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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不如去死-第31部分

小说: 不如去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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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脚好痛!」我竟然脱口而出,还边说边哭,此时僵尸就在我后方对着它们的午餐叫嚷。我看到十号州际公路在沼泽上方隐约浮现,就像罗马水渠的遗迹。梅兹说得对,这里真的比较安全,只是谁也没料到我会伤了脚踝,后面还追着一群僵尸。没有路口直通州际公路,所以我跛着脚从附近的小路绕上去,正是那条梅兹原先警告我要避开的小路。一走近我就明白了,路上堆满好几百辆锈蚀的汽车残骸,其中十分之一的车里有僵尸受因,它们一看到我就开始嗥呼,喊声传递四方,响彻数哩。
梅兹大叫:「现在别担心这个了!快走上匝道,小心那些擒拿尸!」
擒拿尸是什么?
那些会从破窗伸出尸爪的东西。在大路上,我至少还有机会躲开它们,但挤在匝道上,我左右两侧都受到包围,要走上州际公路的那几分钟真是可怕,必须在车与车之间穿梭,脚踝的伤势让我没法跳上车顶,那些腐烂的尸爪从车里伸出来抓我,扯住我的飞行装或手腕,每次朝尸头轰上一枪,我已经拖延的行程就又迟上几秒。陡坡也减慢了我的速度,脚踝一阵阵抽痛,我的肺也在痛,而那群僵尸朝我越靠越近,如果不是梅兹的话……
她不断对我吼:「快闪啊,你这死臭婊子!」她说话变得很粗鲁,「你别想放弃……休想在这时候摆老娘一道!」她从不松口,不容许我懈怠。「你是干什么吃的?想扮演小可怜吗?」那时候,我觉得我就是小可怜,我知道自己绝对办下到,我身上的疲惫和疼痛已经超过极限了,还有气急败坏的愤怒。我竞想倒转枪口朝自己,想要……惩罚我自己。此时梅兹祭出最厉害的招数,她狂吼:「你是干什么吃的?想学你那没用的老妈是吗!?」
这招管用了,我拖着大屁股爬上州际公路。
我回报梅兹说成功了,接着问:「现在还有什么要杀、要剐、要我做的?」
她的声音立刻和缓下来,要我往上看,破晓的光芒中有个黑点朝我而来,沿着公路飞,很快就现出UH60的身影,我不由自主大喝一声,然后发射信号弹。
他们把我吊上机舱后,我才发现这是架民用直升机,不是政府的搜救机。机长是位大块头的沼泽区混血儿,留着厚厚的山羊胡,戴着一副包覆式的太阳眼镜。他问:「你素从哪个鬼地方来低呦?」(抱歉,他的口音我学不像)我差点要哭出来,猛捶他粗壮的二头肌。我又笑又说他们动作很快,他瞪了我一眼,好像听不懂我的话。稍后我才知道,原来这架飞机不是救援机,而是飞行于巴顿鲁治和拉法叶之间的定期空运。我搞不懂状况,也不想搞懂。我向梅兹回报说我被接到了,已经安全了,感谢她为我所做的一切,还有……所以我没有放声大叫,我只想幽默地告诉她说,我终于能听她「回想往事」了。但她没再回应我。
听起来她真像个厉害的天空观测员。
她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你说过你曾经有点怀疑……
任何民间的,甚至是老鸟天空观测员,都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关于空军训练的内幕。她知道的太多了,那些必须亲身经历才知道的基础知识,她却信手拈来。
所以她应该是飞行员。
绝对是。她不是空军,否则我一定会知道这号人物。她可能是海军或陆战队的。海军跟海陆在进行运补飞行时也损失了许多飞行员,跟空军一样,失踪人员里面十有八九永远下落不明。我确信她一定经历过跟我类似的情境,弃机、失去机组员,甚至是因此责怪自己,就像我一样。不知道什么缘故她活了下来,还找到那间小木屋,成为厉害的天空观测员,直到战争结束。
有道理。
不是吗?
(一阵尴尬的沉默,我看着她的表情,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怎样?
