还是去看看的好。每次想到小梅,总会想起她那双闪着柔顺怯懦的眼睛,让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做人就不能坚强些吗?身处妓院又怎样?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常在自己耳边说:惜晚,你要坚强的做人,可千万不要如娘亲一样懦弱。到现在,惜晚还在坚强,母亲却放弃了,有时候真想放下,但耳提面命的场景终究难忘。或许惜晚记得不是那遵遵教诲而是那温馨慈爱的语气神态。
惜晚拎了一个写着灯笼,昏黄的灯光照的破旧的小屋有了一丝人气,映的白纸上风月楼三个大字更加显眼。惜晚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草丛中似乎有细细的呻吟声。是哪里来的野鸳鸯吗,听起来不想,本不想管,可惜晚还是朝草丛挪去。打着灯笼扫过一小片草丛,惜晚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昏倒在草丛里。他的胸前还在流血,青色的华服上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像春天里大片大片红艳艳的杜鹃花。救还是不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此地虽然偏僻,也难保不会有人来。
惜晚一向是明哲保身的,这次却意外的救了一个人,就连惜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惜晚拖着华服公子去了后院草丛边上一间废弃已久的小屋,那屋子据说闹鬼。可惜晚从不信这一套,这世上那有什么鬼神,不然如何看不见这世间的种种不公。
惜晚跑回自己的小屋,拿了一些治外伤的药粉,那还是雪姨给的。自己挨打是家常便饭,雪姨常随手给自己一些伤药。又仔细的翻了翻,找到一些纱布,暂用这个包扎吧。惜晚回到破屋,又去打了一盆清水,小心的脱下他的华服,清理着他的伤口,又倒出一些药粉,均匀的洒在伤口上,用纱布缠上他的伤口。纱布才一缠上,就被鲜血染红了。用手试了一下,额头也在发烫。惜晚着急,也无可奈何,只有一遍遍的用清水擦拭他裸露的肌肤、敷着他发烫的额头。
做完这些,天色已有些微亮。回到自己的住处,小梅已睡熟了。梦中还在嚷嚷着奴婢知错。想了想,惜晚还是不放心,于是小心的用一堆杂草掩盖了草丛间的血迹,又来到那间废弃的屋子。
他长得可真好看。惜晚在一旁细细打量那个受伤的人。他应该是哪家的贵公子吧。只是为何落到如此地步?不过惜晚不会去问他,人,还是糊涂些好,何必什么都弄得一清二楚呢!
惜晚在一旁打盹,忽然就感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睁眼一看,原来是他醒了。
“公子,你醒啦。你这是要离开吗?”
华服公子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