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图-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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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中掌管智慧、工艺和战争的女神,即希腊神话中的女神雅典娜。)身上一起丢到湖里去。
如果他浮起来就有罪。用一根炙热的拨火棍戳穿我父亲该死的眼睛!告诉我个人名。快啊,
就告诉我一个著名的比利时人。他的钱比罗特希尔德家族(注:欧洲著名银行世家,拥有十
九世纪欧洲最有影响的银行集团。)的还多,但是他还会再给我一个子儿吗?卑劣,真是太
卑劣了。取消了我的继承权,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一个子儿也不给我,这是人做的事吗?淹死
他也太便宜他了。恐怕东特是对的。战争永远不会停止,只是中间会暂停几年而已。我们想
要的是世界末日,所以恐怕最终的毁灭一定就是我们将会得到的。就是这样。如果你能帮我
用定音鼓、铙钹还有无数的小号把这些整理成音乐,那就太好了。用我自己的音乐让这个老
浑蛋得到惩罚。气死我了。
诚挚的,
R。F。
* * *
西德海姆
1931年10月 29日
思科史密斯:
伊娃。因为她的名字是诱惑的同义词:是什么离男人的内心越来越近?因为眼睛是心灵
的窗口。因为我梦到自己蹑手蹑脚,得穿过天鹅绒的幕帘来到她的房间,进去,为她那么那
么那么温柔地哼唱一支曲子,她光着脚站在我的脚上,耳朵贴在我的心口,我们像提线木偶
一样跳着华尔兹。接吻后,她说:“你接吻的时候像条金鱼!”于是在月光照亮的镜子里,我
们相爱了,沉醉在我们的年轻和美貌之中。因为我的一生里,老于世故又愚蠢的女人们认为
她们应该会理解我,并为我疗伤,但是伊娃觉得我是个未知数,所以像你一样不慌不忙地探
寻我的秘密。因为她瘦得像个男孩子。因为她闻起来有杏仁和蓝草的味道。因为如果我笑她
要当一名埃及学家的梦想时,她会在桌子下面踢我的小腿。因为她让我考虑自己之外的事情。
因为即使她严肃的时候也是那么光彩夺目。因为她更喜欢读旅行见闻,胜过沃特·司各特爵
士(注:苏格兰小说家、诗人,历史小说和浪漫主义运动先驱。)的作品,喜欢比尔·梅耶
尔的音乐胜过莫扎特的,却分不出C大调和一个军士长的区别。因为我,只有我,就在笑意
挂上脸庞之前的那一瞬间能看到她的微笑。因为罗伯特国王不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他大多
数时间都被未上演的音乐占据了——但是别管怎样,她却对我展示她最迷人的微笑。因为我
们聆听过欧夜鹰的呜叫。因为她的笑声从她头顶的呼吸孔里喷出来,洒满整个早晨。因为像
我一样的男人没有权利拥有如此“美貌”的东西,但是她在这儿,在我心脏中这些隔音的心
室里。
诚挚的,
R。F。
* * *
布鲁日皇家酒店
1931年11月 6日
思科史密斯:
分道扬镳了。事情很麻烦,但是埃尔斯和我的关系在一天里彻底结束了。就在昨天晚上,
我们正在创作他野心勃勃的最后的作品的第二乐章。他宣布了我们创作的一种新方法:“弗
罗比舍,今天我想让你为我的严肃乐章想一些主旋律。E小调,有一些战事发生前夜的感觉。
一旦你想出了能够让我欣赏的东西,我会接手充分完善它。明白了吗?”
怎么会不明白。好像我一点都不懂似的。科学论文是共同署名的,是啊,而且一个作曲
家可能会和一位乐器演奏名手合作,来探讨哪些适合演奏,哪些不适合——像埃尔加和
W。H·里德——但是一部共同署名的交响乐作品?非常怀疑这个想法,非常明确地把这一点
告诉了V。A。。他不耐烦地发出啧啧的声音:“我没说‘共同署名’,孩子。你收集原始材料,
我按自己的看法进行加工。”这很难说服我。他责骂我说:“所有的大师都让他们的学生做这
件事。否则像巴赫这样的人怎么会每周都粗制滥造那么多弥撒曲?”