从没人发现她是谁。
没有。
或者她的小木屋。
没有。
而檀香山从来没有任何一位天空观测员使用「大都会迷」做为台呼。
你来访谈前倒是做足了功课嘛。
我……
也许你也读过我的战后分析报告,对吗?
是的。
也读过他们在正式询问过我之后做出的心理评估。
这个嘛……
那份心理评估他妈的全是鬼扯,懂吗?就算她所告诉我的一切是我在飞行前简报就已经晓得的,那又怎样?就算那些心理医生「声称」我的无线电在我落地前就被撞坏了,那又怎样?就算梅兹是希腊女神「雅典娜」的名字,有着炽烈灰色眼睛的希腊女神,那又他妈的怎样?是喔,那些心理医师发现我母亲是在纽约布朗区长大的黑人,他们可有把柄了。
而关于她说到的你母亲的事呢?
谁和老妈相处没有问题啊?如果梅兹是飞行员,她一定是天生的赌徒。她知道把「妈」抬出来,是很好的激将法;她冒了这个风险……听好,要是医生认为我已经精神崩溃,干嘛不拔掉我中队长的职位?干嘛还让我继续飞行?也许她不是一位飞行员,也许她嫁给一位飞行员,也许她曾想当个飞行员但没成功,也许她只是一个饱受惊吓、孤单的声音,想尽可能帮助另一个吓坏的孤单声音,别落到她的下场。谁管她曾经干什么,现在又是谁,当我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在那儿;在我余生之中,她也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①在杨克斯市战役中,「联合防区外武器」配合其他各种空射武器,一同打击僵尸。参见本书第三章。
②这种说法略嫌夸张。在僵尸战役期间,被停飞的军机数量尚不及在二战中所损失的飞机数量。
③AMARC:航太维修与再利用中心,位在亚利桑纳州土桑市外。
④梅格是军机驾驶员对其标准配备之点二二自动手枪的暱称。这种暱称的起源,疑似因为它的外型特殊:灭音管很长、枪柄可折叠,另配有望远瞄准具,使得这把枪看起来好像是「孩之宝公司」出品的老式变形金刚「百变梅格」(Megatron),但这是否属实仍有待确认。
⑤战争进行到这个阶段时,新式的战场制服(battle dress uniforms,BDUs)还没有大量生产。
⑥宝贝丸(BabyL):正式的功用是做为止痛剂,但有许多军官士兵也把它当作安眠药。


第六章 从海底到太空

波希米亚省,欧洲联盟

它的名字叫「寇斯特」,也就是「骨骸」的意思。虽然外观非常丑陋,但却相当坚固,仿佛是从坚贵的岩基上立地而起。这座十四世纪歌德式城堡所投下的巨大阴影笼罩整个普来克涅山谷。大卫·艾伦·富比士握着手中的铅笔和纸,急切想捕捉这幅景象。他正在撰写他的第二本书,《僵尸大战中的城堡:欧洲大陆》。这位英国人坐在树下,身上的格子呢上衣和一柄苏格兰式的长剑,更增添不少亚瑟王传说的意味。他一见到我,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从一位乎和的艺术家变成一位痛苦焦躁不安的说书人。
我说新大陆缺少稳固防御碉堡的历史传统,那是指北美。沿着加勒比海的天险有西班牙建造的海岸城砦,法国人和我们英国人也在小安地列斯群岛上建了不少要塞,然后是安地斯山脉的印加文化遗迹(不过当地从来没经历过围城战争)。①同理,当我说「北美」的时候,并不包括墨西哥的马雅跟阿兹特克遗迹。我说「新世界」的时候,真正指的是美国跟加拿大。
请理解一下,我的意思不是要污辱他们,别误会。美国和加拿大都是年轻的国家,在制度上都没经历过无政府状态,而且始终拥有能够有效执行法律、维持秩序的中央政府。自从罗马帝国衰亡之后,我们欧洲人可是饱受「无政府状态」之苦。
我知道,美国的西部开拓时期以及内战期间不能算是完全的「有政府状态」。还有,拜托一下,我并没有看不起美国境内那些十九世纪内战前后兴建的碉堡,我也没有看不起那些在僵尸大战期间驻守在这些碉堡里面的人。有朝一日,我也希望能够造访杰佛逊堡②,我听说当地的幸存者真的是死守到底。我真正想说的是,在欧洲历史里,我们历经将近一千年的失序大乱,在那样的情况下,很难去要求什么人身安全的观念,至少当你在领主城堡的城垛上苦守的时后,是谈不上人身安全的。这么说你懂吗?我开始语无伦次了。好,我们能开始访谈了吗?
还好,我还听得懂,请继续。
你会把刚才这些蠢话都删掉吧。
没错。
好,来谈城堡。嗯……我不想浪费时间去夸大城堡对于整个僵尸大战的贡献。事实上,如果你把城堡和其他形式的「固定防御工事」相比,不管是与现代的防御上事、改良过的防御工事或其他种类的工事相比,城堡所做出的贡献真的是微不足道。不过,如果你跟我有同样的经验,那你就知道,那个微不足道的贡献正好可以救你一命。
一座强固的城堡不能成为救苦救难的上帝。首先你必须了解「城堡」跟「宫殿」在本质上的差异。所谓的「城堡」,其实很多都只是巨大华丽的殿宇,由于已失去了防御价值才被改建成宫殿。这些昔日固若金汤的要塞,如今却在一楼凿出许多窗户,要把这些窗户再度填补起来的话,恐怕要花一辈子吧,还不如去躲在一栋现代公寓,把一楼的楼梯捣毁,让僵尸上不来,这样比较安全。有些宫殿的建造目的就是要做为地位的象征,例如法国罗亚尔河畔的羽瑟堡(Chateau d'Usse)或捷克的布拉格城堡(Prague Castle),这些宫殿简直就是死亡陷阱。
就拿凡尔赛宫来说好了,整个宫殿就是一个超级大错误。难怪法国政府会决定在凡尔赛宫的灰烬上兴建「僵尸大战国家纪念馆」。你记得诗人雷纳的那首作品吧,讲的是在国家纪念馆的花园中,生长着艳丽的野玫瑰,花办上沾染着惨遭僵尸咬死的牺牲者之鲜血。
光有高墙还不足以让你永保安康。城堡跟其他静态的防御工事一样,有许多内部及外部的危险。就以荷兰最着名的中古世纪古堡「穆登城堡」(Muiderslot)为例,一场肺炎就够害死在里面固守的人了。在那个又湿又冷的秋天,营养不良又缺乏有效的医药……想像一下那会是什么光景:困在高耸的石墙后头,四周就是那些致命的僵尸,你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也明白能逃离的希望微乎其微。有些人在临死前写下日记,诉说着城堡内的人由于绝望而发疯,最后跳入挤满僵尸的壕沟里头。
还有火灾,像是德国莱茵河畔的布洛巴赫(Braubach)跟法国北方的皮耶枫城堡(Chateau de Pierrefonds),几百个人困在里面无路可逃,最后被烈焰烧焦或被浓烟呛毙。另外还有意外爆炸,一些死老百姓不晓得哪儿弄来的火药,却完全不晓得怎么处理这些危险品,也不知道要如何储藏。据我所知,在匈牙利米斯柯地区的中世纪狄欧斯戈尔堡(Miskolc Diosgyor),有几个家伙弄来一批军用级的钠基炸药,别问我硝酸钠是什么玩意儿,也别问我那些人是怎样拿到炸药的。反正他不晓得这种炸药的催化剂是水,不是火。事情的经过是,有个家伙在弹药库抽烟,引起了一场小火灾之类的,这些愣头愣脑的死老百姓以为只要泼水就可以防止爆炸,结果水一泼,正好把城墙炸穿一个大洞,僵屁就像潮水般不断涌入。
这个匈牙利意外事件,至少是因为「无知」而造成的错误。至于法国罗亚尔·谢尔省的富遮尔古堡(Chatau de Fougeres)所发生、的一切,我连想要原谅的念头都没有。在里面死守的人眼看自己储藏的物资就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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