我反驳说,就我所知,我们生活在二十世纪这个时代。观众是花钱听那些名字印在曲目
单上的作曲家的作品的。他们不会仅仅为了雇罗伯特·弗罗斯特而付钱给维维安·埃尔斯。
“他们不会‘雇’你!他们想要的是我!你没好好听我说,弗罗比舍。你干的是用滑轮的体
力活,我谱曲、我改编、改进。”
用“滑轮”的活,就像我那曲《孟人的天使》中的慢板乐章,被拿枪顶着写进埃尔斯最
终的不朽作品里?一个人为了掩盖自己的剽窃行为可能会想尽各种办法,但是终究还是剽
窃,“剽窃?”埃尔斯保持声音低沉,但是握拐杖的指关节正越变越白。“过去这些日子——
那时你感激我能教你——你称我是当今欧洲活着的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也就是说,是世界
上最伟大的之一。像这样一位艺术家怎么可能需要从一个口述记录员那里‘剽窃’任何东西?
我可能还要提醒他一点,他自己甚至连特权阶层的大学里的学士学位都拿不到。你还不够饥
渴,孩子,这就是你的问题。你就是个模仿莫扎特的门德尔松(注:(18091847)德国作曲
家、指挥家和钢琴家。)。”
争夺战的赌注越来越大,像德国飞涨的物价,但是我天生就是那种不服软的人,于是我
坚持自己的看法:“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需要剽窃!音乐白痴!”我告诉他《骷髅天蛾》中最
精彩的乐章是我写的。新作品的从容快板部分中,那些用对位法写成的精妙乐句也是我的作
品。我来比利时可不是为了给他做该死的苦工。
这个邪恶的老家伙抽起烟。以八六拍的节奏持续了十小节的沉默。踩灭了香烟。“不值
得对你耍性子太认真。实际上,有这种行为应该被辞退,但是那也是盛怒之下的做法。我不
会辞退你,而是想让你考虑考虑。考虑一下声誉。 ”埃尔斯一字一句地说开了,“声誉是最重
要的。我的声誉,除了年轻精力旺盛让我得了性病以外,都是无可非议的。而你的呢,被剥
夺了继承权,好投机而且破产的朋友,你已经声誉扫地了。你想离开西德海姆随时都可以。
但是要警告你,如果没经我同意就离开的话,乌拉尔以西、里斯本以东、那不勒斯以北和赫
尔辛基以南的所有的音乐界的人都会知道一个叫罗伯特·弗罗斯特的流氓强暴了半瞎的维维
安·埃尔斯的妻子,他深爱的妻子,是的,迷人的克罗姆林克夫人。她不会否认这件事的。
想象会有什么样的流言飞语吧!况且还是在埃尔斯帮了弗罗比舍那么多忙之后……这样,不
会有富有的资助人,不会有穷资助人,不会有演出季的组织者,不会有董事会,不会有父母,
如果他们的小宝贝露茜想学钢琴的话,所有人都不会跟你有任何瓜葛。”
这样看来V。A。是知道的。很可能几周前、几个月前就知道了。他根本不为所动:“你真
是个无知的笨蛋,弗罗比舍。伊俄卡斯特那么多红杏出墙的事都是很谨慎的,一直如此。任
何上层社会都有很多伤风败俗的事,否则你想他们凭什么保持他们的影响力?在公共领域,
声誉是最重要的,但在私人生活里不是。它会因为公共领域的一些做法而被废除。先被剥夺
继承权,随后从著名的酒店里逃单,最后一招是拖欠有教养的借钱者的账。伊俄卡斯特引诱
你是得到我同意的,你这个自大的蠢蛋。我要求你完成《骷髅天蛾》。你觉得自己是一个爱
玩乐、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但是伊俄卡斯特和我之间有你想象不到的神秘魔力。你只要威胁
到我们,她马上会跟你断绝恋情。你等着看吧。现在,走吧,明天带着完成的家庭作业回来。
我们就当这次你发脾气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正合我意。我需要考虑一下。
J。扮演了重要角色,调查我最近的情况。亨德里克不会讲英文,V。A。不可能独自完成调
查。她一定是喜欢邪恶的家伙——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嫁给埃尔斯。E。在发生的这一切事
情中会站在什么立场我猜不出,因为昨天是周三,她在布鲁日的学校里。伊娃不可能知道我
和她妈妈的事,还对我表现出如此明显的爱意。确定吗?
下午独自走过荒凉的田地,气愤难平。我在一个被炸毁的小教堂的停柩门那里躲避冰雹。
想着E。,想着E。,想着E。。只有两件事是确定的:我宁愿吊死在西德海姆的旗杆上,一天
也不再让做寄生虫的主人继续抢劫我的才华;但是无法想象再也见不到E。。“这都会以悲剧
告终,弗罗比舍!”是的,有可能,私奔经常如此,但是我爱她,我真的爱她,而问题就出
在这儿。刚好在天黑之前回到庄园,在威廉斯夫人的厨房里吃了些冷了的肉。听说J。和她
的令人着迷的拥吻都留在布鲁日谈地产生意,那晚她不回来。亨德里克告诉我V。A。很早就
拿着收音机回屋休息了,而且说不要打扰他。这样最好。我在浴缸里好好泡了个澡,写了一
组结构缜密的音阶低音谱线。危机让我急忙跑进音乐的世界,那里没有东西会伤害我。我自
己也早休息了,锁上了门,用手提箱打包。早上四点自己醒来。外面有冻雾。想最后一次去
看看V。A。。我只穿着袜子没穿鞋,轻手轻脚地沿着寒冷的走廊走到埃尔斯的门口,哆嗦着,
小心地慢慢推开门,尽力不弄出一丝声响——亨德里克在隔壁房间睡觉。灯关着,但是借着
壁炉余火的光,我看到了埃尔斯,像大英博物馆里的木乃伊一样手脚伸展地平躺着。他的房
间散发出难闻的苦药味。轻轻走到他床边的柜子那儿。抽屉一点不滑顺,当我把它拉开的时
候,一瓶装乙醚的瓶子摇摇欲坠——刚好抓住了它。V。A。炫耀的卢格尔手枪用羚羊皮包着藏
在一件网眼背心里,旁边是一小盘子弹。它们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埃尔斯虚弱的脑袋近在
咫尺,但是他没醒。他的呼吸像一架破旧的手摇风琴在哮喘。感到一阵偷一把子弹的冲动,
于是我就拿了。
埃尔斯喉结上有一根蓝色的血管在跳动,我竭力压抑住要用铅笔刀割破它的无比强烈的
欲望。太可怕!不像是似曾经历的错觉,更像是从未见过的情景。杀人,除了战争时期,几
乎无人能有这样的体验。谋杀的音色是什么?别担心,我不是写信向你承认我杀了人。在我
创作六重奏的时候还要躲避追捕太麻烦了,而且穿着脏内衣被处以绞刑,一个人这样终结自
己的生涯也有失尊严。更糟糕的是,无情地杀死伊娃的父亲可能会让她彻底放弃对我的感情。
V。A。继续睡着,对所有的这一切全然不知,于是我把他的手枪放在兜里。我既然已经偷了子
弹,拿走这把卢格尔手枪也多少也符合逻辑。枪这个东西出奇的重,它靠着我的大腿奏出低
音部的乐符:它肯定杀过人,这支小巧的卢格尔手枪曾小试身手。我到底为什么拿走它?不
能告诉你。但是如果把枪口抵住你的耳朵,你听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探访的最后一站是
E。的空房间。躺在她的床上,轻轻抚摸她的衣服,你知道我对离别会有多感伤。在她的梳妆
台上留下了我这一生最短的一封信:“布鲁日的女王。你的观景台,你的时光。 ”回到我的房
间,我充满深情地跟那张四帷柱床道别,抬起了不好开的框格窗,想象自己能飞越结冰的房
顶。“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